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冻疮，鲜血淋漓。
你说世上的男人，有几个能抵得住一个女人为自己这样，你舅舅本就心软，更何况这还是他喜欢的女人，就因为这件事，你舅舅对她彻底的死心塌地，一向老实的人，头一次反抗你外公……”
提到这件事，萧雪婉就不太能说得下去，老爷子当年身体本就不好，唯一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抛家弃业，去了国外，他心里气不过，身体就每况愈下，一病不起，就因为这样，她跟萧振东多年都不曾联系。
“曲挽歌有错不假，但是怎么做，要等小歌醒来，听她的意思，不管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她们都是母女关系，只有她自己做出选择，才算真的放下。”
萧雪婉说得很慢，慕云泽一字一句全都听了进去。
他沉默着没说话，萧雪婉知道，他在思量，慕云泽本就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他分得清利弊，只不过因为高歌出事，才让他乱了阵脚。
良久，慕云泽才道，“我以为你会因为高歌是曲挽歌的女儿，而对她有所偏见，毕竟，她应该算我舅舅的继女，传出去，有损颜面。”
萧雪婉听完，淡淡笑了一下，平静道，“我三十多年的婚姻，全都为了所谓的脸面，我不肯离婚，除了不想成全你父亲外，更大的原因是不想让别人看我的笑话。
我做到了，这么多年，在外人眼里，我一直都是风光无限的慕太太，跟你父亲琴瑟和鸣，有一个出色的儿子，可是除了这一层光鲜的表皮，我一无所有。我赔上了自己的三十年的青春，演了一出自欺欺人的戏，后来才发现，投入的只有我，而观众只是把它当时茶余饭后的一个故事，一笑置之，我尝过这样的苦果，又怎么忍心让你们跟我一样。”
慕云泽面色有一丝动容。
萧雪婉很少说这么多的话，她今天几乎是将自己的伤口揭开，跟她说的这番话。
她的面色非常平静，如今将这件事提起来的时候，真的已经彻底释怀，那段失败的婚姻，不再是她提不开口的伤疤，而是渐渐走出的过去。
“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会考虑。”
慕云泽沉默良久，心情终于归于冷静。
萧雪婉也没有强硬要求什么，只问道，“木青说你找到了跟萧茵配型合适的骨髓——”
她话没说完，慕云泽就打断道，“她的死活跟我无关。”
萧雪婉一怔，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提这件事，高歌昏迷不醒，又是曲挽歌亲手打的，慕云泽怎么还会救她女儿。
曲挽歌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吧，回去吧，小歌也快醒了。”
等他们从天台回来的时候，发现病房的门虚掩着，而苏靖欢则是抱着一束花站在门口，徘徊不定，犹豫不决，似乎想进去，却又有一丝的胆怯。
慕云泽眉头一拧，快步冲了上去。
苏靖欢还在那儿犹豫不定，忽而听见后面的声音，转过头，什么都还没看清，就被慕云泽一拳砸到脸上，“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苏靖欢整个人往后趔趄了两步，腿弯撞到墙边的长椅上，疼得脸色发白。
他攥着拳头，隐忍着怒气，沉声道，“慕云泽，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以为我心里会比你好受吗，要说对小歌的感情，我并不比你少半分！”
“是吗？”慕云泽冷笑，“你对她的感情，就是让她在怀孕的时候，给萧茵捐骨髓？”
苏靖欢动作一僵，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你对高歌是爱，对萧茵也是爱，对白小姐更是怜悯有加，女人个个你都爱，苏总，你可真是博爱，你应该生活在古代，三妻四妾伺候着，坐享齐人之福才对，来这里装什么情圣？”
苏靖欢怒火飙升，咬牙道，“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我跟小歌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失忆了，你没失忆，你在国外过得风生水起，若真是记着她，又何必等上四年！”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过她？”苏靖欢脸色难看，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高歌父亲撒谎，我怎么会错过她！”
慕云泽也不挣扎，凉薄一笑，语气甚至有一点的幸灾乐祸，“恭喜你，你的错过，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遇见。”
第617章 在你的世界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617章
苏靖欢怒发冲冠，这句话无疑是一种的示威跟嘲讽，他抡起拳头，眼看就要打到慕云泽脸上，旁边传来护士怯弱的声音。
“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不要喧哗。”
苏靖欢动作顿了顿，放下拳头，推开慕云泽，沉着脸弯腰将刚才被慕云泽打落的花捡起来，整理了一下，上前就要去推门。
慕云泽伸手一挡，就将他推了几步远，扭头淡淡对护士道，“麻烦请一下保安，我不认识这个人，别让他打扰我太太休息。”
苏靖欢脸色难看，攥起的拳头，将手背上的青筋都撑得根根暴起，咬着牙，怒道，“慕云泽，你别欺人太甚！”
慕云泽看都没看他，盯着护士拔高声音，“如果贵医院不能保证我太太有一个安静的修养空间，我们就转院。”
小护士本来还有点犹豫，这俩人说话的样子明显就是认识，现在听见慕云泽这么说，吓得赶紧拦在苏靖欢面前，小声道，“先生，请您别让我们为难。”
苏靖欢脸色铁青，抱着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慕云泽也不看他，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但是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变了，病房内空无一人，病床上被褥凌乱，不见高歌的身影，她的病号服被随意的丢在地上，原本放在椅子上的衣服也不见了。
他紧绷着脸，拉开洗手间的门，里面空荡荡，连使用过的痕迹都没有，他脑子里终于蹦出几个字来——高歌走了。
这个认知，就如同从天而降的巨雷，劈得他晃不过神来。
从未有过的慌乱，一点点爬上心头。
猛地丢下手里的病号服，慕云泽冲出病房。
苏靖欢见他出来，还没开口，就见慕云泽直接冲到值班室，一脸愠怒的质问，“703病房的病人呢，你们医院怎么照看病人的，人不见了都不知道？”
慕云泽长得好看，但是发起火来，脸色难看的要命，那欲喷出火的眼睛，瞧得医生跟护士，一个个心惊胆战，半天才有人道，“我刚刚查房的时候，还在的……”
“什么时候查的房？”
慕云泽没时间生气，他现在需要尽快找到高歌，那个女人，头上还有伤，又刚刚发生了这种事，一个人瞎跑什么。
“大概十几分钟前。”
话音刚落，慕云泽转身离开，直接冲向电梯。
苏靖欢一路跟着，追问道，“怎么了，小歌怎么了？”
慕云泽揪起他的衣领，沉着脸吐出一个字，“滚！”
他用最快的速度冲下楼，直朝医院大门跑去。
往来人流量众多，慕云泽拧着眉，目光快速的在人群身上越过，忽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上一辆出租车。
他动作一顿，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吼，“你给我站住！”
这一声来的突兀，周围人都回头朝这边看过来，唯独他叫的那一个人，身形只是微微一顿，接着就上了车，关上车门。
慕云泽脸色铁青，大步朝那辆车奔去，却在七八米远的时候，见那辆车径直开走，消失在车来车往的街道上，他甚至连车牌号都没看清。
慕云泽一把将手里的外套摔在地上，脸色一片阴沉。
谁也没想到高歌会这个时候醒来，而且一醒来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完全意料之外，让慕云泽突然乱了阵脚。
她的身份证，护照都还在，去不了太远的地方，她还在海城。
海城不大，但是如果一个人想要刻意躲着的话，也是很难找到的。
她没有联系方糖，没有联系慕云泽所知道的，她熟悉的任何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带着孩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慕云泽将她可能出现的地方，还有海城所有的酒店，翻了遍，整整两天时间，没有一丁点的线索。
“慕总，下一个地方去哪儿？”
柯木青低声问他。
慕云泽已经两天没怎么休息了，一向精神抖擞的人，如今眼睛里透着血丝，皮肤也有些暗淡，就连一天一换的衣服，居然两天都没离身。
他捏了捏眉心，缓解了一下疲乏，不知怎么，忽然想起高歌那次带他去她母校的事，他动作一顿，抬眸道，“去宏实高中。”
第618章 残缺童年的孩子
临近高考，刚进校园，就能感受到备战前夕的紧迫感，教学楼上，悬挂着高考的奋斗标语，隔着窗户都能看到教师在讲台上攒动的人影。
车子在学校门口被看门大爷拦下来，慕云泽推开车门，从上面下来。
时隔几个月，老大爷居然看到慕云泽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大咧咧道，“又给孩子送东西呢，自个一个人来的？”
说着朝车内瞄了一眼，老大爷明显还记着高歌。
慕云泽抿紧嘴唇，面色有些低落，好一会儿才道，“她今天有事没来。”
老大爷没再多问，给慕云泽的车牌登记了一下，放他进去的时候，突然道，“两口子吵架了吧。”
慕云泽勉强扯了下嘴角，“看出来了？”
“嗨，都是过来人，看你那表情都能看出来，”大爷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小两口过日子，哪儿有不磕磕绊绊的，谁也有头脑一热，口不择言的时候，也别太放心上，尤其当着孩子的面，这影响多不好。”
慕云泽没再说话，道了谢，直接进了校园。
能找到地方他全都找了，来这里也基本不抱太大的希望，只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她可能出现的地方，求个心安。
高歌是美术生，他问清了美术教室的具体位置，就直接找了过去。
今年美术专业课考试已经结束了，楼上的几个教室都是空的，隔着窗户，能看见里面用来给学生画素描的石膏像，乱七八糟摆放着的画板，还有地上滴落的颜料。
这是她曾经生活学习的地方。
站在这里，他忽然想到高歌十七岁那年跟他相遇的事情，那个个头很高的，发育很晚的女生，明明看上去那么的单薄，却有着近乎倔强的耿直心肠。
那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邂逅。
两天的时间里，他已经从高歌离开时候的愤怒中，慢慢平静下来。
她是个内心强大的女孩儿，当年他对她那么坏，她都能笑脸相对，如今却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将自己缩在暗黑的角落，一个人舔舐伤口，可以想象，曲挽歌这一棍子，对高歌的伤害有多大。
她打破的不仅仅是高歌的头，还有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她从小生活的环境，造就她如今的性格，她受了伤，从来都不会像别的小孩儿一样，寻求安慰跟庇护，她习惯了一个人承受，一个人疗伤，可她不知道，正因为这样，才会让他更加的心疼。
她学不来依赖一个人，因为她二十多年的生命中，没有人给她可以依赖的感觉，包括曾经的他。
他在教室外面站了好久，然后落寞离开。
柯木青在学校门口等着，直到慕云泽出来，才下车帮他拉开了车门。
慕云泽摆摆手，疲惫道，“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柯木青头一次见慕云泽这般泄气的模样，他想，慕云泽对高歌真是爱到了骨子里，只有这般的喜爱，才会有那般的铁汉柔情。
他忍不住道，“慕总，我送您回去休息吧，季少跟韩少都帮忙照着呢，只要太太不离开海城，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高歌护照身份证都没拿，根本出不了市，其实站在高歌的角度，他多少有点理解，被亲生母亲当头一棒打下来，换作是他也接受不了，这是个心理过程，必须给她充足的时间，谁也帮不了她，替不了她。
“回去我也睡不着，”慕云泽淡淡道，“你回去休息吧，车子你开走，我自己回去。”
见劝说没用，柯木青也不再多言，告了别，开着车子就走了。
慕云泽脱掉外套，拿手拎着，慢慢沿着人行道前行。
他的样子虽然有些狼狈，但依旧富有魅力，一路走着，就惹来不少人频频回头。
若是以前，这种陌生的视线，会让他十分的不悦，而现在，他已经无暇去管。
宏实高中所处的地方有些偏，周围的人流量不如闹事那般大，偶尔会有几辆车经过，周围无端有些静谧。
街边柳条长长垂落，落下一地参差斑驳的影，午后阳光依然灼热，空气里弥漫着一丝烦躁因子，却又在看见满眼绿色的时候，让人平静下来。
前面青少年活动中心的场外，七零八落的围坐着几个人，而那些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