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不是我愿意而是形式所逼,我得为更多人的生命负责。”老人叹了口气,这个决定也让他倍感折磨。
我们会活下去的
一声长长的叹息包含着太多的无奈。+连毅紧握的铁拳逐渐松开,心头仿佛压了块千斤重的石头沉闷的让他几乎窒息。
此时废墟中一处看似小小的土坯下面两面墙根处黑暗狭小的空间中,灰头土脸的千昕悠悠转醒,呛人的灰尘气味让刚醒过来的人儿咳嗽不止差点一口气上不上来又再背过气去,鼻尖传来浓烈的潮湿腐烂气味,异常难受的千昕恢复意识,她还活着,想起当时的情形身上冒出冷汗,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推开秋离,巨大图块刚好斜搭在墙上,当时她可能是被掉落的碎块砸晕过去,造成她被那块土坯砸中掩埋的假象。
身体只要动弹一下身体各个部位就会传来疼痛,她明白自己受伤不轻,可具体伤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
“有人吗?外面有人吗?”昏迷了三十多个小时的千昕此时异常虚弱,沙哑的声音没有任何穿透力。
“老师,是你吗?”
“老师…”
几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耳中,千昕倏地睁大眼睛,“你们没有逃出去?”她明明记得在教室坍塌之前学生都已经全部都离开了教室。
几个孩子听到千昕的声音都嚎啕大哭起来,听到他们边哭边说,千昕才知道地震发生时几个胆小的孩子一直蹲在墙根那里,由于当时场面慌乱千昕也没有到他们,千昕很是自责。
这些学生在这个时间应该在放暑假,为了将这部戏拍出最真实的感觉,秋离找了当地的学生参演,如果不是他们,这些好动的孩子这夏季应该会成群结伴的去下河嬉戏乘凉,也许他们此时就会平安的待在外面,而不是困在这里,受着痛苦的折磨。
“孩子们哭一会就好,不要浪费身体中任意一点水,我们还要支撑到救援人员的到来。”千昕轻舔下干裂的唇瓣。
“呜呜,老师我们还要这里呆多久?我又饿又渴而且还很害怕。”空气稀薄的狭小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几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紧紧的抱在一起,身体瑟瑟发抖。
“我相信不会太久,一定会有人救我们出去。”这句话说给孩子听的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她不能死,她放不下年过半百的父母。
“可是老师我怕,这里这么安静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吗?”已经被困在这里那么长时间的孩子饱受着精神和**上的折磨机会已经处于崩溃。
“孩子们你们还小根本就没有好好的见识一下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既然老天给了你们生命他就不会那么残忍在你们这么小的时候让你们离开这个世界。”几个懵懂的孩子似懂非懂,几个孩子安静一会之后,带着哭腔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老师…”饥肠辘辘又口渴难耐的他们现在只想喝点水吃点东西。
“老师如果真的像你这样说的,为什么我的同学去年的时候还会掉在水里淹死?这么说我们也会死?”
废墟中的歌声
其他几个孩子听完全部都哇哇大哭起来。+
“额…”她好像低估了这些孩子的聪明,没想到安慰他们的话却让他们感受到更深一层的恐惧,千昕不能挪动身体到他们身边安慰他们,她想让孩子们靠过来,可孩子们也因为害怕抱在一起不敢向前挪动,知道不能让他们胡思乱想下去,必须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孩子们能跟老师说说你们的梦想吗?”
“我想当建筑师。”
“我想当个画家。”
…孩子们的哭声渐停,漆黑一片千昕不清楚有几个孩子被困在这里,根据不同的声音估摸着最多也就四五个孩子。
“你们的梦想都很好,建筑师可以设计出舒适温馨的房子,或者是像卢浮宫那般让然叹为观止的建筑,画家描绘出见过的美好事物…”千昕用干涩沙哑的声音为他们讲述着他们梦想,四五个孩子坐在那里安静仔细的听着。
“孩子们你们有没有做过飞机?有没有见过你们的偶像?有没有去过你们最想去的地方?”讲述完梦想,千昕只是稍作休息一会又开始跟孩子们讲话。
“没有。”孩子的声音很小,显然他们已经很疲惫,“老师我很困,好想睡一会。”随着千昕的引导,孩子们的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有休息的孩子已经开始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千昕心一揪,他们不能睡,她怕他们这一睡再也醒不过来,“孩子们你们猜猜老师的梦想是什么?”
“老师的梦想不是做个明星吗?”几个已经处于半睡眠状态的孩子用着含糊困顿的声音说道。
“不是,你们猜猜看,如果猜对了,等出去之后老师会完成他一个愿望。”
“是不是什么愿望老师都能帮我们实现?”孩子们强打起精神。
“除了摘天上的星星,捞水中的月亮,让人起死回生等等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恩恩。”孩子们一听来了精神暂时忘了困意,争先恐后的回答起来。
“模特。”
“老师。”
…实现愿望的提议果然能调动孩子们的积极性,孩子们的答案千奇百怪,这样的情形是千昕最乐意见到的。
被困在这里缺水断粮的时间是难熬的,但这方漆黑的空间中却让人感受到浓浓的的温暖人心的阳光。
当气氛再一次低沉下去,千昕又给他们勾勒着未来的蓝图,告诉他们人生最美的年华已经再像他们招手…连续几个小时千昕用她已经沙哑生疼的嗓子一直给他们讲着话,孩子们兴致缺缺。
虚弱的千昕也快要支撑不下去,沉重酸涩的眼皮也快要睁不开,“孩子们你们最喜欢唱什么歌,跟老师一起哼唱可以吗?”千昕用力攥紧手,指甲深深的嵌入皮肤中,疼痛让千昕暂时清醒。
已经再次染上一层墨色的废墟中传来一阵阵细微的歌唱声与低鸣的虫儿组成一股和音。
废墟中的歌声二【求收藏】
一轮皎月斜挂在夜空中,璀璨的星河散发着点点亮光,不知人间惨剧的知了还在欢快的叫着,给燥热的天气增添几许烦躁,由于天气异常炎热,整个灾区弥漫着一个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救援还在不分昼夜紧密锣鼓的进行着,一点点向地震中心推进,自那天见过那个老人以后,连毅一身救援装备也参与其中,也许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才会短暂的忘记盘踞在心口上方挥之不去的担心和害怕,他也希望因为自己的参与可以加快一点搜救进程虽然他的力量微乎其微。
“总裁歇一会吧。”冯峰递给连毅一条刚刚洗过的毛巾,直立在头上的精神短发上面已经蒙上了一层灰色,白皙俊逸的脸上污垢不堪,连毅丝毫不觉,接过毛巾后只是简单的擦拭一下,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总裁你自从到了灾区就没有吃过一点…”冯峰从没见过一向注重形象的总裁会脏成这副模样。
“我吃不下,你也别总围着我转,上前搭把手。”
冯峰看着又忙碌起来的连毅欲言又止。
“如果你觉得你说的话是我最不乐意听见的就乖乖的把嘴巴闭上,不然你连海外也不用去了。”直接别跟着他滚回家得了,虽然知道震中心的人多半都已经遇难可连毅第一次自私的希望她会在那少数活着人之列,虽然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他那么想让她活着,想到冯峰问她的话,真的爱上她了吗?
连毅手上动作倏地一顿,随后否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上一个只有一张脸蛋的女人,可…她好像也很聪明还很有爱心…脑中闪过她的身上的种种好,连毅低咒一声真TMA的邪门了,慌忙甩去脑中她的影子。
天再次方亮,耀眼的晨光再一次洒在震中心那处不起眼的废墟中,可被困在下面的人依然入目漆黑一片,已经接近两夜一天滴水未沾的千昕一直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每当余震来临的时候,千昕身上就会再次落上一层土,她不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她会不会就会被土掩埋,长眠于此。
虚弱不堪的她也处于半昏迷状态,起先还能感受到身上传来的疼痛,可现在浑身除了麻一点知觉都没有。
外面依然很静,千昕从最初的坚信会有人来救她们到现在的疑惑,心中不由害怕起来,她还不能死,干裂的唇瓣微微颤抖着,眼前闪过父母还有子恒还有王洁她们的身影,千昕暗自庆幸,那天幸亏王洁有急事离开这里,如果她真的万一有什么不测,最起码王洁会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照顾她的父母。
千昕也不知道孩子们怎么样了,刚开始的时候叫他们几声,他们还会回应一下,可现在叫他们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周围死寂,千昕那颗满载生的希望的心也逐渐下沉,沉重的眼皮几乎要合上,想到那几个因为这部戏而被困在这里的孩子,千昕要紧龟裂的下唇,用她已经沙哑如同破裂锣鼓的声音说道:“孩子们你们醒醒跟老师说会话。”
欠你一句对不起【求收藏】
回答她的除了静还是静,千昕不死心的再喊几声,可还是没人回答她。+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一双纤手深深的抠进土中也没有移动一下僵硬的身子。
千昕不死心又用力的挣扎两个可身子如中了魔咒一般定在那里动不了分毫,“孩子们你们回答一下,哪怕是哼一声也行…”沙哑哽咽的声音中满是绝望,孩子们…黑亮的眸子早已失了原先的光辉,眼角流下两行愧疚的泪水,她也不知道继续这样下去自己还能撑多久。
“孩子们,老师给你们唱首我最喜欢的歌吧。”依然是那首旋律轻快的《外婆的澎湖湾》仿佛历尽沧桑的沙哑嗓音演绎出不同的味道。
嗓子如烈火灼伤般疼痛可千昕怎么也不想停下来,微弱的歌声在继续,千昕不时的停下来和孩子们说上两句话,她希望如果孩子们还活着听到她的歌声知道还有她一直陪在他们身边,他们就不会孤单和害怕。
救援工作终于在历尽六十多个小时以后逐渐靠近震中心,救援人员沾染灰尘脏兮兮的脸上,见到从震中心里面挖掘出来的一具具尸体都不由动容。
生命探测仪自从接近这里以后都没有听到一点声响,连毅看着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学校心微微一痛,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不停的在废墟上逡巡,希望下一眼就能看见千昕微笑的站在那里,可幻想是美好的,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连毅喉结滚动两下,握紧在救援中伤痕累累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后悔,他好像还欠她一句对不起。
燥热没有一丝凉风的废墟中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的救援人员自从进入震中心连一个生还者都没有找到之后开始浮躁起来,失去最初的耐心搜寻也不再那么仔细只是简单的搜寻了一遍。
“你们就是这样搜救的吗?”冰冷的声音阴森可怖。
“你也看见震中心这里已经被毁成什么样子,如果在地震刚发生之后就开始救援可能还会有生还者,可现在…”负责救援的队长耸耸肩,这里是震中心,能在9。0级的地震毁坏的建筑中能存活几十个小时的除了有奇迹的发生,如果不是看他这几天没日没夜的跟他们一起救援他才懒得解释。
“以我多年的救援的经验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里绝不可能还有生还者,而且他们也累了,也需要休息。”
“你们得为生命负责。”
看着眼前的废墟,深知还有存活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她不会轻易死掉。
“指挥部已经下达了命令回营地休息待命,而且这里就是再搜几遍也不可能搜出活人的。”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连毅俊脸冷凝,眼神冷冽骇人,手上青筋暴涨,声音如浸过千年海冰般让人心底生出一层寒意,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撒旦般震慑住面前的救援人员。
放弃
队长有些害怕的微微低下头,心中暗自后悔,从他来时的排场来看应该是个身家不菲的有钱人,语气好转,“也请您体谅一下我们这些自从进入灾区就忙的几乎连喝水上厕所的空都没有的救援人员,不是我们不想再搜救,您也看见了自从进了震中心我们连找到一个有气息…”叹息一下别说发现残存一口气的人了,连一个身体温热的都没有发现,继续搜救下去也是毫无意义。+连毅看着面前一个个灰头土脸,脸上满上疲惫坐在地上依靠在一起不停的东倒西歪的救援人员,心生不忍,这时已经由晴转阴的天空中传来几声闷雷,转瞬之间大雨漂泊而下,连毅看着随着大雨落下不断下辄的废墟,仿佛用了毕身的力气才说出三个仅能听见的字,“你们回去吧。”
短短的五个字等于把她划在了死人的行列,大雨倾盆,除了雨滴落地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