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墙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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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墙真高-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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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事我不太懂,父皇在政务上怎么想我也从来摸不清……”我为难,听到她说后半句时不由气闷,“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柏清笑道:“我就随便一猜,哪知是真是假。”
  我作势要拧她,正顽闹间,有个侍婢急急忙忙冲了进来,急道:“小姐,不好了,大公子又和相爷起了争执,相爷气得要动家法,您快去劝劝吧。”
  柏清皱眉,对我道:“你先待会儿,我去去就来。”
  我心忧柏屿,忙道:“我也跟去吧,柏相见我一个外人在场总会给几分颜面的。”
  柏清沉思一会,道:“也好。”
  一路上我都十分忐忑不安,依丫鬟的描述,柏屿和柏相起争执不是一次两次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一惯好脾气的柏相责罚令他骄傲的儿子呢?
  赶到相府后厅的时候,柏屿跪在地上,上身裸着,已经挨了几鞭子,光洁的后背爬着几条狰狞丑陋的伤疤,滴滴渗血。
  我吓得捂住嘴说不出话来。柏清也大吃一惊,忙令人住手,她扶住怒容满面的柏相,劝道:“到底是怎样的事,值得父亲如此生气?还动家法?哥哥素日里孝顺恭敬,父亲如今这么做自己心里就不难过?”
  柏相指着柏屿,怒道:“正因为往日里他孝顺恭敬,懂事知礼我才一再纵容,你看他今天说的什么话?读了些书有些才名就自以为是了是吗?出身勋贵却说出那样的话?岂不无知?岂不幼稚?岂不可笑?!”
  一直紧闭双目一声不吭的柏屿睁开眼,虽和缓却是铮铮有声:“孩儿不悔所言,父亲秉承之道,恕孩儿无法接受。”
  柏相怒火中烧,立即命人再打,我心一急,横身挡了过去,伸手护住他:“住手。”
  柏相定睛看清是我,脸色微缓,道:“明璋公主怎会在此?”
  我顿了顿,“我,我是来看望清儿的。柏丞相,你若要惩戒也惩戒够了,可以停手了。”
  柏清顺势劝道:“是啊父亲,您若要出气也足够了,可莫要在公主面前丢脸面,让哥哥回去反思就是了。”
  柏相长叹一声,被柏清劝着搡着进了里屋,临走前她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望着仍在地上的柏屿,颤颤伸手去扶他,“柏公子……”
  柏屿朝我微微一笑,“多谢公主求情,我没事。”
  “你背后都流血了。”我心里一绞一绞地疼,也忘记了矜持,上前挽住他胳膊,吩咐下人:“快去准备热水和药。”
  柏屿愣了下,紧盯着我握住他胳膊的手。我脸一下滚烫,忙松开手道:“你坐着别动,我给你上药。”
  眼见他站起身要走,我心急又把他按回椅子,“别走,我上药手法还行。”
  柏屿无奈一笑,“去我屋里。”
  这四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低沉沙哑,真是说不出的魅惑迷人,我脸一下子烧的通红,低低“哦”了一声。
  他披了件衣衫,血迹斑斑渗透过雪白的中衣,我伸手搀扶他,他笑着推开,“明璋公主,我伤的不是腿。”
  他话一说完,脸色立刻怔了一瞬,随即疏离地离我几步远。
  我猜想他肯定想到了苏行止,肯定想起了我那该死的身份。
  我跟着他一路无言,走到他的寝屋。柏屿的屋子里装饰得很清雅,文人墨客的诗文典籍,名画佳作。
  我没心思看那些,等侍婢捧来热水和伤药,我立刻接了过去。柏屿皱眉:“怎敢劳烦公主,还是交给下人吧。”
  我顶讨厌他这样循规守礼的模样,梗着脖子不说话。他便没辙了,僵持了一会,他朝我拱手歉道:“那有劳公主了。”
  我欢欣起来,小心地揭开黏在一起的中衣,再用热水擦拭干净,这过程中柏屿眉头紧锁,一声不发。那一条条狰狞的伤痕像虫子一般,丑陋又令人畏惧,攀附在他劲瘦的背上。
  我忍不住心疼,“你到底说了什么得罪柏相,他竟忍得下心这么惩罚你?”
  柏屿睁开眼,他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懂的。”
  我有些沮丧,“我多希望自己也能跟清儿一样,能懂你们的谈论,能为你分忧。”
  柏屿身子一僵,半晌他转过身来,融融暖意在明眸中洋溢,他轻道:“我倒希望你别懂,不懂至少能快乐许多。就是清儿,如今我也时常觉得怜惜,她承载了太多不该承载的东西。”
  我又不懂他说的什么了,明明柏清是大梁第一才女,引无数青年俊彦为之折腰。
  我给他敷药,听见他似乎哼了一声,忙凑近给他吹气。柏屿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望着我。
  我紧张无比,“碰疼你了?”
  他弯了弯嘴角,“不疼。”
  他眼神明亮,像是一颗倾世明珠,熠熠闪光。不知怎么,在这样的眼神下,我忍不住要脸红。
  很快有侍婢过来服侍他穿衣,我僵硬地杵在一旁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一双修长的手搭在我手背上,将我牵了过去。
  柏屿就站在我身侧,将我黑漆漆的手指探入水盆中,“这药味辛,也容易伤害肌肤,还是早点洗掉为好。”
  我偷偷侧过头看他,他神情如常,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察觉我看他,眼波微微一转,“怎么了?”
  我忙移开眼:“没,没什么。”

☆、寿宴

  “你都不知道,我那会儿有多脸红,都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他望着我,说话那么温柔,轻飘飘的……苏行止,你到底在不在听?”
  苏行止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捣腾得哗啦哗啦响,他抬手一抛,扇子就砸到后面架子上,好好一摞书被砸落到地,屋外的小桃忙赶进来收拾。
  他满脸不耐:“听到了,这会子你已经说了几十遍了。天又快黑了,你走不走?”
  我怔住,这是给我下逐客令?他这是怎么了,气这么大?难道今天苏太尉和苏夫人又教训他了?
  “我……不太敢,你送送我行不行?”我极少见苏行止生气,不免有些底气不足。
  “我伤的是腿!”苏行止横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等了好半晌才哼哼:“让人备软轿,小桃亲自送你回去。”
  说完他就进了里屋,脚下生风,一点迟滞的样子也没有。
  我心里一股气也冲了上来,走就走,谁稀罕待这儿了!
  好心好意来看他,他还敢给我甩脸子?不就是没带他去见柏清吗?至于这么生气?我不也是为他伤腿考虑嘛!
  气呼呼进了软轿,小桃轻声道:“公主莫要生二公子的气,公子他也是在气头上,说话有些冲,公主将将哄着些就好了。”
  我掀开帘子瞧了小桃一眼,那柔婉的眉眼倒正是苏行止喜欢的类型,我撂了帘子没好气道:“他气头上就可以冲我发火?你这么了解他,你去哄他好了!想必他也很宠你的!”
  小桃轻叹一声,外头抬轿的下人们戏谑低语,声音大得我都听见了,“公主不愧跟咱们公子是夫妻,这恼人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谁跟那混球一样了?谁跟他一样了?!我很生气!
  我跟苏行止这一回闹得有点僵,直到八月底还是互不理睬。那天苏夫人硬逼着他把敬献太后所用寿礼送过来给我,才勉强说了几句话。
  太后并不是我的亲祖母,她是先帝继妻,一生无子,不过她是个很慈祥的老人,对我也很好,不过她年纪大了,时常会犯糊涂。
  寒露扶我进了马车,苏行止见我进来,转头看向窗外,我哼了一声。
  一路无言,临近宫门时他顿了顿,“今晚人多,你不要乱走。”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这是皇宫哎,我自小长大的地方,难道还会迷路?
  寿宴设在玉章宫,我们到的时候,现场已有许多王勋贵胄在寒暄,一些官员见苏太尉到了忙过来套近乎,也有些不住地拿眼瞄我。
  我明白,这是我成亲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免不了要勾起他们的好奇心,看一看那个被绑上花轿的公主。
  苏行止板着张脸拖我走,待看到柏清时,两眼放光。
  柏清也看见了我们,朝这边笑了一笑。苏行止立刻喜笑颜开,上前行了一礼,“柏姑娘。”
  柏清回礼,柔声道:“苏公子腿伤可大好了?”
  苏行止摆手道:“无妨无妨。”
  “是吗?前些日子公主提及此事倒是十分愧疚,还问我有没有什么好药方呢。”柏清瞟了我一眼。
  我直朝她使眼色,苏行止还当他瞒着我呢,柏清你怎么能把我卖了?!
  我颇为担忧地看着苏行止,孰料他半分眼神都没给我,淡淡道:“如此倒是麻烦姑娘了。”
  柏清微微一笑,我拉着她走远,埋怨道:“你做什么揭发我?他还没跟我明说呢!”
  柏清嘴角一勾,露出个讥讽的笑容,“只有你不知道而已。瞧他方才那副样子,你真以为他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他腿伤的事?歇歇吧,你家这位心思机敏,狡黠诡诈,远不是你能看清的。”
  她顿了一顿,轻哼道:“苏小侯爷从前的手段,你若知道了只怕会吓死你。”
  我心下略微不快,柏清这是打哪儿对苏行止的偏见?我沉着脸:“他或许是聪明了一点,但就是耍耍小把戏,没你说的那么不堪,我跟他认识那么多年,我是知道的。”
  柏清一愣,继而失笑,“原来你误以为我在贬低你的夫君呀?哎呦,这是护短了?”
  我被她说的脸红,恼道:“才不是!”
  柏清正了正脸色,淡道:“人心隔肚皮,物是人非。你又能了解他多少?前几天他奉命肃查滁州兵器案,将多年盘结势力一并铲除,这份心智,几人能达?苏行止此人,远非表面你所看到的那样。跟你那精心盘算几乎将东宫取而代之的五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喉咙梗了梗,到底没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慌,或许是因为他人眼中的苏行止和我印象中截然不同,或许因为柏清说的后半句话——五哥精心盘算几乎将东宫取而代之。
  不是不担心的,安平十四年后,父皇对太子哥哥愈发厌恶,曾一度扶持五哥,甚至有过易储的想法,若非三公和柏相竭力反对,只怕我那太子哥哥,早已不是现在这副情景。
  “好啦,他若能一直爱护你,也没这些烦心事。”柏清拉我,“寿宴快开始了,进去吧。”
  我被她僵硬地拉进去,坐回苏行止身边。不知是不是受刚才那番话影响,我认认真真打量他,竟发现了一些跟以前不一样的东西。
  眉目依然俊朗,隐约有几分童年的影子,不笑时面色淡漠,那双迷离桃花眼少了戏谑,多了一些沉静,深不见底。
  察觉我看他,苏行止调头扫了我一眼,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字?看这么久!”
  “有。”看着这熟悉的欠揍的神态,我不仗义道:“写了‘色眯眯’三个大字。”
  我没说错嘛,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柏清,可不是色眯眯么?
  苏行止嘴角一抽,伸手捏我的脸,凑过来附耳道:“彼此彼此。”我不仗义道:“写了‘色眯眯’三个大字。”
  臭不要脸!我今天一眼都没看柏屿!真的!
  好吧,偷瞧了几眼。
  我这厢还没腹诽完,就听见不远处不知谁家的贵女小姐娇声气道:“嘤嘤嘤,明璋公主跟驸马真真叫人嫉妒得发狂,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调情,嘤嘤嘤……”
  默……
  什么调情,掐得可疼了,你嫉妒我让苏行止掐你去呀臭丫头!
  还没来得及看清哪个贵女造谣,就有礼官高呼:“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立刻呼啦啦起身跪了一大片人,我亦跪拜在人群里,看着那明黄色的龙袍从跟前走过。
  太后父皇分别落座后,礼官击钟鸣缶,父皇和诸位哥哥致贺词,高贵妃也在一旁奉承伺候。
  我遥遥望着太后,那个一头银发的老人,曾经十分宠爱我的老人,默默叹了一声,举杯一饮而尽,身边苏行止静静看了我一眼。
  上头忽然闹将起来,众人不明所以,我也翘首去望。
  太后站着,父皇也站着,哥哥们自然无一人敢坐。太后着急地朝高贵妃摆手,“不是你,不是你,哀家习惯了虞盈伺候,虞盈呢?叫虞盈来,上次是虞盈伺候的……”
  我闻声一震,虞盈,是母后闺名……
  太后老了,神智越来越迷糊,她似乎忘了,母后已经过世了。
  眼前雾气弥漫,太后左右来回,着急得不行,“虞盈为什么不来?阿翎呢,我的小阿翎哪里去了?”
  父皇召我上去,我忙提步阶前。太后看见我忙向我招手,好容易将她哄得安静坐下,她又不肯放我走,非要我坐到她手边。
  太后一脸慈蔼地看着我,伸手摸摸我的头,“阿翎乖……”
  高贵妃僵笑道:“太后,这不符合规矩。”
  “你闭嘴!”太后人虽老,威风还在,她板着张脸,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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