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录: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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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录:虺眼-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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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关上灯,给自己拢好被子,枕头很软,她小半个脑袋都陷下去了。
  梦如一蓬巨大的乌云飞快地朝她笼罩过来。
  她莫名感到片刻的窒息,指头微动,脚也不由自主地轻蹬了一下,却还是很快被那片云投下的阴翳卷了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秒,又仿佛是半个世纪,危素唰地睁开了双眼,触目所及是夜晚带来的暗色。
  周围摆放的家具影影绰绰的,好像幢幢鬼影,一刻不停地在扭曲变形,生长又消亡。
  危素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头想:我睡着了?我没睡吗?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作发出的细微声响。她抬头看向空调上显示度数的小屏幕,“25”这个数字在黑暗中放着冷白的光。
  这么低?她睡觉前明明调到27度了呀。
  ——不正常,一切都不正常。
  她原本有些迷糊的脑子猛地清醒了过来,连忙伸手往枕头底下一探,那里原本应该有两枚桃木钉的,现在却空空如也。
  “老鬼!”她叫道,“怎么回事?”
  对方毫无声息,就像在巴朗山雪地桃林里那次一样。
  危素环顾四周,愕然地发现她身上盖的被子原来是斑点图案的,现在却变成了条纹;立在角落里的棕色行李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盏造型古怪的落地灯;她原本的床是在房子正中央的,现在却是靠窗……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她的房间,根本没有眼前的这么大。
  ——这不是她的房间!
  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为什么……她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危素心惊,有些不受控制地掀开被子,跳下了床,往外面走去,总觉得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走动中,一绺卷发从身后荡了过来,很长,垂到她的腰际。
  危素心里咯噔一声,如果她没记错,自己留的是及肩黑发,也没有烫过。
  她没有这样纤细白皙的手腕。
  她也没有这样一条柔顺贴身的丝绸睡裙。
  “啪”,卫生间里,灯亮了。
  她看见香槟色的镜框上雕刻着繁复的洛可可式花纹,巨大的镜面上只映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那个女人沉默地和她对视着。
  她不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突如其来的二更。
对于危素而言,红绳古铜铃的作用就相当于弹幕“前方高能预警”。

  ☆、返魂香(04)

  站在阳台上望去,触目是一片灯火汹涌的海洋,海水摇曳着,流动着,一滴水和另一滴水擦身而过。
  这座城市好像永远不会入睡。
  秦留歌侧身倚着栏杆,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高脚红酒杯,大理石的贴面把凉意一点点从她上臂输送到全身。
  她从旁边的藤椅上捞过披肩,裹在自己身上,能勉强汲取一些暖意。
  这条格纹披肩,她还记得,是她和乔炜去欧洲度蜜月的时候,他在意大利送给她的。
  真是恍若隔世。
  她想起危素皱着眉对自己说,“我真搞不明白,事到如今,你为什么不跟一个会揍你的男人离婚。难道,你很爱他?”
  爱个屁,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恨他,如果能离婚她早就离了。
  她的钱,她父亲的钱,都攥在那个男人手里。现在离开他,她就是拔了毛的凤凰,他会用全部手段保证她一无所有身败名裂。
  到时候,她能做的,只有打着名媛的旗号出去卖身。
  相比之下,现在的生活倒不是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至少她在睡不着的时候,还能喝上几杯霞多丽助助眠。
  身后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秦留歌的思绪戛然而止。
  她放下酒杯,不用看她都知道对方是谁,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回来。
  她转身,堆出一个笑,嗔道:“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将挂在肘间的西装外套随意地丢在床上,乔炜冷冷地说道:“我回我自己家,有必要提前知会你吗?”
  秦留歌脸上的笑僵住了,半晌,忍不住反唇相讥:“感谢老天,原来你还记得这是你的家。”
  最后一个字她咬得很重,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
  乔炜身形一顿,看向她:“留歌,你舒坦日子过久了,嗯?”
  留歌,他叫得那么亲昵,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毛骨悚然。
  偌大的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橘黄色的小灯,照亮的范围很小,他恰好站在黑暗处,两只眼睛灼灼的,让她想起一种猛兽——狼,饿极了的狼。
  她向后退了半步,为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的行为后悔起来。
  下一秒,果然如她所料,他就像一头狼一样扑了过来,把她面朝下地推在床上,然后骑坐在她腰上,将她的头死死摁住。
  秦留歌透不过气来,嘴里唔唔地说不出话,两只手胡乱在被子上挥舞挣扎,两只悬在床沿的脚也拼命蹬着,像是溺水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乔炜揪住她的头发,猛然扯起,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被扯断掉了,可她顾不上,唯有张大嘴巴,像一条搁浅的鱼翕动它的腮一样,用力索取空气中的氧份。
  “东西呢?”乔炜的嘴唇贴在她耳边,问,“不是说这次回大陆去取的么?”
  她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回答:“没……没找到……”
  “我不信你爸什么都没跟你说过。”
  “真,真的……”她怕他变本加厉,所以不敢叫他停下来,断断续续道,“他可能,没来得及……告诉我,就死了……”
  被你弄死了——她知道的,他和她对此事一直心照不宣,谁也不会去主动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那,”乔炜松开手,指尖从她的下颔滑到左眼处,点了点,“这里有个黑印的女孩子,是你找过来的?”
  秦留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和危素打过照面了,心头打了个突,道:“我不清楚你在讲什么。”
  她不知道乔炜相信了没有,只听到自己后脑勺上方传来一句,“嗯,我说过,你乖点,不要玩花样,早点将返魂香找出来给我,夫妻一场,我们还能好聚好散。”
  夫妻一场?好聚好散?
  她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冷笑。
  这时,乔炜解皮带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膜,她听了浑身一僵,颤声道:“你要……做什么……?”
  被身后这个男人狠狠抽打的恐怖记忆,就像潮水一样再次涌了过来,她呼吸急促起来,不由得又开始大力挣扎。
  “别害怕,别紧张。”乔炜笑了笑,语气近乎安慰。
  他一手掐住她天鹅颈般的脖子,一手猛地从背后撕开她的睡裙,“我不会打你。”
  “我要干你。”他补充道。
  闻言,秦留歌紧紧地闭起自己的双眼,泪水从眼角溢了出来。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一股血腥味渐渐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对她而言,那只是另一种形式的酷刑,在本质上,两者并无差别。
  ————————————
  危素盯着镜子里那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她听见自己问:“你是谁?”
  女人的嘴巴动都没有动一下,尽管她的声音在自己听来非常清晰。
  “你是谁?”她又问了一遍。
  女人抬起手,危素还以为她打算做些什么,心脏悬到了嗓子眼,结果她只是把灯关上而已。
  危素猛然明白过来,她并不能控制自己意识所在的这具躯体。
  她走出卫生间,然后顺着螺旋式的楼梯往下走。
  她的手扶在雕花的红木栏杆上,丝绸睡衣的裙摆扫在台阶上的摩擦声细微可闻,还有轻轻的脚步声,嗒,嗒,嗒。
  危素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听觉这么敏锐。
  楼下的一切都沉浸在一片灰黑色之中,电视,茶几,立式空调,珐琅花瓶,乃至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都像素描画似的,安安静静,没有色彩。
  她伸手拉开厚重的窗帘,才发现此时并不是夜晚时分,而是临近日出的清晨,远远的天空上有一抹红光漫过来。
  “起得真早。”她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讲的是粤语,伴随着渐渐靠近的男性气息,“昨夜睡得不好吗?”
  她扭过头去,对男人说,“一般般。”
  女人的语气平淡中似乎暗藏着什么涌动的情绪,但危素没有心思细究,她因为这平平常常的一个回眸,浑身的血液都要倒灌到头顶上去了。
  ——面前的男人,是乔炜。
  震惊过后,危素想,她被困在这具身体内,似乎是故事的主角之一,但实际上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举止,更遑论影响事态的发展。
  所以,一定是有个什么东西,它正在制造并且操控着眼前的一切。
  反正乔炜听不见,她干脆大声发问:“怎么回事?!你是谁?”
  她试图转动自己的眼珠去观察周围的环境,然而最终她只能挫败地承认:她的意识影响不了这身体一分一毫。就连目光,也只能见她之所见。
  “气消了吗,敏敏。”乔炜温柔地抚上她的头发,望着她的眼眸说道。
  危素心头一颤,警觉起来,她看出男人的眼神和语气都暗含不善。
  可惜,这个被唤作“敏敏”的女人身在其中,非常完美地演示了“当局者迷”的至理名言,对此浑然没有察觉。
  她似乎想说些什么,顿了一顿,最后还是选择示弱般地往乔炜的方向靠了靠,微微一笑道:“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呢,我早就不气了,只是你呀,以后不要疑神疑鬼……”
  话还没说完,乔炜按在她头上的手狠狠抓住她的头发,往下一扯,她的头便仰了起来,声音被卡在喉咙里,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待宰的鸡。
  “啊!”危素一声惨叫。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伴随着乔炜的这个动作,她的后脑勺竟然会真的切实体验到那种被用力揪扯的疼痛。
  她想骂娘,事情她半点也干涉不了,苦头却要她来吃?
  靠,这世上果然没天理。
  乔炜几乎要把他的脸全部贴过来了,危素甚至能感觉到他的鼻息喷在自己脸上,带着些酒精的味道。
  他一字一顿地说:“可是,我的气还没消。”
  危素感觉这具身体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显然这个叫敏敏的女人非常吃惊,一句话都说不出。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乔炜把她两只手腕并在一起,扼在掌中:“你居然敢把我锁在房间外面?”他冷笑一声,“为了那个男人,就这么生气?”
  由于惊惧和难以置信,敏敏的眼眶里迅速泛起泪水,危素的视野里一片模糊。
  她双唇颤抖,半晌才开口道:“他只是同事……你究竟还要我说几遍?”
  “那你又要我说几遍——我不想你去上班。”乔炜的音量也微微高了起来。
  与他相对冷静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粗暴的动作。
  他将她推倒在一旁的皮沙发上,用膝盖压着她的一侧大腿,伸手钳住她的下巴,危素对上他的眼睛,除了愤怒,那里头,竟然还掺杂着显而易见的……兴奋。
  “我养不起你吗?!”啪的一声,他的巴掌扇了过来。
  “还是说你上班就是为了勾搭男人?”又是一巴掌。
  她根本来不及为自己说话,或许他也根本不打算听。
  一声质问,一个耳刮子。
  接下来他似乎还问了什么,但是危素听不清,他下手毫不留情,导致她脑袋晕晕沉沉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也嘴里冒出了一股铁锈味。眼前的景象都像是隔了一层雾气似的,朦胧不清。
  危素突然觉得委屈,凭什么啊,凭什么就她莫名其妙地得遭这种罪啊。
  她由衷希望自己能赶紧晕过去,晕过去的话,说不定就能从这场噩梦里醒过来了。可是她没有,乔炜终于停下了手,她瘫在沙发上,浑身没有半点气力。
  乔炜接了半杯冷水泼到她脸上,她半眯着眼睛,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现在乖了吗?”乔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怎么你会……”她嗫嚅着嘴巴艰难地吐字,显然心绪十分凌乱,一句话没问完,又另起一句,像是某种无意识的呓语,“为什么……为什么……”
  危素的脑子还有些懵,她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抚上脸颊,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她头皮一阵发炸,过了会儿才明白过来,这是敏敏自己在摸自己的脸。
  “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上班了,”乔炜说,“好好待在家里。”
  听了这话,原本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的敏敏竟然迅速地回过神来,她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一切?!”
  她挺直脊背,双手撑着沙发试图站起来,一边用双腿发力,一边用嘶哑的嗓音说:“我有手有脚,不想当个无所事事的贵太太,你凭什么把我锁在家里?”
  “我有选择自己要做什么事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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