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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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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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掌控了局势的主动权,但实际上他已陷入四面包围,插翅难飞了。

困兽犹斗,李风云决不会束手就缚,他的血腥杀戮可能会引发一场惊天风暴,而这场风暴可能会摧毁数以千万计的无辜生灵。

翟、单、徐三人已经无力阻止事态的恶化,白衣女子亦是如此,她或许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她不能不在乎其他人的生死,为此她懊悔不及,她至此总算理解了身边之人为何百般阻止自己与低贱之辈乃至江湖任侠之间的来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同阶层的人对这个世界有着截然不同的解读和看法。或许在她而言,帮助一下徐世勣不过是顺手之劳,也可以彰显一下自己的实力,满足一下自己叛逆的心理,但结果却让人绝望,绝望到世界之大却无自己的立锥之地,就像有个死神在追逐自己,不论身处庙堂之高还是身处江湖之远,都无法摆脱死亡的阴影。

“徐大郎,你背叛了儿。”白衣女子突然说话,怒不可遏,“你这个无耻的逆贼,儿不会饶恕你。”

徐世勣抬头看了她一眼,目露挣扎之色,但旋即恢复平静。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事实上双方谁也没有背叛谁,只是所处阶层不同,立场不同,虽然有共同之愿望,但这种愿望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却嬗变成了一场噩梦。

“今日某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保你之安全。”徐世勣郑重发誓,“某决不会让他伤害你。”

“你能阻止得了那个恶魔?”白衣女子嗤之以鼻,鄙夷说道,“若你能阻止他,还能让儿的内府血流成河?”

徐世勣羞愧低头,无颜以对。

“大郎,生死时刻,你还胡思乱想?”单雄信看出了白衣女子的险恶用心,突然厉声暴喝,“若没有白发兄弟,你我早已身首异处,哪里还有一线生机?”

徐世勣心神震颤,虽有所醒悟,但一夜间,从天堂堕落到地狱,那种巨大的足以将人的精神撕裂和崩溃的反差却给了他前所未有的痛苦。从今往后,俺就要像白发刑徒一样四处逃亡,像他一样凶恶残忍,像他一样滥杀无辜,像他一样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恶魔,曾经的理想、抱负、幸福和快乐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如牲畜一般的求生本能。

翟让望着颓丧的徐世勣,感同身受。实际上他心里的落差更大,他是没落贵族,曾梦想重振家族,但事违人愿,他不但未能重振家族,反而把家族推向了死亡的深渊,从今往后的他,只能为生存而杀戮。再看看眼前的白衣女子,想到她辉煌的家族,显赫的权势,他的心便被嫉妒和愤恨所沾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为什么崔氏就能霸占中土第一世家的位置?就能在历朝历代的更替中始终掌控着巨大的权力和财富?自魏晋以来,门阀士族牢牢把持着中土的统治权,霸占着中土的权力和财富,奴役着中土千千万万的平民,这又是何等的不公?

“大郎,振作起来,今日必须活着杀出去。”翟让大喝一声,厉声叫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凭着手中的刀,我们也能杀出一片天地。”

徐世勣没有选择,他唯有与自己的过去一刀两断,唯有与杀戮为伴,唯有为一腔热血而战。

徐世勣缓缓抬头,目光毅然坚定。

就在这时,车外传来李风云的狂吼,吼声里带着激动和兴奋,“兄弟们,坐稳了,我们出城,出城……驾……”

健马狂奔,轺车轰鸣,白发长吼,一行人如咆哮猛虎,冲出了樊笼。

樊笼是冲出来了,更大的危机也就来临了。城内地形狭窄,大家面对面,各方势力迫于崔氏的权势只能让步和妥协,不敢与其公然对抗,但到了城外,在漆黑的夜里,大家就没有顾忌了,各显神通,无所不用其极。这一点李风云已经想到了,崔九也想到了,翟、单、徐虽然有所估猜但因为过于迷信崔氏的权势,对此估计不足。

马车刚刚冲出吊桥,冲上连接津口的大道,崔九就举起了马槊,亲信护卫与鹰扬骑士立即打马狂奔,沿着大道两侧风驰电掣,转眼便把马车包围住了。

李风云夷然不惧。人质在他手上,他怕啥?马鞭高举,凌空抽动,厉啸声中,健马连声痛嘶,奔行的速度骤然加快。

崔九催马赶上,纵声狂呼,“恶贼,某已信守承诺,将你安全送出城外,即刻放了人质!”

李风云置若罔闻,只顾催马狂奔。此刻他已在前车舆上站了起来,曲腰弯背,全身绷紧,犹如一张拉满的强弓,充满了无穷力量。随着马车速度的加快,颠簸的越来越剧烈,他的满头白发在厉啸狂风的吹拂下漫天飞舞,狂野而彪悍,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崔九望着他的背影,似曾相识,倒不是见过其人,而是让他想起了边陲塞外,想起了那些常年累月镇戍边关的将士,想起了那些在塞外大漠上与北虏浴血奋战的勇士,他们便具有这种狂野而彪悍的气质,他们纵马飞驰时的勃勃英姿让人永世难忘。难道,他来自边陲?他曾是一名镇戍边关的锐士?

“逆贼,不要背信弃诺,快快放了人质!”崔九举起了马槊,做出了攻击之势。

“勿要聒噪!”李风云怒声吼道,“出了城,某便陷入包围,你以为某一无所知?你若想保全人质,就叫四周伏兵统统撤走,或者护住马车,疾驰三十里,然后某走某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光道。”

崔九大怒,咬牙切齿,“逆贼,有朝一日若栽在某手上,某让你生不如死!”

李风云怒气更大,冷森森的吼道,“你若再聒噪,某便毁了她的脸,砍了她的腿,不但让她生不如死,还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崔九脸色铁青,几乎被怒火焚烧得失去理智,但李风云的威胁却迫使他不得不冷静下来。十二娘子乃千金之躯,此次即便能将其安全无恙的救下,自己的前途也完了,唯一能保全的大概也就是这条性命,但是,假若十二娘子受了伤,哪怕是破了一点皮,不要说自己这条性命保不住,恐怕整个家族都要受到连累。

算了,事已至此,意气之争毫无意义,既然已经受辱了,性命又被这帮恶贼所挟,那就干脆“配合”到底,最起码能救回一个完整无缺的十二娘子。

崔九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伸手从马背上的革囊中拿出了牛角号,“呜呜”吹响,命令麾下亲卫,命令鹰扬骑士,成战斗队列,前后左右护住马车,确保马车和马车里面人质的安全。

转眼就已临近白马津口,飞驰在最前方的护卫看到津口通道竟然被路障所阻,路障之后密布津口守卫和青壮杂役,摆明了就是坚决不让贼人由津口逃入大河。护卫急忙吹响报警号角。

李风云听到了报警号角声,隐隐约约透过津口方向的火光也看出了一些端倪,眼里顿时杀气暴射,嘴角处更是露出一丝鄙夷的笑纹。

“大郎,津口道路断绝!”李风云猛然回头,冲着车内一声断喝,“去哪?”

翟、单、徐三人互相看看,目露惊色。不论劫狱计策怎么改,最后逃亡的路线都是由白马津上水路。徐氏是大河南北的水上“霸主”,只要上了水路,那便是天高任鸟飞,重获自由。

“阿兄,上水路,一定要上水路。”徐世勣冲着车外吼道,“唯有上了水路,我们才能摆脱追杀。”

“那就冲过去!”李风云不假思索地叫道,“我们冲过去,冲!驾……”

“不!不要冲!”崔九大惊失色,急忙阻止。津口方向已经设下重兵,强行冲击必然带来血腥杀戮,混战之中谁能确保人质的安全?“向西,向西转,由白马山转道灵昌,某确保你们安全进入水路。”

李风云果断转向,驱赶马车向白马山飞驰。崔九已经妥协,他相信崔九决不会拿自己和亲族的性命做赌博。

一行人刚刚转向,就听到从河堤大道上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显然有一队骑士正风驰电挚而来。

崔九脸色骤变,举号连吹,“列阵!迎战!迎战!”

“来了,终于来了!”李风云哈哈大笑,转头冲着车内喊道,“小心流矢,准备厮杀!”







第十六章挡者披靡

翟让和单雄信抽出横刀,举起皮盾,面对车门,蓄势以待。

徐世勣也抽出了横刀,冲着白衣女子躬身一礼,“事态紧急,请十二娘子居中而坐,以免受伤。”

白衣女子不敢坚持。她已经因为自己的任性和傲慢给身边的很多人带来了一场灾难,有些人已经死了,有些人正面临死亡的威胁,而未来是否有更多的人因她而死,完全取决于她今夜是否可以活下来。但有些居心叵测的人却不想让她活下来,他们阴谋借助叛贼之手取了她的性命,继而掀起一场风暴,把许多无辜的人送进地狱,以此来打击政治对手,从中牟取利益。

事态的急剧发展不但让白衣女子应接不暇,失去了思考和应对能力,也让翟、单、徐三人陷入了混乱和无助中,他们感觉自己就像落水者,在船翻掉之后,只能听从命运的摆布,随波逐流,在接踵而至的浪头中拼死挣扎,而这时,李风云所表现出来的惊人才智和对局势的准确把握,让马车里的几个人都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他们不禁要问,这个神秘的刑徒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是什么人又因为什么事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徐世勣在车厢的中间放了一个锦垫,待白衣女子坐上去之后,便一手拿盾一手执刀站在了白衣女子的身后,小心防备。

就在这时,车外蹄声轰鸣,人喊马嘶,角号起伏,两队骑士正面相“撞”,厮杀声轰然爆开。

“驾……”李风云一鞭抽下,骏马嘶叫,四蹄腾空,速度骤然达到了极限。

“咻”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目标正对李风云。李风云不躲不让,右手丢掉马鞭,一把握住刀柄,长刀横起,正好挡住了长箭。箭、刀相撞,长刀倒撞而回,砸在了李风云的胸口上,而长箭则坠落于地。

“直娘贼,来吧,来杀吧,天堂地狱,老子奉陪到底!”李风云疯狂嘶吼。

箭矢如雨,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杀,杀,冲上去,杀!”崔九一边拍马狂奔,一边挥动马槊直杀前方,“冲上去,冲散敌阵,不要让他们靠近马车!”

白衣护卫、鹰扬骑士奋勇当先,一队紧紧扈从于马车四周,一队则与来犯之敌浴血厮杀。

箭矢射中马车,“咄咄”声密集如雨点,有些甚至穿透了车厢射进了一半。车厢内的三个人全神贯注,防守得水泄不通,唯恐伤了白衣女子。

蹄声如雷,杀声震天,敌人冲了过来,与扈从于马车四周的骑士激烈厮杀。

“兄弟们,敌骑临近,准备厮杀!”李风云一手执缰,一手执刀,白发飞舞,杀气腾腾。

一骑靠进,与马车并行而驰,马上骑士黑衣蒙面,手端马槊,横空刺向前车舆上的李风云。

“滚!”李风云一声暴喝,长刀飞起,与马槊硬碰硬,金铁交鸣间火星四溅,马槊倒撞而回。黑衣骑士似乎没料到李风云如此强悍,竟然单手执刀把自己的马槊砸了回来,一时间有些吃惊,更因为之前大意轻敌全力攻击导致重心不稳,马槊倒撞而回的反冲力竟让他在马背上摇晃起来,无法即刻做出第二次攻击。

然而,李风云根本没给他第二次攻击的机会,高大彪悍的身躯在第一时间抵挡住了反冲力之后,他的第二刀腾空而起,就在敌骑尚没有稳住重心之刻,长刀到了,发出如鬼魅一般的厉啸,狠狠地砍在敌骑的肩膀上,顿时断肢飞起,鲜血迸射,凄厉惨叫声冲天而起,重心不稳的身躯轰然坠地,在巨大惯性力的作用下重重撞向地面,惨叫声霎时嘎然而止。

就在李风云挥刀砍倒敌骑的同一时间,又一黑衣蒙面骑士杀到了马车的另一侧,乘着李风云倾尽全力攻击对手之刻,这位黑衣骑士竟然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如敏捷的猿猴一般直飞前车舆,试图在击杀李风云之后,迅速控制马车。

李风云的眼角余光扫到了腾空飞来的敌人,但他正在收刀,来不及转身,只能竭力躲开敌骑凌空砍来的横刀。李风云的重心因此失去,彪悍身躯倒向车外,但他好在左手执缰,依靠马缰之力拉住了身体,同时右手长刀重击地面,依靠这一击的反冲力让身体重回马车之上。

他的身体是回去了,但双脚尚未站稳,而敌骑也因为落到马车上重心不稳无法使出第二刀,情急之下干脆一把抱住了李风云。李风云猛地仰首,跟着一声虎吼,以头颅为武器,狠狠地撞向了敌骑的额头。敌骑头痛欲裂,发出一声惊天惨叫,他做梦也没想到白发人的头颅竟然也能做武器,而且其坚硬程度难以想象。或许是太痛的原因,他本能的缩了一下手,但旋即又紧紧抱住了李风云,而李风云毫不犹豫,仰首再吼,又是狠狠一撞,接着再撞。两头连撞,咚咚作响。敌骑疼痛难忍,抱住李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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