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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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6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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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战火锤炼,慕容知礼迅速成长,自信满满、意气风发,世家豪族的丰厚底蕴得以充分展现,不过慕容知礼并没有忘乎所以,依旧保持着冷静和谨慎,这从他对安东未来局势的悲观看法就能看得出来。

“我们在塞外的胜利会引起长城内的高度警觉,会严重威胁到大漠安全。”慕容知礼最后说道,“可以预见,明年开春后,我们必然陷入腹背受敌之窘境,一旦长城内削减甚至中断援助,而大漠上的突厥人又大兵压境,我们就有存亡之危,为此必须未雨绸缪,早作准备。”

李风云心领神会,连连颔首,“某的目标不变,我们必须回归中土,回到自己的家,才能赢得最好的发展壮大之机会,而突厥人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委身于异族,与豺狼为伍,最终必定被异族所吞噬,所以某肯定要带着联盟回家,只是……”李风云摇摇头,叹了口气,“某走的是一条不归路,今天即便某拿着安州和东北呈献中土,亦不会赢得圣主和东都的信任,不是兔死狗烹就是秋后算帐,所以某没有选择,只能竭尽所能保全联盟,保护自己。”

“未来呢?”慕容知礼直言不讳地质问道,“即便明公走的是不归路,也要有未来、有希望,否则何以取信于人?又拿什么凝聚联盟一致对外?”

李风云微笑点头,“只要有未来,路途再遥远、再坎坷,终究会抵达终点,而联盟的未来在哪?就在中土,就在我们自己的家。”

慕容知礼迟疑少许,叹道,“明公说过,明公的目标是中土的大一统,是中土的长治久安,而明公今日所作所为,却与自己的目标背道而驰。”

“真相没有大白之前,迷雾笼罩了事实,不到云开雾散之日,难窥真貌。”李风云摇摇手,郑重其事地说道,“某今日所作所为,就是尽我所能守护中土的大一统,只要中土不走向分裂,不陷入战乱,黎民就能安居乐业,国祚就能长治久安。”

“明公所作所为某亲眼所见,但某并没有看到形势向好的方向发展,相反,随着明公在塞外取得的胜利越来越大,明公与中土的距离似乎也越来越远。”慕容知礼毫不客气,直言相谏。

李风云笑了,没有说话,伸手从案几上拿起一卷文书递给慕容知礼。

慕容知礼打开一看,是李子雄写来的急件。本月初十,宇文述、段达和崔弘升联袂巡边古北口,其意图非常明显,而李浑在这一突变之下极度被动,迫不得已,不得不与李子雄达成妥协。

慕容知礼吃惊了,“圣主动用了宇文述?”

李风云点点头,“所以某说,待到云开雾散之日,真相就会大白。”

慕容知礼惊喜问道,“明公决心回归中土?”

“虽然回归之路坎坷艰难,但中土已经敞开大门,某当然要带着联盟回家。”

慕容知礼躬身致礼,“某果然被迷雾所蒙蔽,恭喜明公了。”

李风云连连摇手,“不要急着恭喜,某说过,回归之路坎坷,我们若想回到自己的家,还要走很长一段漫长而艰辛的路,而若能守护中土的统一,若能活着与家人团聚,那才算真正的胜利,但是……”李风云神情严峻,目露感慨之色,“某担心,我们无法走完这条回归路,无法抵达终点,无法赢得最后的胜利。”

慕容知礼大笑,“明公多虑了,以我中土之强盛,天下谁能敌之?”



十二月十八,古北口边市,双方如约展开第三天的谈判。

帐外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帐内激烈争论,气氛紧张。

中土一方在昨日所提招抚条件的基础上做出了修改,修改的关键还是全力维持中央集权,还是极力维持东都对安东的直接领导,而办法是,维持安州一方所提建议,在安东地区设立安州、松山、饶乐和松漠四个地方自治府,但在这四个地方自治府上再设立安东都护府,由安东都护府直接领导四个地方自治府。

安东都护府直属中央,绝对遵从圣主和中枢的命令,承担卫戍中土安东边陲,保护中土安东子民之责任,总揆安东军政,以确保都护府代表中央行使保家卫国之使命。

中土一方再次妥协,而且还是原则意义上的妥协,在安东边陲地区重新实施三级行政区划,即都护府、地方自治府以及县或部落三级,也就是说,中央不再直接领导安东四个地方自治府,而是授权安东都护府总揆安东军政。某种意义上,这可以理解为中土允许安东拥有一部分自治权,主要是行政上的自治权,但军权全部归于都护府,由都护府代表中央行使。

安州方面的目标是全部自治权,军政财三大权一个不能少。

于是安州方面向“安东都护府”发动了全面“进攻”,李子雄向段达提出了三个要求,第一,安东都护府的最高军事长官以及主要官员,必须由己方出任;第二,安东卫戍军,必须由现有安东汉虏两姓军队联合组建;第三,安东四个地方自治府的主要军政官员必须由安东汉虏两姓出任,地方守备军队亦由自治府领导。

这三个要求加在一起,实际上就是安东铁板一块,长城内既泼不进水,亦扎不进针,即便塞进来几个人也会被孤立架空混吃等死,最终安东名义上受制于中央,实际上却藩镇割据,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视若无睹而已。

中土一方当然不会同意,段达、崔弘升、李浑等人据理力争,言辞激烈。

段达怒不可遏,气急败坏之下,出言威胁,“安东的军政事务能否顺利展开,能否达到预期目的,关键在钱粮,如果没有钱粮,安东不要说发展了,连生存都是奢望。”

安东自治,军政大权固然重要,但直接威胁到安东生死的却是钱粮。安东财赋十分拮据,以安东本身财力,不要说笼络抚慰东胡诸种了,就连养活联盟数万大军都困难重重,所以安东自治的前提是必须赢得中央财政的支持,而这,恰恰是安东“软肋”所在。

李子雄也生气了,指着段达的鼻子威胁道,“千万不要以为安东的生死已经被你们所控制,某郑重警告你们,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绝无可能保持理智,尤其东胡诸种,一旦对中土失去信心,必定倒戈而去,之前所有战果以及由此所带来的巨大利益必将丧失殆尽。看看西域,看看西疆,西征战果今何在?失败的根源在哪?是西北军消极怠战,还是西土诸虏对中土失去了信心?你在钱粮上下手,等于釜底抽薪,必定自绝生路。你不怕两败俱伤,玉石俱焚,老夫又有何惧?”

李子雄的强硬态度让段达等人心惊肉跳,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之前李浑从安州带回的消息,突厥的议和使者到了安州,而这或许就是李子雄有恃无恐的原因所在。

崔弘升犹豫了一下,主动试探道,“倒戈?东胡诸种?你话中有话,是不是东北形势有变啊?”

“实不相瞒,昨日某的确接到了赤峰传来的最新消息。”李子雄坦诚相告,“赤峰那边说,牙帐来人了,而且级别很高,在安东事务上拥有相当大的决策权。”

“可否详细告之?”崔弘升追问道。

李子雄轻蔑地看了段达一眼,冷笑道,“告诉你们也无妨,赤峰那边说,牙帐来了三个人,大逻便阿史那伊顺,俟利发杨善经,还有达干安咄汗,而杨善经已经亲赴赤峰。”

段达等人面面相觑,神色严峻。

李子雄所说三人都是牙帐声名显赫的权贵,段达、崔弘升、李浑都知道,而出身豪门的郭绚和慕容正则亦不陌生,这其中大逻便阿史那伊顺在牙帐的地位就相当于中土的观德王杨雄,是牙帐核心决策层成员,而杨善经则是可贺敦义成公主在牙帐的代言人,位高权重,所以仅凭这两位牙帐权贵就足以决定安东的命运。如此一来事情就麻烦了,如果大漠给出丰厚条件,而中土这边苛刻吝啬,结果就难以预料了。

就在这时,李子雄的声音再度传入他们的耳中,“赤峰那边还说,你们的辽东军队已进入弱洛水下游的车连川,而我们的大军则在韩世谔、大贺咄罗的指挥下迎头杀上。你们远征作战,千里迢迢,粮草难以为继,而我们是本土作战,士气旺盛,食物充足,再加上我们的兵力数倍于你们,所以这一还没打便已分出胜负。”

说到这里,李子雄阴恻恻冷笑,“某不得不提醒你们,如果双方在车连川打起来了,你们打输了,那么这场谈判即便还能继续下去,你们也已错过了最好时机,且要付出数倍于现在的代价。”

段达等人齐齐变色,怒目以对。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六章两害相权

十二月十八,夜,燕乐城。

宇文述很愤怒。安州的叛逆们太无耻太贪婪,中土既往不咎,已经对他们网开一面,甚至张开了接纳他们的怀抱,哪料到这些叛逆们不但不感恩图报,反而露出狞狰嘴脸,肆无忌惮的要挟勒索,可恶到了极致。若有可能,宇文述恨不能把他们生吞活剥,挫骨扬灰。

昨夜宇文述迫于无奈透露心声后,崔弘升献计,建立安东都护府。安东都护府向上对圣主和中枢负责,向下节制四个地方自治府,承担抚慰诸藩、缉宁外寇、卫戍边陲之重任。此计吸取了今年西疆危机的教训,开疆容易,守疆难,从西疆危机的教训来看,在胡虏地区实施郡县制弊端太大,但从历史经验来看,胡虏自治亦是难以持久,于是崔弘升将两者结合,取长补短,效仿汉代西域都护府的建制,以中央直属下的都护府来治理和监督胡虏自治。

此策关乎到中土根本律法的调整,需要宇文述这位中枢核心成员“拍板”决策。宇文述“拍板”了,为此他承担了相当大的政治风险,虽然圣主和中枢核心层授予其临机处置之大权,但事有轻重对错,一旦做出了错误的决策,导致了严重后果,宇文述终究还是要承担罪责。

然而白费心机,安州方面根本不领宇文述的“情”,根本不上当,而是将计就计,倾尽全力夺取都护府的控制权,实际上也就是安东的自治权。

“李子雄老奸巨滑,坚决要求安东卫戍军由安东本土军队组建,坚决不让长城内的卫府军进驻安东。”段达抚须长叹,一筹莫展,“军权才是根本,没有军队就没有军权,没有军权我们如何控制安东?就算安东都护府的所有官员全部来自长城内又如何?指挥不了安东一兵一卒,完全被架空,甚至进入安东就成了他们的人质,中央直属下的都护制岂不成了天大笑话?”

宇文述面如寒霜,一言不发。

“襄垣公言之有理。”郭绚苦笑道,“虽然我们可以从钱粮上卡住安东的咽喉,但此举无益于我们夺取安东的控制权,反而会激化双方之间的矛盾,一旦爆发冲突,长城内外的形势必然急骤恶化,这显然与我们招抚安东的目的背道而驰,所以我们即便用钱粮钳制和掣肘安东,也有上下之限,如此一来,关键还是军权,还是安东驻军,这个问题不解决,我们也就无法实际控制安东。”

“这个问题解决不了。”慕容正则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最起码短期内绝无可能解决。安州方面的态度非常明确,除了飞狐叛军,长城内的其他军队不允许进入安东地区,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担心正在东北战场上的辽东卫戍军。以目前安东形势来说,李子雄的确胜券在握。安州北征弱洛水胜利结束,辽东卫戍军的东进也就变成了孤军深入,安东的汉虏大军只要四面包围,困住他们,不让他们突围,最终结果就是全军覆没,不是饿死就是投降。”

众皆沉默,气氛压抑,宇文述的脸色愈发难看。

“赤峰那边,白发贼正在与杨善经谈判。”崔弘升看看众人,打破了沉默,提出了一个大家都刻意回避的问题,那就是突厥人的“手”已经及时伸进安州,“如果谣言是真的,白发贼当真是秘兵刀,而秘兵刀就是李平原,那么,事情就很复杂了。”

此时此刻,崔弘升突然提到之前从行宫传出的谣言,让大家暗自吃惊。圣主和中枢已经辟谣了,此事不论真假,都不要再提了,尤其高级贵族官僚,如果继续传播,那就是大忌。

宇文述却是听出了“味道”,这话崔弘升是冲着他说的,语含双关。

如果白发贼就是李平原,那么义成公主、杨善经与李平原之间的关系就很复杂,而李平原与已经逝去的启民可汗,启民可汗的同母弟弟沙钵罗设阿史那苏尼失,还有现在的始毕可汗、叱吉设阿史那咄捺以及步利设阿史那咄尔,都有相当复杂的恩怨情仇。

这些人中,义成公主、杨善经、沙钵罗设阿史那苏尼失、叱吉设阿史那咄捺、步利设阿史那咄尔,在政治上都维护和继承启民可汗的保守主和理念,而今日牙帐中,以始毕可汗为首的激进主战派却占据了上风,两大政治集团因此激烈博弈,尤其在南北双方关系日趋恶化、南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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