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流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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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流殇-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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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姝儿低下头,撇了撇嘴道,“是,姝儿明白。”
  
  回到长春宫,翠环惦记着我刚才烫伤的事,便说去给我找烫伤药。
  这两天来回折腾,我早已浑身酸痛,再也没有力气去多想什么。刚想上榻休息,苏培盛便打发了一个小太监来说皇上在养心殿召我,我只好又吩咐疏影和姝儿重新给我梳了头,整理了衣裳随小太监去养心殿。
  
  穿过几条甬道,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随小太监走到了养心殿。
  小太监请我在殿外候着,养心殿内一股凉意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寒噤。
  “娘娘,皇上有请。”小太监走到我面前弓着身子回道。
  我往殿内走去,一名太监见了我忙将帘子打起来。
  胤禛坐在书桌前,正手握毛笔奋笔疾书,握笔的右手缠着绷带。我的心一颤,昨晚的事又重新在我脑海上演。虽然我极力轻声,但花盆底打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却在安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来了。”胤禛没有抬眼,仍是看着正在批阅的折子。
  我福身行礼道,“奴才参加皇上。”
  “起来吧。”他的语气清淡。
  我站直了身子,低着头。
  “过来”他抬眼看了看我道。我交握着的手一颤,却只得抬脚走到他旁边。
  “不知皇上有何吩咐?”我憋着呼吸,声音却仍止不住颤抖。
  “研墨会吗?”他瞥了我一眼。我内心发颤,只觉得说不出话来,便向他点了点头。
  他朝砚台指了指道,“既然会,就开始吧。”
  我僵着身子,走到砚台旁边,在砚台上放了些水,拿起雕龙镶铜墨锭研墨。而胤禛仍是低头批阅奏折。
  研了半晌的墨,右手开始发酸,又换成左手。右手手腕上,适才的烫伤微微辣着。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他,精神专注,就像旁边从没站着任何人。来来回回地换了几次手,苏培盛进来换了四次茶水,我的腿脚已经麻木,手却仍是机械地研着墨。这哪里是叫我研墨,分明就是为了昨晚的事罚我。一个时辰过去,他仍是埋头疾书,而我站在旁边,除了研墨,手一直往一个方向转以外,身体的其他部分早已没了知觉。忍不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而他亦没一点反应,完全把我当空气。到最后,我左手扶着桌沿,右手有气无力地转着。忽然他停下笔,戏谑地朝我看了一眼。
  这时,苏培盛手里端着一小盒东西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上药  关切  求情  大怒  误解

  苏培盛端着一个瓷制小盒走到胤禛面前道,“皇上,该换药了。”
  胤禛眉头一皱,又看了我一眼道,“再等一会。”
  看着胤禛的手,心中泛起一丝愧疚感,昨晚并不是有意伤他,只不过想保住自己罢了。
  苏培盛低了头道,“这……皇上,太医说要按时换药,不然……”
  不等他说完,胤禛打断他的话道,“按朕吩咐的做便是。”
  苏培盛低头称是,弓着身子正欲行礼告退。我的脚不由自主地抬起,走向苏培盛,接过他手中的药,示意他下去。他踟蹰了一下,向我点了点头便退出殿内。
  我将药放在书桌上,从胤禛手里抽出毛笔,他一怔,抬起头看着我。
  我解开他手上的绷带道,“要按时换药,不然伤口会感染。”他的眼眸里透出几分惊异。
  一道长长的红口子在他手背上,我的心不由得一颤。打开瓷盒,用镊子夹住新的绷带沾了药轻轻涂抹在他伤口上。他的手微微发颤。涂好药膏后,我又用另外的绷带将他的手轻轻缠好。
  他清冷的神色渐渐有一丝暖意。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胤禛抓住我的手腕,恰好碰到刚才烫伤的地方,疼痛感传来,我咝咝地吸着气。
  他皱了皱眉,看着我道,“怎么了?”
  我快速地缩回手,脸微微一红道,“没……没什么。”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捋起我的衣袖,“怎么烫了这么大一块?”
  他的眼眸里透着疼惜。我仍是缩回了手,低着头默不作声。
  “苏培盛,宣太医。”胤禛皱着眉头对殿外的苏培盛喊道。
  “皇上,不过是寻常烫伤罢了,不必劳烦太医。”
  不过一会儿功夫,苏培盛便带着太医匆匆赶来。胤禛引我坐到旁边休息的榻上。太医行了礼,掀开我的衣袖看了看道,“娘娘可是刚烫不久?”
  “是,约莫两个时辰。”我看着太医回道。
  太医颔了颔首,“娘娘,烫伤不碍事,臣这恰好有几副膏药,开给娘娘涂三日便能好。只是要记住不能沾水。”
  我向太医微微一笑道,“有劳太医了。”
  太医从药箱内拿出药膏放在案几上,低着头行告退礼。苏培盛又引着太医出了养心殿。
  
  而我亦起身向胤禛行礼道,“皇上若没其他吩咐,奴才也先告退了。”
  胤禛坐在榻上,刚才略带暖意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那一副清冷的样子。
  “你就那么不愿意在朕身边待着?”
  好熟悉的话语,记得上元那晚怡亲王也是用同样的语气对我说,“你就那么不愿意和我一起?”我的心又一记一记地疼着。
  我身子一倾,被胤禛强拉回榻上,刚才的思绪亦被打断。
  “先上了药再说。”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只想赶快离开,便用左手拿了案几上的膏药准备往右手手腕上敷。
  胤禛冷笑一声,从我手里夺过膏药,拉过我的右手,轻轻地往我手腕上开始涂抹。
  我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眼神专注,似乎没有看到我在注视着他。
  “好了。”他缓缓松开我的手。
  我站起福身行礼道,“谢皇上,若没什么事,奴才先行告退。”
  胤禛将案几上剩下的膏药递到我跟前道,“记得上药。”
  我双手接过又行了告退礼正欲转身离开殿内,只听胤禛嘴里轻轻喊着,“云儿……”
  他不过是将我当成云儿的替身罢了……我心内冷哼一声,转过身向殿外走去。
  
  回到长春宫,翠环见我一进门便欢喜地说她在宫内找了烫伤药,我身体疲惫,不愿多说,只是让她放着,便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进宫已有五日,没事的时候,我常让翠环带我在宫中走动。一来是想熟悉紫禁城,毕竟这是后半生要生活的地方,二来是想,也许能与怡亲王不期而遇。是的,我想见他,却想不到其他办法。每夜的梦里,都是他的影子,可是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在宫中……
  这日疏影说要和宫中的一位嬷嬷学裁衣,我闲来无事便带了姝儿和翠环在御花园散步。
  四月的春天,百花齐放,满眼姹紫嫣红,天空亦是格外湛蓝,让人看了心情舒畅。
  我正要往那片杏花林走,身后忽然传来疏影匆忙的声音,“小姐……小姐,不好了!”
  我顿住脚步回过身,皱了皱眉。疏影喘着粗气向我跑来,“小姐……十四王爷出事了!”
  我心内一惊,拉住疏影道,“什么事?十四王爷怎么了?”
  “十四王爷……他被皇上……”疏影仍是气喘吁吁。
  自那次在明月园见了十四王爷以后便再也没见过他,亦没有他半点消息。
  “他被皇上怎么了?”我心里更加焦急。
  “十四王爷被皇上派去汤泉守灵,没有圣旨,不许返京!”
  没有圣旨,不许返京……这与幽禁有何区别?十四王爷,大好的年华,怎禁得住幽禁?
  内心愤怒与痛惜交加,“疏影,你可知皇上现在何处?”
  “皇上正在养心殿内与众大臣商议朝事。”
  我抬起脚便向养心殿跑去,翠环拉住我喊道,“主子……您要去哪?”
  我怒火中烧,又见她是胤禛亲自挑来的丫鬟,自然有些迁怒于她,于是将她一推,“好个忠心的奴才!平日里那些琐事,你偷偷向皇上禀告,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现在却休想拦我! ”
  花盆底咯咯地打在石板上,龙纹汉白玉石柱从我眼前快速地往后倒退。我喘着气跑到养心殿,却被门口的小太监拦住,“娘娘,皇上正与大臣们商议要事,任何人不得入内!”
  我心内焦急却没得法子,只好在养心殿外来回踱步。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几个身着官服马褂的大臣纷纷从养心殿内出来,而我的眼神却定在了他的身上!是他!那个日思夜想的他!
  怡亲王定在原地,怔怔地望着我,我心内发酸,身子止不住地颤动着,眼泪簌簌而下。 
  我很想冲上前去质问他,可是我不能!见了又能如何?终究还是隔着许多人和事,隔着所谓的身份!我转身朝养心殿内冲去,苏培盛站在殿内门口伸手拦住我,“娘娘,皇上此刻不见任何人。”
  我的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用力推开他的手,“让开!”
  
  胤禛正眯着眼,用手撑着头在榻上小憩。我气冲冲地跑到他跟前,“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幽禁十四王爷?”
  胤禛听见我的声音,猛然睁开眼,眼眸里满是愤懑,却缓缓站起身,手握成拳头,手背上的关节泛起一层灰白。他走向我,捏住我的下颌,“为什么连你也向着他?嗯?”
  我被他捏得异常疼痛,全身颤抖不止,泪水顺着眼角滴落到他的手上。而他的眼神却更加愤怒,眼睛睁得更大。
  我抬起手,抓住他的手想让他松开,“放开我!痛!”
  半晌,他才缓缓松开手,眼里的怒意却仍是未减半分。我的情绪稍稍平复,心内对他的怨恨依旧未消。
  “为什么?!”我完全忘了他是皇上,手里握着的是全天下,而我竟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
  胤禛没有回答,只是愤愤地盯着我。
  “为什么你一句话就要决定别人的命运?难道你就没有心吗?”对十四王爷是如此,他的一句话就将他圈禁,对我亦是如此,他的一句话就将让我进了宫,让我与怡亲王从此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愤怒,无奈,痛惜一一在心内纠缠。
  “朕没有心?你对朕又了解多少?”他的声音高亢,深邃幽深的眼神似要把我穿透。
  “奴才对皇上确是不了解,但却将事情看得清楚明白!十四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啊!难道在皇上心里对他一点情分都没有?”
  
  胤禛冷哼一声,逼近我,眼里的愤怒重新燃烧起来,“大婚那晚,你宁死不从,是因为他,是不是?!”
  我心下一惊,没想到在他眼里,我的愤愤不平竟然成了对十四王爷别有情意。
  我正欲开口辩解,却被他的嘴唇重重地压住。我紧咬住牙关,手握拳头,却不敢像上次那样反抗。
  “慕容婉青,你这辈子都是朕的!休想逃出朕的手掌心!”
  他忽然停住,眼眸里满是不甘和怒意。
  我冷哼一声道,“皇上要怎么想,奴才管不了!奴才若说与十四王爷之间一清二白,皇上听了也不信。至于说皇上要对奴才怎样,奴才更是无力反抗!奴才是皇上的没错,只是奴才的心是不是皇上的,却由不得皇上做主!”
  
  “好……慕容婉青,朕有十分的耐心给你,朕倒是要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不是朕的!”胤禛挑着眉毛,若有所思,面色恢复清冷。
  “恐怕皇上的耐心是给云儿的,而不是慕容婉青。”
  他斜觑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容。
  我长叹一口气,手里的拳头却仍是紧握着。胤禛静静地站在那望着我,而我则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一时间,养心殿内除了我与他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见。
  我向他福身行礼退下,他向我摆摆手。我转过身向养心殿外走去,嘴里却念着,“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身后的胤禛轻叹一声。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青石板上泛着金黄色的光,整座紫禁城在黄昏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安静。
  我挪着脚,穿过一道道宫门,一重重宫墙,回到了长春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求罚  送行  来生  重见  质问

  长春宫卧室内,翠环见我回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我冷冷地看着她,“你跪着做什么?”
  “奴婢……请主子责罚。”翠环低着头,声音呜咽。
  “你犯了什么错,要我责罚你?”我瞥了她一眼,又看向别处。我自然明白她说的是私自向皇上传信一事。
  “奴婢……知道这样做对不住主子,可……”翠环的话还未说完便开始抽泣。
  看着她哭泣的模样,我心生怜意。她不过是个听命于人的下人罢了,我又何须跟她多计较?在这宫中,谁不是身不由己呢?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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