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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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夜-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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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良澜听着母亲的话,便好似让人打了一巴掌,一张脸顿时火辣辣的,她攥着手中的帕子,只道;“母亲也知道,良沁身子本来就不好,如今又怀了孩子,司令格外心疼些,也不算什么。”
  听女儿这样说,傅夫人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睨了女儿一眼,压低了声音;“她如今怀着孩子,身子不便,正是不能服侍男人的时候,再说谢司令正值盛年,男人又有几个能忍得住?你还不趁机想想法子,把司令的心收一点回来。。。。。”
  不等母亲说完,傅良澜脸庞浮起一丝红晕,只打断了母亲的话,“母亲,您这是说什么。”
  “这里只有咱们娘两,你还端着做什么?你不想法子,只怕有的是人想法子!”
  闻言,傅良澜心中一沉,她抿紧了唇瓣,仍是一语不发。
  “那齐自贞这些日子可是没闲着,她打的什么主意,你看不出来?”傅夫人眉头紧皱,只对这个女儿毫无法子,也不知她究竟像了谁,身为正房,却连一个侧室都弹压不住。
  说起齐自贞,傅良澜便是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凉凉,融不到眼睛中去,原先府里女人多的时候,齐自贞倒是捏着架子,待在后院那样多年,差点都让自己忘记了官邸里还有她这么个人,如今这府里的女人只剩下她们三个,她倒是按耐不住了。
  “你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出头,府里的女人要多也就罢了,可就你们三个,你若不趁着机会怀个孩子,等着傅良沁生下儿子,你以为这官邸里还会有你的位置?”
  傅良澜听着母亲的话,皱了皱眉,她没有看向母亲,只说了句,“母亲,我都有了康儿和平儿了。”
  “不过只是一儿一女,良澜,你的孩子越多,你的地位才能越稳固,这个道理你难道都不明白?”傅夫人苦口婆心的劝着女儿,如今,她与六姨娘皆是留在北阳,仰仗着江北过日子,虽然眼下傅良澜仍是贵为正妻,可依着谢承东对傅良沁的宠爱,他若是要宠妾灭妻,把傅良沁扶正,她难不成还要去给六姨太行礼,看那个婢女的脸色?
  傅良澜眼眸有些飘忽,她慢慢站起身子,目光透过卧室的窗户,向着东院的方向看去,她知道,谢承东此时定是在那里陪着良沁,她看着东院的灯光,只觉得一颗心被人撕扯着,偏生这股子痛楚她无处可说,当初,亦是她在其间大力撮合,让妹妹跟了自己的丈夫,到了如今不过是自食苦果,她又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谢承东不来她的屋里,难不成她要去东院,去和自己的妹妹抢?
  傅良澜苦笑,将那一抹痛楚强自压下,自个承受。
  东院。
  谢承东回来时,良沁正在和母亲一道用饭,瞧见他,六姨太顿时站起身子,脸上有拘谨浮过,这些日子,谢承东对她一直是十分恭敬,虽然傅夫人如今也住在官邸,可对于傅夫人与六姨太,单从谢承东的称呼上便是高下立判,谢承东唤傅夫人一直为岳母,可面对六姨太,却是与良沁一道唤“娘”,官邸里的人全是人精,单凭称呼,众人心里也都跟明镜似得,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纵使如此,六姨太终究是过惯了半辈子的苦日子,先前在金陵时,江北司令谢承东对于她来说,简直是高不可及的人物,如今这高不可及的人物这般礼遇与尊重自己,她反而是不习惯了,每逢见到谢承东,也都有些不自在,他的那一声“娘”,更是让人诚惶诚恐。
  “司令回来了。”六姨太对谢承东的称呼一直不曾改变,谢承东原先只道六姨太直接唤自己的名字即可,可见六姨太一直如此,也只得随了她去,此时见自己一来,六姨太便跟见了老虎似得,只让他心下无可奈何,语气中却还是十分谦逊,道:“娘吃好了?”
  “哎,吃好了。”六姨太与谢承东略略打了个招呼,话也没说几句,便是离开了女儿的屋子。
  待母亲走后,良沁忍不住笑了,谢承东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笑靥,但觉浑身的疲倦无影无踪,他先是俯身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继而抚上她的肚子,问了句;“小家伙今天有没有闹你?”
  良沁摇了摇头,眼见着自己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只让她心里跟吃了蜜一般,“没有,也许是知道爸爸回来了,小家伙这些天都很乖。”
  谢承东也是一笑,他搂着良沁的身子,想起一事,便是与良沁开口;“过两天,城西的顾家请咱们去做客,咱们一道过去。”
  良沁心知那顾晟年是江北的富商,去年就曾邀请过谢承东去他们家看烟火,她看着谢承东眼睛,轻声问他;“瑞卿,你去顾家,是为了军饷的事吗?”
  本以为谢承东不会和自己说什么,谁知他点了点头,说了句;“不错,我打算从顾家的钱庄贷一笔款子,用这笔钱去买德国的装备。”
  “然后,你就要去和梁建成打仗了,是吗?”良沁眼瞳如水。
  谢承东看向她的眼睛,他抚上她的面颊低声问了句;“沁儿,你希望我和他打仗吗?”


  ☆、099章 美兰

  良沁身子微颤,她迎上了谢承东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将心底话全盘托出:“不管是梁建成,还是扶桑人,不论是和谁,我都不想你再去打仗了。”
  谢承东没有说话,只无声的看着她。
  “我只盼着你能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着孩子出世,往后,我们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梁建成杀了你的父兄,你不想让我去为你报仇?”谢承东低声问她。
  良沁不愿他误解,她握住他的大手,一五一十的把当日周玉芹的话全都告诉了谢承东。
  “瑞卿,父亲当年灭了梁建成的满门,如今,梁建成又杀光了傅家的男丁,他们杀来杀去,死了这样多人,我们不要再杀下去了,就让仇恨终止吧。”良沁眼角中有泪光闪烁,她的声音轻柔如水,听在谢承东耳里,却是让他想起了一句老话,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毕竟杀了你们家那么多人,你不恨他?”谢承东眼瞳深黑,低声开口。
  良沁微怔,她看着面前的男子,一直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谢承东有些不自在起来,她才微微笑了,她拿起谢承东的大手,放在了自己隆起的小腹上,与他道;“我已经有了你和孩子,再没功夫去恨别人了。”
  谢承东身子一震。
  他久久的看着良沁的面容,看着她唇角轻柔温婉的笑意,终是伸出胳膊,将她抱在了怀里。
  江南,金陵。
  周玉芹赶来时,刚上走廊,就听屋子里一片靡靡之音,女子的娇笑声,打趣声,声声刺耳。
  周玉芹听着,眉心便是皱了起来,她走到门口,就见侍卫长带着侍从守在那里,刚看见她,侍卫长顿时一惊,赶忙一个立正,喊了声;“夫人。”
  “都是谁在里面?”周玉芹面色如霜,声音平静。
  “这个。。。。。”侍卫长有些为难,小心翼翼的开口;“是秦淮河那边的舞女,过来陪司令喝几杯。”
  周玉芹冷笑,不管不顾的推开门,径自走了进去。
  刚进屋,便是一屋子里烟雾缭绕,周玉芹放眼望去,就见梁建成坐在沙发上,身边环肥燕瘦的围了一圈子美人,个个犹如无骨的美人蛇般,恨不得将身子全攀在梁建成身上。
  梁建成左拥右抱,看起来已是喝了不少的酒,听到动静,梁建成抬了抬眼,见到周玉芹后,梁建成笑了笑,全然不以为意。
  周玉芹到底是川渝的总司令夫人,看见她,那些莺莺雀雀顿时收敛了不少,听得周玉芹开口,让她们出去后,一众丽人便是听话的离开了拿起了手袋,纷纷离开了屋子。
  待众女走后,周玉芹走到梁建成身边,见他从怀中取出了一盒雪茄,抽出一支刚要点燃,便被周玉芹一把夺了下来。
  她心知这不是寻常的雪茄,里面掺了dama(敏感字拼音代替),长期抽下去,人就废了。
  “醉生梦死的日子,司令还没过够吗?”面对着梁建成,周玉芹的眼里第一次有了怒火,她紧紧攥着那一盒雪茄,与梁建成道;“抽这种东西,司令是不打算要命了?”
  梁建成仍是不以为意的看着她,见周玉芹发怒,也不过是笑笑,“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这东西抽不死人。”
  周玉芹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深吸了口气,与梁建成道;“司令如今打下了江南,半壁江山在手,与其每日里这般消沉,不妨一鼓作气打过江去,难道,司令就不想要这个天下吗?”
  “天下?”梁建成咀嚼着这两个字,轻笑道;“我要这个天下做什么?我大仇已报,根本就是活一天了一天,这天下谁想要,只管要去。”梁建成说着,燃起了一支香烟,这些日子,他整日里都是浑浑噩噩,就连军政上的事也是全交给了下属,每日里只是花天酒地,饮酒作乐,一段日子下来,原先英俊清隽的五官上多了几分颓废之色,周玉芹看在眼里,心里不免焦急。
  “司令在金陵也过了好一阵子了,咱们不妨先回川渝,司令如今大仇得报,也该将心思多多放在内宅上,早日得个一儿半女,对祖宗也算是有了交代。”
  听周玉芹说起孩子,梁建成脸色渐渐变了,因着熬夜与酗酒,他的眼底本就充斥着血丝,此时更是一片血红。
  “玉芹,我有过孩子,”良久,梁建成看着周玉芹的眼睛,他的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字字道;“你知道的,我的孩子,都被我杀死了。”
  周玉芹心底微寒,喊了一声;“司令。。。。”
  “我不配再有孩子。”梁建成声音很低,想起自己和良沁曾经的那两个孩子,梁建成的眼底有不为人知的痛楚划过,他抹了一把脸,一笑道:“我这种人,就该断子绝孙。”
  北阳,顾公馆。
  因着这一日谢承东携妻造访,顾公馆里的下人天还未亮便开始忙碌,花园里的花圃早已是精心修剪了的,一盆盆珍稀的盆景也是全部从花房中端了出来,在园子里摆出诸多造型,单说其中一株瓣莲兰花,便是从滇南小心翼翼的运到了江北,由花匠精心培育养护,株型秀美,叶绿滴翠,光是这一株兰花,便是足以抵上千金。顾家之富,可见一斑。
  花园里的喷泉亦是喷着泉水,在阳光下显得流光溢彩,顾晟年领着夫人,长子长媳,已是穿了盛装,在门廊下相候已久,顾家虽是富可敌国,但江北毕竟是谢承东的天下,即便顾晟年腰缠万贯,可在谢承东面前,也还是要放低身段。
  待谢承东的车队驶进花园,刚刚停下,便有顾家的下人上前,毕恭毕敬的为谢承东将车门打开。
  谢承东与傅良澜一道下了车,他本欲带着良沁,良沁只以怀了身孕为由,没有跟随他们过来,谢承东心里明白,这样的场合她总是有意回避,不愿抢走傅良澜的风头。
  “谢司令大驾光临,真是让舍下蓬荜生辉。”顾晟年五十余岁的年纪,中气十足,待谢承东夫妇下车,便是亲自迎了过去,笑呵呵的寒暄。
  “顾会长客气了,谢某一直想来顾府探访,只因俗事缠身,数次辜负了顾会长的的美意,还请顾会长别往心里去。”谢承东亦是笑着开口,顾晟年乃是江北商会的会长,谢承东平日里便以会长相称。
  顾晟年连忙摆手,十分客气的请谢承东进屋,顾夫人先前便与傅良澜熟识,常在一块打麻将的,此时亦是笑语盈盈的陪着傅良澜说着闲话,一行人说说笑笑,向着大厅走去。
  因着谢承东要来,顾家的大厅早被收拾的纤尘不染,顾晟年请了个西洋乐队,在大厅一角奏起了舒缓的音乐,顾晟年带着长子,先是将谢承东请进了书房,男人们谈了些军政与生意上的事,女眷则是在楼下闲聊,顾太太笑意拳拳,与傅良澜道;“夫人怎没将二太太带来?听闻她怀了孩子,不知如今身子可还好?”
  傅良澜唇角噙着笑意,回道;“有劳顾夫人惦记,良沁她身子弱,挺个大肚子也不方便,我就没带她过来。”
  顾太太只是笑;“这外面的人,都说大夫人气量大,能容人,如今府上的二太太怀了孩子,夫人又要管着官邸里的事,司令身旁也没个得力的人服侍。。。。。。”
  “不还有三太太嘛。”傅良澜抿了一口茶,淡淡笑道。
  “不是我说,那三太太是戏子出身,甭说和大夫人没法比,她就连二太太的一根头发丝儿,也是比不上的。”顾夫人笑意温和,言辞间颇有示好之意,傅良澜听出了一些她的弦外之音,当下只是笑笑,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下去。
  中午,餐厅里的仆人鱼贯而入,将佳肴一道道的端上了桌,顾晟年将谢承东让在了主位,一行人落座后,菜已是上齐,顾晟年与谢承东互相敬了几杯酒,席上洽谈正欢,就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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