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莲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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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莲封-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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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虽然很淡,却隐约可见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深如浩海的眼睛。
  不过,一个青色的面具却遮住了他右边一侧的脸。
  “准备好了吗?”那人冷冷道。
  “齐诚何罪,要劳动尊驾?”院中一人向着高墙上的人影拱手道。
  “三个月前,送往衢州的十万两,在何处?”墙上人淡然问道,似乎并不需要齐诚回答。
  “这、齐诚已禀明,长顺镖局护镖不力,致使银两被歹人劫去,齐诚定会全力追回,还望尊主再给我一些时间。”齐诚侃侃说来,额上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先看看这个吧,好叫你死个明白。”墙上人掷下一个信封。
  齐诚接在手内,脸上颜色陡变。
  眼睛盯着信封,却忽然扬起手来,自袖中射出两颗暗钉,直飞向墙上之人。
  随即飞身而起,长剑刺向那人胸前。
  墙上之人却丝毫未动,身上白光微现,暗钉飞至他近前便跌落在地。
  右手轻抬,一把三尺余长的白猿手杖挥出一道白光,将齐诚打落在地。
  齐诚人在半空,忽被他白光袭来,其速迅疾,闪避不及,被打中胸口,重重跌落下来,只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动弹。
  那人收了手杖,几个纵身,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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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驰天庄。
  春日暖暖的阳光倾洒在屋顶园中。
  窗前高大的梧桐树在微微的和风中悉索细语,将斑驳的光影投落在雕花窗棂之上。
  尊主坐在案前,读着手中卷轴。
  宽大的雪白长衫上细细绣着青色的松枝。
  幽绝来至门口,对尊主恭敬拱手道:“师父。”
  “回来了。”尊主并未抬头,“去歇着吧。”
  “是。”幽绝与尊主施了礼,回到自己房间。
  他解下披风,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镜中的脸左边棱角清晰,光洁如琉璃,俊美袭人,而右边的脸上却长满雪白的绒毛,全然已无法认作人样。
  幽绝倒并不在意这脸这般怪异,只是在人群之中,这不免会让自己太扎眼,不利于行事,所以若离开驰天庄,还是戴着面具方便些。
  天光尚早,幽绝便至子卿房中。
  子卿正于房内吹引玉箫,见他进来,停了箫声。
  “一路辛苦,何不歇一回?”子卿道。
  “并不觉乏累,上次子卿授我之书尚不曾读完,今日可接着讲解。”幽绝道。
  他与子卿、莫行等,也只称其名。
  因为他们之间没有长幼、没有尊卑、没有师徒。
  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主子。
  “好,那便坐吧。”子卿道。
  将一本《齐史》打开来,与幽绝讲说。
  忽觉院中有人奔走的急促的脚步声,幽绝与子卿立即起身,迅速抢出门去。
  庄院中众人向来遵礼守矩,来去从容,只有一种情况,会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幽绝与子卿直奔尊主房间,果然,莫行已抱了尊主出来,迅速进入左边的房间。
  尊主此症,每隔一年半载总会发作一次,虽然时至今日每次都能平安度过,但莫行等从不敢怠慢。
  而这次,尊主的病症似乎更加沉重了。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他还未睁开眼睛。
  幽绝仍然独自守在尊主床侧,他的脸色比初在驰天庄见他时,似乎更加苍白。
  这十余年以来,莫行的眼角已增添了几条细细的皱纹,而尊主却并未有何变化。
  只是,他的身形似乎也更加地瘦了下去。
  每次发作时醒转的时间也一次比一次长了。
  他究竟生的是什么病?
  要怎样才能医得?
  若再这样下去,下一次,不,这一次,他是否还能顺利地醒来?
  幽绝忽然打开门,疾步来至莫行的房间。
  推开房门,莫行正默坐在桌侧。
  见幽绝进来,连门也不敲,忙立起身来,快步迎上。
  “尊主……”莫行紧张地望着他。
  “师父究竟是什么病?”幽绝直盯着他。
  莫行听他此问,知道尊主尚无不妥,不觉松了一口气。
  “你曾说过,只有我能救他,告诉我,怎么做?”幽绝见他不答,又追道。
  “这件事,也并非不能告诉你。”莫行目光如炬,盯着他望了一回,转身坐回桌边,缓缓道。
  “既如此,快说!”幽绝奇道。
  “人的一生,有多长?”莫行望着他问道。
  “不过百年。”幽绝道。
  “天地有多少年?”莫行又问道。
  “天地无尽……”幽绝道。
  “尊主筹划多年,胸怀天下,然而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莫行点点头道,“纵然取得天下,一朝身死,终究不过白白拱手他人,这正是尊主最为介怀之处。所以,二十五年前……”
  说至此处,莫行立起身来,走至窗前,将木窗轻轻推开,双目眺望着茫茫黑夜。
  他既开了口,幽绝便也不再催促。
  “二十五年前,尊主身边有一位异士,法力高强,且颇通异术。”莫行远望一回,缓缓接着道,“他于东海深处,与一只神龟大战七七四十九日,取得那神龟之心,与尊主服食。此龟修得万年之身,若食其心,可得永寿。然而……”
  莫行的眼仍望着遥远的夜空,又仿佛是望着二十五年前的那一天……
  幽绝并不插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服食此心时,需以乾坤幻化阵相助,那位异士在与神龟的大战中,已经耗尽法力,而时机却不容错过,所以,他勉强驱动阵法,助尊主服食此心。关键之时,被、他人所扰,阵法破去,那个人当场身死,尊主从此落下此症……”
  “谁能破得阵法?”幽绝不禁奇道。
  尊主身边暗听、莫行皆是一等一的高手,一般人等岂能近得他身,更何谈破去这么关键的阵法。
  “强中自有强中手,我等虽然竭力护阵,最后,也只能护得尊主逃出,从此避在此间。”
  “那如今,如何能救得师父?”幽绝见他颇有不愿言明之处,并不追问,此时,他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若要彻底去除尊主此症,须具备两样东西。”莫行道。
  “哪两样东西?”幽绝忙道。
  “第一、须有人会得乾坤幻化阵;第二、须有能助人永生之物。”莫行道。
  “何人会得此阵?何处有永生之物?”这两件只怕皆是其难之事,幽绝不禁皱眉道。
  “乾坤幻化阵驱动之法,尊主深知,只是驱动此阵,须借你朱厌神力方能成之。”莫行望着幽绝道,“如今你神功已成,此阵当非难事。”
  “如此甚好!幽绝自当竭力!”幽绝闻言喜道。
  “只是,那永生之物,只怕……”莫行却紧皱眉头。
  世上是否有此灵物尚不可知,纵然有此物,又岂是轻易能得的,幽绝亦皱起眉头。
  “天上地下,真有此物吗?”幽绝问道。
  “那神龟原是一雌一雄,当日所取乃雄龟之心,如今尚有一雌龟可用。”莫行道。
  “既有此物,我定会为师父取到!”幽绝闻言,立刻大喜,截然说道。
  “此龟万年修为,要想取它之心,谈何容易。何况,”莫行回身面对着幽绝,叹道:“尊主驰骋天下之雄心,全寄托于你,你若有何差池……”
  “幽绝还得回来助师父布阵法,去顽症,自当小心!”幽绝道,“好生照看师父,我这就去东海!”
  与莫行拱手作别,疾步出门而去,当夜便离了庄院,下山直奔东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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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尊主醒转。
  幽绝并不在身侧,却见莫行跪在屋内。
  “怎么跪在这里?幽绝何在?”尊主问道。
  “幽绝去东海了,莫行请尊主治罪。”莫行仍跪道。
  尊主闻言,向来少有表情的脸突然颜色大变,翻身下床,一掌掴在莫行脸上。
  莫行跪立不住,滚倒在地,立刻又爬起身来,仍原处跪下,伏于地上道:“尊主之症,不可再拖延了,若不冒险一试,恐怕……”
  “佛铃之事已有了线索,稍加时日,必可寻得,怎能让幽绝去东海!”尊主怒道,“暗听!”
  暗听、子卿等已立在门口,听得呼唤,暗听忙进屋来,亦跪在莫行身侧。
  “快去,把幽绝追回来。”尊主道。
  “是。”暗听领命。
  “尊主!”莫行起身拦住正往门口走的暗听,回身又跪道:“佛铃不过是典籍中所记,究竟是否有此物尚不可知,那重华山已寻过多次,从不见何处有冰芝、神兽,如此渺茫。而神龟就在东海,若能取得神龟之心,尊主便可挥军直入净月城,策马天下……”
  “住口!”尊主苍白的脸不知是因怒气、还是焦急,微微泛出些许红色,“当年郁韧之死,皆因神龟之战,若非如此,天下早已在我掌中。如今幽绝出现,正是天助我浣月,你、竟敢如此自作主张!若他不能回转,又有何人能驱动乾坤幻化阵?!”
  “幽绝多年跟随尊主修炼,已能将朱厌神力运用自如,他今日之威,只怕已在当日郁韧之上,一定能为尊主取得永生之心,助尊主实现天下大愿!”莫行跪道,“何况,幽绝深知乾坤幻化阵须朱厌神力驱动,定会珍惜保重,尊主可放心。”
  “朱厌之气,遇险则兴,只怕到时候,由不得他!”尊主怒目望着莫行,“郁韧所修乃厚土之术,正可克制神龟,幽绝并无此术可用,以他今时今日之力,拿不住神龟也就罢了,若命丧东海,看你有几条命能换得!”
  侧头对暗听道:“去追他回来!”
  暗听拱手领命,出门下山追去。
  “莫行,你该知道怎么做。”尊主道。
  “违逆尊主者死。”莫行答道,伏地与尊主叩了三次,“莫行不能脏了尊主的地,自会找地方了结自己。”
  说罢,起身出了尊主屋门。
  “且慢。”一人出声阻道,却是子卿。
  子卿拦下莫行,双膝跪于门口,对屋内拱手道:“尊主,莫行此次虽然擅作主张,但皆因忧心尊主龙体之故,其情可悯,望尊主三思。”
  尊主在屋内,并未言语。
  旁边余兴亦跪道:“莫行多年跟随尊主,忠心耿耿,其心可鉴,望尊主再给他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莫行。”尊主道。
  “在。”莫行复跪于地。
  “念你一心护主,多年劳苦,今日便免你一死。”尊主道。
  “莫行、谢尊主隆恩。”莫行伏地拜倒。
  “不过,以后你便离开驰天庄,不用再回来了。”尊主道。
  “……”莫行愣在当场,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子卿与余兴深知尊主脾性,此番如此,已是格外开恩,亦不敢再多言。
  “尊主、莫行不能再侍奉您,”莫行再次伏地叩头,声音却有些哽咽,“您、多多保重……”
  立起身来,再次跪倒,行了一回大礼,转身恋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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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绝夜半离开驰天庄,一路向东海急急奔走。
  来至一处城镇,见一人所乘马匹尚算良驹,将那人踢下马去,自抢了马匹绝尘而去。
  一路既不入店,也不暂歇,饿了便啃几口随身干粮,渴了只就路边河流中饮几口水,又继续策马疾行。
  忽闻一人在后呼道:“幽绝,停下!”
  回头看时,却是暗听。
  只见他步履如飞,正向自己奔来。
  “何事?”幽绝勒住马身,掉转头来。
  看暗听风尘扑面,想是一路亦不曾停留,难道师父他?
  想至此处,心中大惊,忙道:“师父怎么样了?”
  “尊主无恙。”暗听已至幽绝马前,亦停下脚步。
  幽绝听得此言,方松了一口气。
  “尊主命我前来,让你与我同回驰天庄。”暗听道。
  “有甚急事吗?”幽绝道。
  “尊主不愿你去东海以身犯险,让你即刻与我回去。”暗听道。
  “幽绝一定会取到神龟之心,请师父放心。”幽绝道。
  “你有话,可自与尊主说明,我既领了命,今日必要带你回去复命。”暗听道。
  “那就要看你可拦得住我了!”幽绝道,牵转马头,向前奔出。
  暗听伸出双手,袖中飞出两缕白色丝线,直向幽绝卷去。
  幽绝猿杖已在手中,白光乍现,两缕白线断落在地。
  然而暗听多年跟随尊主左右,岂是泛泛之辈。
  运起内力,七道手腕粗细的白绳飞卷而出,两道卷向奔跑的马腿,其余五道分别卷向幽绝双腿双手并手中猿杖。
  那马哪里避得开,被白绳勒住四条腿,整个摔出。
  幽绝跃身而起,却被缠住一条右腿。
  暗听不仅徒步之速赛过千里良驹,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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