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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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 第3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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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入府,在大堂上入座时又礼让了许久,赵飞羽道:“不如这么着,燕儿,我们与龙伯的各位夫人到后院去说话,龙伯、大王和无恤所议都是国家大事,我们妇道人家理会不得,陪坐也是没趣。”梦王姬笑道:“这样最好。”伍封与任公子、赵无恤对视一眼,点头道:“也好,你们去后院,在下与大王、无恤兄便到厢房去说话。”
  三人到了厢房坐定,伍封让侍女拿酒肴上来,三人都是许久未见,对饮数爵,便少了许多客套。赵无恤笑道:“早些天心里着急,总怕龙伯要走,在下无暇与龙伯说话。还是燕儿说得对,她说姊姊姊夫不来,龙伯断不会走。”
  伍封点头道:“在下就是想见见故人。本拟由晋国回去时,饶道代国去探访,可遇上了这事,便知道大王和王后便定会赶来,索性等一等。在下还耽心四卿争执,留下来静观,万一无恤兄势弱,也好帮手。眼下看来,在下是多虑了些。”赵无恤道:“龙伯倒未多虑,前些时的确风声极紧,不过经多番商议,四卿互换了些邑地,在新君之前立誓,互不相害。”
  伍封道:“怪不得未见到张孟谈、新稚穆子、高赫等人,想是被无恤兄派出去了?”赵无恤道:“张孟谈去了巨鹿,高赫现在百邑,穆子眼下在晋阳,除穆子外,张孟谈和高赫这几天便要回来了。”
  任公子道:“寡人虽然僻处北地,却时时听到龙伯在成周、秦国、楚国大建功业的消息,委实替龙伯高兴。”伍封笑道:“其实是干些辛苦活儿。”赵无恤笑道:“龙伯太谦了,你在渑池、桃林之塞大败秦师,又灭了梁婴父,还坏了智夫人的好事,让智瑶气得满脸发绿,在下可是高兴得紧。”
  任公子饮了一爵酒,叹道:“自周武王、周成王封诸侯之后,只有周康王封宜侯、周孝王封秦附庸、周宣王封郑伯、周平王封秦伯,其后再未有人封过侯伯子男之爵。龙伯被天子封为伯爵,这是数百年未有之事,让天下多少豪强之辈羡杀。”赵无恤道:“不过这也让天下人更生出雄心,天子这么一来,岂非告诉天下人,日后有大功于王室者,仍可封为诸侯么?”伍封心中一动,心忖:“莫非赵无恤心中竟有受封诸侯之念?若是如此,这人的志向可不小。”
  伍封道:“在下这是个虚爵,只是说出来好听,不能当真。怎及得上大王贵为一国之主、无恤兄执地近千里?”任公子道:“两年多未见,龙伯已是天子之婿、贵为伯爵,无恤已是赵氏之长,势力胜过郑卫鲁宋,唯寡人却毫无作为,守偏远小国。”
  赵无恤道:“话可不能这么说,眼下我们赵氏与代国是兄弟之国,都北临胡狄,胡狄之地广有数千里,只要我们联手北向,讨狄人、伐楼烦、攻东胡,都能扩地无数,正是大有可为。”任公子大喜道:“寡人早就这么想,这次来晋国正想与无恤商议这事。单凭我们代国,要从狄人、楼烦、东胡手上夺地难得紧,有赵氏相助是最好不过。”赵无恤笑道:“其实我也早有此意,只是眼下正值父丧,三年不得兴兵,只好等三年之后再说了。”任公子道:“也好,寡人便整兵三年,等无恤兴师。”伍封笑道:“大王整兵,狄人胡人必有所觉,只怕要用些掩人耳目的法子。”赵无恤点头道:“龙伯提醒得是,若让他们早作准备,便难以得手。”
  任公子道:“寡人理会得。是了,当年老将军折箭立誓,有生之年不伐代国,眼下是无恤掌赵氏,是否……?”赵无恤不悦道:“莫非姊夫疑我仍有伐代之心?”任公子笑道:“寡人怎会疑心?否则寡人也不会只带数百人入晋了。无恤心有伐狄胡以扩地之计,还得要代国相助,自然不会有异心。只是老将军的丧事传遍代国,代人甚恐,这次赴代之前,群臣纷纷说话,怕赵氏趁机发难,这事飞羽也知道,若非有她出面,还真不易来。”
  伍封点头道:“代人有这猜忌也可理解。”赵无恤道:“既然如此,趁现在晋事已定,无恤过几天便到赵代之间的常山去,当着代臣之面与姊夫立盟,相互永不侵害,如何?最好龙伯也同去,以为见证。代人信不过我,总信得过名满天下的龙伯吧?”任公子大喜,问伍封道:“龙伯是否愿意走一趟?”伍封点头答应。任公子喜道:“这就好了。明日寡人便与飞羽回去准备,在常山等侯二位。”
  赵无恤问伍封道:“在下想在三日后动身赴常山,龙伯能抽身么?”伍封点头道:“在下随时可以走,只是辎车甚多,行走不快。”赵无恤哈哈大笑,道:“龙伯也真是的,怎么夫人多了,人也婆妈起来?又何必带着一二百多乘辎车同行?大可以将辎车先让家臣押往齐国,自己轻装简行,与各位夫人一路玩景,岂非自在得多?”任公子也笑道:“正是,如今天下间还有谁敢打龙伯的主意?”伍封笑道:“二位说得是,明日在下便派人将辎车押回去,让他们沿河水而下,也更为轻松。”
  三人计议已定,心情都十分轻松,举爵互敬,言笑甚欢。伍封想起赵飞羽和田燕儿,托辞更衣,留下赵无恤与任公子说话,自己跑到后院去。
  众女正在叽叽喳喳地说话,见伍封过来,楚月儿向梦王姬和妙公主使了个眼色,假说要去找几件物什送给赵飞羽和田燕儿,转往房中,春夏秋冬四女会意,也跟了去。
  伍封坐在赵飞羽和田燕儿对面,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赵飞羽看了他一眼,道:“龙伯是溜来的么?”伍封老老实实地道:“是啊,若不溜来,怎有机会与你们说话?想不到被大小姐一眼就看穿了。”赵飞羽笑道:“算你还老实。”伍封苦笑道:“其实在下还是有些滑头的,只是在大小姐神眼之下,不敢撒谎。”田燕儿幽幽地道:“原来龙伯有些害怕大小姐。”
  伍封这次到晋国只见了田燕儿两次,每见她都是神情抑郁、满腹心事的样子,此刻又见她是这样子,心有所感,问道:“燕儿在晋国过得不好么?”赵飞羽叹道:“燕儿倒未必是过得不好,只是无恤与龙伯大不相同,城府较深,又不像龙伯口甜舌滑,比较闷些。”田燕儿大有同感,点头道:“是啊,夫君心中总是藏着许多事,府中上下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伍封道:“燕儿,无恤兄与我不同,我是惹祸惯了的,就像与人打架,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成周、齐国、楚国、秦国、中山、郑国哪儿不能去?再加上国君和田相对我又颇为纵恿,是以行事较随便。无恤兄却不同,晋国情势复杂,他身负赵氏之重责,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要深思熟虑,他可没有退路,你要多体谅些……”,正说着,便听赵无恤在门边叹息一声,道:“龙伯当真是在下的知己啊!”伍封吃了一惊,见赵无恤怔怔地站在门边,满脸感触。
  伍封笑道:“这就不像样子了,在下本想瞒着无恤兄与令姊和尊夫人说几句话,不料被你瞧见。”赵无恤笑道:“你是燕儿娘家人,自然要问些娘家人的话。其实在下本不愿意来,是姊夫让我来瞧瞧的。你们尽管说话,我去应付姊夫。”一溜烟走了。
  赵飞羽“哼”了一声,有些不悦,道:“唉,大王可真是的。”伍封心忖任公子这人向来多疑,又有些小性子,定是已经知道自己与赵飞羽有些旧情,才会如此。想不到他与赵飞羽成亲两年多了,还有此心。换了旁人,见任公子如此的猜忌定会不悦,不料伍封反倒欢喜,忍不住笑道:“看来代王对大小姐十分看重,我还总耽心他冷口冷面。”赵飞羽怔了怔,叹道:“龙伯说得倒不错,大王的确对我十分看重,以往还每每因此与臣下争执。”伍封奇道:“臣下敢与大王争执?”赵飞羽道:“代国的风俗与中原不同,大王与臣下之间没有那么多礼仪,高兴起来还是兄弟相称。”
  田燕儿道:“代人倒也古怪,不过这样也好。”赵飞羽看了看她,道:“无恤这性子变得越来越深沉,现在连我也瞧不出他的心思,回去我便去劝劝他,让他多带你走走。夫妇之间,什么话说不得?”伍封见田燕儿眼中隐隐透着泪光,忙打岔道:“大小姐,平兄这次来了么?”赵飞羽点头道:“来了,这次便由他率着侍卫随来,眼下居于城外,等我和大王回营,便使他来拜见。”
  伍封点了点头,细细端详着二女好一阵,起身道:“我来得久了,还得回去陪陪你们的夫君。公主!”妙公主应声由侧房转出来,问道:“夫君,什么事?”伍封笑道:“我便知道你定在一旁偷听,都是当娘的人了,还是这么好奇顽皮。你们再陪大小姐和燕儿聊聊。”妙公主吐了吐舌头,向他扮了个鬼脸。
  伍封哈哈大笑,又到前院厢房去陪赵无恤和任公子。瞧着任公子狐疑的眼色,伍封笑道:“适才抽空与你们的夫人说了几句话,是以耽误了一阵。”任公子释然道:“原来如此。我说龙伯怎么好半天不来哩。”伍封心道:“赵无恤定没有告诉他我溜出去与大小姐说话的事。”
  赵无恤想起一事来,问道:“姊夫,你那师祖屠龙子眼下在何处?”任公子道:“这个寡人可不知道,不过上年听说他们老人家往吴越一带走了走,多半是去看颜不疑。”伍封道:“自从我与令师董梧大师一战后,时时留心,总觉得屠龙子会来找我报仇。这两年多来毫无令师祖的消息,好生奇怪。”任公子叹了口气,道:“他老人家想什么寡人可猜不到,自从家师与龙伯一战,败而自杀后,师祖便离开了代国,唉!”故人相见,自然是十分亲热,晚饭之后,赵无恤等四人才向伍封告辞。
  这时秦失上来,向伍封道:“龙伯,我可要走了。”伍封愕然道:“秦兄怎么要走?是小弟有何得罪之处么?”秦失笑道:“我有些私事要办,是以先要走开,到时候我会自己赶到齐国去,到龙伯帐下效力。龙伯既然当了我是义兄,我自然要尽力辅佐龙伯,否则就愧对了龙伯的救命之恩了。”他在府上养伤月余,伤也好了,只是他与庄战一样,执意不肯与伍封兄弟相称,免得旁人以为他仗着是伍封的义兄而在家中得势,有损伍封任人唯贤之名。伍封知道他肯定不是找智瑶报仇,想了想,笑道:“秦兄想去鬼谷么?”秦失点头道:“正是,我上次去时,答应公子栩春后再去,不料在晋国耽误了,对小儿不可失信,否则小孩儿长大之后,便不知道信义之贵,是以我非得去一趟不可。眼下城门未闭,正好趁夜离开,免得被智府的人瞧见了,胡乱怀疑。”伍封叹道:“秦兄当真是忠信之士。”让人取了口铁剑和若干金贝干粮等物交给秦失,供他一路上使用。秦失见金贝奇多,根本用不上这么多,哈哈一笑,收了下来。他在府中呆了这么久,伍封每日都去瞧他,与他说话,是以了解伍封的脾气,知道他真心待人,再见若要推辞,便不像兄弟了,伍封必然不悦。
  秦失走后不久,平启匆匆而来,伍封大喜,上前握住平启的双手,笑道:“平兄,我们可是好久未见了。”平启笑道:“小人与大小姐同来晋国,早就想来拜见龙伯,可惜身有守护之责,不敢稍离。适才大小姐特意让我来拜见。”
  伍封挽着平启的手往后院去,道:“月儿他们都时时念叨平兄,非得去见见不可。”到了后院,楚月儿等人正在说话,见伍封和平启过来,楚月儿笑道:“平爷可是好久未见了。”平启向众女施礼,又向梦王姬行大礼,梦王姬不认识这人,见他一身代人衣饰,行的却是家臣之礼,大感愕然。妙公主道:“王姬,这位平爷是代王的弟子,原来曾是夫君最看重的家臣。”梦王姬点了点头。
  伍封让平启坐下,细问他这两年多的生活,平启道:“小人与大小姐刚到代国,原是居于王宫,今年才陪大小姐搬到王宫之后的魔山之上。”伍封愕然道:“大小姐怎会由王宫搬出来?”
  平启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与屠龙子有关。祖师爷爷屠龙子本来居于魔山,自从董梧大师自杀后,屠龙子便离开了魔山。其后吸血之魔又出现,董门残存的弟子尽被恶魔吸走了精血,弄得代国上下议论纷纷,都说这魔山没了剑中圣人镇守,以致恶魔重现,于是代人不敢再上那魔山,至今谁也不知道祖师爷爷为何会走。”伍封与楚月儿互视一眼,知道吸血之魔定是因支离益以两头蛇吸纳人之精血而致,但他为何会出走,却是难以想象。伍封皱眉道:“支离益是代国前王,他这么一走,不是无意间拆任公子的台么?”
  平启道:“祖师爷爷心中想什么谁知道呢?他这一走,代人便有些议论,民心稍乱。大王只好选拔要臣,整顿国事。大小姐不信吸血之魔的说法,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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