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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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 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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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魋惊愕之下,见伍封黑黝黝一团直奔而来,威风凛凛如同天神一般,心知中计,早吓得面如土色,他一手挥着铜剑,另一手从御者手中抢过了缰绳,扭转马头便要逃走。
  伍封怕追不及,大戟展动,从地上挑起一根燃着的火把向桓魋兵车飞去。他最擅长玄菟灵教他的五行遁法中的“借”“合”二诀,借这火把正是轻松如意。
  只见那火从空中飞过,如同拖着一条长长的红尾,倏地向桓魋砸过去。
  桓魋听见空中风响,忙俯身相避,便听身旁御者哼了一声,口中喷血,被这火把砸落车下。
  桓魋还来不及看时,身旁的车右又被撞落车下面去。他知道情势危急,此刻若让伍封追及,就算有十条命也不保,便听空中风响,桓魋猛地向前一扑,摔到地上,一根火把从头顶掠了过去。
  桓魋刚站起身,伍封一骑马已到了身前,手起一戟向他刺下。
  桓魋执剑格挡,剑戟相交处,火光四溅,桓魋当不得伍封的神力,踉跄退开,便见那戟头倏地在胁下穿来。桓魋脸上失色,此刻退避不及,猛地扭身,便听“嗤”地一声,戟上的月牙锋刃划开了革甲。
  此时伍封铁戟回勾,他这铁戟两边都有月牙之刃,桓魋闷哼一声,被戟上月牙尖刃刺入腰间。桓魋剧痛之下,心若电转,知道让伍封将戟扯回,锋刃便穿腰而过,他喝了一声,顺着戟头的力道方向,猛地跃起身,在空中打了个翻身。
  伍封赞道:“好!”桓魋这么一翻身,正好让身子就着铁戟回勾的方向,虽然创口更大了些,却使戟尖从他腰上滑了出来,不能深入。
  伍封横过铁戟,以锋刃向桓魋横斩过去。桓魋猛地倒卧,让开铁戟,在地上连连滚动,忽地跃起,向这一大群混乱四散的人中闪了进去。
  伍封见他不往远处逃,反而混入部属之中,暗暗佩服他的聪明。他若往远处跑,伍封就算追不上,火把或是箭矢也能伤他,但他一混入人群,便这么火光闪烁,人影幢幢之下便难以辨认,容易逃脱一些。
  伍封策马追去,只见眼前敌人四窜,桓魋左穿右插,在人群中若隐若现。
  本来敌人有一千多人,伍封他们一百多人虽然出其不意杀出来,毕竟不可能将敌人尽数杀了,敌军混乱之际,桓魋却借人群之助四下奔逃,引得伍封和楚月儿追上前来。这些士卒见主将被伍封紧紧追赶,更是心惊胆裂,越发地混乱了。
  伍封一路刺开挡着的敌军,紧紧盯着桓魋,忽听风响处,桓魋手中的铜剑如箭矢般脱手飞来,等伍封将铜剑砸开时,人群中已经看不见桓魋了。
  伍封问道:“月儿,桓魋去了哪里?”
  楚月儿摇头道:“没有见着。”
  便在此时,只听车声辚辚,鲍兴舞着大斧,带着车兵由西杀入,他们这一支更是生力军,乱军无可抵御,片刻间溃不成军,再无战意。
  鲍兴一路喊着:“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伍封和楚月儿带着勇士来回冲杀了两三次,虽未找到桓魋,剩下的敌军已经弃下兵器,抱头蹲在一旁。
  此时战事了结,田燕儿带着张孟谈等人兴冲冲出来,那一众仆佣跟随田力清点降兵、收始兵车战马。
  田燕儿道:“龙伯厉害得紧,连桓魋这天下名将也剿灭了。”
  伍封叹了口气,道:“可惜让他逃了,日后必有后患。”
  张孟谈道:“说不定他也死在乱军之中,一阵清点死伤,或能找到。”
  楚月儿摇头道:“这人身手十分高明,又狡猾多智,恐怕真的被他逃脱了。”
  众人回到村中休息,张孟谈再去安抚受够了惊吓的村民不提。
  过了好一会,鲍兴与田力回来,鲍兴道:“死伤的人和活人中都没有见到桓魋,这人居然能够在乱军之中逃脱,身手还真是高明。”他在五鹿见过桓魋,故不怕他会看错。
  伍封与楚月儿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道:“这次我们是人少了些,若人手足够,桓魋定逃不了。”
  田力道:“我们人数虽少,这次却杀敌四百多人,降兵有九百人,获兵车三十七乘,加上龙伯救人质时所获的二十一乘兵车,共有五十八乘,收获甚丰,龙伯这一百多亲卫士卒当真厉害。”他顿了顿,又道:“桓魋的士卒只有极少数是他的亲随,其余都是晋人,大多来自曲阳。”
  张孟谈吃了一惊,脸色微变,缓缓道:“曲阳是智氏的地方,智氏的士卒大多出自曲阳、宜阳、王垣三城。怪不得桓魋带着一两千在这里设伏,居然能瞒过我们赵氏,可见其平日藏身之地也在晋国,其粮草辎重也不会从太远的地方运来。”
  田力道:“小人看过所获的兵车,舆板上的纹饰都是晋人所用,可见是晋车。”
  伍封道:“田赵联姻,看来智瑶并不高兴,依我之见,这件事就这么含含糊糊算了,真要认真追究,只怕晋国四卿和齐国都会卷入,早晚会再出现一次六卿之乱。这些掳获便当作智瑶送给燕儿和无恤兄的礼物,岂非甚好?”
  张孟谈道:“此事的确不宜追究。不过这些掳获都是龙伯指挥征战所得,理应交给龙伯才是。”
  伍封笑道:“我也带不回齐国去,要它干什么?”
  天快亮时,平启与招来押着百余乘辎车、数十乘兵车回来和数百名俘虏回来,平启呵呵笑道:“公子神机妙算,我们在桓魋营外慢吞吞射箭,等败兵入营,营中自己乱成一团时,小人与招兄冲入营大杀了一阵,大获全胜,好久未这么痛快厮杀过了。哈哈!”
  伍封笑道:“厮杀了一夜,大家也该累了,先吃了东西,各自睡上大半天再说,今日便不用赶路了。”
  伍封与众女盥洗后,用过早饭,各自休息。午饭之时众人才起身,伍封将众人都叫了来。
  鲍兴道:“平爷和招爷夺了一百三十多乘辎车,多是粮草酒脯,另有金帛许多,还有四十余乘兵车,总共获一百零七乘兵车、一千三百多俘虏。”
  伍封道:“这都算是燕儿和张先生之物,看看燕儿和张先生想如何处置。”
  张孟谈摇头道:“此战虽有小人带来的晋国士卒参于,不过功劳十有八久都是龙伯的,这战争之利怎可混淆?龙伯若信得过小人,小人便略作安排。”
  伍封笑道:“张先生尽管去办吧,不过这些村民担惊受怕,理应赐些金帛安抚才是。”
  张孟谈点头道:“小人理会得。”他匆匆出外分配战利品去了。
  伍封对田燕儿道:“这位张孟谈虽然谦逊,其实很有学问,文武全才,是个了不起的人才。”
  田燕儿叹道:“张先生自然是个人材,不过龙伯手下也尽是人材。譬如春夏秋冬四女,随着我时只不过是普通的侍女,但跟着龙伯之后,便大有长进,昨晚她们四人独当一面,能指挥八百人与桓魋相抗,井井有条,颇具将才,若非龙伯指点,怎会这么有出息?”
  伍封道:“我能指点的无非是刀剑之术,其实她们随着柔儿有不少日子,大多本事都是从柔儿处学来。”他想起叶柔,深深地叹了口气。
  田燕儿道:“我看月儿也了不起,假以时日,只怕也是天下少有的将才。”
  楚月儿笑道:“四小姐过奖了,月儿最多能冲冲杀杀,若真用兵时便不成了。”
  伍封点头道:“大凡用兵之法,无非是机谋权变,月儿虽然经验丰富,但她天性纯净,不会诡计,若让她去想些诡诡谲谲的法子,对月儿来说,只怕比杀了她还难过。我不愿意教她兵法,便是怕违了她的本性。你看她这样子岂非甚好,何必非要改变呢?”
  田燕儿道:“原来如此,龙伯说得是,月儿人见人爱,除了生得美貌之外,还全在她这性子。”
  说了一会儿闲话,张孟谈回来,道:“龙伯、四小姐,小人给村中各室分了二十金,那假乡老的家财被桓魋抢了去,还他三百金理应还多了,是以给了他三百金。”
  伍封点头道:“这样甚好,他也是被迫而为,不必怪他。”
  张孟谈道:“兵车有二十多乘是龙伯与小夫人夺来,剩下的平分下来,一半归龙伯,一半归四小姐,俘虏也是如此,龙伯看这样可好?”
  伍封皱眉道:“我与燕儿何必分那么清楚?”
  张孟谈道:“非是小人定要分清楚,这是军中常例,若不这么分法,岂非坏了规矩?其实这么分下来,龙伯可吃亏不少。”
  伍封眼珠转动,笑道:“我们这点东西也无暇送回齐国,便送给燕儿算了。不过我有个主意,一阵间让张先生带三百人将一千多俘虏和百乘兵车押往绛都,一路上弄得声势浩大些,一来为燕儿立威,免得燕儿日后被人欺负,二来吓一吓智瑶,万一他还有什么诡计,便不敢轻易施展出来,我们这一路也就平安了。这叫作‘先声夺人’,燕儿和无恤兄脸上更有光彩。”
  张孟谈大喜道:“这法子极妙,这么一搞,我们赵氏这一次可真是声势大张,嘿,这都是借了龙伯的‘龙威’哩!”
  田燕儿道:“桓魋逃在外面,一路上找张先生捣乱怎办?”
  楚月儿笑道:“不怕,桓魋被夫君一戟伤了,虽然不会死,但躺两三个月是免不了的,怎有可能再行出手?”
  伍封道:“为安全计,我让平兄随张先生一道去,有他在一起便不怕了。”
  用饭之后,张孟谈和平启带了三百晋卒,将一千多俘虏缚住了手,用绳扎成一长串,众士卒正好三人一乘,共百乘兵车和数百乘辎车一道,浩浩荡荡往绛都去了。
  众人走后,田燕儿道:“这位平爷十分勇猛,有他一路随行便不怕了歹人。”
  伍封笑道:“平兄是胡人,善骑射,最能闯阵。”忽想起一事,命人将招来请过来,问道:“招兄,由此北上到中山不足百里,那是你的家乡。你离乡多年,要不要回去瞧瞧?你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招来感动道:“小人家在中山顾都,父亲在中山军中任百长,可管一百户。小人是庶子,长兄比小人大了十余岁。父亲死后,长兄继为百长。按我们鲜虞人的习俗,家母只好嫁给了长兄。这便有些不伦不类了,小人见了长兄之母还好说,见了家母便不好称呼了,小人之所以离开中山,也是因此。这些天小人也在寻思,想回中山去看看家母。可桓魋在此捣乱,小人怕误了战事,又怕误了公子和四小姐的行程,未敢说出来。”
  伍封道:“既然有母在堂,招兄怎能过门而不入?我们这一程倒不甚急,你便回去瞧瞧,我再备一份厚礼,你替我带去,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楚月儿笑嘻嘻地道:“夫君,好不好我们也到中山去,顺道拜访一下柳下跖?”
  伍封见楚月儿这好奇心又上来了,笑道:“既然月儿想去,我便陪你去看看。不过燕儿处便空虚了些,如何是好?”
  田力道:“这沙家村属沙丘之邑,西南下去四十余里,有一处大邑,名叫巨鹿,这是赵氏的要邑,据说内有驻兵三千多人,若停驻巨鹿,便可万无一失。”
  伍封愕然道:“原来离此地不远便有赵兵!若向巨鹿借一千人来,桓魋便逃不掉了。田兄何不早说?”
  田力脸上微红,小声道:“龙伯与张先生商议大事,小人怎敢插嘴?”
  伍封不悦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在下府中之人向来是不论身份高下,如有善策便说出来。田兄与在下认识也算久了,岂会不知道?当日我们还在鱼口一起出生入死,怎么如今反而变得生分了?”
  田燕儿叹道:“这也怪不得田力,田力原是田政的人,自从田政出事之后,父亲和兄长便不大在意田力了,他也变得小心慎言起来,当着张孟谈的面,他不愿意乱说话,也是怕人说我们田家的人没有规矩。若只有龙伯在时,田力的顾忌便少了。”
  伍封道:“都是在下未曾顾及田兄的感受。田兄,下次你有话便说,无须顾虑。”他小声道:“尤其是到了晋国后,田兄便要多加留意。晋国比齐国要复杂得多,小心有人对燕儿不利,如觉有不妥便告诉燕儿。”
  田力点头道:“小人理会得。不过小人以为张孟谈会提议从巨鹿调些兵来,是以未曾说话。不过张孟谈始终未曾提起,小人便有些不解了。”
  伍封叹道:“赵氏是极大的家族,想来内情复杂,张先生说不定有何难言之隐呢?桓魋率了两千多人在此,巨鹿城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张先生或是怕我们责怪,是以隐忍不说。”
  说了一会儿话,伍封让招来去准备,正寻思先派人到巨鹿报讯,鲍兴便进来道:“公子,巨鹿宰商卿求见。”
  伍封呵呵笑道:“这人来得正好。”让鲍兴引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只见鲍兴引来一个七十余岁的老者,那老者向伍封和田燕儿施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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