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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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玄录-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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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少奇一脸古怪道:“你居然认得七师叔?”

    莫仲卿笑了笑,刚要回话却莫婉溪不耐烦地打断道:“瞧你眼神怎么和那云泽一样,难道我们还不能认识了?”

    方少奇支支吾吾了半天,终道:“其实我也刚来不久,所以一些事也只是听诸师兄间偶尔提起的。

    七师叔是掌教正一真人的入室弟子,其剑术出类拔萃已在其他六位长老之上,可德行操守却不符掌教亲传弟子的身份。据说这七师叔,嗜酒如命常年醉宿画舫流连忘返,直至后来身受重伤被天相长老带回后,整日借酒浇愁,荒废道法,而这几月间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等等。”

    一旁莫婉溪正听得入神,却不料方少奇忽然住口,急急离了二人步上栈桥,作揖道:“财仁拜见酒曲师兄。”

    被唤作酒曲师兄的白葛道人站在栈头,见三人走来,拱手回礼道:“原来是财仁师弟,这是要回金银阁吗,后面这两位是?”

    方少奇恭敬道:“这位是新晋的气虚师妹,而这位是师父的客人莫仲卿莫少侠,需在金银阁中盘桓数日。”

    酒曲呵呵一笑道,“既如此,三位请便,恕不相送。”

    酒曲快人快语,也不客套,一番话下来没说几句倒有些赶人的意味,那方少奇自也识相,领着二人踏上木舟,解绳撑桨飘然远离。

    待得轻舟越漂越远,那栈桥已成湖中一线时,方少奇这才道:“我这酒曲师兄什么都好,但有个忌讳就是看不得别人说七师叔的坏话,若是方才的话被他听去,少不得又是一番争执,所以这才住口不说。”

    莫仲卿道:“到底即醉道长犯了何事需如此忌讳?”

    方少奇皱眉道:“这也算一桩派中丑事,据师兄们说,这即醉自从回到门派后,本是和天相长老同居天璇峰养伤,可不知何时伤好之后,却是隔三差五去那天玑峰戏弄诸位师姐师妹。哦对了、这天玑峰乃是七长老之一妙法真人所掌管,门下弟子均为女性。

    而在一个月前有位师姐从妙法真人处回房时,亲眼看见七师叔竟趁着夜色潜入众师妹香阁之中,翌日天玑峰上就传出几位师妹在当天夜晚失去了元阴之身,多年道行大打折扣。

    此事自然惊动了妙法真人,随后她领其下弟子去天璇峰兴师问罪,可除了天相长老外,那七师叔却在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般不见人影。

    至此、妙法真人一怒之下竟是勒令其余五位长老以及门下所有男弟子统统不得再踏入天玑峰一步。”

    说到此处,方少奇竟是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有些不舍,莫婉溪听着当即冷道:“我怎么觉得你似乎挺失望的样子,哼,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方少奇脸面一红,忙解释道:“不、不是的,师妹你误会,我、师兄已经改邪归正了。”

    莫婉溪作势不理,冷哼一声将头撇向一旁,这无意间轻嗔薄怒的模样竟是让方少奇双眼迷离,一阵恍惚。
………………………………

第二百三十四章 献身揽金银(二)

    见师妹借机挖苦方少奇,莫仲卿笑了笑并没有参与,而是在回想先前的种种遭遇,心中期盼着能早一些见到天相长老。

    只是当初在无名岛上,天相长老对自己这个与妖孽重虞为伍之人颇有微词,他会不会答应让自己进入昆仑派禁地取那还魂花呢?

    一叶扁舟乘着明山净水、逐波而上,缓缓旋了弯儿,来到这开阳峰南面。

    此时正值午后,原本北面那一弯稠如锦缎的绿水经骄阳这般一照,霎时五光十色、琉璃千顷,仿佛撒满了一湖的碎金子。

    “到了,前面就是金银阁。”

    顺着方少奇一袭话语望去,二人总算知道这金银阁为何走水路会来得更为便捷了。

    只见这波光粼粼的湖水之上,立着一面万仞峭壁直耸云霄,而就在这高壁之上却赫然架着一座「之」字型的奇特回廊,说是回廊只因其勾心斗角,三五对拱的檐脊架构,但若细看之,不难发现这飞檐之下却是一座座单窗独户的砖瓦苑墙。

    各面苑墙制式统一,般般件件,整整齐齐,上罩金檐碧瓦蜿蜒至山颠,身覆玄色朱漆拖曳入水间,从水面仰望而去,端如彩龙攀岩,凤尾点水。

    就在二人呆望此景,叹为观止时,那厢方少奇又不失时机地说道:“这开阳峰受师父天魁道人所掌管,师父为了突出这一脉与别脉与众不同,特地于五十年前在这青山绿水间建立了金银阁。

    又因酒、色、财、气字辈的众师兄大都非富即贵,所以这阁内寸土寸金,一应吃穿用度自然是别脉无法比拟的,师妹与莫公子在此居住必定宾至如归。”

    莫仲卿听到这处,疑惑道:“这么大块地方难道容不下所有弟子,为何只有天魁道长门下弟子独住呢?”

    方少奇顿了顿,回道:“这,呵呵、其实我这里的师兄大多有些嗜好,所以比较排外。”

    这话的意思莫仲卿大约是听明白了,不过瞧在方少奇一路相助的份上自也不便说破,可莫婉溪却不虑这些,见方少奇说得隐晦,秀鼻一挺,直言道:“什么比较排外,我看是其余六脉弟子不屑与你们为伍才对。”

    方少奇被说到了痛处,尴尬一笑,并没有强辩,只是顺着话儿道:“师妹这话说得不对,并非六脉而是其余五脉弟子才对,因为七师叔从未开枝散叶收过任何一位弟子,这也是众长老不满之处。”

    莫仲卿知道他口中的七师叔便是即醉道人,想起此人行事作风怕是决计受不了待在山中安心收徒的。

    转念一想,这即醉道长虽说放浪形骸,不修边幅,可对玄真公主卓于晴是一往情深,所以又怎会对众师妹下手呢?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莫仲卿认为一定另有蹊跷。

    莫仲卿在想这些的同时,轻舟淌过湖中片片金鳞,终停靠于渡头。

    方少奇率先于「之」字末尾处登上金银阁,领着二人在其内过道中徐行而上。

    若单从外讲这金银阁已是气派不凡,但直到二人进入其内才知这名称的真正由来。

    只见山腹中已被开凿出十来丈宽的过道,过道间则是金花玉瓶琳琅满目,依稀有穿弟子服饰的人走过,却对满地各色碎玉玛瑙熟视无睹,似早已司空见惯!

    莫婉溪随意拾起一颗红色玛瑙,眼放金光道:“这,你们拿这些珍珠玛瑙铺地也不觉得硌脚?”

    方少奇微微苦笑,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靠近莫婉溪,悄悄道:“这全是师父的意思,他老人家命弟子将每年所带的学资,以及各式宝贝悉数撒落于此不准再拾,而自己要想用银子时却也只能每月去师父处领取些微薄的花销,致使这些师兄们的生活从此落得一贫如洗,看着地上诸般宝贝又不能去捡,委实让人闹心,不过久而久之也就惯了。”

    莫婉溪疑惑道:“难道你们来了之后个个都傻了吗?似我这般捡一些拿去用了,老不休又怎会知道。”

    方少奇听完笑得也就更无奈了,叹道:“我刚来时也这么想过,但是听师兄们说这地上的宝贝千万拿不得,若是拿了不出三五日必定会被师父知晓,少不得一顿棒揍。”

    说道棒揍是方少奇周身下意识一抖,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那莫婉溪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将这颗朱色玛瑙往兜里一揣,作势道:“切,有什么大不了的,什么破规矩,本姑娘偏要试试那老不休会如何罚我。”方少奇陪着干笑两声也不再多言。

    这时莫婉溪将眼光从如数珍宝中挪开,望向它处,见莫仲卿已是走至了山腹墙壁边婆娑着山壁,遂好奇道:“师弟,你做什么呢,难道这面山壁也是什么宝贝不成?”

    莫仲卿摇了摇头,对着方少奇道:“这山壁上剑痕凿迹斑驳不一,似是有人先以无上真气将其内山石震裂然后再命人开凿的?这位高人可是天魁道长?”

    方少奇自豪一笑,道:“不错,但并非师父一人,其余六位长老以及诸脉师兄均有参与,陆陆续续大约花了五年时间才将这山腹穿凿成形,后又花三年时间在峭壁之上架起了这条腾阁。”

    莫婉溪眼珠子一转,“如此说来,这里可是集众人之力搭建,为何老不休能将它独占,还给它取了个这么俗气的名字?就算不和,也应该你们这一脉搬出去,让其余五脉住进来啊。”

    方少奇笑了笑,再次悄声道:“这事广为人知却无人敢轻易提起,据说,当时师父为了争这峭壁腾阁,可是在天枢峰上打滚撒泼了三天三夜,就像方才要挟师妹那般活似个小孩,众长老闹不过他,所以只得相让。”

    莫婉溪听着天魁道长的糗事,心中大为畅快,竟拉着方少奇不住问这问那,一旁方少奇见着,也就更为卖力地说着,所以这陈年旧事诸般忌讳,就跟竹筒倒豆子般稀里哗啦直往外冒。

    身后莫仲卿听得二人肆意编排天魁道人的是非,虽是摇头苦笑可却也不想打搅了小师妹的兴致。

    三人一路行去,沿途透过雕花窗柩可瞧见那染着氤氲水气,泛着屡屡阳光的屋内并没有什么人。

    按照方少奇的解释,一来这屋中大多都空置着,二来众师兄因为今日‘弟子试’的缘故都被师父派出去公干了。

    不过不论是否有人居住,屋内均被往来仆人打扫得一尘不染。

    而当莫仲卿问及这些仆人的由来,方少奇就说出这些人中有的是师兄们的家仆,有的则是付不起钱财又想继续学艺的师兄们,比方说先前在白玉平台上那群人,今后若付不起学资就会一边做些杂役一边跟着习武。

    莫婉溪听到这里不由气得噘嘴道:“原来这老不休又骗我,说什么不要杂役!”说着,竟是报复式地抓起道上一大把软玉将其从顶上飞檐缝隙处丢了出去,掷向了屋檐外,但听‘噼啪叮咚’几许滚珠落盘声后便是一阵‘嘙嘙’入水声。

    方少奇见着当即一呆,不知是在惊讶她为何如此大胆,还是在心疼那如数滚入湖中的软玉金银。

    过来一炷香的工夫,三人已过「之」字下半段的廊间来到第一处转角。

    从此处开始已然有平整的玉阶供人拾级而上,而其旁的屋舍一栋高过一栋,显得层次分明,徐徐而上。

    “到了,这处就是在下的屋舍,周间还有很多空屋,师妹以及莫公子不如就在周间随意挑间住下便是。”

    莫婉溪捋了捋鬓角微乱的发丝,随意挑了一栋就想排门而入,却听台阶那头忽有人声由远及近道:“敢问二位可是新晋的气虚师妹和莫公子?”

    三人闻声望去,见一人飞奔而来,三五轻纵已来到了近前,方少奇见着来人面色微变,跟着就将莫婉溪有意无意地护在身后,笑脸相迎道:“原来是色离师兄。”

    一听此名其余二人顿感怪异,莫婉溪更是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色离师兄?”

    方少奇一声过后,却见色离两只眼睛不住盯着自己身后乱瞟,不由再次出声提醒。

    色离一愣,回过神来赶紧作揖道:“见笑见笑,师兄我一不好酒二不逞强斗狠,又示钱财为粪土,只惜这一看到色界中最为令人头疼的女子后,就有些把持不住了。不过气虚师妹您放心,有道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师兄我端不会向师妹下手的,哈哈哈。”

    听色离师兄这般戏言,这莫婉溪答也不是不答更不是,只得小声‘啐’了一口急急低下头去,已是满面微红。

    一旁莫仲卿听这色离师兄将‘色’字说得坦荡,倒觉似个奇人,当即作揖拱手道:“色离兄这般一说我就暂且放心了、不过我这师妹生性顽劣,脾气亦是不好,若是往后得罪了色离师兄,还望多多担待。”

    “好说好说,我色离唯一的好处就是万万不会惹女子生气,所以莫公子大可宽心。哈哈哈……”

    见色离说得直言不讳,恁般豪爽,莫仲卿心下居然生出些许好感,可一旁方少奇却有些不高兴道:“不知色离师兄不在师父他老人家处侍奉,又跑回阁中作甚,难道专程来找我们?”

    “正是!”

    色离还待细说,但瞧了瞧身旁这位财仁师弟的脸色,心下忽然一动,颇为识趣道:“是这样的,师父他老人家托我带句话儿给师弟你,说这金银阁中常年阳盛阴衰,刚骗到,啊不、是收来的女弟子都被那妙法真人想方设法弄去了天玑峰,所以这次,师父说什么也要将气虚小师妹留在阁中!所以呢,师父特意让我知会师弟您带着二位去上层阁中师父的阆苑处住下,以便就近聆听师父他老人家的教诲。好了,话我已带到,就不打扰三位雅兴,告辞,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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