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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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3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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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利益第一。”袁安不假思索地说道;“李密是过去的成员;只要圣主主政;他就没有仕途可言;因此他若想一展抱负;就必须推翻圣主;某认为这才是他参加兵变的原因所在。”旋即袁安就明白了李风云的意思;以利益为基础结成的同盟很不牢固;一旦利益诉求难以满足;同盟就会分崩离析。杨玄感的兵变同盟就存在这种严重危机;若杨玄感西进关中受阻或者在关中难以立足;同盟成员的利益诉求实现无望;兵变同盟就会迅瓦解。

“这场风暴将给关陇人以沉重打击;给国祚以致命伤害;数年后中土统一大业将轰然崩溃。”李风云叹道;“这是我们梦寐以求的机会;谁不想逐鹿天下?只是中土将为此付出惨重代价;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力争在最短时间内;重建中土的统一大业。”

袁安暗自苦笑。这是李风云的梦想;也是他的梦想;但愿有生之年美梦成真。

六月二十九;上午;千秋亭。

激烈交战之后的战场上;尸横遍野;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杨玄感策马走在战场上;脸色越来越难看;心情越来越沉重。

西京大军毕竟是卫戍军;战斗力非常强悍;大部分关陇籍卫士都曾经历过战场锤炼;很多人甚至还参加过西征吐谷浑;相比起来;杨玄感收编的东都卫戍军“养尊处优”多年;武力大打折扣;已经名不副实了。事实也是如此;从谷伯壁战场到千秋亭战场;随处可见阵亡将士的尸体中;属于东都卫戍军的要明显多于西京卫戍军的。

杨玄感倍感欣慰的是;他的部下都在浴血奋战;而倍感不安的是;西京将士军也在奋勇厮杀;即便主动后撤了;也依旧顽强阻击;以命搏命。如果接下来的战斗一直如此激烈;双方将士都疯狂了;都杀红了眼;都誓死不退;结果就是两败俱伤;最后就算杨玄感全歼了西京大军;他的军队也损失惨重;实力骤减;这必将影响到其西进关中;影响到他在关中的立足展。

患得患失的心理让杨玄感的情绪非常低沉;他有心想控制一下攻击节奏;想约束一下气势如虎的部下;想让为了报仇而陷入失控的杨玄挺、杨积善兄弟以及其他杨氏族人稍稍冷静一下;但此刻全军上下战意盎然;正在奋起追杀西京大军;如果突然停止攻击;对士气的打击太大了;尤其严重的是;将士们经过一天一夜的厮杀;已经疲惫不堪;虽然轮番休息了;但休息时间太短;体力根本就无法恢复;这时大家都是憋着一口气在战斗;都在最大程度地透支自己的体力;如果战斗突然停止;这口气泄掉了;人也就支撑不住了;再想像疯子一般不知疲倦不知死活的拼命攻击是绝无可能了;所以杨玄感又不敢冒险;又担心出现意外;白白葬送了眼前的大好局面。

就在杨玄感自我折磨;烦躁不安的时候;胡师耽从后方打马狂奔而来。

“明公;蒲山公急报;白于昨夜鸡鸣时分向渑池动了攻击。”胡师耽非常兴奋;激动不已;气喘吁吁地说道;“他们包围了渑池;焚毁了城外的粮草辎重;完成了对西京大军的合围。卫文升突然撤出战斗;急后退;肯定是得到了渑池被围、粮草断绝的消息;不得不撤。明公;我们已胜券在握;只要全歼了西京大军;我们就赢得了这场决战;可以畅通无阻地直杀关中了。”

杨玄感惊喜不已;接过李密的急报;仔细看了一遍;忍不住仰天长啸;情难自禁;“天助我也。传令;遍告诸军;我潜伏崤山之军已攻占渑池;断绝了西京大军的退路;烧毁了他们的粮草辎重;卫文升已被我团团包围;生机尽绝。命令诸军;奋勇攻击;杀杀杀”



。。。

第五百三十六章险恶之局

杨玄感豁然顿悟;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患得患失不能坚定决心了;因为他始终不信任李风云;始终怀疑李风云居心叵测;现在李风云以他难以置信的度成功包围渑池合围了西京大军;给了他一个明确讯息:关键时刻我信守承诺;给了你绝对信任;如果你辜负了我的信任;没有与我一样全力以赴;则决战失败;而责任都是你的;因为你自始至终就没有给我信任;我需要信任;这是合作的基础。

杨玄感再不迟疑;倾力攻击。目前形势对他非常有利;卫文升和西京大军会像潮水一般冲向渑池;虽然李风云可以抵挡住;但如果损失过了其承受范围;且损失过大的原因是因为杨玄感背信弃义;没有全力以赴倾力攻击造成的;那么李风云必然后撤;任由西京大军突围而走;如此功亏一篑;杨玄感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后悔都来不及。

西京军队陷入包围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战场;兵变同盟军的士气骤然暴涨;将士们就像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热血沸腾;连番激战所造成的**上的疲劳奇迹般的一扫而空;人人振奋;杀声如雷;追击度越来越快;如惊天狂澜;一路咆哮着向小新安城席卷而去。

西京将士且战且退;但随着撤退步伐越来越快;随着对手攻击气势越来越旺;随着各种猜测传言满天飞;将士们的心理迅生了变化;先是愤懑不平;我又不是打不过叛贼;为何要退?接着忐忑不安;因为没有权威人物出面辟谣;之前的愤懑随即变成了怀疑;而怀疑迅蜕变为恐慌;恐慌导致畏惧;如此下去士气必然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千秋亭距离小新安城很近;不足二十里;将士们力狂奔;很快也就到了。此刻小新安城就像一块磐石;任由潮水一般蜂拥而来的西京将士“凶猛”地拍打在它并不伟岸的身躯上;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安全感。城楼上大纛飞扬;旌旗如云;甲士林立;城外大道两旁;也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卫士;明亮的铠装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先期撤到小新安城的武贲郎将豆卢贤、斛斯万寿和武牙郎将长孙无傲以城池为中心;左倚谷水;右靠险山;已经布下一道坚实的防御战阵。刚刚撤回来的西京将士立刻被眼前一幕所激励;士气大振;惶恐的心理也迅平静下来;大家都是经历过生死锤炼的战士;都明白不论战局险恶到何种地步;若想活下去就只有誓死一搏;恐惧和退缩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唯有浴血死战踩着敌人的尸体才能赢得一线生机。

武贲郎将崔师、武牙郎将郭臻率军撤至南城外的谷水河谷中;随后撤回的武贲郎将张峻、武牙郎将梁元礼则率军布阵于北城外的丘陵中;最后撤回来的是监门直阁将军庞玉;他带着浑身浴血精疲力竭的禁卫军将士穿城而过;撤到城西暂作休整。

庞玉和他的麾下将士刚刚到了城西大道上;尚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城动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鼓号声;然后震耳欲聋的杀声就如阵阵惊雷由远及近瞬间在耳畔炸开。叛军追上来了;向小新安城动了攻击;攻势异常凶猛。好在战场狭窄;两山夹一水的险峻地形对防守方非常有利;叛军虽然人多;气势足;但无法全部投入战场;无法对小新安城形成铺天盖地的攻击;这给了西京大军宝贵的喘息时间。

一匹黑马驮着传令兵狂奔出城;如呼啸利箭;直“飞”禁卫军而去。卫文升急令;统帅部紧急军议;请监门直阁将军庞玉火赶赴城中。

庞玉正在喝水;接到军令当即把水囊一扔;上马就走。他心急火燎;对当前战局非常担心。

之前他接到撤退命令的时候正在谷伯壁战场上与叛军厮杀;根本就不知道为何要撤退;虽然他有所猜测;但对来自叛军的谣言还是将信将疑。他相信杨玄感可能在谷水以南的山林里埋伏一支军队;但这支军队绝不可能在西京大军解渑池之围的第一个晚上就动偷袭。昨天除了军将级军官外;没人知道大军主力当天都离开了渑池;再退一步说;就算这个消息泄露了;但无论是小新安城还是千秋亭;距离渑池都不过数十里;大军主力可以迅回援;所以杨玄感的这支伏兵除非是一群失去理智的疯子或者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亡命之徒;否则断无可能在昨天夜里偷袭渑池;那纯属找死;完全不合兵法常识。当然了;如果杨玄感把一半主力用来设伏;倒是有这种可能;如此西京大军就因大意轻敌而中伏;接下来的突围一战就难打了;必定要付出惨重代价。

统帅部设于城中一座富豪府邸中。当庞玉走进大堂的时候;除了正在城西率军阻御叛军的武贲郎将豆卢贤外;其余军将级军官都到了;不过大家的神色都很沉重;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

“明公;因何撤离?因何形势突然逆转?”庞玉毫不客气地质问卫文升;语气十分不满;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强行压制的愤怒;很显然禁卫军在撤退过程中损失不小;庞玉被激怒了。

卫文升平静如水;一言不。

明雅当即把渑池遭叛军袭击一事做了说明;“到目前为止;我们尚不清楚渑池是否已经陷落。”

“这不可能。”庞玉厉声说道;“渑池就在四十余里外;转眼即止。楚公先期后撤;早早赶到此地;有足够时间派出斥候打探渑池军情;怎么可能一无所知?难道派出去的斥候都死了?”

明雅看了他一眼;目露悲色;痛心说道;“或许;他们都死了。”

庞玉吃惊了;瞪大眼睛望着明雅;“一个都没回来?”

明雅摇头。一个斥候都没回来;这就不正常了。斥候打探军情也要量力而行;如果盲目送命;即便打探到军情也毫无意义;所以渑池战场如果被叛军完全封锁;斥候进不去;必然会放弃回来。现在一个斥候都没回来;那就说明渑池战场已经被叛军严密封锁了;而且叛军的斥候还有可能大量渗透到小新安城附近;这才导致所有派往渑池方向的斥候都无一例外的“失踪”了。

庞玉意识到形势远比自己想像的更为恶劣;卫文升改弦易辙突然下令撤退也是迫不得已;“如此说来;从叛军那边传来的谣言是真的?”

明雅迟疑了片刻;缓缓点头;“即便有夸张的成分;但距离事实也不会太远。我们的推测是;渑池城外的粮草辎重已被叛军焚毁;但考虑到我们会迅回援;要竭尽全力突围而走;叛军必然不敢强行攻坚;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渑池城还在我们手中;莘公还在坚守;还能帮助我们牵制一部分叛军。”

“既然如此;某主动请缨;急杀向渑池;为大军打开突围之路。”庞玉杀伐果断;当即冲着卫文升躬身请命。

卫文升冲着他摇摇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听明雅说话。

“楚公等不到斥候的消息;遂派出一队轻骑飞驰渑池;结果在距离渑池大约八里外的大道上;现道路已被叛军挖断;再往前则是密密麻麻的壕沟;每道壕沟之间都设有大量的拒马和鹿砦;如果这种简单而有效的防御长达八里;那么当我们强行攻击时;付出的代价之大可想而知。大道两旁的河谷、山林中也隐约可见飞舞的旌旗;即便这是叛军的疑兵之计;我们也不敢轻易涉足;一旦叛军点燃草木;我们插翅难飞。至于八里外的渑池城;则被冲天浓烟所笼罩;登高望去;踪迹全无。”明雅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叛军同样需要粮草辎重;所以他们不会把所有的粮草辎重都烧了;也就是说;渑池上空的滚滚浓烟;不可能都是叛军焚烧粮草辎重所致。”

此言一出;大家的脸色更难看了。难道叛军攻陷了渑池;正在火烧城池?或者城内的郑元寿不战而逃;为防止叛军占据渑池;于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城池一把火烧了?但无论是何种情况;渑池均告失陷;这对西京大军杀出重围十分不利。

“某的判断是;叛军在焚烧城外粮草辎重的同时;还在焚烧城外的树木山林;以行疑兵之计。”明雅皱眉说道;“此疑兵之计有一石二鸟之效。城内守军被遮天蔽日的浓烟所包围;对城外情况一无所知;当然惶恐不安;士气低迷;只能龟缩不出;而我们同样被遮天蔽日的浓烟所蒙蔽;既不知道渑池现状;也不知道叛军虚实;当然也是惶恐不安;士气也是低迷;将士们在突围过程中必然畏畏脚;失去舍命一搏的勇气;这必将影响到我们的突围度;增加我们的突围时间。但我们的突围时间太少;满打满算只剩一天一夜;如果明天黄昏之前我们尚未杀到渑池城下;打开突围之路;我们就完了。粮食断绝对军心的打击是致命的;军心一旦崩溃;我们也就全军覆没了。”

众皆失色;一片死寂。



。。。

第五百三十七章意外选择

“现在传言甚嚣尘上;军心已经动摇;十分不利于我们突围作战。”持书侍御史杜淹眼见形势急骤恶化;对卫文升的决策失误更是怨恨;言辞间充满了愤怒;“将士们已经奋战了一天一夜;疲惫不堪;如今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腹背受敌;即便在明天黄昏前杀出了重围;损失之大也是难以估量。”

所有人都能从杜淹的语气里体会到冲天怨气;但此刻重要的是团结;是齐心协力杀出重围;杜淹这种态度只会遭人鄙视;把自己孤立于群体之外;实为不智。韦津冲着杜淹连使眼色;示意他闭上嘴巴;不要落人口实。

卫文升不屑地看了看脸色铁青的杜淹;毫无羞愧之色;毫无承担责任的觉悟;轻蔑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之意;似乎理直气壮;我就是把西京大军带进了绝境;你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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