《惟愿兄长不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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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兄长不多情-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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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难道我离开就能逃避了么?我看未必。
  也许,从我踏入这座青宅那一刻起,我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
  傍晚的风有些凉。今日的晚霞特别美,绯色的云彩镶着一层柔和的金边。
  夏意仍然坐在石凳上,夏怜在他身边坐下。
  “大哥,你打算等么?”夏怜问他:“等那个人主动来找你?”
  “没有。”夏意淡淡说道:“他不会来找我,他在等我找他。”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现在。”
  夏怜有些哭笑不得,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太随意了,好像正好她这时候问,他就这时候动身。
  “你要下去么?”
  夏怜摇头,“我留下。”
  答案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他问她:“你难道不想自己亲自去发现真相?”
  “想。可是……”夏怜无奈地笑笑,“现在这件事,连大哥你也被牵扯进来,比我之前想象得要复杂。我不想做你的拖累。”
  她不是害怕,她其实是很想随他一起去的。
  “那你跟着我。”
  诶?
  夏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能跟着么?”
  “嗯。”夏意的声音有些清冷,突然问:“你觉得我没有能力保护你?”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怜没想到他会那么想,她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万一你们没有谈拢,他又拿我威胁你,就像马家帮……”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下了。
  因为她突然想到,她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夏意会为了她受人威胁?当初在马家帮,他是很坚定没有救她的。所以这一次,如果那人抓了她威胁他,其实也是一样,自己不过是牺牲品罢了,他怎么会为了自己而妥协呢?
  她不知道为什么,短短几天里,她竟然沉浸在他给她的安全感中,渐渐有些依赖上他,甚至当他对她说“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后”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底还浮现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绪。
  这些都是他给她的错觉。
  她突然沉默了。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她却垂下眸子,他只能依稀看见她睫毛垂下的阴影。
  片刻的沉默过后,他突然问她:“你觉得,我不会救你是不是?”
  夏怜的笑容有些苍白:“我不会怨你,我会理解的。”
  她很委婉回答了他。
  他却侧过头,似在望着天边的晚霞,又似只是在凝望虚空。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是夏怜意料之中的沉默。她知道无论是与不是,他都不会为自己辩解。就像先前,夏文因为虞昭的事误解他、甚至与他冷战,可是她也不曾听他解释过半句。
  “大哥。”
  突然,夏怜又开了口。
  “嗯。”
  夏怜垂眸,声音有些轻,几乎微不可闻:“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第28章 祭2
  夕阳滑落了,晚霞的颜色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这是夏怜一天中最为喜欢的时刻。像被晕染过一般,微微昏暗的,很柔和的光彩。
  “大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嗯。”
  夏怜的眼神有些犹豫不决,她沉默了片刻。
  “我……”
  “大少爷!”
  就在这时,朔阳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二人回头,只见朔阳急匆匆跑来,似乎是有急事。
  “怎么了?”
  “刚刚接到瀛州那边的消息,出事了……”
  ……
  【丁酉年春,五月十五】
  我没有再与阿树争执,但是我的心意已决。晚些时候我查阅了《南北禁事录》中有关阴阳交换术的部分,这本书对这种秘术有更为详细的记载。
  书中提到,阴阳交换术最早被用于祭天,只有大祭司才有资格使用。以九十九活人之身做成人偶,打通阴阳之门。后面的内容有些繁琐复杂,我今日有些疲惫了,便暂时停在了此处。
  我想起地宫中的人偶,九十七个,所以还差两个。我问阿树,是不是他弟弟做出的那些人偶,而我,也是他想加害的人之一。
  可是阿树却摇头。
  我以为是我没有表达清楚,所以我又问了一次:“那些人偶,是不是你弟弟所为?”
  阿树仍然摇头,很坚定地摇头。
  不是他。那会是谁?
  他见我似乎问不出什么,所以他又找来了一张纸,在纸上很费力地写字。他会写的字不多,所以他都会尽量用最少的字数去表达他想说的话,或者是给我提供线索,然后经我之口问出来,他再用点头或摇头给我答复。
  他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前人。
  我心中顿时了然,我问他,难道这些人偶并不是一朝一夕出现的,而是经过无数年被无数人累积到了九十七个?
  这一次,他点头了。
  做成人偶的过程十分复杂也十分残忍,但却能够保持其身不腐。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我接着问他第二个问题,他弟弟是不是想将我做成人偶。
  他仍然摇头。
  这一次,我是真的疑惑不解。因为他多次告诉我让我离开这里,告诉我有危险,那时我一直以为,他所指的危险就是指此事,因为我发现人偶的数量还不够,还差两个。
  我猜不到了,所以我直接问他:“那么,你说的危险,究竟是什么?”
  他有些犹豫,拿起笔,似乎不知该写什么。
  我问他,是不是他不会写那个字?
  他有些窘迫地点了下头。
  我说没关系,你如果见过那个字,就照着差不多的形状写出来,我会努力去辨认。
  他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落笔,中途写了几笔又勾掉了好几笔。来看他要写的字笔画有些复杂。
  最后他把这个字给我看的时候,我第一眼真的没有认出来。
  这个字,似乎有点像桀骜不驯的“桀”。我向他求证,他摇头,说不是。我又问了几个,他都不停摇头。
  这个字真的很像“桀”。
  他这个字本身是错的,所以我担心自己这样辨认下去也没有用。我在脑海中不停回想,究竟什么字的笔画与“桀”字类似,而又能与我现在所处的环境相关。
  终于,我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个字,我感觉自己的眼皮有些跳。
  这个字难道是……
  ——“祭”。
  这一次,他用力点头。
  ……
  “瀛州几处地方出现叛乱,似乎是有预谋而来,连当地官府也镇压不下去。”
  瀛州当地官府中的人平日里与夏家颇有些来往,而瀛州本身也是夏意的势力之一。所以这件事,夏家不能不管。
  兖州和瀛州相隔甚远,又偏偏都在此时出事,这似乎不是偶然。与此同时,夏宗元来信,说的是同一件事,而他得到此消息正是来自朝廷。
  不难猜想,瀛州之事事关重大,所以皇上才会交给夏家解决,而不会轻易让朝中其他势力介入。
  夏意的冷眸平静无波,只问了一句:“情况如何?”
  朔阳皱起眉头,“情况不太妙,现在瀛州处于很混乱的状态,这种时候如果夏家还不出手,定要被其他势力趁虚而入,到时候恐怕会更麻烦。”
  “我知道了。”
  夏怜站在一边,听着二人的对话,知道出了事,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忧。
  这些事情她并不太懂,可是她也能够听出此事非同小可。
  夏意后来又跟朔阳交代了些事情,夏怜没有细听。待朔阳下去之后,夏意突然回过头来,“你刚刚想问什么?”
  “唔……以后有时间再说好了。”夏怜不笨,她能够看出此时夏意正在被众多事情所烦扰,而自己那点无足轻重的小念头,便不要再给他分心了。
  夏意闻言,不再说其他,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大哥,你要去瀛州么?”
  “暂时不会。”
  夏怜想了想,突然问:“兖州与瀛州相隔甚远,却同时出事,二者会不会有关联?”
  “我怀疑……”夏意的冷眸黑如曜石,“是同一人所为。”
  “是抓了那些官差的人?”
  “还不确定。”
  夏怜想,如果不是,那么这件事就更加复杂了。
  ……
  【丁酉年春,五月十五】
  我从阿树那里得知,原来阿树兄弟二人也不完全知道青宅的秘密。之前我以为,阿树的弟弟是青宅的宅主,那一次他又想袭击我,所以他一定就是幕后那个人。
  可是我错了。阿树告诉我,他和他弟弟,不过只是“牺牲品”。
  当他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悲伤。
  ……
  夜色有些深了。夏怜一个人躺着,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她知道瀛州之事事关重大,夏意不得不谨慎处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势力吞并那么简单,而是涉及到了朝廷,夏家便更不能袖手旁观。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往事。虽然那是她不愿回忆的往事。
  那时她还在清水县,与娘亲过着平凡的生活。直到突然有一天,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出现了,至此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那个男人看上了她,想霸王硬上弓,可是她不肯。男人怒了,找人将她打晕强行拖进了山洞里。当他撕扯她衣服的时候,她被他粗暴的动作弄醒,接着,她开始死命挣扎起来。
  她的力气那么小,她怎么拗得过他?!
  她大声哭喊、尖叫,可是没有人会救她。那一刻她的内心是绝望的,她听见山洞外面大雨滂沱,惊雷声震震,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震碎。
  不,她不要!她不想承受这些屈辱!!!
  她拔下自己的发簪,用力向前刺去——
  “啊!!!”
  山洞中响起男人的嚎叫声。那一刻她闻到了浓郁的腥味儿,血的味道。她颤抖着抬起手,看见自己满手沾满鲜血。
  她那一刺,刺进了男人的眼睛。她颤抖着后退,此生从未如此恐惧和无助。
  可是她不能留下,她必须要跑!
  那一夜她在狂风暴雨中奔跑,倾盆大雨将她瘦弱的身体淋湿。可是她不敢停下,她一直跑一直跑。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她只知道她跑到最后早已没有了知觉,甚至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醒来时已是一天后。她没死,也没有被玷污。那个男人也没死,可是他瞎了一只眼睛。
  夏怜的反抗,差点害死了她和宁柔。
  因为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皇上的亲弟弟,睿亲王。而她,她刺瞎了他的一只眼睛!
  那时所有人都以为,她们娘俩必死无疑了。夏怜发着高烧,她的身体瑟瑟发抖,她对宁柔说:“娘,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宁柔却红着眼眶对她说:“阿怜,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夏怜点头。她信了,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她觉得自己很可笑,得罪了皇上的亲弟弟,还有谁救得了她?!
  后来,宁柔去找了夏宗元。她回到了这个她曾爱过、也恨过的男人身边,为了夏怜。
  再后来,夏宗元给她摆平了这件事。
  没有人再找夏怜的麻烦了。因为从那一天开始,她被冠以夏姓,成为了夏家的二小姐。
  夏怜之前只知道夏家势力庞大,可这件事之后她才知道,夏家与天子也关系十分密切,否则不会连睿亲王的事都能压下去。能做到这一点,一定是皇上也为此事开了口。
  夏宗元能让皇上卖给他这个面子,说明了很多事情。
  这次瀛州之事非同小可。夏宗元给夏意来信,说明他打算将这件事交给夏意来处理。但是夏意还在兖州,两边都事关重大,他一个人要怎么应付?
  就在这时,她隐约听见夏意与朔阳的声音。夏意似乎在向朔阳交代些什么。
  “让夏文回府。”夏怜听见夏意吩咐道:“如果他还是不肯,绑回来。”
  “……是。”
  夏意进来的时候,夏怜假装睡着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装睡,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她。
  “怎么还不睡?”
  夏怜有些尴尬地睁开了眼睛,“睡……睡不着。”
  “不必想太多。”
  “嗯。”
  接着,两个人又沉默了下去。
  突然,他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想问什么?”
  夏怜没有想到,他又提起了这件事。
  她还以为他现在这么多事缠身,早就忘记了。
  “我……”夏怜垂着眸子,“我从马家老宅逃出来的那一次,有人救了我……我想知道,是不是……”
  “不是。”
  她的话还没有问出口,他已然给了她否定的答案。
  夏怜愣住了片刻。
  接着,她咬住嘴唇,面色苍白,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哈,其实我就是开个玩笑,随便问问而已。我睡了。”
  说罢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躺了下去。
  夏意不再说话,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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