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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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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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恒笑道:“先君与国君是兄弟,守丧一年,正合其礼。”
  晏缺点头道:“也好,封儿与妙儿的婚事倒可以早些安排。”
  伍封道:“不如也等明年吧。”
  田恒笑道:“最好是与国君新婚在同一日进行。一日之内,国君既新夫人,又嫁独女,喜上加喜,想来也是极有趣的一件事。”
  齐平公击掌赞道:“妙极,妙极,相国此议,正合寡人心意。”
  田恒又道:“这《孙子兵法》宝贵异常,不知是何人献给国君,理应重重嘉奖。”说着,向伍封瞟了一眼。
  晏缺与齐平公都知道伍封的真实身份,田恒却不知道,眼看他心中有些疑虑,晏缺道:“其实这部兵书,是三年前艾陵之战后,老夫赴吴和议时从民间偶尔得来,一直放在家中,未敢拿出来。”
  田恒点了点头,心道:“先君简公逼死了你的女儿,你当然不会将这兵书献给他了。”
  晏缺又道:“今次新君以立,老夫自是不敢再将此至宝束之高阁,便献给了新君。新君将它赐给相国,也算得上是物归原主。”
  伍封笑道:“不瞒相国说,在下其实也想见识见识这闻名天下的奇书,只是怕引来他人的妒忌,不敢想国君开口罢了。”
  田恒大笑,心道:“我就知道其中必有原由,原来你们是怕了人暗中抢夺,否则,国君怎会不将此书赐给你这未来女婿?”
  伍封若不这么说,田恒免不了还有些疑心,听了伍封的言语,便深信此书是晏缺所献了。又想:“鲍封这小子虽然与小逆争夺公主,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这人在我面前直言无讳,显是对我并无什么敌意。此人是难得的人才,正该着意笼络才是。”
  几人用完了饭,分别告辞。
  田恒道:“封大夫,本相与各位大人约好,下午要到贵府相贺,这便一起走吧。”
  伍封道:“在下这府第在城外,劳相国和各位大人远足,可有些过意不去。”
  田恒笑道:“这却是无妨,封大夫少年有为,又是国君爱婿,我们可想着要巴结哩!”
  幸好庆夫人猜到会有官儿到贺,早有准备,众齐臣到了伍堡,庆夫人托病回避,由得伍封歌舞酒肴接待。
  一连数日,每日下午都有齐臣到府,连那华神医也亲到府中相贺,顺便说起药坊之事,谢他维护之情,道:“听说小人那药坊自那日始,每日多了若干人义务守护,安全之极。”
  伍封哈哈大笑,顺嘴问道:“华神医可曾问过坊中伙计,那名叫月儿的小丫头是何来历?”
  华神医摇头道:“小人曾问过,那丫头也就是那日去过一次,再未见过。”
  这几天齐臣陆续登门相贺,除了田逆之外,齐臣都来了个遍。
    

正文 第四章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
  这天午饭之后,伍封见多日未入宫,便到宫中去拜见齐平公。齐平公对伍封道:“封儿,你这多日未来,妙儿在宫中大发脾气,埋怨寡人封你为大夫,以致无暇带她出去玩。不如你这便去见她,陪她外出走走,免得她向寡人纠缠不休。”
  田恒与晏缺闻言大笑,伍封只好答应,向公主寝宫走去。
  一道高墙将整着公宫分为两半,与前宫不同的是,后宫在再也没有手执兵戈的侍卫,多是大袖飘舞的宫女和细声怪气的寺人。一路上的宫女、寺人见了这未来的公主夫婿,无不恭恭敬敬。
  伍封才到宫门口,妙公主早以如小鸟般飞了出来,嗔道:“你怎么这些天才来?我本想去找你,可父君说你要应酬多日,只好闷在宫中。”如今婚事已定,是以她高兴之下,也就没那么多礼节了。
  伍封苦笑道:“公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妙公主娇哼了一声道:“我不管,今日你非陪我出却走走不可!”
  伍封叹了口气,问道:“公主,你想去哪里?”
  妙公主道:“听说临淄城中热闹得紧,不如就在城中走走。”
  伍封道:“这可不好,你一出宫门,又是马车,又是侍卫,不免惊扰了百姓。抬眼看去,尽是些下跪施礼的百姓,有什么好看?”
  妙公主想想也是,偏着头想了想,笑嘻嘻道:“不如,我换身衣服,也不用车仗侍卫,两人就这么走出去,便没有人知道我是公主了。”
  伍封道:“只好这样了。”
  公主进寝宫换衣,伍封叫来了一个寺人,命他去告诉兼任郎中令的晏缺,派几个身手高明的侍卫一并出行。
  妙公主脱了宫衣,换了一身葱绿色的衣裙出来。
  伍封见她头上梳着双岔小髻,眉似春山,眼如秋水,胸前高耸,显得极是清纯脱俗、娇媚动人,一时怔住。
  妙公主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红,嗔道:“怎么,第一次见我么?”
  伍封有些讪讪地不好意思,口中支支吾吾,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妙公主将小嘴凑到他耳边,细声道:“如果你喜欢,我天天穿新衣服给你看。”
  伍封叹道:“不管新衣旧衣,你穿着都好看得紧。”
  妙公主格格娇笑,一同出了后宫。
  这时,一个侍尉长带了二十个侍卫过来,向两人施礼,妙公主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伍封道:“这是我叫来的,一并跟着,以策万全。”
  妙公主瞪眼看着他,道:“有你陪我不就够了么?何必这么多人?你对自己怎这么没信心?”
  伍封苦笑道:“如果是我一人,什么也不怕,但有你在一起,怎么也要小心一些为好。”他将嘴凑在妙公主耳边道:“你是我的心肝宝贝,若是出了岔子,岂不是让我伤心后悔?”
  妙公主这是第一次听伍封对她说的情话儿,立刻神醉心迷,面生红霞,自然也不会反对了。
  众人出了宫,妙公主拉着伍封的手走在前面,那二十多个侍卫精乖得很,离他们十多步远跟着,既不至脱了踪迹,又听不到二人的说话。
  伍封和妙公主一路上小声说着话,信步游走,周围闲看。只见周围的巷闾整齐,闾中白日不设禁,是以民众可以自行出入,十分热闹。
  走了一会儿,忽听大街上马蹄声响,二人并不在意,待马蹄声渐进,便听哭喊声、车辚声、脚步声、喝骂声吵成一团。二人向嘈杂处望去,只见在数十乘兵车和数百名兵士的簇拥下,三五百乘囚车排成一线,缓缓向城外驶去。
  妙公主皱眉道:“干什么?”
  侍尉长上前答道:“公主,这是叛贼阚止、高无平、国异、公孙挥、犰委的族人,今日方押到城外淄水边斩首。”
  妙公主面露不忍之色:“有这么多人?”
  侍卫道:“这还算少的。本来依相国的意思,要诛其九族,国君仁厚,只诛其三族,而且那犰委家在燕国,在齐国无甚亲属,公孙家人丁稀少,是以主要是阚高国三族之人。要真是要诛九族的话,恐怕有上千人吧!”
  伍封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国氏是齐太公之后,高氏是齐文公之后,二氏说起来也是国君一族,数百年来为齐国二卿,想不到会有如结局。”
  妙公主又问:“为何事隔半年才处刑呢?”
  侍尉长答道:“只因事情牵连甚广,先君归葬之日才了结此案。新君即位的这些日子,不能有凶事,只好在今日行刑了。那第一乘囚车内便是弑害先君的恶贼犰委,第二乘车是高无平。”
  伍封远远看见囚车中一大半是老幼妇孺,甚至有的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两岁的婴儿,心中不忍,拉着妙公主的手快步向反方向走开。
  囚车逐渐远去,两人的心情却大坏。
  伍封见公主闷闷不乐,道:“公主,算了,这种事情见多了不怪,天下皆然,也不是齐国才有。”
  妙公主叹了口气,道:“封哥哥,你说就算犰委、高无平罪该万死,可家中一两岁的小孩又知道什么?何必非要陪着一起杀掉呢?”
  伍封摇头道:“刑律原是如此,虽然颇有些残忍,却也不能不这么做。除非是修改刑律,否则,天下人都得守此刑律。”
  妙公主摇头不语。
  反是大街上的百姓对这种事见得多了,不以为然,毫不在意。
  伍封见妙公主难以遣怀,道:“公主,你初来临淄,可知前面市肆中有家陶坊,所烧的陶器闻名列国?”
  妙公主问道:“莫非他们比宫城中的陶坊还要高明?他们会烧些什么陶器?”
  伍封道:“他们所制之陶器名曰‘须惠’,有釜、甑、盘、登等等,相当精致。其实这‘须惠陶器’之所以有名,不全在于其精致,而在于其产量之大,销往列国,据说连朝鲜国也大为盛行。”
  妙公主大感兴趣,登时忘了先前的不快,道:“快带我去看看。”
  伍封道:“这陶坊之中只有烧出的陶器,烧陶之地却不在此处,而在我家旁边不远处。”
  妙公主笑道:“原来这‘须惠陶器’是你家所产!”
  伍封道:“我们虽然制陶铸剑,不过全是由渠公销往列国。听娘亲说,我们初到齐国时,铸刀剑四销,后来才设大窑制陶,眼下齐地之陶全产在我家,陶利虽薄,却因销量奇大,是以所收甚丰,胜过刀剑。眼下在燕、鲁二国也开了新窑,制卖陶器。”
  妙公主道:“我在莱邑的公子府上时,府中陶器便少见,宫中更是多用青铜器,陶器更少。”
  伍封点头道:“那是自然,铜器贵重,陶器价贱。卿大夫家中喜欢用铜器,庶人臣妾买不起铜器,才用陶器为多。你们在莱邑的邑地甚广,家中富足,自然以铜器为主,宫中更是不用说了。”
  两人在前面说着话,那二十多个侍卫仍在后面跟着,路过一条小巷时,忽听右手边的闾里中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女子的哭叫。
  妙公主向闾边巷中望去,远远见一群兵士挤在巷中闾门外。立时又忘了去看陶器的事,拉着伍封向巷中快步走去,众侍卫只好在后跟着。
  走到近前,从闾外矮墙上向内看去,只见一扇小木门前,站着十多个兵士。那是一间小小的土屋,离闾边矮墙不过两丈余远,屋内传来一个妇人的叱骂和哭喊声。
  伍封沉声问道:“什么事?”
  那班兵士并不认识伍封和公主,一个胖汉撇嘴道:“关你鸟事?小子,休要多管闲声?”
  妙公主怒道:“怎么这么无礼呢?”
  十多名兵士见到公主这绝色美女,一起色迷迷地盯着她。那胖汉吞着口水道:“小娘子,你多大了?有了夫家没有?”
  伍封大怒,喝道:“好大胆,你们是那一营的兵士?何人部下?”听屋内哭声甚急,夹杂着一名男子的狞笑声,急忙往屋内闯去。
  那胖汉喝了声:“小子,想死了不是?”飞起一脚向伍封踢来。
  伍封微一侧身,手起一拳,将那胖汉打得一个跟斗,摔出了十多步远,重重地撞在土墙上。幸好他留了手,只是略略使力,否则非把这胖汉一拳轰毙了不可。
  众兵士见伍封身手了得,脸上变色,一起拔出了剑,向伍封攻来。
  伍封哪里将他们放在眼里,长笑一声,迎了上去,只见人影闪动,片刻功夫,那十多名兵士纷纷跌倒。
  一条大汉从屋内抢出来,叱道:“反了,反了!把这小子抓起来,送到营中细细拷问。”看模样似是个小军官。
  这时,众侍卫已跟了上来,大声叱到:“好大胆,竟敢对公主和封大夫无礼!”
  众兵士吓了一跳,一个个面色如土,立时跪了下来。
  伍封见那大汉衣衫不整,身上的革甲已脱了一半,对侍卫道:“问问他们是哪一营的兵士。”牵着妙公主便往屋内走去。
  屋内比外面稍暗,幸好东墙上的木窗还算大,此时阳光透了进来,照在屋中。
  靠西墙处有一张土炕,一人躺在上面,见伍封二人进来,欲要起身,勉力坐起来,旋又跌躺下去。
  两人走到炕边,只见床上躺着一个美貌妇人,年约二十七八岁,体态丰腴妖娆,眉目如画,只是脸色苍白如纸,轻轻咳嗽着,似是患了重病一般。
  那妇人喘道:“多谢二位相救,否则,妾身必被这些兵士污辱了。”指着桌边的桌几道:“二位请坐,妾身无力身软,失礼莫怪。”
  伍封与妙公主在桌几边的软席上坐下来,妙公主道:“你病了么?我让人替你请大夫来。”
  妇人摇头道:“不必了,我这病已拖了三个多月,早就死了一大半了,这三个月未曾出过这屋子,即便请了临淄城最著名的华神医来,也未必治得了我这病。”
  伍封见她衣着虽然平常,但风姿慑人,不似普通人家之妇,问道:“夫人究竟是什么人?”
  妇人叹了口气,道:“妾身是楚国人,是楚国的钟大夫送给右相田恒的歌姬,人都叫我作楚姬。”
  伍封惊道:“既是田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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