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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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爱-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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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钱钱!宁则远觉得自己能被林烟气死。
    那颗刚刚活转过来的心瞬间蒙上一股恶气,足够他抓狂又憋闷!
    “林烟,你……”
    宁则远蹭的站起来,他手里还攥着那杯茶,这会儿动作一大,纸杯中的热水就晃了出来,正好溅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白,那块皮肤直接烫成暗红色。宁则远却不觉得疼,他只是难受,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纾解一点。
    手中的纸杯因为男人的力道愈发不规则的变形,热水在杯沿之间摇摇晃晃,让人心惊。
    收回视线,林烟眨了眨眼,她平静地说:“宁先生,你如果不方便,可以直接留下账户,我转给你。”
    她说话的口吻要多倔强有多倔强,实在让人生气,可是她低头的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宁则远郁结难平,胸膛急剧起伏,可对着这样的林烟,他实在没法发作,“林烟,我真不要你还钱,你明白吗?”他低低地说,语气甚至有些哀求。他帮她,从来不是要她的钱啊……
    林烟点头,却说:“宁先生,这些钱对你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我和旭东都不愿意……”
    自尊,这是林烟的自尊,也就是佟旭东的自尊!
    林烟视他的帮助为可怜,为施舍,为负担,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绝对不会要的,还会想尽办法还他!
    宁则远挫败极了,他气不可遏,很想不管不顾一走了之,可是他难得靠她这么近,他舍不得离开……澄澈的眸色渐沉,他默然无言地坐下来,这才发现自己被热水烫到的地方真的很疼。
    可这都比不上他的心疼!
    林烟真狠啊……
    ——
    这个时间段已经没什么人来了,灵堂里只剩这二人。林烟仍旧安静地站在旁边,宁则远背对她端坐,气氛诡异又尴尬,好像赌气,又像是无声的陪伴。
    几个佟旭东的亲属从灵堂后面出来,有个年龄大一点的人不耐烦地催促:“阿烟,可以让旭东走了。”
    “是啊,外面雨那么大,太晚了不好回去。”另外一人帮腔,好不懂事!
    这些人跟佟旭东早没什么来往,现在不过是碍于亲戚面子来看一眼,偏偏仗着辈分大,在这边胡来。
    宁则远听了,忍不住轻轻蹙眉。
    林烟垂眸,看不清表情,她淡淡地说:“二叔,要不你们先走吧。”似乎并没有多在意他们的存在。
    这一下对方被激到了,“阿烟,你说的什么话?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
    灵堂里很安静,这么一来就显得有些很吵。
    挺秀的长眉蹙得越发紧,宁则远起身走过来。他个子高,这么突然站起来,身形修长又挺拔,面色沉峻,眸色凌厉,有股不怒自威的架势。
    那个林烟口中的二叔眯着眼来回打量宁则远与林烟,他年纪大,怎么可能瞧不出一些微妙来?顿了顿,他哼道:“阿烟,旭东还没走呢,你就带个人来这儿,不太合适吧?”
    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宁则远怎可能忍的了?
    他能够忍林烟的脾气,却没必要忍这些人!宁则远正要冷冷嘲讽回去,林烟仍旧垂着眼,淡淡地说:“我和旭东欠他钱,他今天是来要债的。”
    要债的……
    宁则远真的能被林烟气死!
    可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看上去真像那么回事。那群人愣了愣,骂道:“今天出殡,讨债也不看时候,多少钱值得这样?”
    林烟抬眼,很无奈地说:“将近十万。二叔,我手上没那么多钱,你能不能借一点给我?”
    她那双眼无辜又可怜,格外诚恳,最会骗人!
    瞧见林烟这样,宁则远心里忽然有些畅快了……这才是林烟啊……
    那几个人一听要借钱顿时偃旗息鼓,干瞪了宁则远一眼,又骂骂咧咧走了。
    灵堂重新安静下来,宁则远好气又好笑,“林烟,你……”明明还是原来那个伶牙俐齿的林烟,怎么对着他就一脸的冷漠呢?
    林烟没有看他,只是重复刚才的事,“宁先生,你再等一会儿,结束之后我把钱给你。”
    又来了!宁则远气结。
    ——
    佟旭东的棺木停在灵堂后面。出殡的时候,雨势突然收住,像是老天为他送上的最后一个礼物。
    遗体入土的那一刹那,林烟大脑突然放空,她直直怔愣住,下一瞬间便是泪流满面。
    她的心感觉不到痛,也许是已经痛到麻木,再也感觉不出来。林烟只是好难过,好难过,难过的无以言表。
    那一年初识,他说:“hi,林烟,我是佟旭东,久仰大名。”
    林烟从没有想过那样阳光、那样朝气蓬勃的一个人会这样仓促的离开,他甚至没有来得及交代一句话,甚至没有来得及再看她、再看珍珠一眼,他走得时候肯定很遗憾……
    佟旭东短促的生命留下一地支离破碎的遗憾,林烟想补偿都无处补偿!
    林烟痛苦地闭上眼,心好像被剜空了一样,无助又无望,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意死的那个是她自己……也胜过现在。
    她的一颗心再没有暖阳,只会是一片晦暗,她将用一辈子赎罪,恐怕也不够!
    ——
    出殡之后,佟家的亲戚各自散了,李姐因为有事已经提前离开,林烟留在灵堂收拾,珍珠坐在一边,呆呆盯着手里的小玩具。
    宁则远走进来,男人的脚步沉沉的。
    珍珠倏地抬起头,眼底有光,可见到是他,她的小嘴瘪了瘪,又低下头去。
    宁则远半蹲在珍珠面前。小丫头眼睛红红的,小鼻子也红红的,模样可怜极了。珍珠身后就是佟旭东的遗照。这样一看,其实这对父女俩挺像的……宁则远心情复杂地揉了揉珍珠的脑瓜。
    林烟正在摘照片。遗照是用钉子挂在墙上的,她不知怎么回事一个晃神,就刮到了手。林烟愣了愣,正要再继续,宁则远已经走过来。西装脱在一边,衬衫挽上去,他说:“这儿我来,你休息会儿。”佟旭东出殡的时候,他其实一直在后面看着她。佟旭东入土的那一刻开始,林烟就一直失魂落魄的,大痛无声,大概就是这样。
    “宁先生,真不用……”林烟杵在旁边跟他客套,疏离又淡漠。
    宁则远忍不住蹙眉,“林烟,我真没有别的意思,你要还我钱还就是了,但现在你手伤了……”
    林烟的手绞在一起,是有些疼,可是……“宁先生,真的不用麻烦你。”她欠他太多,会还不清的,而且,她不想欠他的,她不想被施舍。
    宁则远无奈叹气:“林烟,为什么你对沈沉舟都能给个好脸色,怎么对我就这样?我有那么让你讨厌吗?”
    为什么?
    林烟微微抬眸,正好望见佟旭东的遗照,他在笑,他是在笑她心底曾经那一霎的犹豫与不堪么?
    所以,她终受到了惩罚。
    林烟低垂着头,眼底晦暗不明,顿了顿,她坚持说:“宁先生,真的不用麻烦你。”
    宁则远觉得自己真的快死了,活活被林烟气死!

  ☆、第3章 。23|家

在灵堂这种地方僵持,也是够诡异的。
    宁则远气不可遏,两侧太阳穴突突跳着,跟针扎似的疼。他使劲压了压,却还是难受!他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快死了?他痛苦的要命,痛苦又抓狂,但又无可奈何,他在林烟面前永远是输得一败涂地,输的惨绝人寰。
    他低低垂眸,望着林烟,眉眼英俊,面容却最为萧索凄苦。
    偏偏林烟定定望过来,满脸淡容,真的是一点都不担心他。她那双无辜又纯良的眼红肿着,视线落在他身上,像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一丝多余的温度,没有一丝的关切,有的只是疏离,客套,还有冷冷的淡漠……
    宁则远动了动唇,“林烟……”声音低低的像是祈求。他真的是低到尘埃里,低得不能再低了。
    林烟面色有一瞬的怔愣,倏地,她眨了眨眼,眸子里滑过道浅浅的伤,没有人看见。
    “宁先生,”林烟平静地说,“你的手也伤了,真的不用麻烦。”她说着指了指宁则远垂在一侧的手。
    他手上的伤是先前被热茶烫的,不大。宁则远自己都快忘了,没想到林烟还记得……他心头不受控地跳了跳,所以,他的疼,她通通知道!
    只要这么一想,酸酸涩涩的心里又泛起一点甜意,她给他的甜,屈指可数。
    云开雾散,重新活过来的目光落在林烟身上,她一袭黑裙柔弱不堪地站在他的面前,宁则远的心又砰砰跳了跳!
    他好想她……
    真的好想她!
    在这种地方肖想未亡人,简直是无耻又混账透顶,可是,他控制不了罪恶念头的滋生!
    垂在一侧的手指微微蜷了蜷,窗外有水滴滴答答打在芭蕉叶上,又开始下雨了,男人漂亮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那张脸就在他的眼底,只要轻轻一抬手,就能捧住。
    只要轻轻一抬手……
    昏暗的灵堂里,有人挣扎着,再挣扎着,终于,微微抬起手——
    像是一场无声的电影,林烟却突然转身离开!
    宁则远大惊失色,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发现,他心口砰砰乱跳。
    只听林烟说:“珍珠,不许吃这个!”
    “……”
    那只手尴尬滞在那儿,终又懊恼地垂下来。
    昏暗的灵堂里女人的背影纤瘦,却又挺得极直,像最利的一把剑。她走到珍珠旁边蹲下,对着他的半张侧脸自然而然,平静与坦然,应该没有发现他那点龌龊的心思……吧?
    默默收回视线,宁则远看着手边佟旭东的遗照,越发觉得自己昏了头!
    ——
    僵局被打破,林烟没有再和他坚持,就连宁则远说要送她们回家,林烟也没有推辞。
    这个女人太好说话的时候,宁则远心里便忍不住打鼓——对着林烟,他真的是一点都猜不透她的心思!
    车停在陵园外,需要走出去。这会儿又开始下雨,林烟抱着珍珠再撑伞明显有些吃力。宁则远迟疑片刻,将珍珠接过来,“我来吧,你今天很累了。”
    林烟脸上是满满的疲惫之意。每一次告别,每一次逃不开的命运,对她而言,都是一场揪心的磨砺,她这会儿真的是累极。所以她没有再跟宁则远坚持,而是道了谢。
    一行三人安静地走着,只有雨声萧萧而下。
    珍珠这会儿软软地缩在宁则远怀里,似乎格外依赖男人的怀抱。宁则远垂眸,珍珠正好也在看他,模样可怜兮兮,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这么一看,宁则远不由心头一凛——珍珠的眉眼,和佟旭东那张照片更像了!
    哪儿有丁点像他啊?
    心尖拂过一阵异样,薄唇微微抿起,英俊的脸上有些茫然。宁则远不是不喜欢珍珠。原来他拿珍珠当自己女儿,所以这份喜欢里掺杂了沉沉的父爱,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堆在珍珠面前。可珍珠毕竟是林烟和佟旭东的女儿……
    对着这张和佟旭东肖像的脸庞,宁则远确实有些微妙。
    林烟曾给旁人生过女儿,一个女人愿意给一个男人生孩子,那她一定很爱他!
    他嫉妒,却又无计可施,还有那该死的洁癖也在隐隐作祟,让他煎熬。
    伞外的雨点落下来,衬得里面的世界越发安静。
    忽然珍珠说话了,她怯怯地说:“叔叔,我想爸爸。”珍珠低着头,小手团在一起,闷闷不乐。
    宁则远不会安慰人,他愣了愣,认真地说:“珍珠,你还有妈妈。”
    他以为这样算是哄了孩子,没想到这话说完,珍珠居然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小丫头揉着眼睛,小声抽噎:“可是妈妈也想爸爸。”
    宁则远愣住,侧目看向一旁的林烟。她抱着佟旭东的遗照,木讷又安静,跟失了魂似的——自从佟旭东下葬那一刻起,她就是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呆呆模样——宁则远无奈叹气。
    这个小孩都懂的事实,他怎么还看不透?
    薄薄的唇弯起,是个最苦的笑意。他们是一家人,他永远走不进去的一家人啊……
    ——
    失去男主人的家里冷冷清清,格外萧条,窗户半开,透着夜的凉意。
    很压抑,很悲伤,也让人很不舒服!
    宁则远微微蹙眉。
    已经很晚了,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该上来的。可是珍珠在车上睡着了,很沉,林烟抱起来太过吃力,他不得不再度代劳。
    他轻而易举的事,对林烟而言,真的太辛苦,他怎么舍得她?
    林烟抱着珍珠去卧室,那里更加私人,宁则远不便去只能留在客厅。他看到一双凉鞋,其中一只完好,另外一只被碾的彻底变形。他认得这双鞋,这是林烟在医院死活不愿松手的鞋子。当时只有一只,也不知另外一只她是怎么找回来的。
    所以,林烟真的很喜欢佟旭东啊……
    宁则远正微微出神,林烟从里面出来,他听到动静,神色复杂地望过去。
    客厅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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