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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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 第3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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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左右肩井,顺手将他提着飞回。他们这御风之技从未使过带人,此刻各带一人,便觉这人说不出地沉重,不能飞高,只是离地丈余跳跃而行,甚是吃力。好在他们突出奇兵,使得楼烦人惊惶失措,被他们兔起鹘落地轻松得手。
  他们二人一动,商壶与众铁勇便抢身出阵,一排儿列在两队中间,那两个牵着黑龙和青龙的铁勇也一齐上来,伍封与楚月儿正好跃坐在两马之上,顺手将答里奇和图罗巴夫放在地上。
  这时,楼烦人才回过神来,可他们素来信奉天地神祗,以为伍封与楚月儿是天降神人,谁也不敢冲上来救人。何况他们见伍封等人并不入东胡人阵中,敌友难明,主将又落在其手,自然只能坐观。东胡人虽然与伍封等人一路来,也不知道二人的本事,此刻与楼烦人同一番心思,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伍封向速也台拱手道:“请狼主出来说话。”速也台驱马上前。那答里奇忽然指着伍封腰间的犀带,惊呼一声,脸露惊异之色,不住口地叽哩咕噜向伍封问话。伍封听得一头雾水,商壶道:“姑丈,他问这犀带由何而来?”伍封低头看了看腰间的犀带,见正是那条镶着几种异兽的犀带,想起这是郑国的君夫人胡姬所送,因见这犀带甚好,侍女每日为他扎在腰中。
  伍封道:“这是郑国君夫人所赠。”忽想起那胡姬是楼烦人,这条犀带是她由族中携来的陪嫁宝物,心忖:“莫非胡姬与答里奇是旧相识?”商壶向答里奇说话时,楚月儿指着答里奇腰间道:“夫君,这人的犀带与你这条好生相似哩!”伍封看时,果然见两条犀带相似,心忖胡姬能嫁给郑君,必然是楼烦人中极有身份的人,这答里奇是楼烦大狼主,又与胡姬有同样的犀带,二人多半是亲属。
  商壶与答里奇谈了一阵,道:“姑丈,原来这人是郑国君夫人的亲兄,因此也猜出姑丈是龙伯。他说其妹子能被郑君立为君夫人,全靠姑丈的美言。”伍封笑道:“这真是巧了!不过郑君立胡姬为夫人是他自己的主意,却怕众臣阻挠,是以强说是我的作用。”忙跳下马来,解开答里奇的穴道,向他拱手道:“大狼主,得罪得罪!”又到图罗巴夫身边,抓住捆着他上身的牛筋绳索发力扯断,图罗巴夫见他手力惊人,心中暗惊。楚月儿等人却没有下马,这里地处两军之中,不可不防备意外。
  答里奇先前被伍封在身上拂了拂,便全身不能动弹,此刻被伍封敲打几下,忽然手足自如,心忖这人多半是有神术,用中原话道:“龙伯既是舍妹的朋友,怎么相助俺的敌人?”他这中原话可比速也台差得多了,不仅说得结结巴巴,而且声调古怪有趣。伍封愕然道:“原来大狼主能说中原话!”速也台此刻到了旁边,下马笑道:“俺们胡人之主必须要会说中原话。大狼主定是因为中原话说得不太好,是以不愿意说。”
  伍封对答里奇道:“在下到东胡是为内侄提亲,不料正遇到你们二族冲突,本来不干我事,但在下见东胡楼烦都是同样的祖先,手足相残可不好,是以厚颜出面,相做个和事佬,绝无恶意。只是先前两军对垒,稍一不慎便会引发战事,才会得罪大狼主。”答里奇点头道:“舍妹对龙伯敬慕之极,俺也信得过你。只是东胡强占了俺三十里水草地,以至楼烦边帐无法汲水,这事是东胡的不对,他若能归还此地,俺们便能与他讲和,共防晋人。”
  速也台叹道:“大狼主若派使来商议,俺未必不会还你。你这么大军东来,俺若就此答应,岂非天过示弱?”答里奇道:“这也不是示弱,俺楼烦士卒的确胜过你。”速也台摇头道:“若是俺四族合起来,你们便弱得多了。俺先前已经派使向三族求援,援军很快就到。”答里奇“哼”了一声,道:“就算你援军到了,俺也不怕。”
  伍封见他们二人越说越急,声音渐大,笑道:“在下有个主意,二位狼主不妨听听,如果不妥当,你们再要作战,在下便只好旁观,不再插手。”答里奇和速也台齐声道:“龙伯请说。”又互相瞪了一眼。
  伍封道:“若是不干系水道,大狼主也不会将三十里地放在眼里,在下以为这三十里地既是楼烦的旧地,原该归还才是。”答里奇呵呵笑道:“对极,龙伯果然是好朋友!”速也台皱眉道:“可俺们族人怎能甘愿还地?让东胡其余三族知道,也必会耻笑。”伍封笑道:“不妨,在下占了狼湖一带六十余里的无主之地,反正过不多久要走,要此地无用,便送给狼主以为补偿。如此一来,东胡反多出三十里,族人必定高兴,这便好向族人交代了。”速也台又惊又喜,旋又奇道:“狼湖一带六十余里绿地,中有大湖,胜过它地百里,龙伯怎会甘心不要?”伍封笑道:“在下的邑地不少,又在齐国,何必贪图此地?”
  速也台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豪爽大方之人,道:“龙伯固然是一番好意,可俺怎好意思要?俺可不能白受此天大恩惠。”伍封道:“既然如此,这六十里地权当也是在下替内侄所下的聘礼,狼主当可以收下了吧?”速也台寻思了片刻,点头答应。本来他对这亲事还有些踌躇,一来是不愿意将外甥女嫁得太远,尤其是嫁给习俗不同的中原人;二来又怕二子不悦,生出事来。此刻权衡利弊,那六十里连狼湖在内的水草地在北地算起来,是极为少有的宝地,委实诱人。再加上伍封一力出头,解了厮杀之危,还怎好意思拒绝这门亲事?楚月儿见速也台答应,庄战这门亲事总算说成了,甚是高兴。
  答里奇道:“听说狼湖有狼群出没,无人敢近,龙伯怎敢居之?”速也台笑道:“这个大狼主便不知道了,那狼群早已经被龙伯剿灭,犬子还在龙伯营中食了不少狼肉哩!”答里奇先前见了伍封的本事,更相信伍封是天生神人,点头道:“说得也是,龙伯是神人,何惧狼群?唉,这六十里地甚美,若非中间隔着东胡之地,俺宁愿要这狼湖地方。”
  伍封问道:“既然两位狼主赞成在下的提议,便请各自向族人解说,以解兵困。”答里奇和速也台心里十分高兴,各自上马,向本族人详细解说,双方见无须厮杀,都有所得,欢声雷动。伍封又提议答里奇和速也台设誓互不侵害,在他的见证下,二人当着双方士卒击掌约誓。至于地之交割,自有部属去办,犯不上两个狼主亲往。
  胡人十分率直,一旦立誓化敌为友,便变得十分亲近。答里奇和速也台相拥为礼,分手时,答里奇向伍封道:“俺想请龙伯到鄙族小住数日,龙伯是否愿意?”伍封道:“大狼主的好意在下心领,只是在下要东往燕国,再转回齐国去,若去楼烦,实在耽误了太多行程。”答里奇想想也是,人家一路东行,非要请他转往西去不可,实在为难,他想了想,向速也台笑道:“既然如此,俺便陪龙伯到狼主族中去,趁机与龙伯多多亲近。”速也台呵呵笑道:“这是最好不过,就怕楼烦人误会,以为俺将大狼主劫持了。”答里奇笑道:“俺是有道理的,既然龙伯之侄要娶令外甥女,怎也要有个大媒吧?俺便当这媒人,正好到东胡讨喜酒喝。”伍封和速也台大喜,心忖有这个媒人,这门亲事便更加光彩了,齐声称好。
  答里奇向部属吩咐了好一阵,打发他们回去,只带了五十个侍卫,随伍封和速也台的人马赶往东胡营地。途中速也台派了三个使者赶到其余的三族中去报讯,免得这三族不知情,依然辛苦士卒。
  回到东胡驻地,伍封正式下聘,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虽然不愿意,但他们新败回来,面上无光,又见伍封神勇,一力解了族中兵祸,聘礼之厚是从未见过的,再加上有答里奇这媒人,二人还哪里敢出言阻止?只能哑忍,在一旁大生闷气。伍封与速也台、答里奇商议的婚期,既然伍封行程紧迫,答里奇也不可能久留东胡,自然是越快越好,胡人又不讲究日子忌讳,遂定于第三日嫁女,第四日迎娶。伍封派了名铁勇回狼湖营中报讯,准备喜事,顺便请田力来与胡人商议交割地域之事。
  雨下了两天,第三天便止。这两天伍封与速也台便十分忙碌,商议婚事的诸般事宜。速也台怕二子闹事,让他们随田力去堪舆地方。答里奇却是无所事事,每日去找楚月儿说话。楚月儿这性子温柔随和,又喜欢答里奇的爽直,每日聊得十分高兴,还教了答里奇一些矛法。虽然只是随便教教,但楚月儿武技仅次于支离益和伍封,有她这良师教授,答里奇的矛法自然大为长进。
  第三日一早时,庄战满面喜气,由巫金等遁者陪了来,想是前晚动身一夜赶来。胡人大营中到处透着喜气,载歌载舞,处处飘着酒肉气息。这胡人嫁女倒没有太多规矩,只是在大帐摆下酒宴,款待男家的人和大媒,庄战与胡弦儿单独坐在一旁,众人上前或祝贺、或调笑、或打趣,总之有客相贺,便要同饮。胡弦儿大方豪爽,酒量甚好,应付自如,反是庄战却有些害羞,脸上微红,不知道是酒意还是喜气,伍封和楚月儿见庄战与胡弦儿偶尔对视,眼露欢愉之意,便知道这二人两情相悦,必定早就生了情愫,若非无意间遇到胡人,庄战又不说出来,这门亲事谁能想得到?
  这时,乌托巴夫与图罗巴夫二人醉醺醺地掀帐进来,各执酒碗,向庄战和胡弦儿走去,口中大声说话。胡弦儿和速也台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想是这二人说话没有分寸,胡言乱语。庄战却浑不在意,笑着与二人对饮。答里奇正陪伍封和楚月儿饮酒说话,见此情状,皱眉道:“这两个家伙干什么?怎么这时候还想着与新人打架?”楚月儿吃了一惊,问道:“打什么架?”答里奇道:“他们想与庄庄比试摔跤。”他也与其他胡人一样,称庄战为“庄庄”。伍封熟知庄战的本事,心忖府上除了自己和楚月儿,便以庄战的剑术最好,但他的空手搏击和跤法却没怎么学过,这二人想与庄战比试,必定是此道好手,庄战虽然力大,却未必能胜,便想出言阻止。楚月儿笑道:“比试就比试,小战必定不会输了。”伍封看了看她,便知楚月儿必定教过庄战空手格击之术,以庄战的根基,只怕练得不错,否则楚月儿也不会这么有把握。
  庄战来过胡地,知道胡人最看重勇士,今日若不出来比试,只怕会让人耻笑,伍封面上也不好看,向伍封和楚月儿瞧来,楚月儿微笑点头。庄战又向速也台瞧去,速也台见事已至此,自己若是阻止,二子必不答应,既然二子娶胡弦儿不到,就让他们与庄战比试一番,败了都是一家人,儿子败于外甥女婿之手也无伤脸面,也免得二子仍想纠缠不休,如果二子赢了,便可让二子出了这口气,遂点头答应。答里奇呵呵笑道:“正好,为公允计,俺来当仲人。”
  胡人节庆之际,常以摔跤为乐,此刻了狼主的二子要与新妹夫比试,好奇心大生,大多数人只是想看热闹,不过也有人想乌托巴夫二人获胜,免得被中原人小觑了胡人。
  胡弦儿有些担忧,她知道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是族中有名的勇士,跤法高明,尤其剑术得了速也台的亲传,族中无人能敌。虽然她知道庄战本领了得,但终是关心则乱。她随着众人出帐时,楚月儿走过来笑道:“弦儿放心,小战这本事甚高,大有胜算。”
  众人出了毡帐,四周围出一个大大的地方来,答里奇身为仲人,站在中间说了些规矩,无非是不许暗算、不许出下流招数之类。答里奇退开后,乌托巴夫争着要上场去,图罗巴夫却将他扯住,自己上场摆了个跤式。这图罗巴夫前几天被答里奇擒住,自觉大大丢脸,也想今日将庄战摔上几跤,免得族人因此而小觑他。
  庄战解下腰间的“长歌”铁剑,递给胡弦儿,这剑颇重,胡弦儿将剑抱在怀中。庄战走了上场,他不懂得摆什么姿式,只是静静站着,微笑看着图罗巴夫。图罗巴夫见他连姿式也不摆,以为他轻忽自己,十分恼怒,跨上一步别在庄战右腿外侧,双手搭在庄战肩上,腰间使力,奋力将庄战向左边摔去。他双手往左推按,右腿别着庄战的右腿之外,上推下绊,正是跤法中常见的招式。他推按数下,庄战却丝毫未动,仿佛双脚在地上生了根一样。    图罗巴夫暗暗吃惊,大喝一声,奋力猛摔,不料庄战双肩往下一沉,倏地缩开了图罗巴夫的双手,图罗巴夫用力过猛,忽地推了个空,重心自然向左压去,本来他脚上左跨一步便可挽回败势,庄战的右腿却未收,轻轻在图罗巴夫腿上靠了靠,反而将图罗巴夫绊住,图罗巴夫“哇呀”一声,重重向左摔了下去,“砰”的一声,激得草地上的尘土扬起。图罗巴夫在胡人中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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