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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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春晚-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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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终有一日,六嫂与六哥会有如此可爱的小儿,两人会如平常的爹娘一般,抚育教养娇儿憨女,虽有磕碰,到底桑榆共度!

    我,竟是可以离开了么?

    容娘,便让自己的心在火上炙烤着,一点一点的爆开,破裂。便如宋大娘寒食节所做的油撒子,那样薄脆,只需轻轻的一叩,便分崩离析。

    张氏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容娘,身子可是大好了?”

    容娘微微侧脸,正对着张氏担心的眼神,她展颜一笑,道:“已是大好,嫂嫂不必担心。嫂嫂吃了新的药帖,可有好转?”

    张氏垂眸一笑,有些苦意:“我也便是这样了,好不好的,拖着呗。”

    这话却是心灰意冷,容娘渐渐的收了笑容,心中悱恻。

    大嫂自诞下双儿,本就身子亏空,淋漓不止。大哥出事期间,不免愁肠百结,又缺了调理,至如今,却是很大一个症候,郎中每每见了,也只背地里对夫人说安心养着罢了。医者如此,已是无能为力之语。徐府与张府暗地里伤心,只合力寻了珍贵药材,不着声色的给她添补。

    容娘不由惭愧,大嫂如此身体,娘身子也不好,自己竟生此没来由的病,实是不该。

    外头春桃轻声禀道:“大郎回来了。”

    邓氏忙抱起靖儿道:“嫂嫂,我带靖儿出去玩会儿。”

    容娘也起身告辞。

    几人正要拐弯朝老夫人处去,春桃却从后面赶来,道:“大郎请小娘子去哩!”

    容娘心中一惊,不知大哥找自己何事?她心里周转了一番,却毫无头绪,只得忐忑的进了屋子。

    大郎正与张氏说着话儿,大抵是你身子虚不必起来等等话语。须知大郎素来刚正,说出的话便如铁珠子,掉到地上是一颗珠子要砸一个坑的。如此温情,实属罕见。容娘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有大嫂在,大哥无论如何也会缓和些的。

    张氏笑着坐下了,大郎坐了主位,道:“往日答应了要给你一份谢礼,今日补上。”

    言罢,大手将身边桌上的物事一推,下颌朝容娘一抬,意思是给你的,你自己拿吧。

    容娘不知所措,想了一回方想起,大哥似是说过这么一回事,但,原当不过谑语罢了!

    张氏看了看,不由嗔道:“你也真是,搜罗了些甚么呢?这些物事岂是给小娘子使的?”

    容娘越发奇怪,甚么物事,如此特异么?她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张氏身边春桃,春桃知意,便捧了那样物事过来。容娘一看,倒是十分喜欢。

    那是一把精致的匕首,外面乌木色的刀鞘,雕了古朴的花纹。容娘轻轻的拔了出来,那刀刃锋利,隐有寒意。容娘心中一动,便扯了一根头发去试刀锋。

    “容娘,你作甚?”张氏讶道。

    容娘将头发在刀刃上试了两试,头发却并没有断,她心中失望,也不敢太过挑剔,只呐呐道:“我听说好刀可削铁如泥,吹发可断,便想试上一试。”

    大郎正喝茶水,容娘此话一出,不由顿了一下,方将茶水咽下。

    “你若不喜,便搁在这里。叫你嫂嫂与你寻样首饰。”

    容娘忙将小刀收起,道:“不必麻烦嫂嫂,这就很好了。”与其要一支沉甸甸足以压歪脑袋的簪子,不如拿这把小刀好了。

    容娘礼也收了,便欲告辞。不料大郎开口道:“听闻之前家中一直是你当家,如今你嫂子身子不好,你六嫂过了节也要随六郎去临安,家中独剩娘掌家,负累甚重。再者,家中账上空虚,怕是给六郎在临安置宅子的钱不足。你当日做主买下许多房屋,须得想个法子了断了才好。七郎要随六郎同去临安,我无心此事,你既开了头,便想个法子结尾吧!”

 第八十章 任务

    容娘瞠目。

    她刚自混沌的忧思中醒来,灵台乍明,便思离去。不妨大郎此言一出,竟不好回复。当日自己兴匆匆铺排甚大,后来撒手去了庄上,七哥接手,一个不慎填了全家家当在里头,想来如今家中花销怕是十分拮据。

    她略一思忖,便抬头答道:“大哥,容娘还要回去思想些时候,方好做打算。”大哥面前不好轻狂,若是将事情做坏了,大哥不比六哥七哥,只怕真会罚她。

    “若是家中支出困难,我那个宅子左右不过赁得几贯钱,不如卖了,在临安买个小点的房子是可以的,只是委屈些弟妹。你又何必为难容娘,她一个小娘子家,才刚十四呢,纵是她聪慧,外头事情终究不知底细。”

    张氏循循道来,她一向最是体贴容娘,何况容娘于她,实有救命之恩,便强打起精神为容娘说话。

    大郎看了容娘一眼,意味明显。“若不能,便作罢。明日叫管事请了高家九郎过来……。”

    “大哥,我须得出去瞧瞧地方!”话一出口,容娘不由抿了抿唇,心中忐忑不安。那头,大郎锐利的眼神扫过来,如此暖阳,容娘竟觉凉飕飕的。

    “既如此,八斤伶俐,便跟着你行走。外出之时,昌明可行护卫之职。”

    容娘听大哥说话如此流畅,心中不由怀恨:大哥对事情预料极准,连跑腿和护卫都已事先安排好,还说甚么去请高家九郎,真真可恶!

    容娘心中腹诽,却不敢声张,吞声饮气的去了。

    张氏待容娘一去,便嗔道:“官人如何任性?容娘一个小娘子家,怎能外出行走,徒招人笑话哩!她快要及笄,正是对亲的年纪,若有闲话,别个指摘哩!”

    大郎将手中茶水饮尽,脸色稍霁,道:“你不必担心,她心性坚定,并非一般小娘子。如此天天闷在家中,吃些无甚用处的药剂,不如任她做些事,免得胡思乱想。若有人因此小瞧了她,定非良人,无甚可惜。”

    张氏听了,不由匪夷所思。她所受教育,女子需安于内室,侍奉长辈,相夫教子。如今官人竟然不顾世俗,由着容娘行事,也不知是福是祸?张氏自经此变故,丝毫不觉大郎被黜之苦,反觉心喜。她惟愿大郎从此做了平民百姓,吃一口安稳饭。

    想到此处,她不由问道:“官人此回可在家中逗留多久?靖儿很是想念呢,日日寻你。这么小的人,也知道去够你的剑,不给,便哇哇哭泣呢!”

    提到小儿,大郎峻峭的脸上便如冰雪融化一般,柔缓平和,也是一般的慈父。

    “大约十来日吧,你看个日子,咱们去丈人家一趟,看看?l儿。”

    张氏十分欢喜,?l儿自幼便出生便养在娘家,便是家里解禁,自己身子不好,竟是回去看得少,也不知长得如何了?

    “头回娘过来说,四娘子照看?l儿,甚是周到。?l儿有甚不适,四娘子竟是通宵未睡呢!”

    言罢,张氏静静的看了看大郎,眼睛不舍稍离。她的官人,实是世间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

    大郎却似出了神,只顾盯着手中空了的杯盏,垂眉敛目,收了军中浩浩之气,竟也有些儒雅的味道。

    张氏欠了欠身子,心底有些不安,她轻轻问道:“官人,可是在想复职之事?”

    大郎抬头,狭长的双目敛了精光,却仍深不可测:“并无,不过想些家事罢了,不必担心。”

    张氏犹豫了一回,终是问道:“爹爹说,邓仆射为了咱家,虽职衔未动,却失了圣宠。官人是否亲往临安谢过?”

    大郎自嘲一笑,道:“官场行事,他自有他的考虑,却不见得全然是为了咱家。六郎已被他谋了做了他家孙婿,不谢也罢!”

    张氏朦朦胧胧有些领悟,却到底不十分清楚。然她对外外头事情,历来主张不去碰触,只安安心心守着宅院过日子,便也不再追根问底。

    且说容娘这一头,她回头便将家中账目一一核对,算了整整两天,终于清楚,家中账目上已无余钱,便是日常开支,还靠庄上出产,连长嫂那处房子的赁钱也拿来做了用途。

    小环咋舌道:“若非当日小娘子做主,养了些鸡鸭之属,又喂了几头大猪,恐怕今日府中竟是要赊账呢!”

    容娘却呆呆的看着账册之上,那两笔进账和出账中的大数。

    小环看了看,进账乃是卖房收入,出账乃是六郎喜事支出,便知缘由。她眸子暗了暗,轻轻劝道:“小娘子,六郎也是不得已哩!”

    容娘却只盯着那账册上,一动不动。她那长长的睫毛虚掩了眼睛,越发显得颧骨突兀。这一年,小娘子遭际不幸,又逢情苦,实是瘦的不像呢!

    “眼看的少夫人是个知书达理的,若是小娘子不介意,跟了六郎也是可以的。”小环鼓了勇气,说出口之时却仍嫌声音细小,似蚊子哼哼。

    容娘却猛地抬起头来,两汪泉水晶莹剔透。“小环,我当你亲人般,往后再莫说此话。”她语气坚决,绝无一丝妥协之意。

    小环着急,便欲解说。谁料容娘悠悠道:“小环,他日,若你的郎君有了二心,你作何想?”

    小环结舌,疙疙瘩瘩道:“不是二心,那……那置个妾室,不是……很平常的事情么?只要六郎待你好,不就……。”

    她心中纠结,只觉小娘子说的话也对,但男子纳几个小妇,却实属平常,大户人家,大娘还帮着纳妾呢!

    “别个是别个的事情,我,决计不可!若是六郎单对我好,我会愧对六嫂;若六郎对六嫂好,我定会不喜!故此,小环,你休再提此事。”此话说的铿锵,将小环满腹的言语堵了回去。

    容娘理了两日账,看得头昏眼花,便欲出外行走,看看市面。八斤套了车子在外等候,小环便扶了容娘出来。出了二门,便碰到大郎并两位贵客。一为陈昌明,即那断手的青年;另一位是白甲,归途中原遇到过的,却是跛脚,年纪长陈昌明好些,人也锐利些,不喜言语。

    容娘也不屈膝福了一福,唤了一声:“大哥,陈大哥,白大哥。”

    大哥“嗯”了一声,便先行往外院书房去了,那白甲微微跛着脚,行动却利索,也不答话,跟着去了。独陈昌明,笑嘻嘻的,问道:“小娘子,那匕首可喜欢?”

    容娘诧异,问道:“陈大哥如何知晓?”

    话一出口,容娘便自嘲一笑。大哥出行,哪次不带了他二人在旁,自是十分清楚的。“容娘很喜欢。只是不好携带,仍搁了在屋子里头呢!”

    两人已是熟稔,说话便如兄妹般毫无障碍。

    “那好,我替你想个法子。”

    两人说着,已是出了侧门。容娘与小环上了驴车,八斤与陈昌明坐于车辕,一路直往城北而去。

    到得城北,容娘轻轻的拉开车帘,只见外头新房林立,各式各样房廊矗立,两层或三层不等。有那富丽堂皇的,也有宽敞明亮的;有中等格局的,亦有狭小逼仄的。如今房廊多已开张,虽不及老街那般繁华,也初具规模,想来不需多久,新街势头便可盖过城南老街。

    前头一侧,是一处雕梁画栋的处所,三层楼房,店门首彩画欢门,设红绿权子、绯绿帘幕,贴金红纱栀子灯,装饰了厅院廊。路过楼下,

    阵阵脂粉香气袭来,内中欢声笑语不断,好一个销金库!

    容娘定睛一瞧,大门上却是“永安楼”三个字。永安?容娘勾了勾嘴角,不可置否。

    “小娘子,这就是新酒库,端的是日进斗金呢!开张那日,高家请了衙门里众人,又请了城中有些名望的人,摆了一日的席哩!如今,高家九郎,可是城中小娘子们盯得死紧的人物,日日有媒婆去提亲呢!”

    八斤的尾音十分欢快,为了别个的好事欣喜不已。

    容娘却问:“此处路都铺好了,可是官府所为?”

    八斤小眼睛亮亮的,道:“官府可没那闲钱。是高家九郎出面,请了县衙做担保,他们高家出钱将路修好。日后但凡在城北建房的,按房屋大小,交行路费与高家。中等房廊,便收二十贯一户。其余大小,依次加些或减些,也是桩好买卖!”

    容娘倒抽了口凉气,想起自家买的那十余处房屋,怕不得要三四百贯钱!

    容娘看了看自家荒废的十余处地面,野草萋萋,十分寒凉!这建房子的钱,却从哪里来呢?

    归途中,容娘静静想着心事,车内鸦雀无声。快到徐府之时,八斤忽道:“小娘子,小的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第八十一章 偶遇?

    容娘听了,却想起一桩事来,道:“八斤,既然我是主家的小娘子,你如何与我交易?”

    容娘的语气里明显有些愤愤不平,八斤听得清楚,嘿嘿笑了两声,挠着大头道:“阿姐,现今回了清平,自然你还是小娘子,我还是‘小的’。”

    陈昌明在一旁听见,拍了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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