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侍女起身，正准备走时。
男人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施施然的起身，说：“算了，我亲自去。刚好能欣赏一下，傅小姐狼狈的一面。”
谁让她，曾经得罪过他呢？
不好好的欣赏一下，她落魄时的容颜，怎么对得起，自己曾经的忍让？
杭宸熙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了里面的卧房。
卧室里——
傅书瑶身体流出的血，将洁白的被单，染红了大半。医生和护士，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手术。这里是海面，浪潮不稳，医疗条件又简陋不堪，想要保住这个女人和孩子的命，实在是太难了。
杭宸熙不紧不慢的走到窗前，抬手拨开了傅书瑶脸上的发丝，“女人，还记得我吗？”
傅书瑶的意识一直昏昏沉沉的，身体里冰火两重天，一时滚烫地如同身处火焰山，一时冰冷的如坠深寒的冰川。更要命的是，身体止不住的疼痛。
她知道，孩子在剥离自己的身体。
她能感觉到，宝宝的不甘愿。
傅书瑶脑子里不停地浮现，和慕天佑的一幕幕，模糊中，她以为慕天佑来到了自己身边。她费劲的抓住他，低声的哀求：“天……佑……救救宝宝……救救他……”
杭宸熙听到她在说话。
微微的倾身，附耳到她发白的唇前。
只听到了后面几个字，杭宸熙眉头微微的扬了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吗？还敢求我，没要你的小命，已经对你够好了得了，还想让我保住你的孩子，当我是活菩萨吗？”
这世上，哪个活菩萨经营毒品和军火的？若不是今晚，到公海海面，与L组织进行谈判，他哪里会那么‘走运’，捡到一只将死的病猫？
自言自语了几句，杭宸熙抬眸，望向医生和护士，“有多大几率，保住她的孩子？”
医生摇了摇头：“她受伤太重，能保住命，已经不错了。孩子……她还年轻……将来还会有的。”
杭宸熙目光落在傅书瑶惨白的脸上，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些闷，随即又问：“现在靠岸，去J国的医院呢？”
医生又是摇头：“她耗不起了。”
杭宸熙唇角崩成一条直线，“那好，尽量保住她的命吧。”
她还没还欠他的债呢。
不能就这么死了。
杭宸熙伫立在床头，直到手术结束，方才离去。
……
第342章 书瑶……真的就这么没了吗？
三天三夜，慕天佑都没有合眼，漂泊在海面上，不停地寻人。殷朗晕船晕的昏天黑地，平日里俊才飞扬的脸，蜡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其他负责寻找傅书瑶的人，由于太久没有休息，也都露出了疲色。
实在没办法了，殷朗亲自出面，再次劝说慕天佑：“天佑，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也没有休息了……你真的想找小嫂子，总得保住自己的身体吧。你回船舱休息片刻，吃喝点东西，行不行？”
慕天佑双眼通红，仿佛要泣血一般。
他不想休息，也不想吃任何东西。
如果书瑶没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几天，他折磨自己，是想和书瑶一起受苦，可此时他的痛苦，不及书瑶所承受的万分之一。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钻戒，慕天佑身体紧绷的如同石头。
“天佑，当我求求你了。你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告诉慕叔和叶姨了。”殷朗看到慕天佑疯魔的样子，都害怕了，他怕天佑会因为傅书瑶的事情，一蹶不振，甚至殉情。
听到殷朗提及自己的父母，慕天佑总算有了动静，转身去了船舱。
殷朗几乎要喜极而泣了，紧跟在他身后。
慕天佑从桌子上抓起食物，近乎机械的往自己嘴里塞。那些珍馐美食，仿佛化为了木头，划得喉咙刺痛。
“喝一些热水，暖暖身体。”殷朗端了一碗温水，递到了他脸跟前。
慕天佑接过来，一饮而尽。
喝的太快，多余的水顺着他的唇角，滚落在了衣服上。
殷朗闻着他身上发臭的味道，好心的建议：“天佑，你要不要洗洗澡，睡几个小时？我帮你监督纳闷，继续找小嫂子……”
话未说完，慕天佑霍地站起来，冰冷着声音拒绝：“不用。”
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殷朗瞪大了眼睛，许久叹息了一声，掏出手机，拨通了慕蓁蓁的号码。不是他不帮天佑瞒着这事，是他再隐瞒下去，只怕要失去这个好哥们了。
……
慕家。
慕蓁蓁失魂落魄的拿着筷子，往自己的嘴里塞东西，差点捅到自己的鼻子上，也没察觉到。慕天佑忍不住出声提醒了她一句，“蓁蓁，你这几天怎么总心不在焉的？”
“啊？爸，你说什么？”慕蓁蓁回过神来，一脸的茫然。
慕天佑微微蹙了眉头：“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没有……”慕蓁蓁回答了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嗡嗡的震动了起来。看到是殷朗打来的，她赶忙起身，跑出去接听电话。
慕蓁蓁和叶简汐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困惑。
“蓁蓁，这是怎么了？”叶简汐问。
“我待会套套她的话吧。”慕洛琛觉得是时候跟蓁蓁好好的谈谈了。
叶简汐点头，“下午我去看看清欢吧，这几天都没去见她。”
“好，我陪着你一起去。”
慕蓁蓁跑到了花园里，确定父母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焦急的接通了殷朗的电话，“喂，阿朗，找到人了吗？”
“没找到。”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还是难掩的绝望和悲痛。三天之前，她哥去救人，结果只找回了清欢姐，书瑶下落不明。这三天来，她一边辛辛苦苦的瞒着父母，一边等着海上的消息。而随时时间一天天的推移，心里的希望也渐渐的被湮灭了。
——书瑶和她肚子里的宝宝，十有八九死在大海里了。
慕蓁蓁红了眼眶。
殷朗叹了声气，继续说：“蓁蓁，你先别顾着难过。我跟你说，天佑已经疯了。他三天三夜都没有合眼，没吃东西，一心只想找到傅书瑶。我已经劝了他无数次，没能让他回头。眼下……我觉得你还是跟你爸妈坦白，让他们亲自过来劝劝天佑。”
“可是……我妈前几天刚吐血，现在让她知道了这件事，她肯定会更难过。”
“叶姨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我相信她能扛得住。可如果你不告诉她，只怕你哥就要没了。”殷朗说，“不然，你先跟慕叔说，问问他的意见也行。”
“好，我先跟我爸商量。”慕蓁蓁深吸了口气。
“嗯，我先挂了。”
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忙音，慕蓁蓁抬眸望向天空，内心无比的悲凉。
书瑶……真的就这么没了吗？
那个傻丫头，前几天还在跟她幸福的讨论婚礼呢，为什么忽然碰上了这么不幸的事情？
他们慕家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一个又一个的命运如此坎坷？
老天呀老天，你的眼睛是瞎了吗？
这么折磨我们慕家？
……
慕蓁蓁伫立良久，才回到了餐厅：“爸，我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慕洛琛注意到女儿的神情有些悲伤，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慕蓁蓁看了眼自己的母亲，说：“我想跟你单独说。”
叶简汐明白，女儿是不想让自己听，起身说：“我差不多吃好了，回房间服药了。你们两父女，在这里慢慢谈吧。”
她说完，主动离开。
“说吧。”慕洛琛神色严肃的望着自己的女儿。
慕蓁蓁清了清嗓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最后哽咽着道：“爸，你去救救我哥吧，我不想他出事。”
慕洛琛脸上蒙着一层怒气：“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到现在才告诉我？你们可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
慕蓁蓁说：“我是怕你跟妈担心……”
“你不说，我们就不会担心了？这么瞒着，只会让事情闹得更大！”慕洛琛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怒气冲冲道：“回头再跟你们算这笔账！留在家好好照顾你妈，别让她去医院，我去找你哥！”
“爸，我想跟你一起。”慕蓁蓁跟上了他的脚步。
“不行，你妈现在身体不好，家里不能没人照看，你必须留在家里！”慕洛琛厉声说完，让管家准备车。
没多会儿，车子开过来。
他坐上车，迅速的驶离慕家。
慕蓁蓁站在门口，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偷偷地擦干净了眼泪，转身回了慕家。
第343章 你哭什么？我还没对你怎么样呢。
两个小时后——
慕洛琛抵达海港，乘坐快艇，朝着海面进发。停靠在游轮边，上面立刻放下旋梯，迎接他们。殷朗迎上来，叫了声：“慕叔。”
“天佑呢？”
“他在战舰上，刚出去找人了，估摸着要等等才能回来。慕叔，你先进里面休息吧。”
“嗯。”
殷朗引着慕洛琛去了休息室。
慕洛琛坐下后，问详细的情况，得知慕天佑在船上杀了五六个绑匪，眉头拧了起来：“子行呢？”
“陪着天佑一起出去了。”
慕洛琛脸色阴沉的如同冰一样，“阿朗，等会儿他们回来了，我带天佑离开。你和子行留下来封锁消息，有关这船上的一切，我不希望任何人听到。”
“慕叔，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拿了天佑的把柄的。”
慕洛琛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默不作声的等着慕天佑回来。
……
天色渐渐暗下来时，战舰终于返回。和预料中的结果一样，没有找到傅书瑶的一丝踪迹。慕天佑的脸色又憔悴了几分，周身的寒意也越发的浓重。
慕洛琛看到儿子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心里疼得不行：“天佑，跟我回家。”
慕天佑明白殷朗已经把事情告诉了家人，没有任何的怨言，反正早晚都会知道：“我不想回去。爸，书瑶还在等着我呢。”
“她已经没了，如果她还活着，早就被你找到了……”
“书瑶没有死！”慕天佑激烈的反驳，脸上的暴躁无法遮掩，“爸，你不想看到我和书瑶在一起，但请你别诅咒她！”
“我没有诅咒她。书瑶是我的外孙女，哪怕我不希望你们走到一块，也绝不会希望她死！”慕洛琛上前一步，扣住了儿子的双肩，沉声道，“天佑，面对现实吧，你这样自己折磨自己，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难道你不想找出，是谁害的书瑶和清欢的吗？”
慕天佑的身体一僵，眼里流露出嗜血的味道，自己都快忘记了，幕后黑手还在逍遥法外。
慕洛琛看出儿子动摇了，继续说服道：“你跟我回去，我帮你一起找凶手。不管对方是谁，我们慕家绝不会姑息，绝对让他们付出沉痛的代价！”
慕洛琛拉扯着儿子走。
慕天佑脚下的步子却一动也不动。
他不能离开，不能把书瑶和孩子丢在冰冷的大海里，独自离去。
沉默了几秒钟，慕天佑拉开了父亲的手，说：“爸，寻找凶手的事情，麻烦你帮我去做。我要留在这里，继续找书瑶。”
“你疯了吗？书瑶已经没了！你这样继续折磨自己，没有任何意义！”慕洛琛强行推着他走。
慕天佑冷静的面孔被打破，狂暴嗜血的嘶吼：“我不会回去！哪怕找不到书瑶，我也要在这里陪着她！”
慕洛琛闻言，气的脸色发黑。
僵持了片刻后——
他沉声命令，“把天佑拿下！”
声音落，跟着他来的十个训练有素的警卫一拥而上，将慕天佑重重包围。
慕天佑不发一言，和她们打斗成一团。
看到这紧张的一幕，殷朗上前安慰：“慕叔，咱们有话好好说，别伤到天佑了。”
“我跟他好好说，他肯听吗？”慕洛琛面若冰霜。他也心疼儿子，但绝不会在关键时刻心软。此刻如果不带走天佑，只会让他在痛苦和悔恨中，走向死亡。
慕天佑撂到了四个警卫，正准备攻击另外两人时，后脖颈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电流刺激的疼痛。他拳脚顿时停了下来，几秒后轰然倒在了地上。
警卫立刻上前，把他抬起来，送上了快艇。
慕洛琛微微的函授，说：“阿朗，接下来得事情，就拜托你了。”
“慢走，慕叔。”
殷朗心情复杂的送一行人离开。
……
傅书瑶有很长一段时间，意识都处于混沌的状态。终于，稍微清醒时，她听到耳畔响起了轻微的谈话声。
“醒了吗？”
“还没有，医生刚过来检查了，说是这两天能清醒过来。”
“嗯。”
说话的是谁？
傅书瑶挣扎着，掀开眼帘，却被射入眼里的光亮刺激到，眼泪止不住的流下。阖上眼帘，再次尝试，终于能适应了后，她从眼缝里，看到了一男一女。女子穿着护士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