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了!”
褚宫北心中越想越不快活,酒壶空了一壶又一壶,甚至已是赶超那彪形巨汉之势。而这巨汉自莫少英进来便是不管不顾,闷头吃喝,甚至定安王现身都未舍得放下手中美味说上一两句,直到将一桌美食如数顺入腹中这才心满意足对着莫少英举杯贺道:“公子,王爷叫俺青山,俺们算是见过了。”
这话说得好生古怪,莫少英略一迟疑便见这巨汉青山,一步三晃,晃着满身膘肥向着殿外走去。青山一走,筵席也已接近尾声,莫少英留下自是与定安王等人有要事相商,而其他人也是相继告辞。
唐尧见着褚宫北推开婢女,晃晃悠悠地离去,心中一顿,悄声无息地避开众人耳目跟了上去。
「凌云」甬道内,两旁灯火莹然相望。褚宫北三步一个踉跄地走在前方,身后不远处跟着两位幸免遇难的婢女。她二人自是怕极这位主子,可又不敢离得太远生怕这主子若真摔下来反会再行迁怒,所以一副心神自是全都放在前方,丝毫不曾注意后方那形若鬼魅的身影。
突然,那左侧婢女瘦肩遭人轻轻一拍,婢女一惊之下刚要出声,却听耳畔一个既熟悉且动听的男子嗓音冷静道:“莫慌,是我。”
左右婢女讶然回头,心中微微愕然,她二人几时见过破军使唐尧这般温柔待人过。而此时此刻,他非但声音好听,就连神色也比平日来的微妙了许多,若不是以那些个骇人听闻的名声,恐怕二女就要砰然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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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巧言促阴谋(三)
唐尧见稳住二女,望了望前方依旧一步三晃的身影,忽又柔声道:“你二人今日经历了那些也累了吧,不如这就下去歇息,褚公子就由本使亲自护送。”
二女一听,虽不知破军使到底要做什么,但听其话语如此温柔,命令又是如此宽厚,不禁喜上眉梢,俱是巴望不得,双双敛衽一礼,心欢而去。
唐尧见二女走远,抿唇冷冷一笑,遂不疾不徐赶上前方醉意浓浓的褚宫北道:“褚公子留步。”
褚宫北晃晃悠悠转过身来一见是唐尧,嗤笑两声道:“原来是破军使,褚某有失远迎,远迎…呵呵呵!”这褚宫北说话已不大利索,显然醉意已深。唐尧听着面露哀意,情真意切道:“褚公子这会儿还笑得出来,唐某当真佩服!”
褚宫北一听,干笑两声,背靠石壁道:“褚某今日吃的是好酒喝的是好菜,还在长生殿上当众宰了个贱婢!王爷非但未责罚,反而和颜悦色说杀得好,末了亦是准备再送几个贱婢来与我取乐。如此待褚某,褚某还有什么不满意,又为何不高兴?”
唐尧听罢唉声叹气,道:“恕我直言,唐某今日看到的却是公子女人被抢,受人排挤,自尊受损,闷闷不乐。”
“呵呵……”
唐尧说得不多,但每一句俱是直击要害,丝毫不给褚宫北半分面子。迫得褚宫北只得笑了笑,干巴巴道:“如此说来,破军使是笑话褚某来了。”
唐尧连连摇头,面色一变忽而义愤填膺道:“依我看今日那莫公子着实过分了些。一来就抢了众人的风头,那山阴四老更是墙头草两边倒,致使公子遭人冷落,而那三使之一的贪狼使之位,更应您这位神霄派掌门人之子来坐!”
褚宫北一听莫少英的名字,心中憋闷,脱口骂道:“那姓莫的不过小人得志,无耻匹夫!你说夕月仙子怎会看上他?我呸!褚某倒要瞧瞧他能威风几日!”
褚宫北一顿咒骂,胸中不由一阵快意,身旁唐尧见着黯然失色道:“难道、公子打算就这么算了?”
“算了?!哪能……”
褚宫北打了酒嗝,又笑呵呵指着唐尧道:“哦——破军使是想拿我当枪使?呵、呵呵呵……不过褚某这杆亮银枪只使在女人身上!”
褚宫北一边说一边拍了唐尧前胸,转头趔趄半步欲走却听唐尧冷冷道:“褚公子拿本使当什么人了?!本使和他无冤无仇,何必自找麻烦,就算真的生有嫌隙,你当我那「术毒双绝」是吃素的?”
唐尧说得意气昂扬,情绪激动,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已是动怒,那褚宫北转过身笑了笑赔罪道:“破军使消消气,褚某万万没这个意思,只不过想不通,你特意叫住我,难道真只是为了安慰安慰褚某?”
唐尧眸子漆黑发亮,面无表情道:“不错,只不过是王爷让唐某来的,顺便让唐某带个惊喜给你。”
“哦?什么惊喜?”
唐尧望着褚宫北道:“褚公子莫不是忘了王爷说过再送你几个婢女赏玩么?”
褚宫北不以为然道:“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不过是些残花败柳泄欲之物何来惊喜。”
唐尧闻言,故意压低声线道:“如果是那九儿呢?”
“什么!?九儿姑娘?”
褚宫北刚及错愕,又听唐尧笑得神秘莫测道:“王爷遣本使来告之公子,那夕月仙子本是王爷想撮合给褚公子的,却不料今日被那人横遭抢夺,如此王爷只好将珍藏已久的九儿姑娘送于府上,聊表心意,唯盼日后你二人不要为了一个女子势同水火才是。”
褚宫北此刻总算渐渐回过味儿,原来这唐尧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来怀柔了。一想到九儿那不亚于夕月仙子的姿色,加之那一直未被人染指的处子之身,不禁心旌荡漾,魂不守舍,一股久违的亢奋之情令褚宫北红光满面。
唐尧见着趁热打铁道:“褚公子还在等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想必这会儿王爷早已将人送到了。”
“好!破军使今日说了这么多唯有此句最为中听,褚某这就去也!哈哈哈哈……”
说着,只见褚宫北浪笑三声,快步而去,唐尧见状嘴角不由翘得老高,一张笑容越发邪魅。
莫少英此刻顾不得这二人密会,他正遭另外两双眼睛窥探着。隐约察觉高高在上坐于长生殿中央的定安王,正以一种欣赏精雕艺术品般的眼光审视着自己。
他不知这样的眼光到底意味着什么,而当务之急,却是要弄到《魔道》,修习其中的「大魔真经」。
于是、听他单膝跪地,双手拱拳,干净利落地道:“昔有汉王容韩信,今有慕王爷既往不咎,又以德报怨、派白眉大师于白云寺赠书,供属下修习上乘法诀,控制体内的戾气。如此再造之恩,属下铭记五内!”
这莫少英说起瞎话从不打腹稿,信手拈来。定安王听着,捋了捋含下黑须,亦是不疾不徐笑道:“有道是千兵易得,一将难求。那些与少帅忠心相比,委实不值多提。”
莫少英一听,表面唯唯诺诺,心中却道:“且不说其他,单就之前表面做着天星军中的少帅,暗里却为叶天朔通风报信,密谋通敌,反戈一击,哪一条不是死罪了?更何况我还失手杀了你那义女青青!而若这些都算小事的话,那在你这老贼眼里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大事?哼!所以说来道去,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但小爷究竟又有哪里值得他利用的呢?难道仅仅只是为了缚我在此为其效命?”
莫少英有这般疑问自然不奇怪,他又怎知晓,定安王搅起兵祸虽有意染指叶氏江山,却不是他的最终目标,而之前在洛阳城中通过其子慕容流苏得到《行军策》和《万安集》后,定安王见好就收,竟弃了数万精兵和定安王府,带着一帮亲信另起炉灶。
当莫仲卿见到万寿山此等规模,就算不知那般前因种种,也意识到老贼虽然兵败,可仍未伤筋动骨的事实。
“狡兔三窟,贼心不死!”
莫少英心中一阵冷笑,又出言试探道:“既如此,不知王爷单独留属下在侧,可是要属下即刻率领部众灭了昆仑派那一帮杂毛道士?”
定安王笑了笑,摆了摆手道:“本王知道贪狼使一向很有能耐,但是此事尚不可操之过急。白眉,还不快将下半部《魔道》交给贪狼使?”
“这老贼这么快就谈到点子上了?”
莫少英一讶,隐隐压住心头喜悦,见白眉微一颔首,从怀中掏出一薄绢,绢中似乎夹裹什么。而当莫少英打开这一方薄绢时,果然发现其中亦只是寥寥五页纸,很显然,这还是一本未完的抄本,至于《魔道》全册,这老贼定然不会全交出来的!
莫少英心中冷笑,收起方绢入怀,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丝不满道:“多谢王爷赐属下心法。”
定安王见着亦是笑而不语,又听一旁白眉发言道;“贪狼使不必心里不舒服,此事并非尊主有意如此,而是贫道给予贪狼使的一个小小考验。”
说着,只见白眉和煦一笑,又从怀中掏出一卷纸册来。莫少英接在手中,一看竟是此次昆仑派「品仙大典」相邀的各派名单。其中不乏有莫少英所熟识的太素坊,更有一些诸如洛河派,千叶谷,翠微阁,沈家堡等未曾听说过的。
“不知七杀使的考验又是什么?“
莫少英见着这串名单,眼神再笑,可心中越发不安,他隐约已猜到了答案。
果不其然,只见白眉和颜悦色道:“其实也简单,此次昆仑派将这些有头有脸的大门大派都请去,势必会引起整个江湖跟风前往,尊主不希望届时看到如此多的人聚集在昆仑山上,所以想请贪狼使多少剪除些,让一些闲门小派知难而退。
莫少英尽管将事实猜得八九不离十,但听着白眉这般一说,心中仍不免一沉,面上不禁微微变色道:“七杀使难道要我一人去灭了名单上的所有门派?也太抬举莫某了!”
白眉应道:“怎么会呢,贪狼使只要挑些风波出来,再伺机寻事将其中一两个门派顺手抹去,那些江湖人士就不会如此踊跃前往了。”
尽管白眉将此事说得分外平淡,可莫少英心中还是一阵丝丝恶寒。不错,他莫少英在当少帅那会儿手上有不少敌对士卒的鲜血,但好歹是战场搏杀,师出有名。而这次,这白眉竟要自己暗中伺机而动,滥杀无辜?而令他最为担心的是这名单之上虽没有云踪派在侧,但并不代表发至别人手上的名单就没有,届时难保白眉不会派其他人对云踪派下手。
莫少英念及此,面沉如水,一旁王爷似看破莫少英顾虑道:“贪狼使不必担心,本王又怎会另派人对属下的亲人动手呢,哈哈。”
定安王笑得和蔼可亲,可莫少英心里却知道这句话意在威胁,而此刻自己更是骑虎难下,若偷不出《魔道》就必须靠此番考验来表明忠诚,来换取《魔道》中「大魔真经」的其他残页。
莫少英沉住气道:“不知可要属下即刻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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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巧言促阴谋(四)
白眉大度道:“唉,也不用如此着急。我观贪狼使魔功大有精进,不如先在长生殿内住上小半个月,将这五页上的心法悉数吸收方可事半功倍,届时,我还会在中途陆续派人将其他心法残页送达。”
莫少英虽暗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来,我还有些机会,只是这老贼必定日防夜防,不知会将《魔道》藏在哪里……”
莫少英心意已决,当下告辞请离,揣着《魔道》残页回房参悟,而当他经过大殿石柱离去时,却恰巧与唐尧擦肩而过,二人互望一眼,彼此皆未曾出言。
定安王慕容恪见破军使唐尧进殿,笑道:“你来得正好。本王正要差人找你过来。”
唐尧赶忙小步上前听候道:“属下恭听圣音。”
定安王慕容恪笑道:“呵呵,其实本王知道这些日子,你与那贪狼使在昆仑山附近相处并不融洽,甚至多方忍气吞声,真是难为你了。”
唐尧一凛,小心翼翼道:“为王爷办事,属下甘之如饴,心中绝无半分怨言。”
定安王笑道:“既如此、破军使可愿意为本王再度监视此人?”
这定安王并非以命令的口吻,而是权作商量之词,仿佛不去答应也行,可唐尧哪里不知这不过是象征性一说,表示下大方,是以这心下颇为不屑,但表面仍是恭恭敬敬,显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还请尊主明示!”
定安王很满意地颔首道:“嗯、这次、本王派他去嵩阳县附近执行要务,你需暗中监察指派任务,届时我会再派九儿在他身边与你互相联系。”
唐尧一听,心中一讶,心道:“嵩阳县?岂不是就在东都洛阳附近,看来是时候再去见见她了……另外,那丫头还不能有意外,我得将事情再做得漂亮些……”这般想着,只见他面显难色,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呈上前道:“回王爷,实不相瞒,贪狼使修为今非昔比,其性格更是桀骜不驯,难以驾驭。属下怕万一生变,制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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