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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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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胁迫东都;牟取政治利益。

当前河北人迫切需要谋取哪些利益?东征大败;圣主和改革派遭遇重挫;面对东都保守势力的“强劲反攻”;他们步步后退;这时他们若想以最快最犀利手段逆转局面;就必须立刻发动二次东征;就必须向东都保守势力妥协;但妥协有原则;有底线。圣主和改革派为坚守妥协的原则和底线;就必须最大程度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与关陇人斗争激烈的山东人和江左人;就成了圣主和改革派的拉拢对象。

山东人和江左人并不都支持改革;并不都是改革派;甚至与圣主和改革派还存在尖锐的利益冲突;但为了在政治上抗衡关陇人;他们唯有借助圣主和改革派的力量;与关陇人形成三足鼎立之势;而要达到这一目标;他们就只能以支持圣主和改革派来换取政治利益。东都每一次政治斗争;每一次政治风暴;都是山东人和江左人谋取政治利益、积累政治力量的机会;亦是他们一步步实现三足鼎立政治构架的机会。

“你知道河北局势为什么随着段达的戡乱而越来越严峻?段达在戡乱战场上高奏凯歌;而永济渠的安全却越来越没有保障;这是为什么?二次东征在即;开春过后;军队和物资都要急速北上;永济渠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而此刻段达处理危机的时间已越来越少;如果他继续与河北人对抗下去;他就无法完成圣主和中枢的重托;无法确保二次东征如期开始;所以;他必须改弦易辙;必须调整策略;必须向河北人妥协让步;以自己的妥协让步来帮助河北人实现他们的政治目的。只要河北人在东都谋取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政治利益;那么永济渠也就安全了;永济渠危机也就化解了;对段达来说;他此次戡乱河北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李风云说到这里;望着目露恍然之色的王安;笑着问道;“你现在知道某为何敢于打侯城了?”

王安已被李风云的分析和推演所吸引;对其渊博的知识、与众不同的视角和独特的观点钦佩不已;某一刻他甚至对李风云产生了尊崇之感;同时也引发了一系列疑问;如此人物;岂是市井出身、杀人越货的盗贼?

看到王安频频点头;李风云继续说道;“某之所以敢于打侯城;就在于某认定段达和河北人已陷入僵局;而随着二次东征即将开始;永济渠危机的解决已迫在眉睫;段达肯定要妥协;而妥协的唯一办法就是立即败出清河;以加剧永济渠危机的恶化。”

“永济渠危机越严重;越是威胁到了二次东征;段达处理危机的能力和手段就越是不足;如此一来;他只能把问题上交;让圣主和东都来处理永济渠危机。”

“河北人的目的正在如此。段达在他们的眼里只是个搅局的人;无足轻重;只是段达没有这样的觉悟;他以为自己有能力对付河北人;结果陷入尴尬境地;若再不悬崖勒马;他就岌岌可危了;好在段达一大把年纪没算白活;关键时刻还是看清了自己的位置;果断决定败走清河;再不淌这趟浑水了。”

王安有些不理解;问道;“段达败走;戡乱失利;岂不要遭到圣主的惩罚

李风云摇了摇头;“段达败走;内中大有学问。”

这个“败”要看怎么“败”。段达是圣主的亲信;圣主派段达戡乱河北;其目的肯定不是用武力镇制河北人;因为在东都的政治斗争中;圣主需要山东人的支持;而支持的力度有多大;则与圣主让度给山东人的政治利益大小有直接关系;但圣主不可能完全满足山东人;双方肯定要讨价还价;所以段达的戡乱要有“度”;要适当;既要给河北人以重压;又不能激怒河北人;既要帮助圣主在讨价还价中掌握主动权;又不能帮倒忙让圣主陷入被动;可想而知段达的困难有多大。

王安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得出答案;不知道段达如何败走;是不战而走;还是败北而走?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假若河北局势的真相与李风云的推演如出一辙;那侯城这一仗便是有惊无险;自己这次豪赌算是赌对了;赚得盆满盂满;发展前景非常好。

然而;事实是不是真的如此美好?天上当真会掉下金蛤蟆?

仅仅过了两天;张金称的军队就出现在永济渠南岸;距离侯城不到五十里。几乎在同一时间;高士达和窦建德率高鸡泊大军出现在漳水北岸;距离侯城大约六十里。

李风云接到消息后;立即派出信使;以四支军队均分侯城钱粮为条件;请张金称立刻横渡永济渠;请高士达南渡漳水;以南北夹击之势向侯城推进;而自己与王安将率主力出城;从正面向段达发动攻击。

侯城战场上的气氛骤然紧张;诸鹰扬联名请战;武贲郎将赵十住亦征询段达;是各个击破;还是退守清河?

段达沉默良久;说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赵十住倒是能理解;诸鹰扬却“炸了锅”;叛贼都杀到大营外面;都骑到诸鹰扬头上了;段姥竟然还不战;还在忍;你忍什么忍?内外粮草外无援兵;要打就打;不打就撤;待在这冰天雪地的荒原上;给叛贼当靶子啊?

第三天;窦建德率军越过了冰封的漳水河;向侯城推进了二十里。

同一时间;张金称率军横渡永济渠;也向侯城推进了二十里。

李风云出动了;联盟大军倾巢而出;将士们依旧衣衫褴褛;高举着临清义军的大旗;气势汹汹的向官军大营推进了十里。

官军激动了;战意盎然;卫士们愤怒了;自己没去打叛贼;叛贼却主动杀上门;欺人太甚嘛;打;这一仗一定要打;要杀个血流成河。

从上午到下午;从天亮到入暮;诸鹰扬一次次请战;而段达却置之不理;躲在寝帐里取暖睡觉。

当天晚上;从清河城传来消息;清河郡府以叛贼铺天盖地而来;城中戍卫力量严重不足为理由;把城外平民全部撤进了城里;并就此关闭城门。叛贼一日不退;城门一日不开。

段达和赵十住相视苦笑。清河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这是逼着段达马上滚出清河。

清河城关闭了城门;也就断绝了段达最后的粮草支援;而没有粮草;段达拿什么与叛贼决一死战?但清河郡府的理由很充足;清河城的粮食储备十分有限;城外数万平民百姓撤进城里后;郡府要保证他们的温饱;当然也就无法支援段达了;而侯城就在段达的眼前;只要段达击败叛贼;夺回侯城;粮草就有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此刻不要说段达不会打了;就连本来还蠢蠢欲动的赵十住都不敢打了;这明显就是一个陷阱;一个河北人挖的杀人坑;不论段达如何厉害;也不论三千幽州卫士如何彪悍;没有饭吃;都是一条任人宰割的“虫”。

段达毫不犹豫;下令;连夜撤离;向北撤离;渡过漳水;撤到两百余里外的信都郡首府长乐城。

段达十万火急奏报东都;河北贼势太大;戡乱不利;永济渠危机日益严重;请求支援。



第两百九十九章侯城聚义

段达主动撤离永济渠战场;给了河北豪帅们一个惊喜;尤其高士达和张金称;根本就没有与段达决一死战的念头;之所以酎合李风云步步紧逼;做出三路夹击之势;完全是为形势所迫;不得不为之。

当前永济渠形势对清河义军非常不利;先有段达戡乱;把各路义军压制得难以喘息;接着李风云又来趁火打劫;好在李风云还算仗义;没有落井下石;而是主动联手王安攻克了侯城;给了段达致命一击。段达受创;便给了清河人逆转战局的机会;他们只要因势利导;让李风云和段达两虎相争;打个两败俱伤;便可一箭双雕;轻而易举的解决两大劲敌。

然而;清河人失算了;段达果断撤离;根本就不给清河人算计自己的机会;如此一来;清河人非但没有逆转战局;反而恶化了局势;更加被动了。

侯城一战;段达没有损失一兵一卒;他的军队完好无损;他到信都郡获得粮草补充后;马上就能杀回来;而清河义军却在这一战中把自己的真实实力暴露了;同时也把清河上上下下一致对外的真相也暴露了。段达到清河戡乱本来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现在他有了确切证据;当然要奏报东都求援;以便在接下来的一战中;以对实力“毕其功于一役”。

清河人有苦难言;郁愤不已。局势的恶化都源自李风云这个“罪魁祸首”;如今永济渠一线阴霾重重;山雨欲来风满楼;形势非常紧张;而李风云的目的却已达到;他攻克了侯城;成功掳掠了大量钱粮物资;当然要拍拍屁股赶紧走人了;岂会留下来与清河人“生死与共”?清河人虽然愤怒;但面对实力强悍的李风云;还有李风云留在大河一线的数万大军;无论如何也不敢与其交恶;以免落入腹背受敌的窘境;所以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忍也得忍了。

河北豪帅们齐聚侯城;李风云见到了文质彬彬气质儒雅的高士达;器宇轩昂卓然不群的窦建德;还有如出鞘利箭一般锋芒毕露的张金称;其他诸如王伏宝、曹旦、张金树等十几位义军首领也是闻名已久。

这些人基本上出自世家豪望;罕见寒门出身的子弟;至于市井等贫贱出身者;在这个时代既没有号召力;也没有人力物力财力;即便机缘巧合拉了一帮人举起了造反的大旗;也因为“后继乏力”而难以坚持;运气糟糕的早早覆灭了;运气好的也只能依附于贵族出身的豪帅们;在生死线上挣扎求生。

河北豪帅们面对李风云这位号称中土第一贼;坐拥数万大军的强横人物;情绪非常复杂;羡慕嫉妒恨;都有;而尤其让他们倍感难受的是;此等人物不但不能得罪;现在还要极尽拉拢之能事;看看能否把他留下一段时间;以便对抗段达即将发动的新一轮戡乱攻势。

依照约定;侯城一战的战利品;四家均分;李风云拿一份;高鸡泊的高士达和窦建德拿一份;张金称拿一份;临清义军首领王安虽然附翼于张金称;但此仗居功至伟;单独拿一份。

张金称的脸色很难看;对王安的意见很大。在与李风云合作这件事上;王安擅自作主;算是犯了大忌;然而事急从权;再说王安又不是张金称的直接下属;他也是一支义军的首领;一股势力的老大;自家的事自家做主;从道理上说得过去;但关键问题是;李风云是什么人?他的出现;必然会影响到河北局势;永济渠局势;清河局势;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以张金称为首的清河南部义军的生死存亡;如此大事;做为与张金称利益攸关、荣辱与共的好兄弟;王安擅自做主不但危及到了张金称的直接利益;甚至还危及到了高鸡泊义军的利益;所以一大帮豪帅们怨恨王安也就在所难免了。

然而现在除了张金称;谁都不敢把对王安的不满摆在脸上。李风云力挺王安;好似他是王安的老大一般;张金称当然有理由不高兴了;但其他人白拿了一份战利品;又有求于李风云;于情于理都要给李风云面子;再说王安发展壮大了;与张金称的矛盾大了;那是别人的家事;于己何于?尤其高鸡泊诸雄;巴不得王安和张金称决裂;这样他们就有机会把势力延伸到永济渠南部地区了

高士达是豪帅们中声望最高的首领;理所当然成为清河义军的代言人;他首先对李风云在危难时刻的支援表达了谢意;接着就讲述了侯城一战后永济渠形势可能出现的一系列新变化;言辞之间谨慎而委婉的提出;希望李风云继续给予支援。

李风云在众人的注视和期待之中;沉思良久;忽然摇了摇头;“你们是否了解现今的东都政局?你们知道某为何突然出现在永济渠?”

高士达与窦建德、张金称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感觉到李风云这句话的背后藏有很深的玄机;遂拱手为礼;“愿闻其详。”

“某之所以出现在永济渠;是为了山东人在东都政局中牟利。”

李风云直言不讳;直奔主题;然后围绕着这个主题;剥茧抽丝;层层演进;非常透彻地分析和推演了在过去一段时间、现在和未来几年;东都政局纷繁复杂变化中所蕴藏的核心矛盾和潜在危机;而义军若想生存发展;山东人若想东山再起;就必须善加利用这些矛盾和危机。

就目前东都政局而言;核心矛盾是改革和保守;潜在危机是二次东征再次失败;而二次东征假如再次失败;必将加剧核心矛盾以更快速度爆发;为此;以圣主为首的改革势力;正在想方设法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以确保二次东征的胜利;而山东人正是圣主要拉拢的重要政治力量;但圣主不可能为此让度太多的政治利益;关陇人更会为此设置重重障碍;所以山东人若想借机牟利;难度远比想像得大。

随着李风云滔滔不绝的述说;他在河北豪帅心目中的形象愈发神秘;尤其那一头飘散白发所带来的视觉冲击;更给人一种诡异之感;当李风云通过一系列的事实构建出东都政局的“前世今生”以及较为悲观的未来之后;他在豪帅们心目中就不仅是神秘和诡异了;还有沉甸甸的份量;还有无数的疑惑;其中最大的疑惑便是;以李风云所表现出来的才智;以及他对中外大势和东都政局的了解;他的来历肯定非同寻常;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在大河南北所作所为的背后有什么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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