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第三张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紧接着，他手中的报告单都跟着散落在了地上……
*
另一边，洗手间。
宫诗娆站在琉璃台前洗了一把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大概是最近都没休息好的关系，她看起来似乎有点憔悴。
今天下午有关于湛南爵病情的研讨会，湛南爵也会出席。
他都想要振作了，她肯定要用最好的状态去面对这一次的会议。
她拿出粉扑补了个妆，拿出眉笔，刚好描一下自己的眉型，眉笔就忽而从她的手心滑落了。
她微微拧了拧眉，俯身去捡眉笔，却又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她伸手搭在旁边的琉璃台上，好一会儿才恢复……
到底怎么回事？就算是低血糖也不可能一天那么多次……
她最近发作的间隔好像越来越短了。
宫诗娆捡回眉笔画好了眉，心情复杂地走出洗手间。
反正身体检查完了，她想去看看湛南爵。
可是她才刚走出洗手间没多久，就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世界一片漆黑，她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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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6。第1416章 未来不能喜欢你了，怎么办？（6）
宫诗娆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睁不开，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说话。
其中一个好像是北棠的声音。
“你说什么？病毒？”
慕言蹊声音静冷：“嗯，她的体内查出一种新型病毒，主要摧毁免疫系统，且潜伏期已长达数月。”
怎么会？！
她看起来那么健康！！
慕言蹊继续说道：“我想她应该几个月之前就已经被病毒入侵了，因为剂量不是很大，所以一开始没什么严重反应。但经过较长的潜伏期，病毒开始活跃。”
因为紧张，北棠的声音有点变调，“所以，尽快研制出解药不就行了？我立刻去……”
急促地脚步声传来。
“北棠！”慕言蹊叫住他：“我已经把她的血液样本提供给Z国病毒研究中心，要研制出解药最少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可是她的免疫系统一旦摧毁，恐怕等不到解药……”
脚步声骤然止住！！
“什么意思！？”北棠的声音变得尖锐。
“她可能时日无多了。”慕言蹊开口说道。
北棠似乎不敢相信他说的话，好一会儿，才一拳砸在旁边的柜台上，激动地说道：“我当了一辈子医生，不相信我救不回自己的妹妹！！”
慕言蹊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他继续砸墙的动作：“你先冷静一点！”
他是个医生，他的手比什么都重要。
“你让我怎么冷静？”北棠声音颤抖！
慕言蹊继续说道：“好在，这种病毒只能通过血液传播，她也不用被单独隔离，虽然暂时不能根治，但可以先控制她的病情，如果能在解药研制出来之前保住她的生命，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北棠看向他的眼睛。
慕言蹊继续说道：“只是……这种病毒在潜伏期很难被发现，一旦发病，证明她的免疫功能已经开始被侵扰。以后的问题只怕会越来越多。”
宫北棠情绪激动，却努力压抑着：“所以，会有哪些并发症的可能！？”
北棠是个医生，其实他很清楚可能发生什么，可他仍然不敢相信，还固执地觉得会比自己想象的好一点……
他想要听见否定的答案。
可是，慕言蹊却说：“目前还不敢确定，但最有可能的应该是失明，或者失聪，失忆，甚至全身瘫痪……也有可能会……”
北棠不等他说话就打断了他：“不可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你先不要太激动，我们先控制她体内的病毒，也许没那么严重也不一定……”
北棠不知道慕言蹊还说了什么，此刻，他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床上。
雪白的被子盖在宫诗娆的身上，她的脸色明明很好看……
她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怎么可能……
为什么是她遇到这种事？
慕言蹊继续说道：“只是，过程可能会很痛苦，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免疫功能系统会逐渐受到侵扰，越到后期就会越痛苦……可能会有很多并发症……”
☆、1417。第1417章 未来不能喜欢你了，怎么办？（7）
北棠有些恍惚地转过脸来，“对不起，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冷静如宫北棠，遇到这种事，也变得精神恍惚。
慕言蹊看了看脸色如冰的他，重新说道：
“我是说，每一次控制病毒的治疗，都会越来越危险。且治疗的作用会越来越小，患者会越来越痛苦，发病的间隔也会越来越短。越到后期越是如此。”
“最怕的就是她免疫功能越来越糟糕，出现越来越多并发症，撑不到解药研制成功的时刻……熬下去会很痛苦，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你不会坐以待毙，所以我在病毒研究中心的实验室也给你留了名额，我们最多只有一年的时间研制解药，不能再久了。”
换言之，她的身体也不可能撑过一年。
如果一年内他们研制不出解药，她……
床上，宫诗娆的脑袋仿佛被什么炸裂了一样。
她无意间听见的那些话，对她来说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
她所有的宁静和侥幸都在那个瞬间，被击得溃不成军。
所以，慕言蹊的意思是，她可能只有一年的寿命了？
怎么会？
怎么可能……！？
病毒？
她忽而想起她坠楼那一次，欧以沫在她体内打的针剂……
——听说这药只需要一点就可以把人毒哑，再多一点就可以让人手脚也不听使唤了，接着头发掉光，七孔流血，面目全非，五脏六腑爆裂而死，但又会让人看起来只是突然得了怪病暴毙一样，找不到病因。
……
她当时只中了五分之一的药剂，确实有一瞬间失明和失聪，可是没过多久就好了，而且坠楼后到醒来，她也一直没有复发过……
难道，当时她醒来后回到了十五岁，也是这种药的其中一种症状之一？
失忆。
她以为她是选择性失忆。
现在想来，难道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吗？
到底是什么药剂，这么可怕？
都过了那么久，她居然忽而开始发病了？
所以这段时间她忽而的头晕，眼花……
——目前还不敢确定，但最有可能的应该是失明，或者失聪，失忆，甚至全身瘫痪……也有可能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免疫功能系统会逐渐受到侵扰，越到后期就会越痛苦……可能会有很多并发症……
她是个医生，她很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免疫系统一旦出现问题，并发症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很可能病毒还没有控制住，她的身体就因为并发症彻底垮了。
宫诗娆的鼻子忽而开始泛酸。不敢相信，从不敢相信，一次都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刚才还跟哥哥说，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她都会陪着湛南爵一起走过。
结果倒是她自己先倒下了？
宫诗娆紧紧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隐隐约约，听见慕言蹊对北棠说着……
“北棠，你先不要急，我们先进行第一次治疗。我现在就去安排。你冷静点，现在还不到放弃的时候，我们先控制病毒的活跃度，然后尽快研制解药，说不定可以在她病情变得糟糕之前研制出解药呢？诗娆心态一直很好，身体也一直很好，不会有事的……”
☆、1418。第1418章 未来不能喜欢你了，怎么办？（8）
这一次不会有事，那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
在未来的几个月，甚至几年里，每一次治疗的危险都会疯狂叠加……
可是目前却该死的只有这一个办法！！
北棠和另一个医生走出了房间，她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才慢慢地呜咽起来。
她的双手紧紧地拽着被子，却一点也不敢睁开眼睛。
好怕自己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就看不见……
不行。
她不能哭。
马上就要五点了。
研究湛南爵病情的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她要以最好的状态去参加会议。
不能垮掉。
不能……不能……不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听见房间的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道黑影落在她的床边。
他坐下来，沉默着没说话。
宫诗娆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坐在她身边的人是北棠。
他的眼睛红红的，就算他连续七十二个小时不睡觉，眼睛也没有这么红过。
宫诗娆只觉得心脏快要裂掉一样的难过，却若无其事地跟他打招呼，“哥。”
北棠声音沙哑，“你醒了。”
她想要坐起来，他连忙扶她。
她笑着说道：“最近都没休息好，走在路上也能睡，我也是服了自己了。我的身体检查报告出来了吗？”
“嗯。”北棠说道。
“报告怎么说？”
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握紧。
“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太累了，所以免疫功能有点小问题，调整好就没事了。”北棠补充了一句。“要多休息。”
他果然不想让她知道……
宫诗娆咬了咬唇，笑道：“是吗？我就说我没事吧。”
北棠没说话。
一阵诡异的沉默。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对了，哥，马上就五点了，关于湛南爵病情的研讨会安排好了吧？我要整理一下去参加会议了。”
“你不要去了。”北棠摁住她的手腕，对她说道：“会议会由慕言蹊主持。还有欧前辈到场，一定会想到最佳方案。你最近休息的不太好，哥给你安排了一个小小的睡眠治疗，你先把治疗做了，可能有一点点疼……”
说到最后他眼眶有点红了。
宫诗娆感觉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心里也跟着莫名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等今天的会议结束吧。我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我还想了好多方案，我想跟大家一起研讨一下。”
“诗娆，先管好你自己！”北棠声音尖锐。
“没看到他好起来的话，我不放心。”宫诗娆说道。“我想他是个很厉害的医生，我想他永远这么厉害下去。”
如果不能当医生了，他一定会很难过吧？
以前她是这样想的，可是到了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样的难过并不是可以想象的。
从今以后，她是不是也只能乖乖当一个病人了？
但是，她不放心湛南爵，她一定要等他的治疗方案敲定。
“你先好好休息，好不好？你免疫系统出了一点点小问题，虽然只是小问题，但还是要重视，嗯？你是个医生，只有你自己体质好了，你才可以治疗更多的人。”北棠继续说道：“哥答应你，阿湛的事，一定会有人负责到底。”
☆、1419。第1419章 未来不能喜欢你了，怎么办？（9）
“就一个会议的时间。”宫诗娆说道，“好不好？我答应你会好好做‘睡眠治疗’。”
只是，她的人生这么短暂。
以前她跟湛南爵相处的时间，总是在倒数计时。
现在，连她的生命也在倒数计数了。
她浪费不起时间，她要争分夺秒，做完她要做的一切。
北棠听见她说‘睡眠治疗’，喉咙忽而哽咽。
“好，等会议结束，我们再做‘睡眠治疗’。”北棠说到这里，忽而伸手，抱住了她。
这个小小的，单薄的身体，被他紧紧箍在怀里。
许久，他轻轻地，又坚定地说：“诗娆，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宫诗娆的眼睛里忽而溢满了晶莹，她在他的怀里，强行将自己的泪水逼回去，心里仿佛被特别的酸楚的滋味填满了。
可是，她却微微笑着说道：“我肯定会没事啊！我就是最近太拼命了点，所以有点累了嘛。你不也说了，就是个小问题吗？”
“诗娆……”
“我知道，我会配合你做任何治疗，把身体养得好好的，因为我是医生嘛！我身体好了，才能做更多工作，帮助更多人……”
北棠连呼吸都觉得疼了，终究无声。
他不知道他的妹妹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他也没想好怎么告诉她，可是他私心不想让她知道。
她乐观又开朗，可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开始倒数计时，未来有那么多事情在等着她，她还会继续这样开朗下去吗？
他不敢想，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裂掉了。
他们从小相依为命，父母在他们降临那一天离开世界。
他不能允许，她也离开。
会议在五点钟准时开始。
宫诗娆特地化了一下妆，让自己的脸色变得好一些。
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