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庆明慌忙托着他,“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你到底怎么了?”
三郎看到他眼底的关心,深吸一口气,“后怕。”一想丁大壮的心里的话,三郎又恐又气。
死到临头还有脸庆幸那次只是把原主打昏过去,还敢幻想原主依旧喜欢秋花,即便秋花如今嫁不成赵员外,吴三朗还有可能会娶她。
三郎回想到这里止不住的恶心,别说他本身对女人无感,就算他是直男,前世见惯大场面,心里素质比许多人强,只要一想未来和丧心病狂的妹妹生活在一起,身体便忍不住颤抖,太恐怖了!
“你胆子也忒小了。”甄庆明笑着调侃道,“他已被收押,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他曾经离我那么近,我这心肝脾胃肾受不住啊。”三郎不会说他主要是被恶心到了,扶着他的胳膊坐在椅子上,“你有事就忙去吧,不用管我。”
甄庆明还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处理,比如丁大壮被收押,丁家人还不知道,赵员外那边也不晓得凶手已被捕,一桩桩一件件,县令大人又看三郎一眼,等他脸色不像刚才那般吓人了才出去。
三郎毕竟是平民,久待在县衙里不像样,不大会儿,他便从后门拐回家了。
甫一进门孙婆子就问,“三郎这是咋了?脸咋白成这样?“
虽说三郎不黑,可如今脸上一点血色也没。双胞胎醒来后正躺在床上玩耍,听到孙婆子的话,小五挣扎着想起来,“哥,出啥事了?”
“杀死赵氏的凶手被逮到了。”三郎没瞒他们,“是丁大壮?”
“啥?”小五这个机灵鬼瞬间傻了,“丁,丁大壮?秋花他哥?咱们村那个?”
“对!”三郎趁机说,“知道丁大壮为啥杀赵夫人么?”
“赵夫人不让赵员外娶秋花?”小五问。
三郎直言道,“这只是很小一部分原因,主要是大壮看中人家的钱财,知道赵夫人有孕,秋花八成进不去赵府,就把人杀了。”说着一脸唏嘘,“都是贪字惹的祸。”
小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懂了没,三郎又说,“丁大壮赶明被押送到青州,过些天就会被斩首了。”
“杀死他?”小五又问。
三郎:“当然,杀人偿命!”不过,他觉得要给甄庆明好好说说,像丁大壮那么凶残的人还是早点处决的好,以免出什么变故。
甄庆明听到三郎的建议,想了想,“回头我在审判书上加上这条,青州知府是王爷的人,据说王爷爱民如子,对于这种人说不定会来个斩立决。对了,你爹娘待会就放出来了,要不要出去看一下?”
“你把我塑造成隐忍孝顺识大体的人,我不出去岂不是白白糟蹋你一片好心。”三郎笑看着他,却说,“孙婆婆,晌午剩的鸡肉饼还有么?”
自从三郎表面上手里有了钱,家里的生活水平提上去,小五和四妹每天上午和下午,只要饿了就去橱柜里摸吃的。
孙婆子正在烧火,掀开锅一看,“还有四个,其余的小五和四妹吃了。”
“如果拿四个饼去看我爹娘,少么?”三郎问。
“不少。”甄庆明说,“东来,待会去外面看着,有人经过的时候再让曹衙役把那两口子放出来。”
可三郎一看躺在床上的小五,终究意难平。最后,他让孙婆子拿着饼,自己站在不远处看着,听到她问,“是吴大明?”
乌漆墨黑的晚上,突然有人喊他,吴大明身子一僵,“谁?谁在哪里!?”
“哦,我是和三郎同住在一个院里的孙婆子。”孙婆子走近他们,天太黑,看不清两人长啥样,只觉得头发挺乱,“这是三郎特意给你们的肉饼,留着路上吃,回家也不用做饭了”
“三,三郎他还好么?”吴梁氏显然被阴森的大牢里的虫鼠吓的不轻,抓着吴大明的胳膊扭脸问。
孙婆子心想,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三郎能有啥事,你们该问小五郎还活着么?”
“五,五郎他。。。。。。”说着吴梁氏已泪流满面,看着倒是挺可怜,“是我对不起他啊!”
“你可不是对不起他!”孙婆子买菜回来见活蹦乱跳的小五浑身是伤,心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当她听四妹说完小五为啥被打,要不是吴大明已经被衙差抓住,这老婆子能给他拼命。
“说什么三郎不给你侄子饼吃?你咋不问问街坊四邻,三郎早上没吃饭就去卖烧饼,留两个烧饼本来自个当早饭的,一看到大胖来了就把饼给他,那个什么大胖怎么做咧,接过饼不说还管三郎要钱。哼!”孙婆子拿三郎兄妹当主子,可不拿吴大明夫妇当人。
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嚷嚷,“亏你还是当爹的!三郎的房租不要钱?不用养小五和四妹?搁县里想吃根菜叶都要掏钱买,光看他一早上卖出去不少烧饼,你咋不算算他一天花多少钱!一个人挣三个吃,他能剩多少!”
吴大明被她数落的说不出话来,吴梁氏羞的满脸通红,可孙婆子看不清啊,只见他们低着头,便抬手推着他们,“去去去,赶紧走吧,再耽搁下去三郎该担心路上不安全了。”
“。。。。。。这位婆婆,能麻烦你多,多照顾一下那三个孩子么?”吴梁氏不敢说去看小五,她瞧着不远处的人像三郎,更觉得没脸见他。
“还用你说!”孙婆子转过身又转回来,“我咋听说今天这事是你叔叔婶婶挑起来的,长辈说的话就不用动脑子想了?他们是你叔叔婶婶,小五和四妹不是你闺女儿子?
“算了,当我啥也没说,省的惹人烦。反正大人已经让衙差贴出告示,等你们回去看过告示,还觉得你叔叔婶婶放的屁都是香的,那以后也别再管小五郎是生是死,他们实在担不起你们的关心。”说完转身就走。
三郎见吴大明夫妇走远了,才起身回去,心想,孙婆子刚才的声音恁大,应该有不少人听见,万一以后吴赖氏来找他麻烦,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当他走到屋里,嘴边的笑容登时僵住,“大人,这儿是我家。”
“我知道。”甄庆明一手端碗一手拿着青菜卷饼,招呼三郎,“快,坐下吃饭。”
三郎眼晕,揉揉眉角,“你来我家吃饭,我还没回来你就掀开锅坐上桌,您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我以为咱们已经很熟了。”甄庆明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原来你还当我是外人,太伤我的心咯。”
“噗”一下,三郎喝进去的粥瞬间喷出来,“咳。。。。。。咳咳。。。。。。”
“你看看你,吃个饭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着放下饼,拍着三郎的背,“好点了么?要不要喝口水?”
“不用——”三郎一见他手上的油,登时瞪大眼,“你,你,我早晚被你气死!”
甄庆明看他盯着自己的手,后知后觉道,“忘了,忘了,这不是太关心你么,一着急就给忘了。”
三郎深吸一口气,突然冲着他的耳朵喊,“吃饭!“
甄庆明毫无防备,吓一跳。再次拿起饼,看着饼里面的青菜、豆皮和大葱,没话找话说,“唉,今晚怎么就有肉啊。”
“大人,这不是肉么?”四妹指着菜盆,“还剩半个鱼咧。”
“我最不爱吃这个。”鱼肉上面全都是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卡到,很麻烦啊。
三郎眼皮一抬,“有的吃就不错了。丁家和赵家今晚可连个做饭的饿人都没有。”
“那是他们自找的,赵员外放着好好地日子不过非要作,活该!”甄庆明一顿,“你还想不想丁秋花,如果想的话,现在说不准不用聘礼便能把她娶回家。”
“吃你的饭吧!”三郎顺手把饼塞进他嘴里,甄庆明噎的直翻白眼,好不容易喘口气,一下子跳起来,“你居然把你咬过的饼塞我嘴里!?呸呸呸——”
“得了吧,我又没病。”三郎眼神一暗,接着白他一眼。
“这不是病不病的问题好不好。”甄庆明坐下来,试图和他讲道理,“这,这饼上面都是你的口水,你的口水,你让我吃你的口水!”
三郎的眼珠子一转,夺过被他拿去的饼,咬掉一口,三两下咽下去,“扯平了。”
“咳咳。。。。。。”甄县令又呛到了,看着被三郎咬掉的牙印,耳朵不自觉的发烫,“太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比不过你。”三郎瞅他一眼,“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像县令的县令。”
“我也没见过。”四妹脱口而出。
甄庆明叹气,揉揉她的脑袋,“你才几岁啊,吴家村的人你能认清就不错了。”
说到这个,吴大明回到村里听到隔壁满仓家还有人说话,便问,“满仓,睡了么?”
“还没。”满仓走出来,“你,那个你们出来了?”
吴大明还想问他告示的事,心里一咯噔,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不敢相信,“你知道我去县里?村里人都知道?”
满仓点头,“嗯,我们都晓得,小五咋样了?”这话是问一旁的吴梁氏。
吴梁氏被问的脸红脖子粗,闷着良心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第28章 又遇凶案
满仓不信她的话,随后出来的吴蔡氏更不信,冲着满仓道,“跟他们费什么话,明儿不就啥都清楚了。对了,村长让全村人明天早上去村口大树下开会,别忘了。”
她这么一说,关在牢房里受半日惊吓的两口子一夜没合眼,天蒙蒙亮便起来去村口,等到时,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那边了,见着他们过来,指指点点。
吴大明不明所以地问,“你们干啥哩?”
“我们呀,正想着怎么感谢你咧。”其中一人笑的和蔼,“大明啊,昨儿受苦了吧。”
吴大明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干脆拉着吴梁氏回去,打算人多的时候再过来。可对方上下打量他一番,抬脚拦住他,“大明,这是咋了,咱们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
吴大明:“大堂伯,您老有啥事?”
原来啊,起这么早的几人是村里的老人,人上年纪觉就少了,晚上睡得早,有些老年人别说五更天,三更天醒来便睡不着了。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把几个孩子逼走才几天,啊,这又去找他们麻烦。我以前不讲,是吴赖氏那老娘们跟人不讲理,你们自家的事我懒得插手,现在么,”指着不远处的告示,“县太爷说无故打孩子的人大刑伺候,昨天县老爷咋没打你板子,不该给大伙说说么?”
“大堂伯,村长让全村人过来开会,可不是让我说这个。”吴大明道。
对方一抬手,“少来!以为我不知道咧。昨天上午有人从县里回来已经说了,三郎替你求情,大人才饶过你。”说着抬腿踢他一脚,“你小子自己想想,是人么!几十岁的人连你儿子都不如!”
吴大明昨天受惊吓,夜里没睡着,连着挨两脚,身子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前摔去。
吴梁氏吓一跳,慌忙扶着他,“大堂伯,别,别打了,我们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是么?”对方不信,突然板起脸,“吴大明,我问你,以后可再把你叔叔婶子的话当成圣旨?”
“咋说话咧。”村长远远看到他动脚特意走慢一点,也是觉着吴大明欠教训,“她吴赖氏是谁!?她的话是圣旨,她有多大脸!”
“村长?”吴大明一听这话下意识想反驳,村长睨着他,“想说啥?告示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以后谁敢再犯,”看向吴大明夫妇,“我绑他去见官!”
这边话音刚落,吴老汉和吴赖氏来了,他们刚走近一点,所有人往后退几步,好像他们身上有瘟疫。
吴赖氏出名的得理不让人,无理搅三分,见此受不了,“你们干啥?打小五的人是大明,跟我可没关系。你们要找就找他去!”
昨天两个秀才来贴告示讲解上面的内容时,特别批评了吴家村众人,这才有“堂伯怒踢吴大明”。而吴大明从众人的话中听出大概,吴赖氏一出口,他便说,“婶子,昨天是你说三郎欺负大胖,我——”
“别胡说八道!”吴赖氏打断他的话,“我啥时候这样讲过。我明明说三郎和大胖两个孩子玩闹,你说三郎走得时候是跟你说,他去县里做工,你一听他在县里玩就老大不乐意,你们啥时候去找的三郎我哪知道,跟我有啥关系!”
吴大明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她,“婶子,你咋能这样说?”
“我咋了,我实话实话。”吴赖氏这些年没少去吴大明家里拿东西,从未给过三郎兄妹好脸色,昨天两个秀才来到一通说教下来,加上告示上有县令大印,吴赖氏吓得不轻,端怕人家说她虐待晚辈,更怕有人说吴大明愚孝,然后把她一家牵扯进去。
村长瞧着吴大明精神萎靡,一副有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憋屈样,暗骂一声,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吴赖氏掏心掏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