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录: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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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录:虺眼-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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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定了身子,重新把枪眼对准了叶雉。
  叶雉看着她那眼泪花花的模样,脸上的神色不由得一滞,顿了顿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就是为着肩膀上那诅咒,郑敏用来要挟你杀了乔炜的吧?”
  危素没有说话,也没有摇头或点头,就那么看着他。
  “好,我实话告诉你,按叶家家法,乔炜的确不会死,他会受尽折磨。但你如果要这样做,他是没命了,你也得罪了整个叶家。”叶雉继续说,“你把那玩意儿放下,诅咒的事情,我替你想办法。”
  这人不去当谈判专家真是可惜,危素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
  可她赌不起,她这一秒可以放下枪,下一秒叶雉就可以拍拍屁股转身带着乔炜走人。
  就算叶雉履行承诺给她找办法解决诅咒,那万一要是找不着,她岂不是死路一条?
  这条命是她自己的,谢凭还等着她,她不能给自己担上半点风险。
  “我凭什么相信你,”危素摇头,“换做是你,你会拿自己的命来赌吗?”
  “你瞧你说的话也太见外了吧,”叶雉嘴角扯出一抹熟悉的坏笑,“一夜夫妻百夜恩,这不是你的原话么。”
  危素眼眶里还含着泪就一下子笑出来了,笑完她骂:“滚!”
  她侧头用余光扫过一旁,秦留歌被乔炜用膝盖顶在了地上,但他自己也正被对方用手掐着,整张脸憋得发紫。
  危素情不自禁地喊:“快!留歌敏敏,杀了他!”
  喊完她觉得非常不妥,先不论叫得这么亲热适不适合,再怎么说,这种给场上运动健儿加油的语气用在这里……挺怪异的。
  秦留歌和郑敏都没有回话,于是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叶雉忍不住轻笑出声。说实话,他来之前已经知道了乔炜做过的所有事,对自家表弟目前的遭遇并不抱有什么同情心。
  在场三个女人,三个都想要他的命……他做人真是失败透顶。
  秦留歌突然松开了对乔炜喉部的钳制,乔炜大口吸气,还没舒服多久,秦留歌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身子往上一掀,就把他甩到了旁边长方形的大坑里。
  危素知道,这鬼上身的人力量是会变大些,但秦留歌这一手还真是叫她大开眼界。
  危素刚想到这,就看见秦留歌紧跟着飞扑了过去,用拳头狠压长坑外沿的一块土地,那个地方凹陷出一个小小的圆形——
  顿时,长坑底部弹出来一根粗长的刺,将乔炜从头到尾贯穿。
  一瞬间乔炜双眼圆睁,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他嘴里开始噗噗地往外冒血,跟趵突泉似的,流得整张脸都是。
  他条件反射性地想大叫,可喉咙也被长刺穿过去了,只能呼出几道细微的气流,来来回回地割他的声带。
  他的身体紧绷地就像一条僵硬的蛇,整个颅骨像是要爆炸一般,骨头、皮肉、神经,每一寸每一分都碾着钻心的痛。
  浑身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之后,乔炜终于咽了气。
  死不瞑目。
  秦留歌在旁边盯着他死去的样子,面无表情,眼睛里漂浮着虚无的暗火。
  她轻轻松开了手,地面慢慢恢复如初,平整得看不出什么痕迹,而那根可怖的长刺,也慢慢地从乔炜的身体里退了出来。
  于是,乔炜的鲜血呼地一下子就从头顶的口子里涌了出来。
  那些血液顺着连通中央的细沟,流进冰柜特制的开口里,又顺着一早他亲手连接好的软胶管,输送到了郑敏尸体胸前装着返魂香的木盒里。
  血在木盒里越漫越高,浸透了返魂香,可始终没有从里面溢出来。
  乔炜死了,谁都没料到。
  鬼使神差的,他最后竟然成了血祭返魂香的人。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结束,而场面又太血腥,连叶雉的脸色都唰地黑了下去,良久没做出反应。
  危素则在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全程保持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只有秦留歌瘫在地上,在她丈夫惨不忍睹的尸体旁边,打着颤,连同牙齿一起震震作响,无比快活地笑了起来。
  或者说,是她和郑敏一同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乔渣便当领好~

  ☆、返魂香(16)

  “结束了……”危素喃喃道。
  她像是猛然惊醒过来一样,拉开自己右肩膀的衣服去看那块黑斑,果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危素先是轻轻碰了碰那块皮肤,没有产生痛感,然后又用力搓了几下,皮肤顿时红了一片,但这下,她终于能确认自己身上的诅咒消失了。
  危素心里的喜悦之情简直难以抑制,只不过一抬起眼就对上叶雉的脸,她就赶紧敛住了。
  干笑一声,她磕磕巴巴地说道:“真没、没想到会这样,那个,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难以预料……对吧?您节哀……”
  听上去要多虚伪就有多虚伪。
  叶雉没搭理她,转头看向秦留歌:“你,出来。”
  这话是对郑敏说的。
  秦留歌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眼眶之内一片乌漆墨黑的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危素瞧着还是觉得挺渗人。
  “我不想复活。”郑敏借着秦留歌的口说道。
  “我也不会让你复活。”叶雉说完,可能觉得自己语气太生硬了,放软了声音加了句,“生死有命。”
  “……超度她。”她沉默半晌,对危素说道。
  危素知道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秦留歌,她点头道:“好。”
  话音刚落,秦留歌眼睛一翻,软软地晕倒在了地上。
  同时,室内一股劲风掠过,一抹幻觉似的黑影窜回了冰柜之内。
  危素站定在郑敏的尸体面前,凝神定气,伸出右手,掌心向下摊开,手腕上的红绳古铜铃颤巍巍地摇动起来。
  老鬼在她耳边问道:“喂,往生咒你都多久没复习了,还能背得出来吗?”
  声音中略有些担忧,但显然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说实话,危素自己心里也没底,平时她都是直接照着经书念的,念得那叫一个顺溜,可今天是被绑过来的,什么都没带上……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闭上双眼,集中注意力,张嘴沉声念诵道:“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手腕突然被人扼住,除了叶雉不会有别人。
  这背东西啊,一旦被打断,待会儿更难接上,危素心里忍不住骂了句娘,没好气睁眼看向对方:“干什么?难道你不想她被超度吗?”
  “我想啊,”叶雉咧嘴一笑,“可你这效率也太低了。”
  他对危素做了个让开的手势,说:“还是我来吧。”
  危素的自尊心顿时受到暴击,但她还是向后退了几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叶雉。
  叶雉像危素一样,将右手掌心张开,对准郑敏的脸,低声飞速地念起了往生咒。
  危素眼见着他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速度惊人,不免有些羞愧。
  很快,叶雉的手心下浮现出淡淡的光晕,形成几道莹白的光圈,每一道光圈之间都隐隐有梵文游动其中,涌动着一股神秘的安抚力量。
  “啧,往生法。轮。”老鬼语气中有着难以掩饰的赞赏,随后它话锋一转,对危素嫌弃道,“瞧瞧人家,不知道比你高到哪里去了,学艺不精啊你。”
  危素听了它的风凉话,差点没被气吐血,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怪只怪我的老师太差劲。”
  老鬼:“……”
  郑敏印堂中的黑气逐渐消失,尸体原本狰狞的神情也慢慢变得柔和。
  最后,叶雉将掌心一握,光芒消逝,“她走了。”
  她的一生,至此终于结束。
  危素轻叹一声,郑敏这一辈子太短,也太悲惨。她遇到了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鬼,历经了人间地狱,最后死得一文不值,死后仍被自己的悲怨反复煎熬。
  乔炜那种扭曲的爱究竟算不算得上是爱,危素不知道。
  她所知道的是,这种始终把妻子当成自己所属物而任意处置的男人,不是什么“占有欲强”可以解释得通的,他是从根子上就没有尊重过郑敏,他把自己放在高她一等的位置,始终没有平视过她。
  幸好,乔炜得了报应,郑敏入了轮回,她可以忘掉一切重新开始了。
  看着叶雉的背影,危素嗫嚅了几下,小声地挤出两个字:“谢谢。”
  “谢我什么?”叶雉转过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能谢什么?谢他及时冒出来,不然她和秦留歌就没命了;谢他没有在乔炜的死上过分刁难;谢他超度了郑敏……
  但这些话说出口来就显得矫情了,她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干脆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危素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秦留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她又瞧见了沉香木盒,那里边一滴血都没剩下,干干净净,而返魂香的颜色已经转黑,连表面的光泽看上去都是阴沉沉的。
  它静静地躺着,像一头餍足了的怪兽。
  她心思转了两下,对叶雉献媚似的笑了笑,道:“鸟哥,这堆烂摊子……啊不,这善后的事情就交给您了啊。我还有急事,得先走一步。”
  语毕,她把腿一跨,伸手就要去拿那个木盒。
  叶雉动作比她更快,啪地一下就把盖子合上了,差点没夹到她的手指。
  “等等,”叶雉把木盒揣到手上,慢悠悠地问:“你拿它干什么?”
  危素有些急眼了,“这东西是属于秦留歌的,她已经答应借给我,你横插一脚,未免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是什么让你误以为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叶雉挑眉反问道。
  危素被他一句话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就问一件事,”他重复一遍自己先前的问话,“你拿它干什么?”
  她气急:“少来多管闲事,你算哪根葱?”
  他略一沉吟,煞有介事地回答了她这个问题:“是这样的,我们叶家长久以来一直致力于守护世界和平,像你这种不安定因素,我得持续关注,好好跟进一下。告诉我实话,否则这东西你甭想拿走。”
  危素:“……”
  去你的世界和平!去你的不安定因素!她信才有鬼了。
  危素觉得脑袋隐隐作痛,她扭开头烦躁地抓了两下头发,然后重新看向叶雉,解释道:“因为有一个朋友……我不想让他死。”
  这时,她突然回想起他说的那句“生死有命”,又赶紧补充道,“他还没死!只是受了重伤,现在是植物人,还能救回来,我这也不算逆天行事……”
  “男朋友?”叶雉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
  危素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见对方凑过来,心里一动,想起上次在巴朗山,老鬼教自己敲击他的上星穴……
  她不由得曲起了手指,想来一次故技重施。
  路上走了这么几年,叶雉是她遇见的少有的好人——至少站在她的角度上来看,他是个好人,嘴是欠了点,可毕竟前前后后阴差阳错的帮过她几回了,也从来没计较过什么回报。
  对他动手是挺不厚道的,但她实在不愿意跟他瞎掰扯太多。
  她总想着有一天要回归正常的生活,所以她有自己的原则,不能跟行路的人产生牵扯。
  不料这一次叶雉轻易地察觉到她的动静,他垂下眸子,扫了她的手一眼,凉凉地说道:“同样的招数,别对我用两次。”
  危素垂下手,无奈道:“那,你究竟要怎么样?”
  “很简单,带我去见你朋友,证明你说的是真话。”叶雉直起身子,晃了晃手里的木盒,“然后这玩意儿就给你。”
  “……好。”她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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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留歌是被一片强烈的白光晃醒的。
  她皱着眉头,微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的是一扇没拉窗帘的大窗户,外头天气晴好,灼热的阳光通过玻璃直剌剌地打在她脸上。
  她觉得额头两侧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估计是鬼上身的后遗症。
  适应光线之后,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她稍一动作,床上的灰尘就被带起来,浮在空气里,其中一些扑进她的鼻腔,痒得不行,惹得她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秦留歌搓着鼻头坐了起来,这张床她自然是记得的,更别提这个房间。嫁给乔炜之前,她一直住在这里。很小的时候,爸爸会在床头讲故事哄她睡觉。
  她现在还在秦家。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想起来就像做梦一样,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一切都是梦,醒来后爸爸还在,而她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乔炜。
  “哎,秦家的女儿醒过来了。”
  “别过去,那边日头这么晒,找死吗?”
  “我们不是已经死了吗……哎哎别动手,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说,她现在还听得见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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