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莲封》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梵莲封- 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朦胧中,他恍然觉得异常温暖,像暖暖的太阳照着的春风中的山野一般。
  他缓缓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宽敞的屋子里。
  身上不知何时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亦不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一个青色的香炉袅袅升起白白的烟雾。
  一个雪白衣衫的男子正立于桌案前,背对着自己,写着什么。
  看他一身衣衫极为华贵,上面绣饰亦极为精致。
  千竹坐起身来,走下床,也不向那人答话,打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一开,呼啸的寒风立刻扑面而来。
  “你这样出去,会冻死的。”那人忽然开口道,声音轻轻淡淡。
  千竹只觉背后一阵风扑来,转身看时,一件深蓝的棉袄砸在了自己手中。
  “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那人亦不抬头,仍自顾挥着手中的笔。
  门外走进来一人,身形瘦弱却目光犀利。
  望了一眼千竹,并不言语,绕进屋去,对那人拱手道:“尊主,事已办妥。”
  尊主?
  这个称呼,似乎在哪里听过。
  千竹想起最后一次回到家中的情形,这个人……
  “知道了,下去吧。”那人只道,声音中那种不可抗拒的威严,正如那夜所闻一般。
  方才进来之人便施了一礼,退了出去,将门也带上了。
  那人搁了笔,向千竹缓缓走来。
  此时看他,剑眉朗目,鼻直口方,浑身散发着一种摄人的风采。
  仿佛他所说的话,别人都无法不信,也无法拒绝。
  只是,他的脸色,为何这么苍白?
  雪白的衣衫焕发出的照人的光芒,却映得他的脸色如飘落在地、被无数风雨褪去了艳红、泛着满是伤痕的惨白的桃花花瓣一般。
  仿佛、死一般的苍白。
  “你想留,便留下。我已说过,你是我要的人,但我不会勉强你。”那人缓步向千竹走来。
  千竹看他走近,后退了一步,口中瑟瑟道:“我……会杀人……”
  “你有你的理由。”那人道,声音充满威严,却也平静无波。
  “我杀了爹、娘,还有哥哥……”千竹望着他道。
  “这不是你的错。”那人道,仿佛这是一件如杀死一只蚂蚁一般极小、极平常的事情。
  “你不想杀我吗?”千竹道。
  “不想。”那人淡淡道。
  “你、你不、恨我吗?”千竹犹豫地问道。
  “不恨。”那人道,静如暗夜。
  “不怪我吗?”千竹道。
  “不怪。”那人道。
  “不、怕我吗?”千竹仍望着他,眼中已满是渴望。
  “不怕。”那人道,只静静地望着他。
  “哇……”千竹突然大哭起来。
  那人却微微皱了皱眉头。
  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你要跟我走吗?”那人又问道。
  千竹仍在伤心地大哭。
  “愿意就来。”那人已走出一尺多远。
  千竹忙跟了两步。
  那人回头,盯着他看了一回,眼神中多了些凌厉。
  稍时缓缓道:“跟着我的人,是不能哭的。”
  千竹忙拿起衣袖,将脸上泪水擦干,仰起脸来,对那人点点头,道:“我不哭!”
  “把棉袄穿上吧。”那人说完,自顾迈步往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第3章 弦月西楼

 

  ☆、青龙木印锁麒麟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第4章 弦月西楼
  千竹在这里住了一个来月,已慢慢熟悉起来。
  这里的房间都很漂亮,像那天那个人身上的雪白衣衫一般,又华贵、又精致。
  屋中的摆设并不多,不过是一张桌子、一个摆放东西的架子、一个香炉、一张床、几张椅子这样必须的东西。
  但是,每一样东西似乎都经过了能人名匠之手,花纹雕刻无不细腻如生。
  庄院本身的构造亦是雕梁画栋、飞檐朱门、廊回水清。
  还有一个很大的花园,种着许多自己不认识的花草树木。
  这房子似乎在一座深山之中,四面皆是山,也不见有何人来往。
  自山上引来一湾溪水,在花园中自西向东穿流而出。
  除了那天那个白衣人和那个身形瘦弱而眼神犀利的人,还有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
  洒扫庭院、培植花草、洗衣做饭的另外还有两个人,亦皆是三十上下的男子。
  千竹没见过这里有什么女人。
  这段时间,千竹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房间里闷坐,偶尔在各处走走,并没有什么事做。
  但是,这里的每一个人见了他,既没有露出厌恶、冰冷的眼神,也没有害怕得立刻逃走,或者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似乎在他们眼中,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孩,跟任何别的小孩没什么不同。
  这里的人都很沉默,一天里难得听到他们说一句话。
  也没有小孩的玩意让千竹玩耍。
  若换了别的孩子,每天过着这样寂寞无聊的日子,难免要哭闹发疯,但是千竹却非常开心。
  他觉得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
  仿佛永远飞行无法落脚的鸟,忽然找到了一个舒适安心的巢穴,再也不想飞走了。
  只是,那个人说“你是我要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千竹偶尔会想起这句话来。
  自己是谁?
  他认识我吗?
  为什么说我是他要的人?
  思想一回,不明所以。
  不过,没关系。
  比起被整个世界遗弃,有人要,哪怕只有一个人要自己,就已经足够了。
  这种感觉,比起身上这件崭新、厚实的棉袄来,更让千竹感到温暖。
  ****************************************************************
  又过了几天,白衣人把千竹叫到花园里。
  今日,他却穿了一身黑色衣衫,披着一件厚实的黑色大氅。
  无论是里面的黑色衣衫,还是外面的黑色大氅,都精工纹绣了,黑色衣衫上绣的是一枝老松,黑色大氅上绣的是一条青蛇盘绕着一只老龟。
  一身的玄黑,衬得他的脸色更为苍白。
  他的身体似乎并不太好,走不到几步,已有些喘息。
  千竹便扶他在石凳上坐了。
  负责洒扫庭院的余伯在石凳上垫了一个软软的锦缎垫子。
  “谢谢,余伯。”千竹对他道。
  余伯并不答言。
  “你不必这么叫他,只叫他余兴就是。”那人道。
  千竹望着他,又望望余兴。
  那人也不解释。
  “你会些什么?”对千竹道。
  “我会扫地、洗米、做饭、还会劈竹条……”千竹道。
  “好了。”那人摆摆手,示意他停下。
  千竹便不再说下去。
  “有什么特别的吗?”那人道。
  千竹想了想,道“我会……让枯了的草再、变绿……”
  慢慢低下头,拿眼瞥着那人,声音越来越低。
  “嗯?”那人盯着他看了一回,道:“做来我看。”
  千竹便走到一棵小树前,摘下一片略黄的叶片。
  闭眼凝神,体内那股温暖柔和的气流缓缓泛起,青光如雾,那片叶子果然又翠绿如新。
  回身望着那人,见他微皱着眉头,复又低头不语,心下有些惴惴不安。
  “站近一点。”那人道。
  千竹便走近他。
  那人抓起他手腕,把了一回脉,“咦”了一声,抓起他另一只手,又把了一回。
  放下他手来,盯着他细看一回,缓缓道:“你可愿跟着我吗?”
  “愿意。”千竹忙答道,生怕他不知道自己是愿意的。
  “嗯。”那人微微点点头,“自今日起,可随我修炼。”
  “修炼?是做什么?”千竹从未听过这个词。
  “你体内可常有一股炙热的气流涌动不止?”那人问道。
  “是。”千竹答道。
  他只摸了我的手腕就知道了?真厉害!千竹心想。
  “这气流窜动之时,你便会爆发出一股力量,那些普通人,怎是你的对手?”那人道,声音平静中隐隐透着些欣喜,“不过,你尚不知驾驭之法,所以被这气流左右,迷失心智,不分敌我。”
  千竹被他说中心事,想起爹娘哥哥之事,又流下泪来。
  “我说过,跟着我的人,是不能哭的。”那人淡然道。
  千竹忙擦干脸上泪珠,将将要涌出的泪水硬生生忍了回去。
  “如今我便教予你驾驭此气之法,此后这股力量便会听你调遣,为你所用。”那人道。
  千竹闻言,欢喜不已,立刻跪在地上,口称:“师父。”
  从前也曾见过别人拜村中老人教授编制竹器之法,知道有这么个礼数。
  “叫尊主。”余兴在旁道。
  “无妨。”那人却道,“起来吧。”
  千竹高高兴兴地爬起身来。
  “这修炼之事非易,要吃些苦头,你可受得了吗?”那人道。
  “受得了。”千竹抬眼望着那人,脆生生答道。
  “嗯。”那人点点头,又道:“你体内尚有另一股气流与之相冲,若任他自由,他日必会两败俱伤,深受其扰,我须与你封印了它,免生横祸。”
  此言必指的是那股温暖柔和的气流了。
  千竹虽不明白这二者为何相冲,又会有怎样的后果,但此时,这人所说所言,千竹无不愿意听从。
  所以便朗声答道:“好。”
  “站到中间去。”那人言道,缓缓站起身来。
  千竹便站到花园中间。
  那人伸开右手,手中忽然多了一把三尺余长的黑色手杖,杖头上精工雕琢着一条碧青长蛇和一只深绿的老龟,那青蛇的长尾正绕在老龟身上,与他黑色大氅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那人举起手杖,念动咒语,只见青蛇眼中射出一道青色光芒,比方才自己的那道青光要深一些。
  这青光将千竹整个笼罩在内。
  千竹只觉这光芒将自己完全罩住,身体中某种东西正在慢慢下沉,沉到一个很深很深的地方,然后,再也感觉不到了。
  光芒消去,千竹看看自己手脚,并没什么变化。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收了手杖,对千竹道。
  “千竹。”千竹答道。
  “既跟了我,就不要再叫这个名了,以后就叫幽绝吧。”那人道。
  这房子里各人的名字千竹也都知道了。
  那个身形瘦弱眼神犀利的人名叫暗听,三十多岁的男子叫莫行,除了余兴的另一人叫郑得。
  至于白衣人,千竹从未听过他的名字,只听别人都称他为“尊主”。
  “忘记那个名字,就是忘记你自己。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听懂了吗?”尊主望着他,淡淡说道,那种不可抗拒的威严随时伴随在他的声音里,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是。”千竹无形间,也觉得自己本就应该这么做。
  自此日起,尊主便将修炼的心法教给他,他便也每日刻苦练习。
  不过月余,果然觉得身体中那股炙热的气流呼之即来,散之即去,已能掌控自如了。
  当那股炙热的气流在自己的控制下随意游走时,原来那股随之而起的、让自己感到宁静、安详的气流已不知去向,他只感到在那股炙热之下,自己血热心火,不论什么东西,都可将其化为飞灰。
  ****************************************************************
  这日,向来无人来往的庄院忽然来了两个人。
  一个圆脸微胖,眼细如缝,五短身材;
  一个身高五尺有余,精瘦干练,一双手修整得极为干净。
  幽绝本在院中苦练,余兴来叫他,他便来到大厅。
  尊主已在厅中主位坐了,暗听与莫行一左一右侍立在后。
  来的两人向尊主行礼,双膝跪倒,双手伏地,头点到地叩了三下。
  如此三次。
  幽绝自更名之日起,平日里每日晨间亦要去尊主房中与尊主请安叩头,每日是一拜三叩。
  暗听、莫行及余兴、郑得亦是如此。
  今日这二人行的却是三拜九叩的大礼。
  “勿横拜见尊主。”圆脸微胖的道。
  “奚忍拜见尊主。”精瘦干练的道。
  “起来吧。”尊主道。
  二人便起身立于原地。
  奚忍先对尊主拱手道:“仙楼国已向南进国求和,四月前已送彩凤公主入和宵城,封敬诚妃。南进国丞相被奏贪腐黄金十万两、白银五十万两,已诛灭九族,原尚书令黄程远继相位;迟越国顺
  天国主已于三月前崩逝,由三皇子燕胡知即位,拟年号为承天;长烈将军上月告病,已经月余不曾上朝;尤龙国明威将军与迟越国战于恒业,相持三月有余,双方互有损伤,尚未知其果……”
  “迟越国征南将军的四子如何?”尊主喝了一口茶,望向奚忍问道。
  “两个月前打伤了其兄长,如今仍被禁在府中。”奚忍低头拱手道。
  袖中取出一个卷轴,恭恭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