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录: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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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录:虺眼-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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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鬼反倒吁了一口气:“幸好是个脑子坏了的……”
  危素没理它,接住那个枕头丢到一边,“我不是,你冷静一点!”
  赵沿雨往旁边缩,一直缩到床的角落里,紧紧地攥住被子的边缘。
  危素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恰好一个炸雷滚过,赵沿雨被吓得尖叫了一声,分贝极高,像一把尖锥,刺得危素耳膜都在隐隐生疼。
  不一会儿,房间门被咚咚咚地敲响了,听上去很急促。
  危素的眼泪早就被闹没了,只是鼻尖还有些红。
  她无奈地看了一眼赵沿雨,转身去开门,门外站着叶雉和刘三胖子,还有一个长得很面熟,她想了一下,才想起是旅馆的老板。
  估计这几个人是听见动静,跑上来查看情况来了。
  “怎么了?”叶雉看着缩在床上的赵沿雨,嘴里的话却是在问危素。
  危素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话,就被赵沿雨打断了:“她不是人!她是鬼!”
  叶雉见她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个头,双目圆睁,不停地在发抖,面色晦暗表情扭曲,心想,还是你比较像鬼一点。
  但想归想,这话要是说出来就显得太不厚道了,于是他对危素说:“你先出去吧,你留在这儿,好像会刺激到她。”
  危素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说的又的确是实话,她点点头,离开了。
  等她出去了,叶雉就冲赵沿雨挤出个友善的笑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第一层,有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第二层,找到了一个手机。
  旅馆老板在旁边看着他,问:“你在干啥?”
  “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家人联系方式。”能找得到,也就省得报警了。
  他摁了下中间的圆键,屏幕亮了,锁屏是赵沿雨和凌孝图的合照,头靠着头,喝着同一杯果汁,神态很亲密。
  他把这部手机递到赵沿雨面前,晃了晃:“密码?”
  赵沿雨觉得是他把鬼弄走的,对他很有好感,此刻冷静了不少,瞪大了眼睛摇摇头,然后慢慢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凭借着朦朦胧胧的记忆,把拇指贴在圆键上,用指纹解锁了手机。
  他点开通讯录,把手机递给了旅馆老板,“麻烦老板了。”
  老板本身就是个热心肠:“不麻烦,不麻烦,”又感叹了一声,“小姑娘真是……可怜呐。”接过手机下楼去了。
  于是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个人,一时间空气有些沉默。
  叶雉尽量放柔语气、放缓声音,问:“你刚才,为什么说那个女的是鬼?”
  赵沿雨嘟嘟囔囔:“她,她说话,不是跟我……”
  叶雉是知道危素身上这码子诡事的,刚认识她的那天,晚上她在房间里唤魂,他也听见了。
  他略一沉吟,又问:“那,她说了些什么?”
  ————————————
  危素回到自己房间,看窗帘还紧紧地拉着,桌上还摆着铜镜,两个没燃烧完的白蜡烛底下,摊着一滩蜡油,早就被冻得硬梆梆的了。
  她从床下拖出自己那硕大的背包,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不见了,但又说不上来。
  从侧袋里掏出在新疆买的英吉沙手工小刀去刮桌面上的蜡油,刮了半天她才想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登山杖丢在雪地桃林里了。
  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齐整了,她又把被自己随手丢在床上的衣服杂物一股脑地全塞进包里,最后环顾了一圈房间,确定没有遗漏,便拉上了拉链。
  这时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她打开门,叶雉问:“能进来吗?”
  危素装出一副很大方的样子,把手往里一摆:“请进。”
  “有什么事吗?”她一边问,一边从热水壶里倒出半杯水,用手试了试,温温的,便很满意地把水倒在面巾纸上,擦了擦脸和脖子。
  “这个,”叶雉向她伸出手,食指上勾着她那串红绳古铜铃,“你的东西。”
  危素愣了一下,接过去,笑道:“难为你还记着,谢谢。”
  “不客气,”叶雉挑了挑眉,摊开手掌,“我的东西呢?”
  危素“噢”了一声,从裤兜里摸出他的螺纹平安扣,递给他,“这个,也谢谢你,虽然好像没派上什么用场。”
  “怎么没?”叶雉煞有介事地说,“这玩意儿能提供幸运值加成的。”
  她噗嗤一声笑了,“对了,说起请你吃饭或者做大保健的事儿,我实在是赶时间,要不……”她犹豫了一会儿,“我直接把钱给你?”
  “给钱?你当我是什么了,危素。”他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降温,“咱先不提这茬,还有个东西,你没给我吧?”
  这似乎是叶雉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危素心里打了个咯噔,面上装傻充愣的:“什么东西?我怎么没印象呢。”
  他指的应该是青莲死后留下来的那个小木珠子吧。
  说起来,是叶雉杀了青莲,而他好像也是冲着青莲去的,这东西本该归他,她却擅自拿了,着实不太厚道。
  “别撒谎。”叶雉的声音听上去还是挺有耐性的,危素却莫名紧张了起来。
  她想起撒了一地的凌孝图……
  她有些犹豫,老鬼道:“不能给他!”声音里有隐隐的怒气。
  危素也气了,生的自然是老鬼的气——论拳头,她没对方硬;论道行,她也不如对方高,叫她怎么办?光嚷嚷着“不能给他”有什么用,你倒是整点实际的,想个办法出来啊。
  她想着得拖延下时间,就干脆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脖子一梗,胸膛一挺:“没撒谎!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闪开!”
  叶雉脸上突然带上了一抹笑,怎么看怎么坏,然后他的手就作势往她胸前的衣兜伸过去:“成,那我自己找。”
  “流氓!”危素脑子里嗡的一声,赶紧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叶雉,你怎么这样!”
  “我不就找个东西么?”他的手顿住,垂下来,插。进了口袋里。
  叶雉当然不会真的把手往她胸上招呼,可危素不知道这一点。
  她咬牙切齿:“你——这是袭胸!性骚扰!”丫还敢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叶雉瞧着她那双目几欲喷火的表情,把脸稍稍往她面前一凑,火上浇油:“什么,胸?你还有那玩意儿?”
  说完,他还用饱含深意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两眼。
  危素脸都涨红了,拳头捏得紧紧的,此刻只想狠狠揍他一拳,老鬼大喊:“就现在!屈起十指,用第二个关节,猛击他发际正中上一寸!”
  老鬼刚说完,危素立马毫不犹豫地照办了。
  叶雉浑身僵了一下,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就向后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危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叶雉:……

  ☆、桃魅(16)

  见叶雉两眼一闭向后倒去,危素怕他哐一声倒在地上,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于是赶紧揪住他的衣领,想把他拎起来。
  奈何男人的身体实在沉得超乎想象,她唯有一手抓着他的衣领,一手滑到他腰后撑着,把他往旁边床上重重一放。
  结果就是,她再一次趴在了叶雉身上,这次头还磕到了他的下巴。
  她支起身体,手揉着额头,然后莫名贼心一动,摸了摸叶雉那形状好看的下巴,嘀咕道:“还好不是整的,不然就被我给撞废了。”
  刚才她出手的时候,离叶雉的很近,近到她清晰地看见叶雉的瞳孔猛缩了一下。
  那个瞬间,她心里的愧疚和歉意掺杂在一起,突然就像涨潮一样疯涌了上来,但也很快退了下去。
  她站起身来,看叶雉躺的那张床,被子已经被压在了他身下,就把另一张床上的被子抱了过来,给他盖上,一边掖被角一边说:“对不住了啊哥们,虽说你帮了我吧,可我也帮了你啊,互惠互利,我们互不相欠……”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自欺欺人,明明青莲是他搞定的,东西也该归他,可她却非要据为己有。
  ——都怪老鬼。
  想到这,她对老鬼骂道:“那个破木珠子要是不值钱,我打死你!”
  “你打啊!”老鬼用特欠揍的语气回敬道,“来来,往你眼睛上打啊!”
  危素无言以对,只好提起地上的背包,“走了。”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顿住了,把背包往地上一放,翻出个用得发旧的钱包来,想了想,用一种很肉痛的表情抽出了几张百元大钞,噔噔噔走到叶雉旁边,往他胸前的衣兜里一塞,又怕他到时候直接扔洗衣机,把钱给洗烂了,便往外抽了一点,免得他没看见。
  她满意地拍了拍手,明知道对方听不见,还是笑道:“好了,这下子吃饭还是大保健,都随便你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姓叶的,后会无期。”
  危素退了房,推开旅馆的门,才发现外边不是想象中的晦暗。
  层层黑云不知何时已经散了,露出碧蓝洁净的天空来,今天云不多,幸好早晨的阳光也还算温和,丝丝缕缕地洒在地上。
  她深呼吸一口,凉丝丝的空气灌进肺里,顿时提神了不少。
  看看手表,差五分钟就八点整了。到了八点,车还没来,危素四处张望着,旁边和她一起等车的小伙子对她说:“迟一点很正常。”
  危素淡淡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其实她是怕叶雉醒过来,老鬼估计是知道她的心思,说:“没事,你那劲儿,一时半会儿他醒不过来。”
  又过了五六分钟,司机终于来了,他一下车,危素就认出对方是上山时候坐的那辆车的司机。来也是他,走也是他,感觉真像是绕了一个大圈子。
  司机居然也还记得她,“哟,是你啊。”
  危素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车票钱,客套道:“是我是我,真是缘分……”
  话还没说完,司机以为她想套近乎,好方便讲价,把眼珠子一瞪:“缘什么份,我常年跑这条线的!”然后把她手里的钱一下子扯了过去。
  她也没说什么,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把身体窝了进去。她是第一个上车的乘客,周围还没别人,她说:“好了,老鬼,现在可以给我老实交代了。”
  半晌,它问:“交代什么?”
  “你为什么知道怎样对付叶雉?”
  “嗨,就这事儿啊。人的身体有致晕十一穴,我叫你打的就是其中一个,叫上星穴。”它顿了顿,“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叶家吧?从第一天晚上他说自己姓叶,后来又在楼梯上拦住你,我就确定他是叶家的人,没跑了。”
  老鬼常常会跟她讲很多有的没的,她脑容量有限,不可能一一记住,尤其是那些离自己生活特别遥远的、虚无缥缈的东西,所以这会子,她想了半天,才试探性地问道:“是那个,传说中的……阴阳叶家?”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其中也暗含了一个意思:各行各业都能分出个三六九等。
  叶家无疑就是所谓的“状元”,立足于金字塔塔尖的存在,听说过的人多,还有不少人能讲得头头是道的,然而真正遇上的人少之又少,对于他们这种一直在底层混饭吃的,的确可以用“传说”这个词语来形容。
  危素又是震惊又是无力,她微微张大了嘴,往椅背上一靠,看着车厢上面暖气的出气口,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完了。
  “对,是不是感觉特虚幻?”老鬼打趣她,嗤嗤地笑,笑完了继续解释,“除阴阳术外,叶家还自古就精通经脉穴道之理,叶家人自小学习调理之术,经脉往往异于常人,有的甚至可以通过扭曲经脉来转移腑脏,以避开对要害的重击,不过这需要时间,你懂的吧,发大招之前先要蓄个力嘛。”
  “虽然我不知道他在这一代的叶家人是个什么水平什么地位,但显然那时候他的时间是不够的,而且……他对你也没有太过设防,所以,恭喜你,你得手了!”
  “恭喜个鬼啊。”危素瘫着,有气无力地说道。
  前门上来了一个乘客,见到她在那里自言自语,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应对这种事情,危素早已经游刃有余了,她拿出手机,假装在跟人打电话:“完了,我得罪了他,完了老鬼……”
  她突发奇想,“叶家会不会来追杀我?”
  老鬼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讥讽她,“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还真不信了,“这种大家族,不都很变态很阴暗的吗?”
  “……你电视剧看多了,人家没那么闲。”老鬼说,“你想想呗,你出来行路几年了?遇上过多少人?那些人,你有再遇见过吗?”
  危素不说话了,她把头靠在车窗上,叹了一口气,玻璃上被呵出了一小片水雾,她伸出手指头,在上面打了个叉。
  一个都没有。
  三年,还是快四年了?她也记太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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