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莲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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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莲封-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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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声入耳,听闻之人只觉心猛地下沉。
  “公子!”何昭晔道,“是那个人吗?”
  “且听一回。”穆虞道。
  他们一行人仍在玉锦山上远望山下的争战。
  只见高台之上,一袭火红华袍如焰如荼,披散的黑发在风中急速翻飞,纤长的十指在长长的琴弦上拨响,奏出一段沉痛、哀伤的曲调,闻之欲泣。
  随着琴音的流淌,奉治军中响起数声哀鸣。
  哀声逐渐增多,终于汇成一片。
  士兵们丢下手中刀剑枪戟,有的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有的滚倒在地捶地痛哭,有的互相抱头吼叫哭泣……
  便是马上将领亦是一片哀色,几乎握不住手中兵器。
  一时间,哭声响彻在奉治军中。
  玉锦山上,郑得、余兴已哭倒在地。
  何昭晔、莫行、阿修亦是满脸哀戚之色,泪珠滚滚。
  穆虞亦觉有一股难以抗拒的悲伤正在冲撞着自己内心深处,暗道:“这琴音果然厉害!”
  忙盘腿坐于地上,运起法力抵御。
  郁韧则神色泰然地立于木下,并无不适。
  穆虞运气一回,渐渐平复下来,起身拉起何昭晔之手,手心相抵,将自身法力渡入他体内,何昭晔又与余兴相对,余兴与阿修相对,阿修与莫行相对,莫行将单掌抵于郑得之后。
  哀如孤鸿、沉沉深痛的琴音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
  穆虞等稍有松懈,那股悲伤便自心底漫出,因此丝毫不敢怠慢。
  而奉治军中已乱成一片,马上将领们也已滚落下马,哀声痛哭。
  眼看南竹便要发起进攻,奉治便要尸横遍野,空中忽然传来声声暖如春阳的箫声。
  一个缟白衣衫的身影自远处林梢踏木而来,落在了空空的马背之上,长身而立,一根石黄长箫抵于唇边,春风般的和煦、繁花绽放般的愉悦自他长箫中汤汤而出。
  腰间一根白色孝带随风飘起。
  “是他?”穆虞见他身形,认出此人便是那日在明知山嗷耋洞中救了自己的人。
  琴音所破出的悲伤在这箫音中渐渐退去,奉治军中的哭声似乎淡去不少。
  只见高台上红衣素手猛然一挥,发出一声震耳的裂帛之声,纤指急急拨动琴弦。
  琴音霎时转作高亢,其声入耳立刻让人感到一股莫名的躁动与愤懑。
  只觉眼前皆是可恨可怖之物,恨不能亲手将其撕碎、剁烂。
  穆虞忙调整气息,稳住几人的躁动。
  再看奉治军中士兵们操起地上兵器,毫不留情地刺向身边的人。
  “果然厉害!”穆虞心道。
  马背上缟白长衫之人仍稳稳立于马上,箫音转为潺潺之声,如清冽之泉自山间流出,一股清凉之意在心头缓缓流动,方才的躁动、愤懑之情便悄然淡去。
  “师弟,若你还是水西之人,便不要与我为敌。”高台上红衣华服之人忽开口沉声道。
  琴音未住,箫音不停,马背上缟白长衫之人并未答言。
  红衣华服之人忽然起身,左手环抱琴身,右手五指错杂急挥,琴音纷杂凌乱,全无音律可循。
  再看奉治军中,士兵们皆丢掉手中兵器,以手抱头,有的滚倒在地上痛呼不已,有的抱着头不辨方向地四处冲撞。
  穆虞亦觉脑中似乎浮现了一些让人狂乱的幻象,知是琴音所致,便重新调整气息,稳住心神。
  而缟白长衫之人仍肃然立于马背之上,箫音转为柔和,如轻纱笼月,安宁、寂静。
  奉治士兵渐渐安静下来。
  忽见奉治军中一个高大的黑影纵步跃起,双掌齐出,直扑向缟白长衫之人。
  纷杂凌乱、侵人心髓的琴音仍绵绵不歇。
  就在那个黑衣人一双厉掌将要击中之际,缟白长衫之人踏足跃起,向地面落下。
  而那个黑影似乎也并未打算一击而中,单脚在马背上一点,双掌立刻又向缟白长衫之人追至。
  高台上红衣华服之人琴音又已转为哀伤之音,箫音立刻随之转为春阳之声。
  黑衣人的一双厉掌擦着他的衣衫劈出。
  琴音又转为凌乱,箫音忙随以柔和之调。
  黑衣人双掌又向着缟白长衫之人劈出。
  缟白长衫之人忙侧身避开,箫音已不稳。
  琴音不断变化,缟白长衫一面要以箫音抵御琴音,化解其威力,一面又要躲避黑衣人凌厉迅疾的双掌,渐渐力不从心,箫音开始杂乱。
  奉治军中士兵在各种极端的情绪折磨下已疲惫不堪,有的已倒地不起。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战斗!”何昭晔不禁叹道,“还以为战场拼杀只一剑一刀而已,没想到这琴箫之声,竟有这般魔力!”
  “正是!”穆虞亦不禁欣喜叹道,“若能为我所用,何愁天下不归!”
  郁韧仍是闲立一旁,仿佛只是在看一场可有可无的闹剧。
  “公子,那个人看样子应付不了那个黑衣人。”莫行却忧心地道。
  他自然亦认得此人便是那日救了公子与自己之人,心中欲要去助战,却不知公子作何想法。
  “莫行,你的修为尚不足以抵御琴箫之音,贸然出去,只会与奉治的士兵一般白白为其所困,并不能助他。”穆虞道。
  他所言不虚。
  这琴箫二人不仅音律的造诣出神入化,且修为深厚,便是穆虞自身,亦只能全力抵御这乱人心神的音律,无暇□□。
  何况他若去了,何昭晔等人恐怕便要如奉治士兵一般身受其害。
  再看郁韧,一副悠然神色,全然没有出手的打算。
  缟白长衫之人在变化无端的琴音与疾速凌厉的掌风之间应付不暇,箫音错乱难成。
  “师弟,我不想为难你,早些退去吧。”高台上红衣华服之人又道。
  缟白长衫之人忽然住了箫音,脚踏士兵肩头,向高台踩去。
  “师兄,师父命你与我同回七情谷,不可参与人间争战。”一个清和却又透着凌厉的声音道。
  “师弟!你也是水西的人,当初奉治灭我水西之时,何尝有过半点怜悯!”红衣华服之人愤然道,琴音转为激愤,“我今生立誓,必要踏平奉治!”
  “师兄!你难道忘了在师父座前立下的誓言了吗?”缟白长衫之人道,脚下不停,已来至南竹军中。
  南竹军中忽然排开一队弓箭手,箭雨纷纷向他射来。
  他长箫舞开,护住自身。
  忽觉身后一阵剧痛,已被方才那个高大的黑衣人一掌击中后背。
  此掌劲道猛烈,缟白长衫之人立刻自高处跌落在地,喷出一口黑血。
  “公子!”莫行霍然立起身来,便要奔出。
  却闻激愤的琴音传来,心中狂躁不已,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大声吼叫。
  “莫行!”穆虞急道。
  再看郑得亦是如此,忙道:“阿修,快抓住郑得。”
  阿修忙一把拉过郑得,单掌抵住他后背,郑得方平静下来。
  而莫行则越来越狂躁,抱住一棵树,将头拼命往树干上撞去。
  “莫行!”穆虞急忙唤他,他却丝毫不闻。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230章 弦月西楼

  ☆、七情隐水西旧恨

  “都是些蠢货!”郁韧摇头道。
  走上前来,一掌打在莫行后颈,莫行便晕了过去。
  郁韧又疾步掠下山去,很快便到得战场之上。
  南竹士兵已将缟白长衫之人捆绑起来,忽见凌空飞来一个长发披散之人,掌风轻划,士兵们便飞跌出去。
  郁韧抱了缟白长衫之人,仍向玉锦山穆虞等处飞转。
  琴音未歇,奉治军中士兵、将领都已精疲力竭,而南竹士兵却已潮水般杀出,将奉治军二十万将士杀的杀,俘的俘,一举夺下了护江城,取得了连日来的第一场胜利。
  奉治军退守立陶城。
  穆虞等一行人接了郁韧与缟白长衫之人后,便只在玉锦山林间歇息。
  南竹军大获全胜,也无人来找寻箫音之人。
  不过为谨慎起见,他们仍往山间深处走了一段。
  缟白长衫之人醒来时,时方过午。
  “郑得已与你诊断过了,伤势并无大碍。”穆虞向他笑道。
  “多谢相救。”缟白长衫之人向穆虞道。
  “惭愧,阁下与南竹军中红衣琴者今日之战真是闻所未闻、叹为观止,我等修为浅显,堪堪能自保罢了,救你的乃是这位异士。”穆虞指了指郁韧道。
  “多谢异士援手。”缟白长衫之人又向郁韧道。
  “不必。”郁韧只淡淡道。
  “上次在明知山承蒙尊驾相救,穆某铭记在心。”穆虞向缟白长衫之人道。
  “不敢,我名为端商,直唤我此名罢了。”缟白长衫之人道。
  “端兄。”穆虞便拱手道。
  “穆兄。”端商道。
  穆虞便将其他各人与他引见。
  “端兄,方才战中听你二人之言,原属同门吗?”穆虞道。
  “师门小隙,见笑了。”端商道。
  看他神色,并不愿多言此事,穆虞亦不再追问,向他道:“护江城已失,不如趁天色,去立陶城吧。”
  “也好。”端商道。
  于是穆虞先行,郁韧并何昭晔等人亦跟上。
  因郑得行速较慢,何昭晔便带他同行。
  众人行得一段,回头却见端商远远落在了后面,其步子行速极慢。
  “端兄,可有何不妥吗?”穆虞回身行至他身前道。
  “穆、穆兄。”端商望了望他,忽然伸出一手击向穆虞。
  穆虞大吃一惊,忙侧身避开。
  然而这一掌轻飘无力,连一丝风也未带起。
  端商收回手来,盯着自己一双手,一脸惊异。
  “端兄,你这是?”穆虞惊道。
  何昭晔等亦已回转,立于穆虞身后,警惕地望着端商。
  “我、我的法力,一点也使不出了……”端商道。
  “法力?”穆虞道,“这是何意?”
  端商望着自己的双手,不可思议地摇头道:“不知为何,我完全使不出法力。”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不知何故。
  郁韧上前抓起他手腕探了一回,亦奇道:“想不到竟真有人会得此法。”
  “异士,此言何意?”穆虞道。
  端商亦抬眼望着他。
  “这世间有一种掌法名为封妖掌,以掌结界,能封住妖物之妖力,一旦中了此掌,所有法力皆无法为用,就只如一个普通凡人一般。”郁韧道。
  “可是,端商并非妖物……”端商道。
  “人间修行之人所习之道,亦与妖力修行相似,当然也会受封妖掌所制。”郁韧冷笑道。
  端商闻言,默然一回,回头望向先前与红衣人对战的方向,缓缓道:“师兄,你是不愿我们同门相残吗……”
  望得一回,转向郁韧道:“不知该如何解去此封呢?”
  “解封?”郁韧道,“你是活够了吗?”
  “这是、何意?”端商道。
  “异士知晓解封之法吗?”穆虞在旁问道。
  “上古曾有一种阵法,能颠倒乾坤,扭转万物,只要以此阵冲破封妖掌结界,自然便可恢复法力。”郁韧道。
  “不知何人会得此阵?”穆虞道。
  “这有何难?我便会得。”郁韧道。
  闻他此言,端商、穆虞等皆面露喜色。
  “不过,”郁韧却又道,“乾坤幻化阵法力极盛,绝非世间一般阵法可比,稍有差池,轻则一命归泉,再入轮回,重则灰飞烟灭,再无重生之日。”
  此言一出,不仅是端商、便是穆虞等人亦是大吃一惊。
  “端公子,切勿莽撞。”却是莫行开了口道,“再慢慢寻别的办法吧。”
  “哼!”郁韧哼道,“别的办法?除了乾坤幻化阵之外,你们若还找得到别的办法,除非天地倒转、江河停流。便是施用此掌之人,他也解不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莫行颓然道。
  “端商并非惜命怕死之人,只是我若不能阻止师兄,不知他还要造下多少杀孽。”端商叹道,“只怕有朝一日,他会悔恨自己所做的一切,却再也无法挽回了……”
  “有战争之处,必然便有流血、死亡,听你师兄之言,当日是奉治不仁在先,他不过是讨还血债罢了,端兄又何必太执着。”穆虞道。
  “穆兄,你可知今日奉治国中,有多少水西之人?”端商道。
  “水西?”穆虞道,“可是十几年前的水西?” 
  端商无言地点了点头,道:“当日水西与奉治国力相当,但水西石散帝即位后只顾纵情声色、朝中奸臣当道,忠臣良将遭受排挤、甚至冤死,百姓们不仅要忍受繁重的税赋,还可能因为一点小小的过失随时惨遭酷刑甚至死刑。而奉治万丰帝却广纳贤才,励精图治,在与奉治的常潜战中,奉治军锐不可当,水西百姓中兴起的义军亦投向奉治,自那一战后,奉治乘胜追击,三个月后便打进皇城,斩杀了石散帝,水西向奉治称臣。”
  “这么说来,水西确是自取灭亡了。”穆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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