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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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 第3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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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封奇道:“你们为何还不走?”
  蜀王道:“我想见一见小将军。”
  伍封愕然道:“什么小将军?”
  蜀王道:“那日将我从阵上擒来的小将军。”
  伍封笑道:“月儿,你来与大王打个招呼。”
  楚月儿笑嘻嘻走上来,道:“大王,月儿可得罪了。”
  蜀王睁大了眼睛,一张嘴咧开忘了合上,好一阵才道:“原来小将军是女子!”楚月儿此刻未穿甲胄,是以蜀王先前未认出来。
  楚月儿笑道:“大王勇力过人,十分了得。”
  蜀王长叹了一声,道:“中原女人也如此厉害,我们可不敢再入中原之境了。”黯然摇头,带了士卒出营。
  伍封带着众人入了大帐,让人将秦使请来。
  那秦使早已经等得十分焦躁,入帐之后,向众人施礼,道:“小人奉了荀将军之令,特来求和。只盼王师能退,我们也不再入王畿一步。”
  伍封皱眉道:“就是这样么?”
  秦使看了看他的脸色,道:“当然,我们不再向天下索要罪臣赢利,便让他留在成周贻养天年。”
  伍封哼了一声,道:“算了,你回去吧,告诉荀昌,就说王师伐逆,决无罢兵议和之理。”
  秦使见伍封一言便将他打发,忙道:“龙伯虽勇,可我们秦、巴、蜀三国联军仍有战车数百、甲士数万人,万一再战,各地援师一至,只怕胜负难料。龙伯远征辛苦,何不见好就收呢?”
  伍封道:“上下尊卑、天下伦理不可含糊,王师奉天子之命讨逆,上和天意,下体民情。如此含糊收兵,成何样子?你们是否能战,贵使心知肚明。在下已经打定主意,一路西向,直杀入雍都城中,此地离雍都数百里,一路西去,你们的数万之众想来无几人能够入城了。”
  秦使吓得面如土色,心忖这雍都一破,不免宗社沦丧,忙道:“以龙伯之见,王师如何才能退兵呢?”
  伍封冷冷地道:“要王师退兵,唯有自除逆臣,秦臣到此迎世子利即位,除此之外,再无二法。在下于此地等你三日,如无消息,便大举西进。来人,将这家伙送出营寨。”
  他不等使者说话,便让商壶将秦使送走。
  姬介问道:“龙伯,真的不议和么?”
  伍封笑道:“当然要议和,在下可不愿意杀戮太多,只不过大节不能毁,我们一路取胜,荀昌居然还想让我们就此回去,简直是不知所谓!”
  梦王姬道:“甘成那人并非智氏一党,只不过这人不大懂得政事,有些愚忠,智夫人以所谓新君公子栩的名义命他前来,他不敢不来。昨日梦梦与世子利与他和那些骁将长谈了一夜,这人已经有些心思活动了。秦使这一回去,甘成等人或有所为。”
  伍封见姬介与单骄还未回来,心想等他们犒军完毕还有好些时候,站起身来,道:“在下想去看看这函谷,各位自去忙,但请王姬留下,以为向导解说地形,王姬是否愿意?”
  梦王姬其实早已经察觉伍封对她的追求之意,见他越来越直捷了当,忍不住微笑,点头道:“梦梦便带你们去看看。”
  楚月儿道:“夫君和王姬先去,月儿等老商回来,再一起追上去。”
  伍封见她如此维护徒儿,暗暗好笑,让春夏秋冬四女也等着,再一起赶上来,他叫上鲍兴夫妇,又带了十个铁勇出营,乘轻车在函谷中缓缓行走。
  只见岩上柏林荫谷,殆不见日。梦王姬一路解说谷中有名的险处,如断云峪、鬼愁窟、落魂涧、绝命岩、堕马崖、上天梯等等,众人见地形之险,闻地名之恶,暗暗心惊。到了堕马崖与上天梯之间的地方,地形更奇,松木参天,荆棘遍地。
  梦王姬道:“此谷东西长十五里,深险如函,故称函谷。当年三千秦人全军尽没,便在这堕马崖和上天梯之间。此地有个名堂,唤作文王避雨处。”
  鲍兴在林边大呼小叫道:“龙伯、王姬,此处有面石碑。”
  众人过去看时,果见有一面石碑,鲍兴拨开周围的长草,只见上面刻着数字:“文王避雨处”。
  梦王姬道:“商纣王时,见文王在西歧甚得人心,遣使相召。文王由函谷入殷,在此地遇到大雨,避于林下。武王伐纣成功之后,太公姜尚途经此地,命人立碑在此处。晋人埋伏周围,在此地袭杀秦人,便是在碑边堆以乱木,木中插着大旗。秦将孟明视要看碑上之字,命人搬开乱木,放倒大旗。这大旗便是伏军的记号。大旗一倒,晋人四出掩杀,遂能一举成功。”
  鲍兴笑道:“龙伯,小人想在此处也立一碑,唤作‘龙伯王姬观景处’,是否妥当?”
  伍封笑叱道:“胡说什么?我们怎能与文王比肩?!”
  鲍兴点头道:“说得也是,那小人便在落魂涧和绝命岩立这碑算了。”
  伍封道:“什么碑都不要立。像你这么搞法,日后有人过此地时,立碑曰‘某某大夫到处一游’,抑或‘某某夫人梳妆处’,这函谷成什么样子?”
  鲍兴点了点头,想起一事来,道:“小人当日在莱夷立碑,只刻了‘群贼之冢’四字,这四字太简单了些,下次路过,便改为‘封大将军杀贼处’,再添一句‘封大将军即龙伯也,小兴儿立’,如此可好?”
  众人都笑起来,小红笑道:“龙伯倒不喜欢虚名,小兴儿是想自己混出点名堂来吧?”
  鲍兴笑道:“我的确是这么想。龙伯的盛名后人多半会知道,只是后人一定不知道龙伯身边有我这么个家伙。日后见了那碑,定会寻思,龙伯自然是了不起的,可这立碑的小兴儿又是谁呢?说不好有些迂腐之辈还会因此大加考证、著籍立说,立个‘小兴儿学’,岂不妙哉?”
  众人大笑,梦王姬格格笑道:“小兴儿干脆在碑上刻下自己的身份名堂不就成了?”
  鲍兴道:“王姬这提议极好,不过龙伯常说兵法虚实,这玩意弄些玄虚也好,刻得清楚了,那‘小兴儿学’却立不起来。”
  小红笑道:“那就将你这幅尊容刻上去,包管吓得冢中贼鬼也不敢出来。”
  鲍兴道:“这还真是个法子。不过我就怕别人见的我的尊容,反当了我是鬼,岂不糟糕?”
  梦王姬笑道:“这函谷自从秦人全军覆没后,三年后秦人才能收埋尸骨。整整三年之间,此地白骨森森,阴风阵阵,人们常说有鬼。昨日在帐中我可不敢说,怕惊了将士,只说这是不详之地。”
  小红听说此地有鬼,暗暗心惊,不禁四下观望,鲍兴哈哈大笑道:“小红也无须怕,有龙伯在此,就算是鬼也不敢出来。西施夫人还将龙伯的大戟留在吴宫之中镇鬼哩!”
  正说着鬼,谷中忽然一阵凉风吹来,十分清冷,鲍兴刚刚还笑,此刻吓得变了脸色,道:“这阴风好生恻人。”
  伍封见他头先还说得嘴响,此刻反而怕起来,不禁大笑。
  梦王姬笑道:“这函谷还不算什么,王畿西南有一山名曰阳城。山中有一处幽不可测,似非人所能居,谷极深,林极密,叫作鬼谷。”
  伍封奇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梦王姬道:“地名叫鬼谷,有没有鬼我可不知道。”
  伍封笑道:“在下最擅长装神扮鬼骗人,就算有鬼,见了在下也会错认同类。”忽想起上次在铜坊中买来的薄铜面具,若是戴着它晚间劫寨,敌军会否吓得魂不附体、屎尿失禁?当日在吴国时若在坊中买些面具,晚间闯到伯乙府上,这家伙只怕会吓死了吧?想到得意处,不禁微笑起来。
  梦王姬见他微笑沉思,不知道他想些什么,正响询问,忽听有刺耳的怪声从身后传来,这一次连也她也微觉吃惊。
  伍封凝神听了听,笑道:“是老商追来。”
  过了一会儿,果然听后面脚步声响,商壶大呼小叫跑了来,原来他拖着叉一路跑着,其快如飞,叉尾与山石上相擦,发出刺耳的怪声。
  商壶道:“姑丈,姑姑和老商在营中擒了几个刺客。”
  伍封惊道:“什么刺客?”
  商壶呱呱叽叽地说了一阵,原来他送了秦使出营后回来,劈面撞到赢利,赢利非扯着商壶说些猎艺。正好有刺客行刺赢利,商壶与赢利猝不及防,十分凶险,幸好楚月儿久等他未回来,问过士卒后,到赢利的帐中找商壶,她的空手格击厉害无比,有她出手,那些刺客尽被生擒下来。
  伍封问道:“你们有没有伤着?”
  商壶笑道:“有谁伤得了姑姑呢?老商和世子利也没受伤。”
  梦王姬奇道:“大营之中,怎混进了秦人的刺客?”她想,刺客既然是行刺赢利,必定是秦人遣来。
  商壶道:“不是秦人,刺客是单公从人。眼下太子介已经将单公请去说话。”
  伍封和梦王姬大吃一惊,此刻还哪有心思看景,众人连忙回营,营中一切寻常,姬介将他们迎进帐中,只见二十多个刺客都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楚月儿正笑嘻嘻地与赢利说话,单骄也坐在一旁,脸色甚是难看。
  单骄见伍封一众进来,忙道:“龙伯,王姬,这些刺客可不干在下的事。”
  伍封沉声道:“刺客随单公而来,怎会不干单公事?”
  单骄道:“这都是王子厚的人。前来犒军本是王子厚向天子提议,天子便派了王子厚来,不料王子厚才出西门,驷马受惊,王子厚从车上摔了下来,虽无大碍,但脚受了点伤,行走不得,在下才会自告奋勇而来,虽然也带了些家人,仍用了王子厚的这些从人,却想不到他们竟是刺客,与我们混在一起。”
  伍封点了点头,问姬介道:“太子可曾拷问过刺客?”
  姬介笑道:“龙伯是一军之帅,这些事原该留给龙伯去做,小侄可不能乱问。这些刺客都是早被割了舌头,又被刺聋了双耳的废人,也无从问起。”
  单骄叹道:“怪不得一路上这些人都不说话,原来是哑的。”
  楚月儿笑着指住一人,道:“先前月儿擒住这人,拿住他的肩骨时,这人哼了一声,似乎不哑。”
  姬介奇道:“原来有人能说话,小侄看了七八个人都是又聋又哑的家伙,以为都是哑子哩!”
  伍封看那人时,见他低垂着头,道:“便问这人算了,其他的人都带走,好生看押。”
  商壶将那人揪出来,重重扔在中央大案之前,那人被摔得呲牙咧嘴,头上的布冠也滚落,露出头上光秃秃一块青皮来。
  伍封哈哈大笑,道:“刘始,原来又是你!你以为脸上擦灰我们便认不出了?”他向梦王姬解释道:“这刘始是王子厚的家臣,上次偷偷潜入南郭先生旧宅的就是他,他的头法便是被小刀一钺斩落。”
  商壶伸出大手在那人脸上擦揉,掉下了许多泥灰,露出其真面目来,果然是刘始。
  刘始叩头道:“龙伯饶命!”
  伍封冷冷地看着他良久,让刘始心中直发毛,忽问道:“梁婴父派你来行刺么?”
  刘始道:“是王子厚派小人来,与梁师父无干。”
  伍封喝道:“胡说!此事对王子厚一点好处也没有,王子厚有何理由刺杀世子利?”
  刘始战战兢兢道:“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小人是王子厚的家臣,自然是……”,伍封冷笑道:“你虽然是王子厚的家臣,却也是梁婴父的弟子!你临行前梁婴父是否对你说,万一事败,便攀诬在王子厚身上,因为我们会看在天子面上不了了之,遂留你一命?”
  刘始张大了嘴看着伍封,满脸惊讶之色,显是被伍封说中了。
  伍封又道:“那梁婴父是否还说,你若说是他指使的,我们便毫无顾忌,将你杀了?”
  刘始道:“这……,龙伯怎听到的?”
  伍封叹道:“你这人真正是个蠢材!你若说是梁婴父派来,我们要治他的罪,自会留你一命,当个证据;若说是王子厚,我们要维护他,难道不会杀了你灭口?”
  刘始吓得一哆嗦,满脸流汗,道:“小人真是梁婴父派来!梁师父说了,龙伯大败秦人,智夫人和公子栩便凶险了,唯有刺杀了世子利,龙伯这场仗就算白打了。”
  众人心里十分佩服,须知这刘始行刺失败,自知罪大,要他老实招认甚不容易,想不到伍封三言两语,便将他的真话逼了出来。
  刘始道:“前几天智伯派了絺疵到梁师父处,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梁师父便派小人带人来行刺。因为等闲难入大军之营,梁师父故意与王子厚说起犒军之事,王子厚果然向天子提及,正合天子之意,天子就派了王子厚前往。小人是王子厚的家臣,悄悄在王子厚驷马的缰绳上插了几根尖针,驭车时每一年勒缰,针便扎深一点,出了西门不久,尖针终刺在马身上,驷马负痛乱跑,便将王子厚摔下来。正好单公送出西门,遂自告奋勇而来,因我们已在途中,单公便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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