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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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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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封施礼道:“在下今日是不请自来,法师万勿见怪。”
  玄菟灵也施礼道:“昨晚在下也是擅闯晏府,今日大将军不请而来,也是在下先行招惹。”别人见了伍封都谦称“小人”,那是庶民或隶臣见了卿大夫的称呼,这玄菟灵却与众不同,以“在下”自称,若不是平辈论交,便是身有爵位。
  伍封道:“在下有个同伴被法师请了来,今日想接她回去,望法师能予应允。”
  玄菟灵诡异地笑了笑,道:“未知此人是大将军的什么人呢?”
  伍封道:“此人名叫迟迟,是在下心爱的姬妾,适才公输先生说她眼下在法师府上作客。”
  玄菟灵笑了笑,道:“此事慢慢再说,还是先入堂中坐下,饮一爵酒,驱除寒气。”
  伍封见他不置可否,心中颇为焦急,眼中神光展露,恨不得动手去抢,又想:“这法师府机关重重,若是动起手来,急切难以找到迟迟。万一他们因此而伤了迟迟,那便糟了。”
  忍住怒气随玄菟灵入了后堂,谦让了一阵,与玄菟灵坐在了中间,楚月儿等人坐在了左手,公输问与其余的几个玄菟族人坐在了右手。
  虽是大白天,但堂壁上插着二十多支火把点着,焰光抖动不熄,甚是怪异。
  侍婢们给每人奉上了一爵热酒,伍封见酒中颜色浑浊,心知酒中定有古怪,向众人使了个眼色。
  玄菟灵笑道:“在下府中的酒比他处不同,等闲难以饮到,大将军请!”他与那一众族人自饮了一爵。
  伍封心道:“迟迟在他的手中,如今是投鼠忌器,只得任他所为。”笑道:“贱躯颇重,一爵热酒怎能解寒?”将爵中酒饮尽,走下中间的石阶,又将楚月儿面前的铜爵抢过,一饮而尽。
  楚月儿惊惶道:“公子!”
  伍封向众人使了个眼色,索性将平招二鲍身前的侍婢叫了过来,将她们手中的酒尽数饮了下去,放下空爵。本来这些酒是奉给平启一众的,平启等人心知酒中有异,未敢接到手中,却被伍封尽数饮干。平启等无不惶然,又对伍封感激涕零。
  伍封笑着走上了石台坐下,笑道:“法师休要见怪,在下是个酒鬼,常常因酒误事,却不思悔改。是以不饮则已,饮则数爵以上。”
  玄菟灵看了他良久,笑道:“大将军胆色过人,又能体恤下人,在下佩服得紧。以在下看来,大将军与这位月儿姑娘的气质大异常人,格外地与众不同,二位是否见过老子呢?”
  伍封与楚月儿吃了一惊,他二人练吐纳术之事,连妙公主也不知道,这玄菟灵眼光敏锐之极,不仅看得出来,竟然还能猜到是老子一门的功夫。莫非这人也知道老子吐纳术?
  伍封摇头道:“在下和月儿无此福气,未见过老子。”
  玄菟灵点了点头,道:“老子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在下于二十年前曾在楚国的苦县见过老子一面,得过老子的指点。”
  他饮了一爵酒,又道:“天下间的玄奥功夫,以老子的吐纳术为第一。其次便是剑中圣人支离益的‘蜕龙术’了,此术最增武技,可惜有干天和,勉强逆天而行,折损寿元。在下家传的功夫,驻颜不如吐纳,武技不如蜕龙,源自于阴阳之交接采补,从而增寿养颜,对于武技上也略所益处。”
  平启等人不懂这些道理,听起来一头雾水,唯有伍封和楚月儿心里明白。
  玄菟灵道:“采补之法,其实大有讲究,最为关键处便是得人。人天生体魄若不能配合,采补起来大费气力,且难有其效。譬如蜂采花蕊,此花要有其独到之处。不过呢,上乘的采补是男女双方都习此术,互为补益,也不伤他人。否则,未习此艺者为人所采补,损寿三二以上,后果堪虞。”
  伍封越听越是心惊,心道:“这人不是看中了迟迟,要在迟迟身上采补吧?”看了看楚月儿,见她也是大有惊恐之色,显是也虑及于此。
  玄菟灵笑道:“大将军,在下昨日到晏府夜访,适见大将军与妻妾饮酒,未敢打搅,不过见迟迟姑娘大异常人,若以之采补,必能事半功倍,欲向大将军索要,又见大将军醉卧,只好不问自取,将迟迟姑娘请回府中。”
  伍封大怒道:“法师怎能做出这种事情?迟迟现在哪里?”
  玄菟灵笑道:“区区一女,大将军身旁多的是,又何必吝啬?大将军将此女赐予在下,我玄菟一族自会唯大将军马首是瞻。莱夷九族之中各不相属,若是在下不发下话去,恐怕九族之中,大多会与大将军为难,此中得失,大将军应该明白。”
  伍封怒道:“在下怎会怕了你和九族之人?你如不交出迟迟来,今日勿怪在下要动强了。”
  玄菟灵笑道:“在下府上机关重重,若是动起手来,相信大将军也未必讨得到好去,何况就算在下肯予罢手,大将军区区数人,只怕也过不了毒水阵山。”
  平启起身喝道:“公子,这人无理甚矣,不如由小人来与他一战。”
  伍封知道平启近来剑法大增,对他颇为放心,点了点头。
  玄菟灵看着平启,笑道:“以你的剑术,怎配与我交手?问儿,你去陪这位平爷试试剑招。”
  公输问站起来来,走在堂中,向平启拱手道:“请平爷指点。”
  平启哼了一声,也走入场中,“呛”地一声拔出了“无鬼”铜剑,道:“公输先生,请拔剑!”
  公输问见他气势凌人,笑道:“平爷果然是高手风范。”缓缓拔出了剑。
  平启大喝一声,倏地一步上前,一剑斜劈,剑划空中,一片破风之声,显是剑上蓄力无限。
  公输问侧开了身,手中的剑却直向平启胸前点过去,发出“嗤”的一声响。
  大凡高手比剑,对方剑招发出,自会设法格挡,寻机反击。但公输问的剑法去比众不同,竟然是以攻为守,以攻抢攻。
  平启见状,心中一惊,喝道:“好!”倏地退开身,避开了公输问这一剑,他手臂轻弹处,铜剑脱手射出,仍向公输问刺去。是以他身虽退让,剑势却依然向前。
  公输问大吃一惊,左手大袖向平启的剑身上拍去,化去剑上攻势,手中的剑斜划而至,心忖:“你掌中无剑,看你如何敌我这一招。”
  平启剑一脱手,竟斜踏上数步,空中抓住剑柄,身体急旋,带动剑身向公输问颈上斩去。
  他这脱手之剑,仍被他一手所控,招法极是巧妙,兼且猛恶过人,连伍封也暗吃一惊,不料平启的剑术竟然进步了这么多,将董门刺派剑术的诡秘凌厉发挥得淋漓尽致。
  公输问见平启招法极妙,笑道:“如此剑法,真是少见!”终是退开一步,铜剑斜着上撩,向平启腋下划去。
  伍封又吃了一惊,平启以身御剑,其腋下处便是老大破绽,公输问的眼力竟然如此锐利,一眼便觑到其中的关键。
  平启暗吃一惊,身体微沉,铜剑圈过处,化成一道剑光,将公输问一剑格开。这是他最得意的董门御派剑术,守御极严,公输问的剑如何能欺进去?
  二人这一交手,果然与众不同。公输问的剑术别出心裁,全是斜身进招,从无直刺直劈的剑势。平启此时使开了他最得意的御派剑术,剑法细密绵长,转攻为守,防守得极为谨严。
  伍封知道平启是见自己要与玄菟灵一战,因此设法逼出公输问的剑招,让伍封看个清楚。公输问既是玄菟灵的弟子,剑术自然与玄菟灵相似,若能看清公输问的剑术路数,伍封与玄菟灵交手时便大有胜算。
  玄菟灵也猜到平启的用意,却并不在意,笑吟吟地看着二人比剑。
  二人交手了数十招,平启见公输问一连强攻至今,居然未见如何疲累,也暗暗称奇,剑招之中,偶有所变,守御之际,偶加入刺派诡异的进手招术,以克制公输问不据一格的攻势。
  又战了数十招,平启大喝一声,使出了他从伍封处学来的“开山剑术”,大开大阖,三十余斤的铜剑如暴风骤雨般向公输问劈落,他这“开山剑术”又能与他最擅长的御派剑术相融,强攻之时,却能细密防守,声势极为惊人。
  公输问大外吃惊,剑法急展,终是不敌平启的猛恶进击,渐渐后退。
  玄菟灵面露惊讶之色,显是不料平启的剑术竟然如此高明,连自己的得意弟子也被他迫得不住后退。
  伍封与楚月儿对望了一眼,这平启恍如第二个朱平漫似的,虽然无朱平漫的神力,也不既其凶残老练,但剑术上的造诣却堪堪及得上朱平漫,且比朱平漫的剑术多了一份谨密。
  招来自败于楚月儿之手后,勤练剑术,自觉大有进境,他终日与平启等人在一起,却不知平启的剑术竟然厉害至此,胜过他不少,也暗暗骇异。
  看到平启这与御派剑术相融的“开山剑术”,伍封和楚月儿便知公输问定然非其敌手。
  这时,公输问已退出了十余步,后背猛地贴到了堂中大柱之上,平启跨上一步,大喝一声,铜剑如疾风般横扫而过,公输问此刻已无法退避,铜剑迎了上去,“当”的一声,双剑相交,平启的铜剑略略一滞,仍然斩下。
  玄菟灵见势不妙,猛挥手处,手上铜爵飞出,“叮”的一声,砸在平启的剑上。饶是平启膂力过人,也被这只铜爵将剑砸偏,险些脱手。
  公输问趁机转到了柱后,将剑插入鞘中,笑道:“平爷剑术高明,在下甘拜下风。”
  平启见他收了剑,自不好再出剑攻击,他手中铜剑被玄菟灵掷出的铜爵砸开,手臂仍感酸麻,心知玄菟灵的膂力远胜与自己。当下收剑点头道:“承让了。”回到席上。
  玄菟灵笑道:“这位平爷董门剑术高明,问儿非其敌手。”
  伍封道:“适才承公输先生相让,平兄偶有小胜。如今剑术已比过了,法师是否将迟迟交出来,我们就此罢手呢?”
  玄菟灵大笑道:“问儿虽败,在下却还未败,如何会轻易罢手?”
  伍封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喝道:“这么说来,法师是不肯放人了?”
  玄菟灵傲然道:“在下自来我行我素,从不受人所胁,若是大将军能在剑法上胜过在下,便可再行商议,否则是断然不放的。大将军为一女而弃莱夷五百里的邑地而不顾,殊为不智。在下虽然不才,但若有伤亡,恐怕莱夷九族均会视大将军为敌。”
  伍封仰天大笑,道:“在下一生树敌不少,大丈夫若连一女也不能保护,怎配活于世上?据说法师是莱夷九族中的第一高手,在下今日便向法师请教了!”长身而起,站于堂中,一缕杀机沛然而生,便如一阵寒风拂过了堂中。
  玄菟灵面露惊讶之色,点头道:“怪不得大将军能所向无敌,单是这份气势,恐怕就天下少有了。象大将军这样的高手,在下一生中极少遇到,若不一试身手,只怕日后会大生悔意。”听他口气,见了伍封这气势,依然能信心十足,不虞有败,显见其自忖身手高明,不在伍封之下。
  伍封见玄菟灵缓缓走下石阶,便如一片白云缓缓降下来一样,却又毫无飘忽之感。站在面前,渊停岳峙,一派高手气势更胜过那“大漠之狼”朱平漫,暗暗心惊。
  伍封缓缓拔出了“天照”宝剑,道:“法师,请!”
  玄菟灵见他盛怒之下,仍不缺礼数,点了点头,从鞘中拔出了剑,道:“在下的剑法自从学成以来,少遇敌手。大将军可要小心了!”“嗤”地一声,向伍封胸口一剑刺去。
  别人使剑若求凌厉之攻势,便会直击直斩,一剑而至,但玄菟灵的剑法去与众不同,他的剑法颇慢,但剑尖微微颤动,如一条蛇游了过来,剑尖震动处,发出“嗡嗡”之声,一口剑在他的手中,便如一件活物自行游了来,分不清是人使动剑,还是剑携着人走。尽管伍封先前曾见过公输问的剑术,但这玄菟灵的剑法完全不同,无从啄磨。
  平启等人见他这一剑刺出,无不心惊,心忖这种慢剑之法,世上罕见,便如兵车滚动的车轮一般,遇有仍何阻滞,便会全力迸出,势难匹敌,只怕唯有后退数步,才能避此诡异的剑势,再以奇招反击。
  玄菟灵这一剑刺出,伍封便知这人的剑术绝不在任公子之下,只怕与颜不疑相比也大可匹敌。他到莱夷数日,遇了不少各族的高手,剑术武技在他眼中,那是各有所缺,是以对这所谓莱夷第一高手也不甚在意。此刻见玄菟灵的剑术,便知这人怪不得在莱夷地方人人惧怕,其剑术比起所见的其他夷人高手高出了不知多少倍。
  伍封骤遇强敌,反而精神大振,知道若是退开相避,必会被玄菟灵剑势所欺,到时候玄菟灵的剑法绵绵而至,剑势重叠,恐怕更难对付了。大喝一声,重剑从天劈落,如同迅雷急电一般,当头劈下。他这一剑的凝力而发,无论对手的剑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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