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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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夜-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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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凉,洗漱后,便早早歇下。
  这一觉良沁睡得并不安慰,直到胃里的不适渐渐散去,方才沉沉睡去。
  到了半夜,迷迷糊糊中就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良沁睁开眼睛,见谢承东竟回来了,正在床前脱着军装。
  “你回来了?”良沁揉了揉眼睛,起身下床,刚要服侍他更衣,谢承东已是一把揽过她的身子,将她放在了床上,用被子给她盖好,“屋子里虽然有暖气,也不能大意,你这身子弱,下床也不披件衣裳?”
  谢承东说着,亲了亲她的脸颊,自己将军装脱下,上床后便是将良沁搂在了怀里。
  “不是要过两天才能回来吗?”男人的怀抱温暖而宽厚,良沁刚窝在他怀里,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远比自己一个人时要暖和。
  谢承东在她的发丝上印上一吻,“北新那边的事已经办好了,就急着想回来见你。”
  良沁心里微甜,想起北新距北阳开车要好几个小时,谢承东一行定是连夜赶路,念及此,又是忍不住担心;“下次可别这样了,夜里赶路多危险,等着白天回来不行吗?”
  “我等不了。”谢承东嗓音低哑,大手扣紧了良沁的腰肢,吻住了她的嘴唇。
  良沁念着他连夜赶回来,不免十分心疼,见他褪下自己的衣裳,即便今晚自己身子有些难受,也还是都依了他,搂住他的颈脖,让他满足了欲望。
  事后,谢承东仍是搂着良沁的身子,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良沁浑身酸软,柔弱无骨的倚着他的臂弯,想起白日里姐姐与自己说的话,便是与谢承东开口;“瑞卿?”
  “嗯?”谢承东抚着她的发丝,眉宇间是温情与宠溺。
  “姐姐白天和我说,想带我去洋人的诊所瞧瞧,看有没有法子,能让我怀上孩子。”良沁声音很轻,自嫁给谢承东以来,他从未在自己面前说过孩子的事,想来他已经有了二子二女,对孩子的事,怕是不怎么上心的,可她不同,哪怕有一点法子,她也还是想去试一试。
  谢承东闻言,深邃的黑眸中便是暗沉下去几分,他捧起良沁的脸,低声问她;“你愿意给我生孩子吗?”
  良沁听了这话,有些不解,她双目盈盈的看着他,说了句;“我当然愿意。”
  谢承东的眼睛顿时迸出一抹亮光,他盯着良沁的眼睛,隔了许久,唇角终是慢慢浮出了笑容,紧紧揽住良沁的身子。
  见自己一句话就能让他高兴成这样,良沁心头柔软,只小声告诉他:“明日,等姐姐和我去了诊所,看医生怎么说,等我回来,就把医生的话告诉你。”
  “沁儿,”谢承东微微松开她的身子,与她道;“你年纪还小,孩子的事我们不急,那些洋人的确是有些本事,不过动不动就让人打针吃药,不看也罢。”
  “不过是打针吃药罢了,不要紧的,你让我去吧。”良沁声音柔软,听在谢承东耳里,自是说不出一个“不”字,他想了想,才道;“这样,等过两天我将军营的事安排好,我陪你去。”
  “都是女人家的事,你去做什么?”良沁忍不住莞尔,“有姐姐陪我,你放心吧。”
  见她去意已定,谢承东念起她平日从没与自己开口要过什么,此时更是不舍得拂了她的心意,只得低声嘱咐:“你这身子经不起折腾,他们要是给你打针,你别答应,回来把医生的话告诉我。”
  良沁又是笑,“这江北都是你地盘,就算他们是洋人,也不敢欺负我的。”
  谢承东也是淡淡笑了,他轻抚着良沁的后背,两人又是说了许多体己话,直到良沁抵不过困倦在他的怀里眯上眼睛,谢承东凝视着她的睡容,在她的额角落上一吻。
  翌日,傅良澜本欲带着良沁出门,岂料天空竟是飘起了大雪,瞧着这天色,傅良澜便是劝了妹妹,等天气放晴后再出门,良沁心知下雪天路滑,开车也不好走,便是答应下来,谁知这一场雪纷纷扬扬,竟是没个尽头似得,一连下了好几日,直到元旦前夕,天色才微微放晴。
  时值元旦,官邸里事情也多,这事儿便耽搁了下来,良沁虽有心想快些去看医生,可细想起来,也总不在乎这几日的功夫,于是只待在官邸,帮着傅良澜打理元旦的事。
  一早,谢承东便让人备好了烟花,主楼前一大片空地上,也让下人们打扫了出来,积雪尽数被铲除,烟花也都一一摆好,就等着晚上点燃。
  午后,傅良澜端坐于主位,按例给下人们发了赏钱,冬天里天色暗的早,几乎没过多久,就见天色已是黑了起来,傅良澜看了看钟,不过五点多的样子,谢承东便从军营里赶了回来。


  ☆、071章 泪求

  晚膳已是备好,因着是节日,傅良澜亦是让人去请了齐自贞与白燕云,白燕云领了谢振琪已是赶了过来,却迟迟不见齐自贞母女的影子。
  傅良澜让人去了齐自贞的院子里催促,得来的消息却是齐自贞染了风寒,不大方便出门,这一场家宴便是要缺席了。
  傅良澜闻言后也没说什么,只由得齐自贞去,待看见谢承东回来,便是微笑着迎了上去。
  开席后,谢承东刚在主位上坐下,就见谢珊由嬷嬷领着,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梳着双髻,两条长长的辫子垂到胸前,身上的衣裳虽只有六七成新,却十分整洁干净,满是女儿家的文雅。
  “爸爸,”谢珊进来后,便是向着谢承东鞠了一躬,继而对着女眷们行礼,“母亲,二姨娘,四姨娘。”
  见到谢珊,谢承东向着女儿招手,待谢珊走到面前,谢承东看着谢珊身上的旧衣,再看了一眼一旁的谢振琏与谢瑶,谢振琪三个孩子,俱是一身簇新的衣衫,尤其是六岁大的谢瑶,穿着西式的小斗篷,脚上蹬着一双小羊皮靴,打扮的十分贵气,两个女儿一比较,更是衬出谢珊的寒酸,谢承东眉心微皱,只当底下的人苛待了谢珊,遂是开口;“今天是新年,怎么不穿新衣裳?”
  “娘亲说,衣贵洁,不贵华,娘亲教导女儿,穿衣裳不用太讲究,只需整齐干净即可。”
  谢珊说完,谢承东点了点头,“你娘说的不错。”语毕,念起这些年来自己对她们母女的忽视,不免对女儿更是多了几分怜爱,他伸出手抚上女儿的发顶,提起齐自贞,便是问道;“你娘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谢珊眼瞳微黯,“娘亲染了风寒,已经病了好些天了。”
  谢珊话音刚落,不等谢承东说话,傅良澜已是接了口过去“珊儿,你娘病了这样大的事,怎不让人来和我说呢?”
  “多谢母亲关心,娘亲已经看了大夫,歇息几日就没事了。”
  “嗯,你这孩子就是懂事,”傅良澜笑盈盈的,与谢珊道:“之前我让赵妈给你送去好些时新的洋装,也不见你穿,哪儿像你妹妹,这小小年纪,整日里就知道爱美。”
  傅良澜说完,眼角悄悄在谢承东面上打量,生怕丈夫会觉得自己亏待了齐自贞了母女。
  谢承东没说什么,只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小脸,对着她道;“去吃饭吧。”
  “是。”谢珊很是乖巧,去了弟妹的那一桌,席间,谢珊亦是十分照顾弟妹,不时为弟妹夹菜,她今年虽才十岁,却是周到而体贴,一举一动落在谢承东眼底,难免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一餐饭快吃完时,邵平走进了餐厅,对着谢承东行礼,“司令,烟花已是备好,来请司令示下。”
  康儿和平儿听了这一句,俱是欢呼雀跃起来,率先迫不及待的冲出了餐厅,跑到了院子里去。
  谢承东闻言,便是搁下了餐帕,向着一旁的良沁伸出了手。
  良沁不敢去瞧姐姐与白燕云,她轻轻摇了摇头,谢承东却也没管,只径自握住了她的手,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跟他们说,现在就开始。”谢承东与邵平吩咐,走至小桌时,他停下步子,另一手向着谢珊伸出,谢珊微怔,走到父亲身边,刚小声喊了句“爸爸”,眼圈便是红了。
  谢承东将谢珊揽在怀里,对着女儿道;“走,咱们一起去看烟花。”
  谢珊已是许久不曾与父亲这般亲近,她吸了吸鼻子,将眼底的泪意压下,对着父亲点了点头。
  良沁已是许久不曾看过烟花,依稀记得还是在川渝时,那一年川渝攻下滇南,为了庆祝,梁建成也曾让人在府里放过烟花,她当时小产后不久,透过卧室里的窗户向着外面看去,那时候的烟花再美,在她眼里也是凄凉的。
  待璀璨的烟火冲上天空,在黑丝绒般的天际绽放出一朵朵绚丽的花朵,那般的美景,只让人目不暇接。
  “冷吗?”蓦然,身旁传来一道男声。
  良沁回过头来,就见谢承东正在看着自己,她摇了摇头,方才刚出屋子,便有仆人取来了大氅,为几个夫人与孩子们披上。
  谢承东握了握她的手,但觉她的手温暖而柔软,便是放下心,将她散落的发丝捋好,温声道了句;“接着看吧。”
  良沁嫣然一笑,恰在此刻,刚好有一朵烟火绽在夜空中,映衬着她这一抹笑靥,远比烟花还要美丽,令人目眩神迷。
  两人对视的样子落在傅良澜眼中,只刺的她眼睛发疼,她堪堪移开了目光,一手揽着一个孩子,逼着自己向着夜空中看去。
  白燕云瞧着这一幕,便是微微扬了扬唇,心里说不出是难过还是痛快,难过的是自己的男人眼里心里都只有另一个女人,痛快的是傅良澜当初欲把妹妹带来对付自己,她定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把她自己坑进去。
  真是可笑。
  白燕云心底默念着这几个字,一双手隐在大氅中,恨不得将手中的帕子当成傅家姐妹,给绞烂绞碎,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看完烟花,谢承东刚欲陪着良沁回东院,就见谢珊走过来,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谢承东回过头,对着女儿道:“怎么了?”
  谢珊看了旁边的良沁一眼,软声道;“二姨娘,珊儿有几句话想和爸爸说。”
  闻言,良沁已是明白了,于是与谢承东道;“我和阿秀先回去了,你陪珊儿好好说说话。”
  “路上小心点。”谢承东低声嘱咐,待良沁主仆两离开,谢承东向着女儿看去,不等他开口,就见谢珊向着自己跪了下去。
  “珊儿?你这是做什么?”谢承东一震,刚将女儿扶起来,就见谢珊一脸泪痕,颤着声音对着自己祈求道;“爸爸,你去看看我娘,好不好?”
  谢承东眉心紧拧,斥道;“是你娘让你来和我说这些?”
  谢珊连忙摇头,“不是,娘根本不知道我今儿来主楼,”谢珊抽噎着,攥住父亲的胳膊,“爸爸,珊儿求求你,娘亲病的很厉害,您就去看一眼,就看一眼,好不好?”
  见孩子哭得跟泪人儿似得,谢承东为女儿拭去泪珠,只道;“别哭,爸爸陪你回去。”
  见谢承东答应,谢珊顿时笑了,她的容貌与齐自贞极为相似,一笑间,已是颇有母亲的秀丽。
  后院,齐自贞正倚在床上轻咳,看见女儿走进,齐自贞眉心微蹙,对着孩子道;“你去哪儿了?”
  “娘,我去了主楼,是爸爸陪我一起回来的。”谢珊不敢去看母亲的眼睛。
  齐自贞微怔,抬眸看去,就见谢承东已是走了进来,她坐直了身子,与女儿斥道;“你让他来做什么?”
  “娘。。。。我知道,您一直都记挂着爸爸,我想让他来看你。。。。”谢珊撇起了嘴。
  “住口!”齐自贞呵斥。
  谢珊的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她抹了把泪水,回头看了父亲一眼,那一眼中分明带着祈求,似是求着父亲不要与母亲计较,而后则是垂下了目光,静静地离开了卧室。
  谢承东见齐自贞脸色苍白,弱柳扶风般的倚在床上,遂是压下了心中的火气,问了句;“你这病怎么样了?”
  “有劳司令关心,我死不了。”齐自贞勾了勾唇,声音满是疏离与冷漠。
  闻言,谢承东眉心便是拧成了川字,“这么多年,你这脾气还是一点也没改。”
  齐自贞转过脸,没有吭声。
  “珊儿才十岁,你有气,有怨,不要撒在孩子身上。”沉默片刻,谢承东又是开口。
  “还请司令说清楚,我如何把气撒在了孩子身上?”齐自贞闻言顿时转过了头,与谢承东对峙。
  “珊儿是我的长女,她和平儿一样,都是我的掌上明珠,她何至于这般小心翼翼的过日子?你这些年把她困在后院,拿她当做丫鬟教养,让她去服侍她那些弟弟妹妹,珊儿身上,哪有一点小姐的样子?”谢承东眸心满是怒火,与齐自贞开口。
  齐自贞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死命的攥紧被角,与谢承东冷笑道;“司令这会儿倒是知道心疼女儿了,珊儿长到十岁,我倒不知司令何时对这个女儿上过心?我教珊儿不骄不躁,简衣素食,我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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