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领着莫仲卿欲走,身后女子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顾忌,而重虞却道:“慢着,我也要去。本宫可不放心将人交给你们。”
男子望了重虞一眼道:“你去不得。”
话未完,随手剑指一横,背上飞剑更是铿锵一声出鞘,在半空一个回旋起落间便向着莫仲卿脚底一抄,人已随剑腾空而去。
“他们竟然抢人?”
众人一愣来不及阻止便见女子亦复同样动作将背中飞剑踏于脚下载着男子双双破空,潇洒而去。
真是一剑飞渡赛白虹,万里摇光断清风;云霞明灭几成影,长空仙迹渺无踪。
且说众人看着这对男女将莫仲卿凭空掳去,一个个面色巨变,那爻背上叮铛更是急不可耐道:“姑姑,你怎的不追?要是那两人使坏咋办!”
是啊,为何不追?众人心中自然有这个疑问,遂将目光齐聚重虞的身上,因为这里唯有她才能凭虚御风。
重虞望着远方,眉头一挑道:“诸位放心,我曾用体内之血救过莫公子,所以只要他体内龙血一日不化,就有一日逃不出我的掌心,哪怕天涯海角我都寻得。”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顿松,而令狐秋心中更多动了几分心思:“难怪一开始宫主这么放心让莫公子独自一人走出龙宫深入妖界。”
这般想着,只听她附和道:“各位,大宫主说得不错,那玄极州二人恐怕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所以不如等他们去得远了,再行追踪方倒隐秘些。”
重虞点了点头,向着龙二道:“你此次带来了多少龙卫。”
龙二回禀道:“不多不少整一千龙卫。”
“好,你留下五百龙卫与令狐秋帮助狼族重建部落,另率五百龙卫轻装上阵即刻启程跟随这位阎洞主抢攻万圣山。”
龙二眼有深意地看了一旁笑呵呵的阎轻生,虽有些不明就里却依然照办,那爻自也接受了重虞的好意,拾起大皇子枭的尸骸后也与令狐秋一道去了。
四人得令而去,留下叮铛和重虞,叮当见重虞远望山色,不禁面露担忧道:“姑姑,你在想怎么救出莫公子么?”
重虞随口道:“不,本宫只是在想这狼妖不曾将《魔道》带在身上又会在哪里呢?”
叮铛听着,不假思索道:“什么《魔道》?是书卷么?既是书卷容易破损,理当放在家里收藏啊。”
……
与此同时,蛮荒边缘内,原本已荒废残破、一无人烟的狼神殿内,一僧人正披着斗篷偷偷溜出殿门,而在他胸口似是藏有一本厚厚的书籍。
且说这一男一女横剑破空,任凭罡风袭面,衣袂翻飞如浪,上身竟纹丝不动,任凭飞剑疾驰,足下犹稳如泰山。可当他二人追至前方另一柄飞剑、看到剑上另一番场景时,二人俱都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
曾几何时,莫仲卿不止一次梦想过自己能御剑飞行,逍遥天地,可真正御起剑来却并非这么简单。他几次想稳住身形,迎风挺立,可不论是那凛冽的罡风,还是脚下飞剑的行速都令他觉得难上加难。
他此刻御剑的姿势委实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难堪,犹如一岁孩童咿呀学步般左右摇摆不定,远远望去那吞吐不定的剑光时而于空中画出道道波澜,时而又打着回旋兀自风中凌乱。
然而万幸的是不论他身形如何摆动,足下四尺飞剑却能恰到好处地自行予以矫正剑体使莫仲卿不至于失足跌落,不过行经速度却要大打折扣了。
男子见了莫仲卿这般狼狈举动很是不满的冷哼一声,立在飞剑之上也不去多管,那女子见着终是不忍,于一旁飞剑之上径直一纵,下一刻已好端端立在莫仲卿身后的剑柄处,如此一来飞剑立马平稳。女子柔声道:“若要使身体平衡并非以身法强控剑体,而是以心御剑,以气御形,以真气沟通剑灵。”
“剑灵?剑灵是什么?如何沟通剑灵?”
莫仲卿刚想张口这般问话却不料一阵冷风灌喉呛得他咳嗽不已,那身后女子顿了顿、会意般道:“内息出气海,行任督,运周天,聚涌泉,凝于足,使身轻若鸿方可御使一二,你试试。”
莫仲卿听罢紧闭嘴唇点了点头以示回应,旋儿运起周天,开始用心沟通足下剑灵。初时这剑中朦朦胧胧迷蒙不定,过得片刻始有感应,莫仲卿暗喜之下将内息深入剑中便觉一股凌厉剑意经由内息传至心头,令心脏骤然一紧,仿佛被人猛力一握!这番惊故让莫仲卿有些始料未及,全身跟着一僵,来不及过多思考立刻运气抵御。
女子见着莫仲卿有异,轻道:“飞剑承载主人的意念,才能更好地与其主人沟通。你并非此剑主人,所以遭其中意念排斥,不过不必担心,这意念虽凌厉却并不会无辜伤人,你只管放松,不用抵抗。”
这一番话语经由双耳传至莫仲卿心中,他略一思忖便放弃了抵抗,任由那股凌厉剑意在体内四处游荡。初时虽是心中惴惴,可渐渐地便觉那股凌厉剑意虽是在体内横冲直撞尤为嚣张,却果如身后女子所讲未再有半点出格的举动,随着时间的流逝,反是觉得一股神清气爽之感游窜周身,令人精神随之一振。
如此,莫仲卿心下大定,不由得暗忖道:“按照身后女子所说这股剑意是那男子的一道念头,那剑灵和剑意又有什么区别?而那日在昆仑派金银阁上,所见到自称剑灵的灰影又是什么呢?
莫仲卿并不能在罡风中张口说话,所以就算想问也无从张口,他只得暂且按捺心思照着女子给予的口诀照做。过不多时,当那股凌厉剑意游遍全身陡然回归飞剑之中时,突觉脚下飞剑一阵轻颤,剑体纹路变得清晰可闻、真如两眼直观!
莫仲卿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是脚下飞剑已是如臂使指般控制自如,愈来愈快!须臾之间,飞剑犹似穿云雀,云下景物多变迁,刚过碧波临涛意,又逢千壑万重颜。
莫仲卿此时意气风发,热血澎湃,立于天地之地心胸顿然宽广,一股天高任鸟飞,海阔任游鱼的心情无能自矜,恨不得撮口长啸,高歌于野,直抒胸意。而这时女子不知何时已翩然回到了男子身后,立在剑上看着前方剑光虚影道:“霄牧、你瞧,彦之既逆了天条收此子为徒,为何不索性一破到底教他天界仙术?”
男子望了前方一眼道:“他行事一向古怪,要不他就不会抢昭怡为……哼。”
男子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是以闭口不再提及,那女子神色一黯,微微抿了抿唇,捏了捏衣袖后,再道:“嗯,不提他们,我们追上去吧。”
这二人议定,飞剑追至莫仲卿身旁,三人两剑一前一后向北急去,行不过半日云下绿野荒地尽泯,已显碧波万顷之姿,又过须臾,只见水面上舳舻千里,旌旗蔽空,回头再望才知那岸边栈桥林立,旁有一座大镇依水而建,镇中千户万家极似人间建筑,只不过少了些良木精雕,多了些粗石土造。
而水上一栋七重石塔直插云霄,其中层层石楼中有妖族往来其间,石塔下的四方街道上更是有着密如蚂蚁般的妖族穿插其后,看样子其规模竟不比那龙宫小上多少。
莫仲卿见着这等景象,左右一想便知这乃是河海州,而这石塔莫非就是那妖界百宝阁?只是不知道黥面王住在何处。莫仲卿这一番思忖,飞剑已临远海之上,从这里开始已看不到妖族船只来往的迹象,处处汪洋一望无垠,波涛翻滚奔流天际。似乎在这里除了奔涌的海水以及青空外已是空无一物。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汪洋色泽渐深,其上多有浮冰漂块,而流水渐滞。再过去一时半刻儿,便见幢幢冰川连成排,直如千峰排戟,万仞屏开、百里冷雾,一片皆白!莫仲卿虽从小在云踪山长大可哪里见过此等冰雪构筑的奇景,惊得他两眼直瞪,心浪喧天。
“注意了,这里便是玄极州,州内有幻阵密布,跟紧我们,可别丢了。”
说着,只见男子当先加速向前飞去,莫仲卿心中一凛,衔尾急追。初时不觉有异,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天空骤然风起,霎时雪落,这风卷团雪,呜呜咽咽,一时半会儿竟愈发呼啸不止,不过须臾大雪已浓得令莫仲卿睁不开眼来,然而前方那男子操控着飞剑似乎并没有半分等待的意思,是以,他只得一边弓背压身,一边半眯着眼睛勉强紧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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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仗剑白云外(二)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脚下冰山顿消,取而代之的竟是一道横梗于天地间的龙卷风墙矗立眼前。
这风墙之中自是风啸不止,雷电长鸣,而令人更加惊奇的是,这道风墙不仅阻住了莫仲卿的去路,其下的海水到了此处碰上风墙竟是安安静静向着左右分流而去,不知流向了何方?
些许是流进了风墙之中,又或许根本就是一种幻象。
莫仲卿尚不及多想,但见前方那剑光“嗖”的一声冲进了风墙之内,只得咬紧牙关跟着冲了进去。
这甫一踏剑冲入风墙,莫仲卿才知其中凶险异常,道道紫雷犹如万条锁链般闪花人眼,朵朵绽放的风中涡旋似欲择人而噬。
在这里莫仲卿辨不明东南西北,更不知身处何方。他唯有努力跟上前方剑光,唯恐失了方向。然而说来也怪,这眼前虽是万般凶险,可跟着剑光七绕八拐之下竟是出奇的顺畅,莫仲卿暗想:“若不是跟着他俩,怕是过不得这道风墙。”
片刻、飞剑载着莫仲卿在风墙之中速度不减,待得莫仲卿回过神来已有惊无险地冲出了风墙之外。
“我们到了,这里是玄极岛,走吧。”
女子冷冷清清的声调从耳边响起,似乎早已在风墙这一侧等待多时,莫仲卿闻言向远处一顿张望才知女子口中所说的玄极岛是何等模样。
远远望去,与其说一座岛屿不如说一处世外高山。山外云气缭绕,离得近了才知其中真貌:
峰高千丈,云腾雾绕;四方碧水,烟波浩渺。山中翠林叠嶂,绿满山涧;谷内花果争艳,红遍四野。
而最为奇特的是山峰高崖形似仙人拱手对月,崖上削壁吐芳,多的是朱果仙参,琼蕤奇葩。
而千丈之上,一株不老松赫然垂立崖边,任凭风吹日晒,终是屹立不朽,一经万年。
莫仲卿踏着飞剑跟着前方男女来到不老松旁的一处悬崖石坪上,纵下身来收剑在手,心中虽是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可还是将这柄飞剑双手递至男子身前道:“多谢仙长赐剑,更谢谢这位仙子教我御剑之术。”
那男子望了莫仲卿一眼却未接剑道:“哼,你以为这就学会御剑了?”
莫仲卿怔了怔又听身旁女子补充道:“御剑虽是小术,大体未练就元神便可持剑而出。但你修行尚浅,身上内息还不足以支撑御剑而行,所以要靠这柄飞剑从旁辅助方可施为,所以离了它少侠怕是再难以使这御剑之术。”
莫仲卿听罢尚不及苦笑却听那男子又冷冷开口道:“此剑我还不曾命名,所以送你了。”
“这……?”
莫仲卿一怔,霎时大喜忽又冷静,心中急急一想,深吸一口气道:“多谢赠剑,然将心比心,若这柄飞剑乃是在下爱剑端不会就此轻易赠予他人,就算赠予,心中难免若有所失,更何况在下不但先前已得过好处,还另有他事相求二位仙长,所以这柄飞剑在下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说着,双手将飞剑呈上,态度诚恳坦然。
那男子见着大袖一挥冷哼一声也不去接剑却是从莫仲卿身边径直往前去了。那女子上前两步,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道:“我叫曲无艺,他叫霄牧,与你那师父祁彦之算是同门,不论是我教你御剑之术,还是他赠你飞剑,也都是同门情谊,而这飞剑对他来说随时可以再造,所以你切莫推辞,更何况你若要去取那还魂花,路上危险未知,恐怕尚须此物相助。”
曲无艺?霄牧?
这两人的名字听来怎像是俗家姓名?难道他们并非道家中人?莫仲卿心中虽有此种疑问却并未问出来,因为在他看来姓字不过一称号而已,也许人家根本不愿意透露道号,更甚者就连这名字都是随意捏造的呢,所以想想也就释然了许多。跟着二人向着远处不老松走去。
当他收下飞剑跟着霄、曲二人来到不老松旁时,才赫然发现这株不老松真的不是一般大,只见那树桩粗达一丈许,树干向着十方戟张,撑起密匝匝的松针一如伞状。其下盘根错节,诸多虬结纷乱的根茎犹如地龙乱舞般从那面土中翻出又经这边土中钻入,而其上针叶密集,旁枝尽展,一眼竟是望不到边际,活似一柄天然巨伞将天空也一并遮掩。
莫仲卿哪里见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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