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兄长不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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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兄长不多情-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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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没有问。对吩咐的事情只管照做,这是大少爷对手下的要求。
  我按照他的吩咐,在城郊安排了一处能够落脚的小屋,小屋中有可以休息的小床。大少爷将二小姐轻轻抱到床上,却不及转身,她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
  “别……别走……”
  她没有醒,似乎那只是梦中的呓语。也许是因为曾经的遭遇令她缺乏安全感,所以她即使是在梦中,也仍旧想将那个给她带来温暖的人留在身边。
  “我不走。”
  他坐在床边,守着她,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痕。他的动作很轻,仿佛生怕弄醒了床上的人儿。
  当时覃桢站在我旁边,我们相视一眼,我在他看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并且不难猜想,同样的惊讶神情一定也出现在了我的脸上。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何曾见过大少爷对任何人温柔。若非亲眼所见,我绝不会相信眼前的场景。
  后来,大少爷吩咐了下人,将这里的位置告知了二少爷。再后来,就是二少爷派人将二小姐带了回去。所以二小姐以为,是二少爷救了他。
  我不知道大少爷这么做的原因。他保护她、关心她,却不让她知道。为什么?
  自那以后的一段时间,二小姐和大少爷在府中依然形同陌路。当然,是在二小姐的眼中,他们仿佛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可是在大少爷这边,她所有的一切,他都在关注着。
  某一次午睡,二小姐忘记了关窗,而桃红粗心大意也没有留意,最后导致二小姐染上了轻微的风寒。并不严重,郎中都说多休息多喝点姜汤便好,可是大少爷却依然狠狠地处罚了桃红。
  府中其他人都以为,他对她“关照”了起来,是因为愧疚。因为他没有为了救她而向马家帮妥协。
  大概,二小姐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吧。
  她仍旧与他疏远,甚至能躲则躲。她与二少爷走得近些,也只有在与二少爷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脸上会重新绽放笑颜。
  有一次,在二小姐与二少爷说笑的时候,他们不知说到了什么话题,她笑得很开心,柔美的笑声如同银铃。那时候,大少爷自长廊走过,他静静盯着他们的方向,却没有过去,只是淡淡说——
  “好久……”
  他没有说完,停在了这里。
  只有这两个字。
  但是我知道,他是想说——
  “好久,没有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过了。”
  就像在清水县,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笑起来的样子——有些明媚,有些羞涩。我想,大概从那一刻起,少女的那抹嫣然就已经深深刻进了他的心底。
  但是,我没有多想。
  对,有关大少爷对二小姐的态度,我从来都不去多想,甚至刻意无视——因为那正是他所希望的——甚至他在强迫他自己去无视,更何况他人。
  二小姐第二次去找大少爷,是在倾城出事的时候。传说中的仙子倾城,她的宅子里面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她似乎和倾城有过一段交集,所以,这一次她想随我们一起去兖州。
  此行凶险,她一个姑娘,跟着我们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大少爷答应了她。我们一起去青宅的路上,我和她坐在一辆马车上。
  我们闲聊了几句,不难感觉到,二小姐对大少爷仍然有一种抵触的心理。不过,这种抵触和防备,似乎也在……慢慢地消散着。
  在青宅的第一个夜晚,下了大雨,雷声阵阵。我在外面守着,听着雨水从屋檐处垂落的声音,时而急促时而轻缓。第二日清早,我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他们相拥而眠。她蜷缩在他怀里,他紧紧抱着她。
  我一进来,他立刻警觉地睁开了眼睛。见是我,才复而平静了下来,恢复了以往的清冷。他轻轻起身,因为生怕惊醒了怀中的人。二小姐此时仍在睡梦当中,所以想必根本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不,也许她知道。
  因为在回去的路上,她无意间对我说:“朔阳,不知道为什么,我晚上有时候会做梦,梦见有人在抱着我。我躺在他的怀里,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仿佛危险从此再与我无关。”
  我当时很想告诉她,那并不是梦。是大少爷在守护着她,给了她那样的安全感。
  不过我没有说,只是淡淡附和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我们没有回京城,而是直接去了云海州。在那里,我们见到了秦公子。
  秦青墨。
  很早以前,大少爷就已经盯上他了。他和他父亲不同,他是有野心的人。所以他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一些“动作”,大少爷不会视而不见。
  唯一出乎意料的,大概是二小姐与他的交集。
  秦青墨这样的男子,是会让二小姐产生好感的类型。他虽然也有很多秘密,但是他表面上所呈现出来的,依然是一个翩翩公子的形象——温柔、善解人意。
  和大少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以很自然的,二小姐对他产生了好感。当然,起初也只是好感。
  后来我们一起去了仙岛,在湖底我们各自分开了。其实早在半个月前,大少爷就已经收到了容华的邀请信——他是这座水宫的主人,亦是大少爷的旧识。
  只是我没有想到,秦公子和二少爷亦在受邀者之列。
  我们在水宫中各自分开,所以我不知道他们都经历了什么。但是我对这一次的经历记忆犹新,是因为二小姐私下里和我说过一次话。
  这件事,我一直瞒着大少爷。第一次有事瞒着他,也是唯一一次。
  二小姐对我说,有那么一瞬,她差一点喜欢上秦青墨。
  我问她为什么,她苦笑着告诉我,因为她想强迫自己去喜欢上别人。
  喜欢上别人。
  言外之意,就是她先喜欢上了一个人。
  “朔阳,我是他妹妹。我从小在一个没有异性亲人的环境中长大,所以我不知道,妹妹对哥哥的感情应该是怎样的。起初我对他产生依赖,我以为这是正常的,可是在水宫里,当有人跟我说,他喜欢我,而我也喜欢她的时候,我真的很恐惧……朔阳,你明白么?那种……恐惧。”
  也是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原来人与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感觉,竟是真实的存在。听起来不可思议,可是终究令人无法忽视。那个时候,二小姐明明还不知道她和大少爷没有血缘关系,只当他们是真正的兄妹——
  可是当大少爷待她,早已超过了兄妹之情,她不可能一点也感受不到,于是她内心深处对他的感觉,也开始逐渐产生了变化。
  只是他们两个,都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有那么一瞬我觉得,二小姐一直不知道真相,也许,这对她而言并不公平。因为这无意间让她陷入了爱情与伦理间的纠葛——哪怕这并非大少爷的本意。
  所以后来,当容华告诉她,他们不是亲兄妹时,她才终于释然,也终于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我由衷为他们感到欣慰。
  我突然觉得,他们二人最后能够走到一起,也实属不易。
  接着,我又突然想起了我自己。
  我也曾经,将一个人默默藏在心里。可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不过我没想过告诉她。她心里没有我,我知道。而我,也许总有一天也会忘记这段无始无终的感情罢。
  大少爷和二小姐的感情刚刚稳定下来不久,秦青墨和二少爷那边就开始有所行动。大少爷每日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而二小姐的身世也开始浮出水面。这一段时间,大概是他们最聚少离多的一段时间。
  那些日子,二小姐住在桃花小筑。这是大少爷特意为她安排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是按照她喜欢的样子布置的,桃花纷纷飘落,香气馥郁怡人。唯一的遗憾,是他白天不能过去看她,因为京城里有很多事情,他根本走不开。
  可是每当晚上的时候,不论多晚,他都一定会连夜赶往桃花小筑,要亲眼看到她熟睡的面庞。每一次都是深夜,她早已睡熟,而他就默默守在她床边,安静地看着她,仿佛这样看着她就会很满足。
  如果爱是毒,也许,他早就毒入骨髓了。而她是他唯一的解药。
  再后来,二小姐进入了月华门。送走她的那一天,大少爷一个人在书房里静静地站着。我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他的背影,在一轮月色下的光晕下,孤寂凄凉。
  “你说,命运是不是很奇妙的东西。”
  突然,他转过身,和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一时哑然,他又突然自顾自说道:“我曾以为我此生不会对任何女人动心,可是最后,我却比谁都要泥足深陷。”
  泥足深陷。
  “有时,我也会羡慕夏文。”
  是啊,二少爷的身边一直佳人无数,可是他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么多年来,若说真正意义上的动心……也许,没有一个。又或者,每一个。他令很多姑娘开心过也伤心过,也因很多姑娘开心或伤心。他的爱似乎很泛,也很浅——轻易就能拿起,也轻易就能放下。
  这一点,大少爷做不到。他只爱了一次,而一次,就是一生。他不轻易拿起,拿起了就再也放不下,成为烙印,永远刻在心底。
  除了二小姐以外,这世间已无任何女子,能够令他那颗冷硬的心柔软。
  二小姐接任了月华门以后,没过多久,他们就收到了来自桃溪村的神秘信笺。桃溪村之行,起初,我没有在意过多,只当是一次普通的任务而已,和以往相比并无不同。
  可是最后,当真相揭开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原来,命中注定,我就是要随着他们奔赴这个遥远的村落,然后,看着别人的经历,去做出属于我自己的选择。
  如那个话本所写,一曲桃花,一梦浮生。谁的人生不是一场短暂的梦?
  大少爷踏着无数人的尸骨走上今日的位置,他双手沾满血腥,早已不相信这人世间所谓的善良和道义,我亦不曾在他眼中看到过丝毫仁慈。
  可是,在二小姐面前,他不再坚不可摧,他有多强大,他对她就有多温柔。
  他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
  “当你爱一个人,用一生去爱,都觉得不够。所以,你没有时间去犹豫和考虑,决定爱了,就用尽自己全部的生命去爱。”
  (二)
  媚娘给朔阳倒了一杯酒。
  “为什么突然来找我?”
  “因为我……放不下。”
  朔阳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你知道么?你在夏府的那些日子,你满眼只有二少爷,可是我……”
  “别说了。朔阳,有些话,不必说。”
  媚娘打断了他,又幽幽吐出了烟圈:“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
  “不,我要说。我要告诉你,那一晚也许你只是冲动,而我不是。”
  媚娘握着烟斗的手有些颤抖。
  那一晚……
  “我因为对你动了心,所以,我才会难以抑制自己。媚娘,你的眼里只有二少爷,你也很清楚他对你不会动真感情,可是,这世上的男人,不止他一个。”
  媚娘听罢,却又笑了。
  “的确,你看,我现在身边这么多男人,要我说,他们谁都比他强……你说是不是?”
  媚娘出身烟尘,她和夏家之所以会有交集,是因为她曾与夏意有生意上的来往。
  当然,这个“生意”,自然也不会是普普通通的生意——她也好,夏意也好,他们谁都不干净。做大事的,谁手里没沾点腥?所以她和他,从某种角度来说,是同一类人。
  也许正是因为夏意对她知根知底,所以,他才断然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弟弟与这样的女人有任何纠缠。她和夏文的那段感情,不用夏宗元出面阻止,夏意就先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我为了他,当初真的动过……从此金盆洗手的念头。”媚娘吐出了一口烟圈,突然,又自嘲地笑了笑。
  当年她找夏文与她私奔,可是他拒绝了。也是那时她明白了,原来她和夏文之间所隔着的,不止是父亲和兄长的阻拦,甚至可以说——那只不过是一个脆弱的借口罢了。
  如果夏意不曾阻止,她那可笑的一厢情愿,也许会更加血淋淋地展现在她面前。
  至于那一晚在心灰意冷之下的放纵……她觉得,梦醒之后,大概两个人都会忘记罢。
  可若是如此,此时此刻,眼前的男人又为何还来找她?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
  突然,朔阳给她倒满了一杯酒。“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但是我想,你也该稳定下来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他经历过多少,都终究有渴望安稳的时候。你需要一个家。”
  媚娘没有接那杯酒。
  “所以?”
  “我承认,在家世背景和外表才华上,我比不过二公子。可是,我愿意给你一个家——只要你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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