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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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宁家-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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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看账本,实则宁俭一页都没翻动过。
  宁庆边收拾着书案,边去偷眼看宁俭的神色。这几日他眼下的青黑越发严重,就连白日最忙的时候都会打盹犯困。宁庆叹了口气,这位爷怕是心里又搁着事了。
  这时书房门被敲响,“二爷,小的是柳小姐院子的,奉了柳小姐之命来给二爷送甜汤。”
  宁庆吃了一惊,这么晚了,那位小姐来送什么甜汤?
  开了房门,一个丫头模样的人端着托盘进来,“我们小姐见这么晚二爷的书房还亮着灯,怕二爷半夜腹中饥饿,特意煮了甜汤来给二爷做宵夜。”
  丫头这么说,不由就让人多想一层。怕是那位小姐望着二爷这边院子灯火通天的,也是思念至极,睡不着吧?宁庆心中暗笑,一边手脚麻利的接过那人手里的甜汤,“真是多谢柳小姐了。瞧瞧这甜汤炖的,可真好看!”
  宁俭不语。
  ——
  一大早,门房就来通传柳姑爷和神医老爷来了。
  宁家在家的大小主子全跑出来迎接,尤其是柳翩翩和良九,几乎在接到消息时,就要往外走。
  门房里的老王恭恭敬敬的请着云雾老人进了花厅,“神医老爷,您请。”
  柳牧原打发了马车,刚迈进宁府,就见良九和翩翩巧笑倩兮的立在那里。
  “良儿!”柳牧原惊喜道,良九飞快跑上前,上下察看道,“怎么比上次瞧着还瘦了呢?可是路上吃了苦了?”
  翩翩侧着头,笑道,“知道嫂嫂想哥哥想的紧,可这青天白日的,大家都瞧着呢!”
  良九这才想起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做实是不妥。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柳牧原。
  三人往花厅走,柳牧原趁此向良九解释这一趟耽误了不少时间的原因。
  良九听罢,不由感叹,“师父他老人家真是医者仁心。”
  云雾老人在花厅上座坐定,宁俭当先从前院过来,“神医远来辛苦,宁俭这厢有礼了。”
  “你就那个需要施术的病患?”云雾老人像看见什么新奇玩意儿一般,不住的上下打量宁俭。
  宁俭俊脸一红。虽说人吃五谷,生病乃是常事。但被云雾老人这么开门见山的询问,还是有些脸上挂不住。
  “是,是,正是在下。”
  云雾老人捋捋一把山羊须似的胡子,“不错,年轻力壮,小伙子日后还是潜力无限的嘛!”说着,眼神就不自觉的往宁俭的“那个”地方乱瞧。
  宁俭正觉得尴尬间,柳牧原与良九并柳翩翩进了花厅。
  “师父!”柳翩翩欣喜的扑了上去,“师父你怎么才来!”
  云雾老人一见到柳翩翩眼神顿亮,“哟,这不是我乖乖的女徒弟嘛!快来让为师看看,你那个呆子哥哥把你喂瘦了没有。”
  柳牧原不由苦脸,他这个师父哪里都好,就是脾气跟小孩儿似的。
  柳翩翩拉着云雾老人嘀嘀咕咕的说“悄悄话”,逗得云雾老人不住的哈哈大笑。柳牧原不由松了口气,一直以来,也就翩翩能“降伏”得了这个“老顽童”似的师父。
  宁俭简短的询问了柳牧原“路上可是辛苦”“一路可还顺利”这些寒暄话,柳牧原也是一一作答,顺带着将耽误这么久才回来的原因一语带过。宁俭这时派人去收拾个空院子出来,让云雾老人和柳牧原暂时去休息。
  “看你和神医都是一脸疲色,不如先做休息。反正施术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柳牧原点头,“也好,趁着这个时候二哥也需准备些东西。待到师父休息好之后,便可立即开始。”
  良九自然是跟着柳牧原一同照顾云雾老人,宁俭也是拨了不少下人过去。
  ——
  宁善自打回了商行,便不知何时惹了风寒,嗓子间总是有些疼,身上还总是一阵阵的发痛。
  这日傅京刚从宫里伴驾回来,眼见着时辰尚早,惦记着宁善此时定还在商行,便带着傅甲慢慢往商行走。
  宁善管理着一间贩瓷铺子,平日里不仅要与各色的客人打交道,还要与那些做瓷的工匠周旋。仅凭一张嘴在这群人中间可混不开,还要靠的是对做瓷工艺的熟悉,甚至还要比那些工匠更为熟练才行。
  现在正值午后,大街上人都少得可怜,更别说铺子里的客人。周围铺子的管事、掌柜都搬了凳子坐在一起打马吊或是打花牌。宁善平日里对这些也是十分热衷的,因着今日实在是身子不爽利,便独自坐在柜台后面趴着做午歇。
  刚刚生了睡意的宁善正欲坠入梦乡,哪知一声巨喝震得他睁开了眼睛。
  “这儿的管事呢?给老子滚出来!”
  宁善刚一站起,便觉得一番天旋地转,随之而来的还有冷意。宁善心想,怕是生了热,今晚回去要好好喝上一杯热茶,发发汗才好。
  “这位客官,您老有事?”宁善勉强挤出一张笑脸,躬身道。
  那人生的五大三粗,一张脸也是生的凶神恶煞,与那南街上的宋屠户也是不遑多让的。
  “你瞅瞅,你当初卖我时说这是平窑的上品,我刚一拿回家再看,这哪里像是是平窑的上品瓷瓶,明明是残品!”不少管事与掌柜都渗透往这里瞧。
  宁善吃了一惊,忙拿过那个瓷瓶细看。
  不多时,宁善便唤了一位伙计上来,拿来了一柄榔头。那人不知所以,只用眼瞧他。
  “哐当!”宁善二话不说,扬手打碎了那“残品”。
  那人傻了眼,“你,你这是作甚?难不成你想毁了‘证物’不成?”
  宁善微微一笑,又吩咐伙计拿来一个一模一样的瓷瓶来。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等看好戏。敢来找“宁家商行”六爷的茬,怕是嫌命长了吧?
  “众位,我们‘宁家商行’立于此间,靠的便是一个信誉。这位仁兄拿的虽不是我们商行的货物,但我们怎容许残品在此出现。日后众位若是在宁家商行所购之物有任何不满,皆可前来调换!”
  那人冷笑道,“好一个油嘴滑舌的货郎!你怎么晓得我拿的不是你们宁家商行的货物,这可是我前两日亲自从你们铺子里买来的瓶子!”
  宁善从那碎瓷中找出一角,“宁家商行贩卖的瓷器全是平窑匠人们制出的上品,每一件瓷器瓶里都有平窑姚大师傅印下的徽章。”说完,顺手打碎了刚从伙计手里接过的瓷瓶,从中翻找出一角。
  这下,两相对比,众人皆知那人动了何手脚,纷纷谴责那人,黑了心眼,一看就是要昧人钱财的。
  “这位仁兄,若是想来宁家商行碰瓷,也要看看形势!”宁善扭头唤了不少伙计上来,“打出去,不要伤人性命便是。”
  众人纷纷咋舌。
  傅京看了场“好戏”,在心里暗赞宁善“进退有度”,这管事当的还颇有些意思。
  宁善在人群散去后,便瞧见了负手看戏的傅京,不由一喜。
  “你何时过来的?今儿难道休沐吗?”傅京笑道,“从这台大戏刚敲鼓就来了。我从宫里出来,看着时辰早,到你这里看一眼再回府。”
  傅京刚离远了还没看出来,现在近看,发现宁善面色发白,额间还有细汗。抬手试探他额头,发现竟一片火烫。再摸他的手,竟觉得触手冰凉。
  “怎么回事,竟这般烫!生了病怎么还在这里逞强!”傅京忙扶着宁善往铺子里去,傅甲早早抬了把躺椅,还去倒了热茶出来。
  宁善摆摆手,“不碍事。今晚回去让宁福给我炖些热汤,热热的灌下去,发发汗就好了。”
  傅京不由心疼,“又不是铁打的身子,怎得这般不知爱惜?好歹还是大户里的爷,哪里能跟那些粗人比?”
  傅甲出了铺子,被傅京遣去请大夫。看着傅京一副誓要小题大做的样子,宁善不由笑了出来。
  “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倒是生疏的很。以前还以为你一辈子都是一张木板脸呢!”
  二人相视一笑。
  “我这是担心你,你还生出这么多话来。”傅京将热茶塞到宁善手里,“捂捂手,稍凉些就多喝两口。”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就多喝热水,电脑有问题就重启试试,遇到喜欢的就买,看见好吃的就吃~

☆、第四十五章 固王赵安伦 上

  赵安伦悄没声儿的回了京,这事儿除了宁家人知道,也就是还在大理寺里关押着的赵安谟知晓。
  自赵安谟入大理寺地牢,已过去十天。圣上只管让傅京前去伴驾,对赵安谟如何处置的章程绝口不提。
  圣上不急,傅京不急,宁谦也不急,倒是朝堂中的那群老臣心急不已。
  宁谦自赵安谟收押当日去乾元殿跪了半日,其后便连面都没露过。一副要避嫌的样子,着实让一群七王爷党的臣下伤透了心。
  赵安谟如今关在大理寺地牢,大理寺內全是一群软硬不吃的石头脑袋,收买不成,使他如今陷入内外消息不通的窘境。这么多日竟也没有一人前来探监,赵安谟不觉生出“人走茶凉”的凄凉心境来。
  自赵安伦回京,便日日流连于秦楼楚馆,一是掩藏行踪,二是在这种鱼龙混杂之地,往往是各类消息集散交换的场所。“满月楼”便是其中的最佳场所。
  这里满是朝中官员来往聚集的地界。随意一打听,哪位不是在京中有着一席之地的大小“土地爷”。
  赵安伦花了大价钱让鸨母秋妈妈从后院挪出一间空屋子,自顾自住了进去。固王府倒像是抛在了脑后。
  一日,午后阳光正好,赵安伦唤人烫了壶酒来,坐在屋中自斟自饮起来。
  “王爷好雅兴,有酒有肉,可就是寂静了些。”人未至,声先至。来人挑起门帘,赵安伦才认出是宁家的宁谦来。
  赵安伦又唤来一仆,给宁谦备下了酒具。
  “你怎的晓得本王在这儿?”宁谦自取过酒壶,满满斟了一杯,“混迹于此的好处还是我教于王爷的。再说,教会了徒弟,哪里能饿死师父不是。”
  赵安伦冷笑,“宁相爷能教本王这些,怕是自己也精于此道罢?”
  宁谦丝毫不为所动,反倒笑道,“宫中太医院中有精于妇女生产的圣手,但也不代表那位圣手便会生产呀!”
  赵安伦像是第一次认识宁谦一般,“想不到多年不见,宁相爷倒是变化大的很。”
  宁谦饮尽杯中的酒水,“宁谦还是当年那个宁谦,但是,就是不知王爷是否还是当年的王爷?”
  赵安伦被这话激起了兴趣,“哦,此话何解?”
  “谦当年立下盟誓,合宁家之力扶持王爷如愿。如今盟誓依旧,王爷发下的宏愿是否可还作数?”
  赵安伦一凛,“原来那个‘十年之约’你竟还记得!不错,本王发下的宏愿自是从无更改,此番回京必是要应愿才行。”
  宁谦起身,行起了大礼,倒让赵安伦吃了一惊。
  “你这是作何!”赵安伦正欲伸手相扶,想不到宁谦竟纹丝不动,“自王爷离京,谦便一直为王爷铺设回京的道路,如今十年之期将近,谦自是要迎王爷回京的。”
  赵安伦在这狭小的屋中,望着满身被日光照耀的宁谦,心中无限感慨。
  “本王,回来了。”
  ——
  赵安伦依旧没回固王府。
  宁家别庄被人上下打扫一新,当晚,赵安伦便秘密住了进去。知晓这事的人,唯有宁俭、宁谦二人,及身边的随从罢了,加起来不过一掌之数。
  如今,赵安伦回来,宁谦要做的,不过是想方设法让现京中“三足鼎立”的局面打破,乱成一滩浑水。现在七王赵安谟已被收押,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加之圣上胸中颇有沟壑,对七王究竟是个怎么个处置法,还尚不明确。
  就算圣上此次对赵安谟小惩大戒一番,也不过是宁谦让圣上对赵安谟有所积怨罢了。要知道“圣心难测”,圣上这次饶恕赵安谟,怕是下次再有任何错处,就要连着旧账新帐一同清算了。
  三王赵安敏与十王赵安锡势力远不及赵安谟,但都各有所倚仗。赵安敏母家是海南孙氏,孙家掌海南一方兵、财,在宫中孙氏贵为贤贵妃,加之孙贤贵妃为人乐善好施,机敏贤淑,极受圣上宠爱。赵安锡母家虽不及孙家显赫,却也是富甲一方的簪缨世家。加之赵安锡娶了旁国公主为正王妃,给是为他加持不少。
  反观赵安伦,不仅母家无权无势,现今早已开衙立府,却连个正经的侧妃都没有。离京十载,无人记起,更遑论被人当作个正经的对手对待。
  赵安伦在宫中无甚依靠,自小便懂得如何隐藏锋芒。长年居于他人之下,就连圣上都不记得有过这个儿子。直到十四公主赵安诺芳诞,要刻玉碟,入宗庙,圣上才记起自己有个有十三子来着。
  后来,赵安伦上折子奏请游历天下,只愿做个闲散王爷云云。圣上也不甚上心,大手一挥便批了折子。
  赵安伦这一走,便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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