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坦荡，杨柳非常爽快的承认了：“嗯，不知道他头上的伤咋样了。”
“我瞧着辰儿这几日啥事都没有。是白家人太紧张了。”说起白家，曹氏的口气中还带着些不满。
杨柳见这会也没外人在，说了句公道话：“娘。其实我觉着奶的话说的也对，辰儿的头是在咱家砸伤的。咱们是不该隐瞒，在砸伤那日通知白家就好了，白家或许也会不高兴，但至少咱们是坦荡荡的。”
曹氏倒也不是固执之人，她点点头，叹道：“哎，我也知道，但这不是也怕白家追究么。再说我更怕白家把你带回家，你这难得回来一次。”
说完，曹氏好似想起什么，转头问着杨柳：“对了，柳儿，下午那阵说要跟我说家里那些钱的事情，打算说啥呢。”
“哦，那钱我打算……”
杨柳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见黄氏拉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四妮进屋来了。
曹氏愣了愣，忙朝四妮走去。扶着她道：“这丫头是咋了，好好的哭成这样？”
黄氏没好气的甩开四妮的手，指着四妮对曹氏吩咐道：“老大媳妇。以后记住，若是我不在家，你去哪儿都得带上这丫头，还得把她给我看好了，别让她像以前那般整日到处乱跑，认识些乌七八糟的人。”
曹氏一怔，回过身来，看着黄氏问：“乌七八糟？娘，你在说谁？”
黄氏一脸烦恼的摇摇头。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你别问了，反正不是啥光彩的事情。总之你记住我的话，以后莫让这丫头一个人单独出去就是。若是她敢私自偷跑出去，你便告知我，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曹氏闻言不乐意了，神情委屈的看着黄氏道：“娘，你这是啥意思，这是把我当外人么，四妮的事情还想瞒着我，我知晓我们下午是吵了两句，但咱们不是经常吵么，你用得着如此记仇么……”
曹氏一出声便停不住，黄氏估计今儿也被四妮的事情给弄烦了，竟然没和曹氏计较，反而还低声跟曹氏细细说起了四妮的事情。
曹氏听黄氏说完，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四妮说：“四妮，你还真是不怕死啊，连黑蛋那人你都敢招惹，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
四妮这会已经慢慢收起了哭声，她见曹氏反应这般大，不悦的皱起眉头，没好气道：“招惹他咋了，你也想说他是啥丧门星，扫把星么，我告诉你，我不信，我这认识他也好长时间了，还不是啥事没有。”
曹氏把四妮拉到自己身边，伸手敲了下四妮的额头，嗔骂道：“你这妮子，连你大嫂我的话都不信了，你可别忘记你大嫂是做哪行的？”
黄氏仍旧怒气未消：“就是，你大嫂的本事在咱这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别人都信，你却不信，我看你真是被那黑蛋迷昏了头。”
杨柳越往后听越是纳闷了，她一直都没听出她娘到底是做啥的，而且这几人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一般，每次总是要说不说，杨柳此时心里难受的跟猫抓一般。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杨柳试探着问了句：“娘，你很出名么，我在我婆婆家可没听过你的名头。”
曹氏看着杨柳，得意的撇撇嘴：“这丫头，若是在你婆婆陪那边没我的名头，那当初你婆婆是咋一定要把你带回家的？”
“咋带的？”
接着，曹氏便开始絮叨起杨柳沦为白家童养媳的事情：“当年你婆婆和你公公成亲后，接连生了两个闺女，但白家人做梦都想要儿子，一直逼着你婆婆生儿子，还说若是你婆婆生不出儿子白家便要休妻啥的。”
“但奈何你婆婆的肚子不争气，不管白家怎么逼，她生了两个闺女之后肚子一直不见动静，你婆婆以为是自己的身子有问题，便到处去看大夫，大夫瞧不出她身体有啥毛病，可她就是生不出孩子。”
“无奈之下，病急乱投医，她只得到处求神拜佛，后来不晓得从哪里得知咱们村里那土地庙灵，便寻上门来拜神。”
“你婆婆去拜神的那日，恰好碰见我也在庙里，我因为在娘家做闺女的时候，你姥姥也是做这一行的，我多少也学了些。加上我那时已经怀了你，因做不得家里的重活，无事的时候便去庙里帮人求求平安符。或是给人批批命。”
“那时见你婆婆求子极其虔诚，便帮她求了个送子平安符。不出三月，你婆婆便怀上辰儿了，后来辰儿生下来之后，你婆婆还特意上门来谢过我。
顿了下，曹氏又接着道：“又到后来，辰儿八岁的时候，你婆婆又突然带他来我家，说是让我给辰儿批命。我当时给辰儿算了算，算到辰儿五行缺水，须得配个命中带水的女娃娃给他做媳妇才成，还得是自幼陪在他身边的，而且这女娃还必须得比辰儿大才好。”
“你婆婆那人挑剔，既想按着我说的找，但又不愿找大太多的，说啥女人太大了，到时生孩子麻烦，我当时给她找了好些时辰八字都相合的人她怎么都不愿意。”
“后来也不知道咋地。她突然就看中你了，说要把你买回去做童养媳，我自然不肯应承。”
｜“也可能是你和辰儿有缘分。你婆婆说了这事后，你爹好好的突然在做活的时候摔断一条腿，急需银钱医腿，不然那腿就得废了。”
“你那时候年纪小，却懂事极了，知道这事情后，自己坚持说要去白家做童养媳，还说你中意辰儿，家里当时是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只得把你送去白家。”
说完，曹氏神情颇是内疚的摸了摸杨柳的头。叹息道：“哎，这事情说起来好似就是昨日发生的事情。可却是有五六年了，我家柳儿也去了白家整整六年了。”
杨柳这才知道自己当年之所以能被白家买去做童养媳，原来自己娘是功不可没的，若不是她好好的说要给人白向辰配个女娃娃，哪里还有后续的这些事情啊。
同时，杨柳大概也知道自己娘是做什么行当的了，估计就是个算命看风水的，难怪她那日回来的时候，人叫她小神婆，原来自己娘就是个神婆，而且还是家族事业，别人倒确实没叫错她。
得知这些后，杨柳有些无语了，想她杨柳两世为人，从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却没想到自己娘竟然是靠着这门本事吃饭。
看来若是要杜绝他们这种要不得的封建迷信，杨柳觉得自己还是得趁早把发家的事情提上日程，不然等她回到娘家，说不好要被逼着继承娘的衣钵，到那时她可真成了小神婆。
曹氏说完才发现自己扯远了，她尴尬的笑笑，又拉着四妮道：“四妮，听嫂子和娘的话，那黑蛋这真不是个做夫君的好人选，等以后你会碰到更好的，若是你自己找不到好的，这事包大嫂身上。”
“啥好的，啥才叫好的？”四妮是绝对的死硬派，无论外人怎么劝，怎么都不肯松口。
但黄氏也不是弱的，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哪怕再不好，最多也就是家里穷些，不会一嫁去就被人喊贼婆娘，但你和黑蛋在一起，你这贼婆娘的名声便怎么都改不了，以后你生的孩子也会被人叫贼小子，你丢的起这个人，我老杨家可丢不起。”
曹氏一听，吓得忙往四周看了看，随即小声说道：“娘，你小声些，这事没证据，还是不要乱说的好，不然万一被黑蛋那婶子听着，咱们可不得被骂死。”
黄氏闻言，像是又多抓到了黑蛋家人的一个错处，她指着四妮，一脸气急败坏道：“你听听，听听，黑蛋家的人在咱村里的名声这样差，村里只要是正经闺女都没人肯嫁，也就是你这个傻闺女愿意一头栽进去。”
“黑蛋是黑蛋，他家人是家人……”
黄氏见四妮还是不服气，也懒得再为这事情纠结，她朝四妮挥挥手：“罢了，我不跟你争，总之以后你别再想和黑蛋有啥往来，我就是啥不做，也得把你给看好了。”
杨柳这下总算知道为何自家人得知四妮和黑蛋在一起的事情后会如此反对了，原来那黑蛋家的人品行竟然如此恶劣。
若是这样，在这事上，杨柳还真是同意黄氏和曹氏两人的观点，她不管四妮口中的黑蛋有多好，黑蛋出身在这种家庭，绝对不是做夫君的人选。
恕杨柳自私。小姑是自己家人，她自然希望她的夫君事事都好。
即使不能找到事事都好的男人，那至少男方以及男方家人要品行好。最低限度也得是正正派派的。
黑蛋家里的背景竟然如此复杂，黑蛋的品行也不好说。
毕竟人说的龙生龙子。虎生豹儿是有一定依据的，虽黑蛋不是他叔婶亲生，但从小耳濡目染，所看到的都些不堪之事，难保他不会见样学样。
当然这些杨柳都是基于一个家人的身份，为四妮想的过于复杂些罢了，也许黑蛋出污泥而不染也说不好，虽然几率确实不高。
但看着四妮这会费尽了心在为黑蛋说好话。杨柳自然也不会把自己心中的猜测当面说出来。免得四妮越加反叛。
最后，杨柳还是顺着黄氏的话劝着四妮道：“小姑，奶和我娘说的在理，咱们女人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若在这个时候咱不带眼识人，以后苦的可是一辈子。”
黄氏见状，指着四妮恨铁不成钢的哼道：“四妮，你瞧瞧，柳儿是你侄女，还比你小了好几岁。都能知道这个理，你咋就像被猪油蒙了心一样，非得往火坑里跳呢。”
许是杨柳这次回来。虽然话不多，但说的话在家中却极有分量，四妮听了杨柳的这一番话，竟没有想起初大对待黄氏那般和杨柳争执。
她看了杨柳一眼，无比痛心的闭了闭眼睛后看着黄氏道：“行了，如今他好不好也没意义了，方才我都当着你的面和他彻底断了，你也把人狠骂了一顿，任他再厚脸皮怕是都不敢上门了。还有啥好说的。”
“你知道这样想就好，那咱们也不多说了。”黄氏闻言。好似也不打算再追究，喊着曹氏：“这天色也不早了。柳儿他娘，咱张罗晚饭呗，今儿这个好日子，咱得好好庆祝一番。”
但四妮不知是这事在她心里怎么都过不去还是怎么，她却不愿就此消停。
黄氏的话音一落，她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皮子，神情满是讽刺的看着黄氏道：“咋地，庆祝你拆散了我和黑蛋。”
“你……”黄氏气的抬手便想打四妮，但转过身看着四妮一副任你打死也不妥协的模样，黄氏还是没下手。
她放下手，无力的坐到身后的木凳上，轻叹了口气，神情极其痛心：“唉，人说养儿女为防老，我看不尽然，这儿子有了媳妇早把娘丢脑后了，像满久和满福这两臭小子这些年除了一个月给些养老钱，从没多管过我半分。”
“再说这女儿，更是帮别人养了十几年，像四妮这丫头，我辛苦养了她这么些年，如今为了个男人恨不得我立马死了，没人拦着她嫁人就好。”
四妮闻言，急的跳脚：“娘，你到底想咋样，我这跟黑蛋断也断了，你啰嗦个什么劲，你这话是要逼着我去死么？”
四妮说完这些话，脸上的神情懊恼至极。
其实她和黑蛋已经偷摸来往了一段时间，虽别人都说黑蛋出身不好，命道也不好，但她觉着黑蛋脾性好，对她也好，他不像别的男娃那样介意她年纪大，也不在意村里说的她脾气不好，就是铁了心的要娶她。
而且铁蛋也跟她承诺了，他说知道他叔婶一家子在村里的风评不好，等他们成亲后，他们便跟叔婶子分开过，到时候他们一个月给些养老钱给叔婶就成，叔婶自己有孩子，也不会找他们麻烦。
前阵子两人本已商量好这几日就找个机会让杨家人知道这事情，但哪里知道四妮二嫂前几日又给她介绍一个男娃，不知道黑蛋在哪里得知的这事情，和四妮闹了一场。
四妮气性上来了，便说要跟黑蛋断绝往来，以后各走各的，而且那几日真不再跟黑蛋见面，不管黑蛋如何托人捎信，四妮就是不出去。
黑蛋无法，了见四妮，竟然跟着村里人来杨家做泥瓦活，还老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和四妮认错，甚至在四妮面前低声下气的说，若是四妮不愿意让杨家人知道他们的事情，一辈子这样过他都愿意，只求四妮不要说和他断绝往来这种话。
四妮被黑蛋感动了，这几日便也开始试探着和家里人提起黑蛋的事情。哪知道杨家人不只不同意，还坚决反对，黄氏不过今儿才知道这事情。便立马逼的他们断了这份情。
而且方才在屋里的时候，黄氏说黑蛋的那些话还极其难听。逼的人黑蛋几乎是挂着泪出去的。
四妮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到底还是第一次经历感情，最初的感情总是令人难以忘怀的，很多人在很多年之后总还会对自己的初恋念念不忘，更何况的是才和黑蛋断了的四妮呢。
四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