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美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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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美如玉- 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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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玉站在门上,摇头道:“我听不懂大哥这话什么意思,您若没有别的事,我得回屋去看孩子了!”
  张震转身踱到门上,四扇对开的门,寻常只开两扇,他停在那抱柱侧,玄衣,白肤,声沉而缓,十分难得的认真:“昨天,你一直在隔壁。姜后所言,朱颜姑娘所言,你定然全都听见了。朱颜是中书省右丞相府上的千金,还未出嫁,完壁之身,若不为极大的利益,绝对不可能那样做。
  她和姜映玺肯定是有所图谋,才想要在四月初八那夜,绕过禁军侍卫的盘查,往宫里送东西,或者往宫外递东西。你觉得那个东西,会是什么?”
  如玉下意识摇头:“我也不过听了个大概,大哥既想知道,为何不亲自去问那朱颜姑娘?”
  张震道:“好好想一想,今天四月初一,你还有七天的时间,想到了告诉我!因为,你也听到了,姜映玺想把你送给赵荡,好省掉千军万马西征之力,这是我的事,也是你的事。”
  他转身要走,如玉忽而心中一动,叫道:“大哥!”
  张震不走游廊,直接下了院子,听如玉唤,回过头来,便见如玉站在门上,仿佛若有所思,红红两瓣唇儿微张得许久,却不说话。
  昨天她在花圃里散步的时候,恰遇上两个命妇在凉亭中闲话。如玉听墙角的功夫一流,因为听她们说的恰又是帝后之间的闲话,那爱八卦的天性便再抑不住,是而多听了两句。
  两个命妇,一个是左丞府的庄夫人,一个是礼部尚书府的黄夫人,二人叽叽呱呱老鼠嫁姑娘,所非议的恰是皇后姜映玺。
  庄夫人道:“皇后娘娘自己也是从东宫正妃上来的,就算连着生了三个女儿,后位依然稳如山,我听闻到如今后廷还是当初东宫时的惯例,皇上初一到十五,半个月时间都宿在皇后那儿,剩下的日子,才给那十几个苦瓜瓤子分摊了。
  她自己站着说话不腰疼,倒让周昭给那花剌女人下跪,看着就叫人来气!”
  黄夫人撇着嘴道:“她也就笑得这几天,如今肚子里那个,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了。我也是听我家相公说的,皇上自打半年前起就得了阳衰的病症,至少半年多帝后未行过房事,太医局多少御医瞧过,猛药也曾吃过,那物儿一点动静没有,只怕这辈子也就那样儿了。
  她这一胎得保准了是个儿子,否则,皇上膝下无子,那赵荡要是在西辽生出一堆来,这天下,还指不定最后由谁坐了。”
  *
  如玉下了台阶到院子里,低声问张震:“大哥幼时可曾读过话本?”
  张震还以为如玉有什么重要的话与他说,一听问及话本,唇角微翘,一笑道:“大约读过几本。”
  如玉道:“我幼时读话本,曾读过前朝一个故事,名叫狸猫换太子,若大哥未曾读过,回去翻一翻,大约就能知道,皇后与朱颜姑娘是想做什么了。”
  恰恰那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张震也读过。前朝皇帝宫中,两妃同时有孕,一妃为了争宠,于是买通太监将另一妃的儿子换成了一只剥光皮的死狸猫,从而自己的儿子被立为太子。
  张震从这故事里找不到痕迹,盯着如玉道:“但宫中唯有皇后有孕,而且她是正宫娘娘,所出既为嫡子,只要是儿子,就必定要继承皇位,不存在裹挟夹带非得……”
  如玉打断他道:“大哥从太医局找个人出来,问问皇上近来身体如何,也许这事儿就能说得通了!”
  若果真如那两个命妇所言,皇上已半年不能行人事,而且可能永远阳衰的话,那皇后这胎就至关重要。她得保证是个儿子,但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叫她对自己的身体也失去了信心,于是她以防万一起见,想从宫外渡个男婴进去,若自己生的是儿子也就罢了,若是女儿,或者换之,或者假作双胎,正好占稳太子之位,好不叫如今半数朝臣还在翘首祈盼赵荡的朝堂再起波澜。
  宫里宫外,此事都好梳理。但唯独禁军侍卫,从先帝开始一直就是张君在掌,姜后拿朱颜作诱,要换张震一道手书,恰就是为了躲过禁军侍卫们的盘查。
  张震欲走,明知老二知道了只怕要杀了自己,昏头胀脑又往前一步:“我无颜见你大嫂,更无颜见小囡囡。你说,我该怎么办?”
  如玉本已上了台阶,忍不住回眸噗嗤一声笑。四月暮春的日光洒在她身上,月白的袄子,半幅裙,本黑的洒腿裤,润肤净面俏生生的小妇人,与当初在黄河岸的山洞里,不顾性命跳出来扑挡在赵荡面前时完全囧异的样子,张震迎上她的目光,莫名心一阵狂跳。
  在这世间,争权夺利的,驰骋沙场的,于朝堂上纵横开合的男人们,赢的,输的,有几个人能意识到,命运的齿轮中,她那点纤柔的力量,一次次改变朝局,当然,也改变了永乐府几百条汉子的命运。
  如玉道:“夫妻间的事,外人仍谁也干涉不了,您该自己去求得大嫂的原谅。”
  屋中初醒的婴儿一阵啼哭,她转身进了屋子,旋即,哄婴儿的哼唱声传了出来。
  同罗女子天生有白灵鸟般的好嗓子,张震无福,这辈子只怕也听不到赵如玉的歌声了。
  *
  出竹外轩再经过张诚的院子,依次排开第三座小院,便是周昭的院子了。外院置着影壁,当初还未娶周昭的时候,张震并未在里头住过。他一直以来都住在隔壁,贺氏院中。
  从去年十月份归京,到如今整整半年,回回走到外院影壁处,张震便折功而返。今天他硬着头皮走到了外院门上,站影壁处站得许久,仍不敢见周昭,正准备转身要走,便听影壁内一声怯怯的唤:“爹!”
  张震回头,小囡囡穿着件半新不旧的月白衫子,躲在那影壁中,薄薄一点肩膀,忽闪忽闪一双大眼睛正望着他。他莫名一阵心酸,伸手道:“过来,叫爹抱抱你!”
  他脖子上那道疤痕太过可怕,红肉狰狞,小囡囡为了能叫娘高兴,伸出了自己的手,忽而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叫张震抱到了半空。他的手臂沉稳有力,胸膛就像二叔的一样沉而平实。小囡囡再叫了一声:“爹!”
  张震抱着孩子绕过影壁,才要抬脚进院,便见周昭素衣荆钗,在影壁后跪着。
  她道:“爷回来了?”
  从妻到妾,为了能讨花剌欢心,皇后亲自踩压她的身份。张震喉头一阵哽噎,轻声叫道:“雨棠!”
  周昭叫他拉着站起来,指着自已的院子道:“但不知爷是要歇得一夜,还是即刻就走?”
  张震迟疑了片刻,小囡囡缩在他怀中,两目殷殷的期盼,显然是希望他能留下来。
  他点了点头道:“那就歇上一夜。”
  周昭恭立在一旁,等张震先进了院子,才随后跟进来。
  淘帕,捧盆,揩手置帕。周昭面无表情的做这一切,等张震坐到了临窗的宽榻上,便捧了茶杯过来,跪于一侧,亲自递于他,看他喝过一口,又接过来轻轻搁到了几上。
  张震道:“安九月不过全宜之计,我答应你的,终究会给你。皇后面前辛苦你替我转寰,自家屋里又何必如此?坐上来,咱们说会儿话。”
  他说着便来拉周昭的手。周昭微微一躲,低声道:“为妾者,不可与主人同坐,爷勿要折煞奴婢了。”
  本来就只有过一夜的夫妻而已,不比安九月更熟悉。张震讪讪收回了手,便听周昭说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爷要奴婢作妾,自然是奴婢作妻失了妻德,奴婢并不怪怨于您。”
  张震拉她不起,只得作罢。只娶一妻的承诺,终究是他负了她。
  忽而,小囡囡拳着一只小手跑过来,扑到张震膝边,握过他一只大手,将自己手心一颗桂花糖放到了张震手中,嗲声道:“爹爹吃!”
  糖在手中捂的久了有些黏,张震下意识就要丢。周昭揽过囡囡道:“孩子爱吃糖,因我怕坏了牙齿,一天只给一颗,她也是爱你,才把自己最爱吃的糖给你,若你不嫌,就吃了它。”
  张震在妻子和女儿的目光注视中,将那颗桂花糖放进嘴里,抚了抚囡囡的头道:“果真甜。”
  囡囡大松一口气,见母亲眼角略有了丝笑意,转身跑了。
  总算因为这孩子,屋子里的气氛缓和了下来。周昭仍还在地上跪着,又道:“我家燕儿,爷是见过的,爷刚出征那会儿,她还常到这府中与我作伴儿。但爷也知道,我家规矩重,庶出的姑娘们读书不多,只学针线,规矩学的亦不多,以致于她后来很不像样子。
  到了这府中,几次轻狂到竟要嫁给张诚,为此还差点害了二少奶奶的性命。我父亲一怒之下,就叫她削发循入空门了。”
  张震不懂周昭这话的意思,却也点了点头。
  周昭又道:“奴婢作了妾,只知检点自己,于您并无一丝的怪怨。但囡囡还那么小,庶出总比不得嫡出,奴婢此生只求爷一个恩典,叫主母将她记在名下,将来谈论嫁娶时,好歹她也有个嫡系身份,可好?”
  张震反身就将周昭拉起,压到了宽榻上。他抚着周昭的脸,回忆自己当年曾心动过,誓要将她娶到手时的决心,新婚那夜的狂喜,在她颊侧吻着,低声哽咽着,不停的叫着:“雨棠!雨棠!“
  周昭两手攥的死紧,闭上眼死死的挨着,一声不吭。
  这夜,张震终究还是留在了府中。
  *
  这夜张君并不回家,直到次日清清早回来。张登传话来,要见自己的大孙子,张君自告奋勇要替初一穿衣服,包被单,如玉正好乐得撒手,坐在案头给小初一的画像上色,褐黄色的一头卷毛儿,她描的栩栩如生。
  她说起今天张震来找自己的事儿,张君十根白净的手指乱乍,刚替小初一套上裤子,还未系上带子,初一两只小细腿儿一蹬,一个翻身裤子又掉了。
  张君耐着性子一手握着他的小腿儿一手小心的套着,总算草草系上了裤子,还未垫得尿布便开始裹被单儿。小初一满了四个月,正是学发声的时候,小胖腿儿连番的窜着,张君皱着眉头手忙脚乱,而如玉犹还在说姜后的事儿。
  “小崽子,放下你的腿!”张君低声道:“听话,快停下!”
  初一小手儿乍着,小嘴儿微撇,显然对小崽子这三个字很熟悉,两只眼睛瞅直了张君盯着。张君头一回做父亲,不知道怎么训儿子,看小初一忽而变乖了,以为他果真听了自己的话,俯下身子瞅着儿子的脸,低声道:“小崽子,乖乖儿听话穿好了裤子,我是你爹,你总不能事事都叫我求着你,否则惯成个你三叔那样……”
  他忽而觉得胸口一股热,低头一看,小初一撇着两条腿,小牛牛朝天竖着,正往他身上撒尿。
  张君仰身躲开,乍着双手走到如玉面前,撩着衣襟叫道:“你瞧瞧,你儿子干的好事!”
  如玉回头,小初一还在尿。尿扬的高高再落到地上,除了裹单,裤子上都未沾得。
  “我瞧着我儿子挺能干的,倒是你,为何不给他垫上尿布?”如玉说着自己去管孩子,重新替初一系紧了裤子垫上尿布,再换个被单一裹,包的结结实实才递给张君。
  *
  到了慎德堂而不见周昭,如玉和蔡香晚才知道周昭如今果真是以妾自居了。若周昭为妾,就连小囡囡,原本是嫡孙女,如今也得变成个庶出。
  于一家子的儿媳妇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如玉和蔡香晚两个自然满脸的不高兴。
  张登才从城外回来,进门换过盔甲,匆匆洗了把脸便来抱这大孙子。
  张君也分不清他是真的爱初一,还是为了笼络自己而故意做样子,总之老父亲对于孙子的宠溺,叫他混身都要起鸡皮疙瘩。
  忽而外面急匆匆奔进来个婆子,神色慌张,进了门便叫道:“老爷,少爷,自外院闯进来个姑娘,还带着七八个打手,外院的小厮们一力没拦住,冲着这院儿来了,三少爷是否亲自去瞧瞧?”
  话外说完,外面一阵脚步声,人已经到门上了。
  张登还未见过安九月,见一个姑娘提着把剑,一脸不善冲进门来,转身便去看张诚:“老三,你可识得她?可是你惹来的?”
  张诚两臂一抱道:“那是大哥所娶的花剌公主,怎能是我惹来的?”
  安九月两颊原比中原女儿分外红润,气恼时还带着丝青紫,冷冷进堂屋扫了一圈,盯着张登问道:“张钦锋在何处?叫他出来说话!”
  张登有三个儿媳妇,还从未有那一个敢这样对着他说话。他将初一递还给张君,拍着桌子道:“放肆,我是张钦锋他爹,他是我儿子,你既嫁了他,至少得称我一声父亲,如此指着鼻子相问,那来的规矩?”
  安九月本就在怒中,听张登拍起桌子来,冷目扫到张登脸上,冷声道:“我们花剌的规矩,本公主嫁到你们府上,你们一府就是本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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