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将那两柄砍刀分发给了两位护卫,护卫自是惊喜连连,连忙收刀作谢。
如此一来,主仆三人皆大欢喜,相欢而去,但从远处莫仲卿的眼里来看,分明是四人欢喜才是。
他清楚地望见那猫耳女子贴合金毛的一瞬间,双峰重重“噌”了一下金毛右臂,趁着对方失神,左手双指却是稳稳地从那怀中夹出了荷包迅速捏在手中,藏进了蓬松的尾部。
莫仲卿见了这番举动心下一乐却也不去点破。半晌、看着自己光着的脚丫再看看那正准备收摊离去的猫耳女子,心下忽然一动,便要去做一件二师兄莫少英常常津津乐道的事情。
龙骧堂地处村中央,离方才集落并不远。它是这龙骧村中唯一一间酒肆兼客栈,也是唯一一间有着木制牌匾,有着木梁的房屋。亦且这门前除了龙骧堂这个大招牌外,两边门柱上还这般写道:“集四方财气,迎八方来客。”
时值黄昏,店门左近往来妖族络绎不绝,进入店内迎面当可嗅到阵阵肉香酒气,汗臭体味以及那混合着某种人间才有的劣质胭脂味儿。
这里有常年混迹山林的狼耳猎手,有集落上刚及收摊的虎尾屠户,有种田归来的牛耳耕夫,还有闲来无事的酒客互啄着小酒胡侃着天地,更有那身着零丁兽皮的豹耳侍女走桌穿堂笑脸相迎。
她们从托盘中拿下粗劣的食物,换来几枚白壳收入腰间,又忙从旁边的空桌抹去残羹剩饭,将那桌面的擦得油光锃亮,晚来的食客也不管那锃亮的桌面上蜡一般的油渍,大大咧咧一坐,揩了一把侍女的油水,便笑着要上今天的酒食。
酸闷的空气,嘈杂的环境,污浊的陈设以及粗犷不羁的酒客,就是这样一种恶劣的环境下那猫耳女子却独自一人静静地偏安一隅。
她面前的圆桌大约尚可容下七八人围坐,可现今却让她小小一人霸占,面前一碟精致的菜肴在她有条不紊地咀嚼下已分吃了大半。
与方才那个活力四射,热情似火的她相比,此时此刻她却像换了一张脸般冷得就像一团冰,不但身旁不让人接近,就连附近几张桌旁的大汉似乎也不适应这般冷冷的气氛,宁愿挪开几步与别人同挤一桌也不想靠近她半分距离。
自然、若是有哪个不怕死的胆敢上前搭讪调戏,定是让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甚至鼻青脸折胳膊断腿儿的。
然而那不经意间的微微笑容以及那偶尔摆动一下的蓬松尾部似乎都对着附近男性妖族们有着不小的吸引力,这就像冬天的一把火,虽是猛烈灼人却又因稀有,故而从不乏前仆后继的勇士。
罴竜就是这样一位的勇士,他脸上深深的刀疤证明他是一位真正濒临死亡的勇士,他同样也很有耐心和头脑,他大口喝着龙骧堂中自酿的酒水并不着急,他知道那些前仆后继急色行事的妖族同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果然,在他喝下第七碗白酒,见证第十八位勇士遭那带刺的蔷薇从身旁一脚踢得四蹄朝天狼狈而回后方才微微一笑,将一枚赤贝丢在了桌上。
“哗啦”旋转的脆响引起了身旁侍女的注意,当侍女抛着媚眼将这枚赤贝收入胸间时,他已从容起身,迈步向着目标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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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风起云沙暗(三)
热辣直白的求爱一直受到广大妖族的追捧,也是罴竜最喜欢的方式,但他通过方才观察细心地察觉出这位带刺的蔷薇并不喜欢,所以经验老道的他该换个含蓄点方式才行。
他上前几步,忽然旁若无人地道:“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词是好词,可意境却不符当下。再加上罴竜那副粗犷的嗓子直叫一旁懂些人族诗书的食客哭笑不得,只是他们却不敢真的笑出声,因为那罴竜虽是盗得人间诗书三五首,胸中并无半点墨,可那蜂腰猿背,虎目英姿直愣愣地往那一杵便叫人心中发怵,还有谁胆敢造次?
更何况,这十字吟罢,接下来露了一手功夫可是极为巧妙,只见他并指探入腰间钱囊,迅速抽出五枚赤贝,向着猫耳女子桌面随手一丢,但听‘咻’声即过,五枚赤贝犹如长了眼睛般不偏不倚平稳地落在桌面上形成一朵赤色贝壳拼凑而来的落梅。
众人见罴竜一出手便是五枚赤贝,可谓财大气粗,再加上露了这一手功夫,众妖族纷纷惊顾之余,这才发现罴竜此人并没有明显的兽族特征,也就是说,其修为之高已能幻化完整的人形。
妖族之中对实力有种近乎狂热的崇拜,是以,众妖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相继惊叹出声,短短半息未到龙骧堂内到处洋溢着赞美之词,有些妖族更是拍案叫绝,大声拥护,当下就将气氛推到了顶点。
那罴竜脸上微微得意,经验老道的他知道这第一步造势算是成功了。他对四周微微抱拳以礼,随后笑着看向那角落的猫耳女子,却见她右手正将那五枚赤贝一一收入囊中,动作大大方方、神情泰然自若,待得将赤贝纳入怀中,方又自顾自分吃起面前食物来,完全不在乎别人诧异的目光。
罴竜表情一怔,笑了笑,面上显得浑不在意,心下搜刮了半天,方又虎了吧唧地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位姑娘、可否有空陪在下玩个小小的游戏?”
说罢,也不等这猫儿女子搭话便自顾自地一掷,但听‘咕咚’一声轻响,便见那猫耳女子桌面上多了一粒骰子正轱辘自转,当它停下身时,众人方才瞧清这粒骰子的构造。
这小小骰子中牵着一粒红豆,外层包裹这一层骨壳,骨泽白润不知是何种兽类的骸骨,而六面骨壳上分别戳着一到六个不等的小孔,如此一来,那里间的红豆色泽便能通过小孔瞧得清楚,骰子构思固然精巧,喻意更是深刻。
猫耳女子见着那粒骰子,将它夹入掌心,饶有兴趣地抬头望了罴竜一眼,只一眼便让罴竜怦然心动,再一问便令他浮想联翩。
“这粒骰子想必是人间之物,敢问大人要怎样玩耍?是在这里玩呢,还是出去玩?”
罴竜咧嘴一笑,趁机靠近猫耳女子身旁稳稳一坐,做足气势道:“哈哈哈,姑娘想来定是去过人间,既如此那好办!咱们就在这里玩,比单双,姑娘来投,洒家来猜!”
这罴竜豪爽说罢,又投其所好般从钱囊中翻出一枚紫贝拍在桌前道:“先前那五枚赤贝就当见面礼,从现在开始,洒家若是每猜错了一次便再送你一枚紫贝!”
话语不容置疑,那猫耳女子状似怯弱道:“那若是小女子输了呐?”
罴竜眯着眼笑道:“输了?呵呵呵呵,若是不幸被洒家猜中了,那姑娘还不知该如何般?”
猫耳女子只将蓬松的白尾摆了摆,轻笑两声也不回答,捏起骰子突然屈指一弹,那骰子便高高震上半空,众妖族纷纷望向着那骰子飞向半空俱都目不转睛,仿佛要看出那落下时是单是双,那罴竜更是瞪着眼睛不敢有丝毫懈怠。当那骰子快要落在桌面时,只见那猫耳女子素手一拍木桌顺势遮住骰子按于掌下,笑嘻嘻道:“单、双?”
罴竜瞪着眼睛,愣及片刻他其实有些不确定,但不论怎样都有一半的机会,秉着输人不能输阵的气势,将心下一横、喝道:“双!”
“大人可曾确定?”
“确定!”
“好!”
一字过罢,素手轻移,众妖族定睛来看却见桌面上哪里还有半粒骰子在?取而代之的却是那木桌上多了一个洞眼,洞眼直通桌底,众妖族一惊纷纷低头探看,却见桌下除了那双匀称修长的大腿外,哪里还有那粒骰子的半点身影?
罴竜面色一变道:“姑娘你……”
猫耳女子双耳挺了挺,一脸委屈巴巴地截口道:“既然骰子不在了,那是双是单都不对,所以是小女子赢了。”
说着顺势抹走桌上紫贝,自然得就好似拿走自家的钱币。那罴竜见着心下刚想发怒,旋即又再度一顿,故作大方道:“好好好,这局就算是洒家输了,不过还请姑娘将骰子还于洒家,我们再来一局?这局换洒家来投!”
猫耳女子笑了笑,对着罴竜眉目传情道:“行呐,只是那粒骰子我早已还给您了……”说话间,猫耳女子有意无意瞧了瞧他的身下,罴竜会意般低头一瞧,面色霎时一变,未几竟是大笑三声,从自己双腿之间的石凳空隙处夹起那粒失踪的骰子,复又将它与整个钱袋一并重重放在桌面道:“姑娘好俊的身手!在下外出匆忙未带足紫贝,但这里各色贝壳加起来却不止一个紫贝的价钱!洒家就拿它再跟你赌一把!这一把若是洒家赢了,就请姑娘答应洒家一件事!”
猫耳女子听了听,轻笑道:“行,若是大人赢了,小女子任凭处置。”
“一言为定?”
“决不反悔。”
“好!”
罴竜将骰子捏于手中,拇指跟着一翘,那粒骰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空中弹去,众妖族以为他也要像方才猫耳女子那般将骰子抛入空中却不料那骰子在半途便被大掌一截,迅速扣在桌面,两眼作色道:“姑娘猜猜是单,还是双!”
此时,罴竜声若洪雷,满堂妖族皆是聚精会神地看着那只大掌,又顺着大掌看向猫耳女子,可猫耳女子却是笑了笑,右手摸了摸猫耳,复又轻轻摸上罴竜扣住骰子的那只手背,直将罴竜撩得心痒难耐,方才慢悠悠道:“大人,我、若是猜对了,你可真愿意将这袋贝壳都归我?”
罴竜似是早已胸有成竹,闻言爽快道:“姑娘尽管猜!若是猜对了这就都是姑娘的,但若猜错了,呵呵……”
罴竜的笑声不言而喻,仿佛过了很久,猫耳女子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后,才道:“小女子猜它是双。”
说着,素手一指。
“双?确定?”
“嗯,确定,不改了。”
“哈哈哈哈哈哈!姑娘也猜差了!”
凭着惊人目力早已看出骰子是单面的罴竜一听猫耳女子猜得是双,紧绷的神经跟着一松,心下忖道:“总算是扬眉吐气的一回。”所以这笑声显得有些豪迈,有些得意忘形,甚至他已经开始臆想那只先前摸过自己手背的酥手在自己全身上下游淌撩拨的情景。
是以,他迫不及待翻开了大掌,可一下刻笑声却是戛然而止,随即而来却是满堂声声惊疑!
他与在座的妖族都看到了什么?
只见大掌罩住的骰子,现在已一分为二。原本鲜红一点在上的单面骰子,现在已从中一分为二经变成了两面,如此一来还成了双数!只是在场所有人都未曾瞧见这骰子是什么时候被人从中切开的。
“大人,你看这骰子虽然是分开了,但我们是识数的,这一点加一点是两点,小女子算的可对?”
嘲弄的眼神,柔腻的话语激得罴竜砰然起身,猛得一拍木桌将那骰子压成了齑粉,方才恨恨道:“姑娘,先前就算了,为何这次再行耍赖!”
猫耳女子笑了笑,吃了一小口嫩笋,慢条斯理道:“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小女子若是耍诈,那大人或可当着众妖族面重复一次小女子耍诈的过程已显示自己的道理通透,这有理不在声高,大人尽管试吧。”
“这……”
见罴竜语塞,那猫耳女子再道:“若是重复不来呐,那、骰子从中碎开了与小女子又有何干系?更何况这可是大人硬要自己掷的,怨不得我。”
“呃……”
“既无干系,那骰子有可能是大人无疑中震碎,也有可能是它自行断裂,不过不管如何这一点分开便是双数,若大人不承认,也行,就当平局好了,毕竟这事我一个弱女子又怎能作主呢。”
猫耳女子说话的同时,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可语气却是带着种种委屈,仿佛并非自己耍诈而是对方赖账才对。
罴竜见周围开始纷纷议论,这面上有些遭不住,愣了愣,索性将心一横道:“好好好,今天洒家认栽了,这钱袋归姑娘,但姑娘需告诉我,你是怎的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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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叶落龙骧秋(一)
猫耳女子笑了笑,顺手接过钱袋,将其中各色贝壳一个不剩地取出,复又将空空如也的钱袋奉还。
做完这一切,才悠悠道:“既然大人这么说,那小女子也不好藏拙,你听着,第一次,我用妖力将骰子震穿桌面,然后一脚踢还给了大人,所以那骰子便在脐下七寸处了。”
罴竜一听,只道这猫耳女子是在显摆,面上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有些不悦道:“这洒家当然明白,你说这第二个是怎么使得诈!”
猫耳女子笑了笑道:“这第二更是简单呐,我摸大人手时便在先前拔了一根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