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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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7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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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世矩点点头,“的确,这件事,圣主说了算,宇文述的影响力也很大,而中枢其他人包括某的意见,都起不到太大作用,但正因为如此,李平原必须正视现实,必须暂时放下七年前的恩怨,大家齐心协力一致对外,先把南北战争打赢了,先把突厥人打败了,先确保了中土的安全,然后才可以算旧账,才可以报仇雪恨。”

李风云嗤之以鼻,“明公,这些话,你应该对圣主和宇文述说,而不应该拿来教训李平原。”

裴世矩眉头紧皱,语气诚恳地说道,“这些话,某肯定要对圣主和宇文述说,但首先必须说服李平原,必须让李平原回归中土。只要李平原愿意回归,某就有把握说服圣主和宇文述让李平原执掌安东军权。”

李风云惊讶了,“明公有把握?哪来的把握?”

“成也李平原,败也李平原,某的把握就在李平原身上。”裴世矩不动声色地说道。

李风云愈发疑惑。裴世矩不可能信口胡诌无的放矢,肯定有所指,否则不可能肯定自己可以说服圣主和宇文述,而唯一能说服圣主和宇文述承认、接受、容忍李平原的办法实际上也很简单,那就是利益交换,拿圣主和宇文述所需要的利益进行交换。

目前局势下,在第三次东征即将开始、两京政治危机飞速失控、南北战争即将爆发的险恶局面下,什么样的利益才能打动圣主和宇文述,让他们默许李平原事实上独揽安东军政大权?

突然,李风云灵光一闪,豁然大悟,当即怒不可遏,冲着裴世矩厉声叫道,“岂有此理!当年噩梦,还要重演?当年累累白骨,还不能填满你的欲壑?”

裴宣机等人本来还在思考,听到李风云这句话顿时醒悟,立即明白了裴世矩的手段,果然和当年一样,如法炮制,如出一辙。

裴世矩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现在形势不一样,南北战争一触即发,此刻中土需要的是稳定,是团结,而不是自相残杀,不是分裂和战乱。”李风云挥舞着双手,激动地叫道,“明公,不能重蹈覆辙,否则中土有崩溃之祸。”

裴世矩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你告诉某,现在这种局面下,中土如何稳定?两京如何团结?如何防止第二个杨玄感出现?”

李风云哑口无言。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八章螳臂当车

正月十四,凌晨,联盟大总管府。

李子雄等联盟高层焦虑不安,夜不能寐,都在等待李风云的消息,结果出乎他们的预料,李风云与裴世矩的谈判很快结束,李风云很快就回来了。

大家心里冰凉,情绪低沉。谈判时间如此之短,肯定没有任何成果,甚至双方都有谈崩的可能。

李风云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大家等到了最坏结果,也就无心刨根问底了,于是在李子雄的示意下,纷纷散去。

李子雄、袁安、萧逸三位联盟核心层成员留了下来。

“闻喜公是一口否决,还是留有余地?”李子雄问道。

李风云摇摇头,叹道,“他没有否决。”

李子雄眉头紧皱,稍作迟疑后,问道,“李平原?”

袁安、萧逸互相看看,神情凝重。他们当然知道李平原是谁,也知道李子雄此刻说出“李平原“三个字的含义,而联盟高层实际上对谈判发展方向也曾做出过这一预测,只是因为李风云对此早有决断,而谈判如果向这一方向发展,牵连会更广,变数会更大,所以在谈判没有陷入僵局、局势不到万分紧急的情况下,联盟也不想把李平原和自治权密切关联。

李风云点点头,亦是愁眉不展,“李平原。”

李子雄看看袁安和萧逸,三人面面相觑,相视无言。

良久,李子雄叹道,“早在圣主诏令李平原出任安东都尉那一刻起,圣主和中枢就已经为招抚安东预设了方向,只是当时安州刚刚攻克,北征胜负未卜,我们都无暇关注,忽略了隐藏在这道诏令背后的玄机,或者说,我们都不愿被自己的软肋所桎梏,不想看到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所控制,于是有意识去逃避。然而,实力决定一切,胳膊拧不过大腿,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现在裴世矩来了,提出以李平原换取安东军权,直接把我们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如之奈何?”

“风口浪尖?”萧逸苦叹,“建昌公,依我们的分析和推演,如果圣主和中枢决心以李平原换取安东军权,那么对某些人来说,未来就不是站在风口浪尖上,而是坠入无底深渊啊。”

“是啊,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袁安亦是叹道,“李平原的背后本来就有庞大势力,如今李平原据安东而称霸,坐拥十余万汉虏大军,实力更是强悍,不但直接改变到了南北大势的走向,亦对中土命运产生了影响,这种局面下圣主和中枢若想降服甚至诛杀这头猛虎,唯有乘其羽翼未丰之际,先行铲除其朋党,削弱其力量,将其威胁降到最低,否则日后必受其害。”

“某早有决断,亦在谈判前明确告诉你们,李平原已死,活着的只有李风云,以确保你们不会被对手所算计,但如今看来某过于自大了,不但严重低估了圣主和中枢的残酷无情,更胆大妄为到了与虎谋皮的地步,结果不但没有算计到裴世矩,反而被裴世矩抓住了要害,以致于今日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听到这话,袁安和萧逸暗自吃惊,顿时有不祥之感。而李子雄却是波澜不惊,之前他在估猜到李风云要把裴世矩“拉”进安东充做挡箭牌的时候,他就预感到李风云在“玩火”。裴世矩是什么人?自己都忌惮万分的政治大佬,年轻的李风云哪是对手?

“闻喜公此来,是直接告知,还是设计胁迫?”李子雄问道。

“应该是告知吧。”李风云目露冷芒,郁愤难当,“之前他不知道某的真正意图,等他确定了某的目标是南北战争后,便果断出手,以李平原换取安东军权,争取利益最大化,但他吸取了当年榆林风暴的教训,不再信任某,决心捆住某的手脚,竭尽所能控制局势的发展。”

“换做某,某也不信任你,某也要想方设法捆住你的手脚。”李子雄摇摇头,抚须说道,“很久之前你就失控了,如今看看你的所作所为,你已经不是失控,而是疯狂暴走,不要说圣主和中枢倍感威胁,就是裴世矩也害怕重蹈覆辙。”

“不说了,这无助于解决当前危机。”李风云摇摇手,看看李子雄、袁安和萧逸,郑重说道,“以某对裴世矩的了解,既然他来到安东,决心解决安东所有问题,必然会强势介入,完全控制局势发展。换句话说,既然他做出了决策,决定以李平原换取安东军权,他就不会妥协,更不会拖延,必定以最快速度上奏圣主和中枢。而诏令一下,既成事实了,我们就不是被动,而是毫无办法,大势所趋只能屈服,任由裴世矩摆布,结果可想而知,首先我们自己就乱了,我们之前的布局就被打破,我们不得不各自为战,最终被各个击破。”

说到这里,四个人的表情都很严峻,心情都很沉重,气氛很压抑。

“我们之所以能够取得今日战果,北上出塞作战之所以创造奇迹,关键不是我们决策正确,不是我们将士作战勇猛,也不是我们运气特别好,而是我们得到了齐王、冀北和幽燕豪门世家的鼎力支持,完全受益于三方的结盟合作。”李风云继续说道,“按照约定,我们三方应该共享战果,但现实情况是,如果任由形势在圣主和中枢的控制下发展下去,最大战果就给圣主和中枢抢去了,剩下一小部分战果会被冀北和幽燕豪门世家所瓜分,而我们除了换来一点生存空间和勉强度日的钱粮外,一无所获,至于齐王,不但享受不到此次战果,反而被我们出卖,被圣主和中枢算计,成为最大的牺牲品。”

说到这里,李风云愈发生气,声色俱厉,“齐王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取其祸,如果他能信守当初约定,在我们攻占安州后,立即联合飞狐留守军夺取燕北控制权,然后与我们形成三方夹击之势,直接威胁长城安全,严重危机北疆镇戍,则必能胁迫圣主和中枢妥协让步,甚至能够阻止圣主和中枢发动第三次东征,给中土争取到至少一年的战争准备时间,如此我们三方不但可以共享这一战果,迅速发展壮大,还能帮助中土在南北战争中赢得更多胜算。但关键时刻齐王竟然害怕了,退缩了,岂有此理!韦福嗣、李善衡、李百药也是私心作祟,关键时刻不是绑架齐王夺路狂奔,而是像齐王一样对圣主抱有一丝幻想,愚蠢之致。”

李子雄面无表情,看得出来他很愤怒,对齐王非常失望,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袁安和萧逸则是胆战心惊,李风云不发火则已,一发火就杀气腾腾,让人害怕,但现在的问题发火解决不了,必须马上拿出反制之策,否则形势就给裴世矩控制了,胜利果实就给圣主和中枢抢走了,大家辛苦一场不但一无所获,反而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了,太憋屈太窝囊。

良久,李子雄叹了口气,黯然说道,“以某看,事已至此,靠你个人力量已无力回天。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前有汉王杨谅谋反,后有杨玄感兵变,血淋淋的教训啊,圣主和中枢岂能允许自己重蹈覆辙?如今第三次东征势在必行,南北战争又近在眼前,两京反目成仇大打出手,地方叛乱亦是此起彼伏愈演愈烈,这种恶劣局面下,齐王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第二个汉王,而李浑和某也随时都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杨玄感,所以无论是为了国祚皇统的安全,还是为了西疆关陇的安全,齐王、李浑和某这等事实存在的威胁都必须迅速、彻底地铲除干净,否则不要说第三次东征可能功亏一篑,南北战争更是毫无胜算。”

李风云、袁安和萧逸神情冷肃,一言不发。

“裴世矩的决策代表了圣主和中枢的意志,不可更改。”李子雄继续说道,“以李平原换取安东军权,而圣主和中枢答应的前提是,裴世矩和崔弘升等与安东利益关联者必须做出担保,担保李平原在执掌安东军权后,立即铲除白发贼、某和韩世谔等不可饶恕之叛逆,同时还要担保安东与以齐王、李浑为首的势力立即划清界限,以确保圣主顺利解决齐王和李浑这两个重大隐患。李平原如果阳奉阴违或者拖延推诿,受害者就是裴世矩,就是以崔弘升为首的山东权贵,而这些都是李平原的支持力量,圣主打击他们就等于削弱李平原,最终结果可想而知,李平原没有选择,只能俯首听命,否则他就完了,不但之前所有努力都统统白费,甚至还要连累十几万军民为其陪葬。”

李风云冷笑,“联盟内讧,四分五裂,圣主不费吹灰之力就铲除了祸患,拿下了安东,这就是你愿意看到的结果?这就是你挣扎活到现在的目的?”

李子雄笑了,“难道你要螳臂当车?”

“未来并不确定。”李风云说道,“未来充满变数,诸多变数叠加到一起必然会改变前进方向,就如北上出塞,当初我们可曾预想到有今日战果?所以哪怕圣主和中枢神机妙算,算无遗策,也无法保证计策一定会成功,或一定会达到预期目的。”

“你有反制之策?”李子雄问道。

“没有。”李风云回道,“但某有信心击败对手。”

李子雄沉吟少许,叹道,“你若想击败对手,就必须舍弃齐王。齐王已不是变数,而是最大阻碍。”

“那就舍弃齐王。”李风云毫不犹豫地说道,“但我们一定要保住李浑,保住李浑就能保住陇西成纪李氏,而保住了陇西成纪李氏,也就确保了南北大战期间两京会暂时搁置斗争一致对外,否则南北大战必败无疑,后果不堪设想。”

“你错了。”李子雄摇头苦笑,“对圣主和中枢来说,威胁最大的不是齐王,而是李浑,是陇西成纪李氏,是西京。”

“所以我们一定要保住李浑。”李风云说道,“实际上就目前局势而言,李浑对圣主的威胁要远远小于齐王,因为李浑远在安东,距离陇西数千里之遥,而他的根基在陇西,他的力量在西疆,所以李浑即便想做第二个杨玄感,亦是有心无力、鞭长莫及,这给我们保住李浑提供了便利,当然,前提是李浑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愿意与我们结盟合作。”

李子雄想了一下,问道,“是否连夜约见李浑?”

“善!”李风云一口答应,“越快越好。”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九章徐图后计

正月十四,凌晨,当李子雄在大总管府焦急等待李风云与裴世矩谈判结果的时候,李浑也在馆驿中密切关注,而他的心情远比李子雄急切。

李浑非常了解安东方面绝无可能放弃自治权,这关系到以李风云、李子雄为首的反叛势力的生死,但圣主和中枢既要拿下安东,又不愿养虎为患,于是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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