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她却有些犹豫着不愿启齿，“这次，你能不能放过摩西？就算是……我还欠他的人情。”
以皇甫玦的个性，摩西这样刻意针对，他是不可能轻易原谅摩西的。
甘瑗知道，这个要求对他来说并不容易，他可能会生气会吃醋，可是她不希望看到两个男人争斗，因为那样只会让他们两败俱伤，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手指轻轻地抚着玻璃杯的壁身，沉默良久。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事实上，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要让摩西付出代价。
从来没有一个人与他做对之后，还能全身而退，摩西当然也一样。
这是唯一的一次，他对一个人放手，完全是看着甘瑗的面子。
佣人端上热腾腾的晚餐，甘瑗就伸手端过他的汤碗。
“我来帮你晾汤！”
男人微微皱眉。
“我在吃醋。”
尽管答应放过摩西，可是他还是有点吃味——她竟然为了别的男人向他说情。
像他这样，大方地承认吃醋的男人，这世上怕也没有几个。
那样子，真是……霸道又可爱。
甘瑗轻笑出声，侧过脸来在他颊上轻轻吻了吻。
“现在，好点了吗？”
男人挑了挑，“还是有一点。”
她就再次凑过来，吻在他的唇上，男人抬起手掌，按在她的脑后，仔细将她里里外外都尝了一遍，直把甘瑗吻得脸颊发红，两手发软，他这才满足地放开她。
“现在，我暂时原谅你了！”
当然，只是暂时。
等吃完饭之后，他要好好地让她补偿。
她抿抿被他吻湿的唇。
“无耻！”
男人伸手拿过餐具，优雅地切开盘子里的菜。
☆、444。第444章 无耻与得寸进尺
“这不叫无耻，这叫得寸进尺。”
他还真是诚实！
甘瑗噗得笑出声来，垂了脸去认真地帮他晾汤。
皇甫玦咽下嘴里的菜，正色开口。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只是想让事情简单些。”
他不在乎她是谁，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在乎，他不介意因为她向所有人为敌，但是这并不代表一定要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如果有简单的解决方法，他并不介意去尝试，只要那样是对她和甘棠最好的选择。
“我明白。”甘瑗轻轻点头，“你决定就好，我相信你。”
如同，他信任她一样，既然选择了并肩而行，那就让他们一起风雨兼程。
伸过手掌覆住她戴着戒指的左手，男人缓缓地扬唇。
……
……
酒店，套房。
摩西小心地从相册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到桌上。
在他手边的桌上，已经放了数张照片，照片里无一例外，都是他与甘瑗的合影。
这些照片，是两个人一起成长，一起长大的见证，也是美好的回忆。
合拢手中的相册，摩西拿过桌上的照片，一张一张地欣赏，注视着手中的相片，想起那些往事，他的唇角也是不自觉地向上勾起。
第一张是她八岁，第一次跟着他练习潜水。
第二张是她十二岁，他送她一辆汽车做礼物，那天是她第一次学习驾驶。
……
第五张是她离开他之前，二个人在他生日那天的合影。
最后一张，不是合影，而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
照片里的小女孩也就是三岁左右的光影，身上套着一件白色的小公主裙，黑发被风吹扬而起，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如阳光般的灿烂笑意。
她伸着两只小胳膊走过草地，一对大眼睛满是好奇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照片中，她占去大半部分，照片一侧，可以看到两个稍显模糊的身影，护卫在她的身侧不远处，俱是一身黑衣，一脸紧张戒备的样子。
注视着这张照片，摩西笑着失神。
房门被轻轻推开，助理迈步走进来，看到沙发前看着照片失神的摩西，他放轻脚步走过来，目光扫过他手中的照片，助理也是现出疑惑之色。
“这……这是小姐？”
摩西回过神来，将这张照片重新放回相册最后一页。
“准备好了吗？”
“酒店大会议室线路出现问题，正在检修，最快也要明天早晨才能使用。”
摩西不悦皱眉，“那就去找别的地方。”
助理关切地看看他的脸色，“我刚刚与威廉医生通过电话，他建议您现在最好上床休息。”
摩西重重地合拢手中的相册，“我的话你没有听到？”
助理垂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注视着他，摩西微微眯眸。
“什么事？”
助理皱着眉，没有出声。
“说！”
摩西低吼。
助理无奈，咬了咬牙，低声开口。
“公爵在王宫举行发布会，已经对外宣布他的……婚讯。”他小心翼翼地察看着男人的脸色，确实摩西还算平静，这才谨慎地接着说道，“另外，他……他还向外宣布了一件事情……是关于……甘棠的身世。”
☆、445。第445章 一直在躲着我
摩西整理照片的手掌动作僵住。
“继续。”
“咳！”助理清清嗓子，深吸了口气，“他说……甘棠是小姐……和他的孩子。”
这些天来，摩西一直在试图查清楚谁是那孩子的父亲。
他想过甘瑗可能是被哪个混蛋始乱终弃，想过她可能是一时放纵，甚至想过那孩子并不是她的孩子，他想过她有各种苦衷……
可惜，他想过各种可能，却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
“皇甫玦是那孩子的父亲。”摩西轻声低语着，“也就是说，当年她背叛我，就是因为皇甫玦？！她丢下所有一走了之，就是因为他……我在她身边十几年，却比不过一个皇甫玦？！”
助理垂着脸没有出声，摩西站起身来抓住他，“凭什么？”
助理只是摇头，这个问题他没有办法回答。
“回答我！”摩西吼道。
“我……”助理紧皱着眉，“我想小姐她……她只是一……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一时糊涂会为一个男人生下孩子？”摩西一把搡开他，“原来，她是在躲我，这些年……她一直在躲着我！”
他弯下身来，捏起茶几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子一点点地生动起来，化为一个真实的她。
“摩西哥哥，不要离开我！”
“摩西哥哥，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摩西哥哥……”
胸口钝钝地疼起来，摩西用力将手中的照片丢出去。
“扔掉！”
照片摔在茶几上，弹起来，在半空中短暂盘旋，落在地板上。
男人大步走过来，右脚抬起来，眼看着就要踩中照片，又收回去，重重地踢在茶几上。
“全部扔掉！”
茶几一声痛苦哀嚎，向一旁倾斜，上面的相机、果盘……杂七杂八的东西就同着倾斜的一侧滑过去，砸在地毯上。
没有再去看那些照片，摩西迈步走进书房，重重地摔上房门。
助理低低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扶正茶几，蹲下身去，将地上的相册和相片等物一样一样地整理起来，注意到地面上落着的一张展开的纸张，他疑惑地捡起来。
那是一张酒店的备用纸，漂亮的纸张上，刚劲的字体。
“新闻通稿：
关于摩西与甘瑗的一些解释
我们并不是情侣，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她是我的妹妹。我很庆幸，她还活着……”
很明显，这是在他去准备发布的时候，摩西手写的新闻通稿，捏着手中薄薄的纸张，助理的眉紧紧地皱在一处。
原来，是他会错意，先生从来没有想过针对那个人。
砰！
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拉开，助理惊愕地转过脸，摩西大步走过来，视线扫过他手中的纸张。
“如果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稿子的内容，我会第一时间杀了你！”
“我……我什么也没看到。”助理忙着站起身，“我马上把这些东西处理掉。”
抱起地上的相册和信纸，他急急走出门去。
摩西深吸口气，迈步走向酒驾。
眼角余光注意到茶几下反光的东西，他弯下身去，从茶几下面捡起那张照片。
☆、451
照片里，小小稚童笑得无邪灿烂。
这张照片，正是之前他看过的那张女童的照片，只是助理走得急促才会漏掉这一章。
扫一眼照片，他迈步走到屋角，随手将照片丢出去。
照片砸在垃圾桶桶口上，刚好架在方形垃圾桶的两边。
摩西并没有注意，只是从架上拿过酒杯，帮自己倒了杯酒，抬手将杯子送到嘴边，大口地灌进去。
酒液辛辣，滑过喉咙，就是一团火焰灼着空荡荡的胃。
风从远处吹过来，如没有温度的手掌，扶动男人的衣摆，又从他的身侧绕过去，将侧靠在垃圾桶上的照片吹得颤动不止，最后终于还是飘落下来，在半空中转了一圈，飘落在露台上男人的脚边。
注意到这细微的声响，摩西垂下脸去，只见月光下，精致女童笑得一脸无邪单纯。
……
摩西记得，那天阳光晴好。
她伸着白嫩嫩的小小手掌，颤巍巍地走过来，将母亲递给她的一元硬币送到他面前，稚声稚气地开口。
“这个……给你。”
亮晶晶的硬币，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事隔二十年，他依旧记得她那时的模样。
她那时也就是三岁上下的样子，身上是精致的衣饰，雪白的公主裙，裙摆上装饰着奢华的手工花边，小小的脚上套着一双红色的雕花小皮鞋。
唇边的笑容，如教堂里彩绘窗上的天使。
全身上下都是香喷喷的味道，像是一只新鲜的奶油雪糕，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而他，衣襟褴褛，肚子里饿得咕噜做响，已经记不起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手背上全是黑色的污渍。
夺过她手中的一元硬币，他起身便跑。
冲过大街，他转身奔进巷道，穿过巷子有一家面包店，一元硬币可以在那里买两个昨天晚上剩下的打折面包。
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加赠一盒快要过期的牛奶。
刚一进巷子，一只腿就伸过来就他绊脚，硬币从他的手中落出去，在地面上叮当地弹跳两下，转动许久才缓缓停下来停下。
一个大孩子走过来，捡起地上的硬币。
“那是我的！”他用力地撑起单薄的手臂，眼睛紧盯着大孩子手中被他握暖的硬币，“是她给我的！”
“臭小子。”有人将脚踩在他的背上，“不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吗？以后记住，要到钱要先交给我们！”
两个大孩子哈哈大笑，他背上的脚移开，临走前还不忘在他削瘦的侧肋上踢了一脚。
看着二人走向巷子深处，他爬起身，伸手抓住垃圾桶里不知道是谁丢下的一截钢筋。
然后，他跑，全力前奔，将手中的钢筋用力地敲打在那个最高个孩子的后脑上。
有血，飞溅而出。
他不理会，他只是用尽全力挥舞着手中的那截钢筋，他们踢他、他打……
后来便渐渐地倒下去，带着血跪在他面前求饶。
他依旧不理会，只是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钢筋。
一下，一下，一下……
两个人都不再动弹，他依旧着挥着两手。
☆、447。第447章 人生从此不同
直到，有一个身影在他面前响起。
“他们死了。”
他这才停下来，松开满是鲜血的钢筋，意识到手掌有多疼——因为太过用力，他自己的手掌都已经裂了许多口子，正在流血。
不仅是手掌，他的身上也有流血。
“小子，跟我走吧。”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此之后，我会让你做人上人。”
“我不是孩子，我有名字。”他抬起脸，“我叫摩西。”
这是福利院的嬷嬷为他起的名字，尽管在他被收养之后，养父母曾经试图给他改名，可是在他心中，这才是真正的名字。
“摩西？”男人似乎是在品味那个名字，片刻，又问，“你要跟我走吗？”
他想了想，点头。
男人便转身，走向巷口。
他跟了两步，又退回来，伸过还在流血的手掌捡起地上那枚染了血的硬币，紧紧地握在掌心。
那天，是他九岁生日。
那天，她给了他一枚硬币。
他一直坚信，那是上帝给他的一个启示，因为那一天之后，他的人生从此不同。
收回思绪，摩西的心情已经渐渐平息。
弯下身去，小心地捡起地上的照片，他认真地取出手帕将照片正背擦拭干净，这才将照片塞进贴进胸口的西装内袋。
那里，除了照片之外，还有两枚一美元硬币。
……
……
经过一晚的时间发酵，皇甫玦的婚讯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