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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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浪子-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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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先走的是平地,后来走的是崎岖山路,后来脚下有哗哗水声,这时他就被别人扶着走。他想,这里一定是独木桥。过了独木桥,向上登了一段路,就转弯向下,仿佛走的是石磴道,在石磴上转了几个弯,忽然大家停住,一个脚步声离了这群人。

  沐莹知道,他去的地方,一定是非常凶险之地,但是“既来之,且安之”,我倒要看看此处有何许人,要对我怎样?他从容,镇静、伫立等待。

  不大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向他们走来。脚步声到了跟前,一声尖厉的威严声道:“把这人带上来!”于是,觉着上来几个人,七手八脚推了他就走。走了一块平地,又拐了个弯,就到了一个阴凉之地。这地方仿佛与别的地方,是另一个季节。此时,正当夏末,沐莹穿的尚是单衣,可这里仿佛是冬季,寒气袭人,令人瑟瑟发抖。

  他走着,推他的人一拉他,他站住了,仔细一听,觉得他站的地方,好像是一个屋里,四周坐了几个人,发出呼吸声。

  屋里寂静异常,寂静得让沐莹产生惧意。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静寂道:“揭下他的蒙眼布!你们认认,是不是那小子!”说得平静,但非常威严。于是押着沐莹的人,解下了沐莹的蒙眼黑布。沐莹揉了揉眼,立刻感到满屋灯光,这里果然是一个地下室,不过壁上有几个大洞口,往里吹着凛冽寒风和冰雪。屋里坐着几个人,均穿着棉衣、棉鞋。他逐个看坐着的那些人,正前方坐着一个穿着单薄衣衫的老头,他五绺黑须,红光满面,正对着一个风口,坐在椅上,甚是坦然,大概方才说话的就是他。他的两边,一边是杨文中,另一边是林大兆,两侧坐着的是两个三四品官员样的人,还有马家庄的二庄主和方景纯的大公子方贻国。只有一人,靠杨文中坐着,大毡笠遮颜,只看见一大把花白胡须,看不清面目。

  看见杨文中、林大兆及官府的人,沐莹心一动。今日势是:朝廷、官府、仇家相勾结,围攻他一身。正面坐的一定是个江湖厉害人物,不然杨文中、林大兆不会对他趋之如鹜。他心中盘算在这样的绝地,只杨文中或林大兆,无论哪一个人,都能将他拿住,何况还有两个不知名的高人。但是大丈夫死则死耳,何所畏惧?昂首而立道:“诸位,把在下带到这个鬼地方,要干什么?”

  “沐莹,你看上面挂着什么?”林大兆身体动了动,头向上一仰。这时沐莹才看清了,原来正面墙上灯下贴着一张带字的纸,上面画着一个年青人的头像。仔细看字写的是“朝廷钦犯,武林小丑,为恶朝野,同诛共戮”,上面的人头像正象自己。他故作不懂,摇头道:“在下愚鲁,不知挂此何意?”

  林大兆冷笑道:“沐莹,你别装傻了,难道你看不出上面画的是你!”

  沐莹道:“我的这副模样,怎及得巧手造出来的尊容,这是一不对号。说我是‘朝廷钦犯’,‘武林小丑’,也不是公认事实,这是二不对号。有此二不对号,我怎能认出那上面画的是我!”

  杨文中道:“这是利口巧辩!你说画得不像犹可,难道文也与你对不上号?!”

  沐莹道:“当然对不上号。说我是朝廷钦犯,哪个朝廷下过圣旨拿我,给我加的罪名是什么?”

  杨文中语塞,钳口不语。林大兆道:“你偷盗圣旨,私盖御宝,罪犯极条,不是钦犯是什么?!”

  沐莹道:“我‘偷盗圣旨,私盖御宝’,皇帝知道吗?皇帝给我定过极条之罪吗?称我为钦犯,恐怕是林大总管自下圣旨吧?是不是?”

  林大兆语塞,杨文中道:“即使这一条你赖过,‘武林小丑,朝野为恶’赖不掉吧?你盗圣旨、盖御宝、杀侍卫、助叛逆、杀鲁王,又杀不少武林人物,这不是依靠自身那点武功任意为恶的小丑吗?”

  休莹道:“阁上此言,糊涂极了。既是武林,就只讲武林辈份,不讲身份尊卑。武林人只讲武林习惯。武林中人劫财助义不谓盗,诛恶助善不为罪。你倒说得对,我是曾盗圣旨,助义军,也杀过不少自恃武功为害乡里的恶霸如方景纯、马瑞朋之类,还杀过不少自恃武功危害武林的人,但佛语还云,‘诛恶人即是行善事’我们身怀武功,行侠仗义有何不对?因此‘武林小丑,朝野为恶’,的帽子正应该加给你们。”

  杨文中、林大兆、马二庄主、方贻国都对沐莹怒目而视。

  沐莹处此绝境,知道定难逃脱,他打定主意拖延时间,以寻机会,他又侃:“我说你们是武林小丑,你们或许不服。你们都看看自己,你们学了武功,不想行侠仗义,有的为了一点儿小利就卖身为奴,去做朝廷鹰犬,有的为了执掌大权,就武林掀波,抢夺盟主。林大总管即是朝廷鹰爪,就该遵朝廷法度。朝廷本有王法监狱,你们却偏造什么囚仙洞私自囚禁,危害武林,在囚仙洞里囚禁我和怀方姐四十余日,并企图乘我怀方姐无力反抗,施展兽性。为抢我家武功秘籍你帮方景纯杀李文谦夫妇,囚禁李文谦夫妇,暗杀福庆寺和尚,难道这是光明磊落的吗?”

  林大兆冷笑,面露杀机道:“满口胡言!”

  沐莹道:“杨文中为篡武林盟主之位,私自召开武林大会,假冒隐居谢世的唐振坤老前辈,篡夺日月神教教主之位,暗杀丐帮帮主,难道不卑鄙吗?”

  杨文中冷笑道:“这是你临死前的诬蔑!”

  沐莹道:“你们妄称武萨英雄,行事卑鄙,才真是朝野为恶的武林小丑。”

  正面那老头对沐莹态度有些改变,和声问:“你就是从囚仙洞里逃出的那个人吗?”

  沐莹道:“晚辈正是。”

  那老人问:“莫非那囚仙洞造得有破绽?”

  沐莹是何等灵机,听他这样发问,猜度他肯定与那囚仙洞有关,谨慎答道:“囚仙洞倒没有破绽,只是造洞的先辈看出了主人的险恶,知道造完洞主人必把他关死在洞里灭口,所以造洞时留了后路……”

  那老人看林大兆道:“既这样,留后路是应该的。可是这后路你是怎么发现的,它总不能明露着吧?”

  沐莹道:“当然不会明露着,而且隐密得很,凭我这点本领根本就找不到那暗道。是机缘偶得,找到了那前辈一个暗示性纸条。也是有了大内侍卫赵长山的帮助,才找到了暗道,没有赵长山的帮助,还是找不到的。”

  林大兆问:“什么?是赵长山帮助你们?”

  沐莹道:“是的。赵长山偷偷进洞,以为我们武功尽失,无所顾虑,兽性发作欲强奸怀方姐,怀方姐我们一反抗,他失足踏上了机关,身被木武士的枪刺穿,头被上边的铡刀砍下。他遭了报应,也露出了那个暗道。”

  林大兆恨恨道:“这个败类,死了活该!”

  那老头:“哦,如此说公输远造的囚仙洞,还真不错呀。”看了杨文中一眼,对沐莹:“你说这位唐教主是假冒的,你有什么根据吗?”

  沐莹道:“天下人都知,朱元璋在灭日月神教的时候,日月教主唐振坤携带着黑木令隐遁了,看这个杨文中拿出拿不出黑木令,就可知道,他是不是冒牌货了?”

  那老头看杨文中,杨文中哈哈大笑:“你是激我,想看我教的黑木令吗?你们死了这条心吧,除非教主传位,是不会让人看黑木令的!”

  沐莹道:“你能说出黑木令什么样子吗?”

  杨文中道:“这是我教之秘,为什么要我对大家说?你敢藐视本教,藐视本教主吗?”

  沐莹道:“对日月神教,我不敢藐视,但是对你这个教主,我可就真藐视之至了。因为你不是真教主,你既没有德,也没有才,甚至连日月神教教徒也不是……”

  杨文中道:“你看不出今日之形势吗?你就是巧舌如簧,也救不了你的命。”

  沐莹道:“未必吧?就凭你们?我还真没把你们放在眼里。”

  杨文中冷笑:“这里已经是我日月神教的地盘了,不用我们动手,这个玄冰洞就能把你冻成冰棍的。”

  沐莹听了这话更感到身上奇寒难耐,他知道杨文中的话,并不是威胁之词。假若真被他们制住,让自己在那里呆一个时辰,就非因冻毙命不可。他打定主意要冲出去。可是他身子未动,杨文中、林大兆已身子离位,准备扑过来。

  林大兆:“既来了,你还想活着离开?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们几个了,赛诸葛,是不是?”他的话是冲那老头说的,可那老头只点了点头,没说话,这等于他碰了个软钉了。他沉默不语了,但是两只眼睛注视着沐莹,一会也不离开。

  沐莹回看,见洞口已经关了,出是出不去的,很着急。

  沐莹正在着急,那个戴毡帽的老者,突然大笑,对大家道:“这小子杀了我亲戚,今日活该报应,这个人交给我吧!你们请出去,我擒住他再商量处罚办法!”声音苍老,沐莹听着很熟,但想不起说活人是谁?

  林大兆道:“好哇,有前辈出手制住他,就可把他冻死在这里,还要怎样处治?”

  戴毡帽的老者道:“大家如信得住老朽,就请出去。”

  方贻国道:“老前辈,你不能冻死他,让我在他身上砍几刀。”

  马瑞图道:“对,我也要在他身上刺三剑!”

  戴毡帽老者道:“好好好,大家请移驾吧,我刺他几剑,再交你出气就是了。”

  沫莹心思电转,这个老人是谁呢?他说我杀死他的亲戚,我平生杀人有限,他的亲戚是谁呢?

  那两个军官,虽穿了棉衣,仍冻得受不住,最早出去。接着马瑞图、方贻国、林大兆、杨文中都出去了。正面坐的那老者,刚要走,戴毡帽老者道:“赛诸葛,你就这样走了,把我也关在洞里冻冰棍吗?”

  正面那老者冷笑道:“太行一叟,你以为老夫不知你的打算吗?你哪里是想杀他!你是想救他,我从外面关了地洞的门,管保你七上八下,横三竖四都出不去!”说着飘然离去,关了洞门。

  沐莹不知未来的命运,愣愣地立在洞心。洞中奇冷,那毡帽遮颜的老者,对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噌啷”一声,抽出剑,剑在灯下寒光一闪,沐莹激灵灵一个寒战。

  沐莹道:“老前辈是谁?沐莹与你有什么仇,请明示!好让沐莹死而无憾!”

  戴毡帽老者突然哈哈笑道:“沐家小子!赛诸葛是在指示你出洞路径,你聪明颖悟,能解得开吗?”

  沐莹惑然道:“阁下到底是谁?与沐莹是友、是敌,请示庐山真面目!”

  戴毡帽老者又大笑,笑过后摘下毡帽:“沐贤弟,连老朋友都忘了?”

  沐莹看这老人,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老人是皇甫松。老杜有一首《四喜》诗,诗是:“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尚称一喜,而在这绝地遇到老朋友,使他绝处逢生,沐莹的喜就可想而知了。他走到皇甫松跟前:“老哥哥,我们这不是在梦中相见吧!我以为我今日必死无疑,没想到遇到老哥哥相救。你是……?”

  皇甫松拦住他道:“这些等以后再谈。你先琢磨赛诸葛指示性的话!”

  沐莹道:“他会诚心指示咱出洞的路径?”

  皇甫松道:“他一定会。他的师父北溟异人,是界于正邪之间的人物,而他则正气多于邪气……”

  沐莹惊喜道:“方才这老头就是赫连惠宜吧?”

  皇甫松道:“除了他,谁能造出这样的绝地?把剑交给你,先出洞!”

  沐莹道:“若是他,我就因祸得福了,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皇甫松道:“他的话若真指示我们出去……一定是这样:在从一到十这些数里,去了七,八,三,四这几个数,在其他数上做文章。”

  皇甫松又道:“嗯,有这个可能。可是为什么这些数里加进‘上’、‘下’、‘横’、‘竖’等字呢?”

  沐莹想了想:“他说七上八下,横三竖四都出不去,那也许是把这些成语倒过来。不是有个朝三暮四的故事吗?说有这么一家,养了个猴子,主人说早上喂你三个枣子,晚上喂你四个枣子,它便很高兴。主人说晚上喂你四个枣子,早晨喂你三个枣子,它便不高兴了,和暮四朝三是一个意思。后一种说法猴子便不干了。赫连前辈说七上八下开不了门,那么是要八上七下呢……?”

  皇甫松:“咱们到门边去试。”

  沐莹和皇甫松走到了门口,只见铁板夹木门上,有红绿两个钮。沐莹推门,门很重。他知道方才欧阳静借拍他肩膀,给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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