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杀他。”司空老圣人与燕伦出现在祖殿外，他出手阻止苏寒：“已经与燕家和解，旧事不提也罢。”
燕无忧不成人样，烂肉一般窝在地面的人形坑中，燕伦身后的燕越面无人色，他极为护短，但此时一句话也不敢说。身前站着一位大圣，即便将燕家踏为平地也只是动动脚的事。
“咱们走吧。”
司空老圣人慢慢走下祖殿的台阶，苏寒等人亦抬起慕容天，跟在身后。燕家人如履薄冰，一直将他们送到家门之外。
老瘸子暗中询问，苏寒未隐瞒，将详情告诉他。老瘸子差点晕过去，滴溜溜围着司空老圣人乱转，恨不得立即跪下拜师。
“他伤的很重。”司空老圣人慈悲如佛，离开燕家后，他伸指一点，一滴散发着神圣气息的圣血，渗入慕容天的身躯中。
第196章 五年
圣血如宝药，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对受创的肉身却有神效。慕容天残破的身躯被滋润，象是沐浴在神泉中，生机重回躯体，他的九窍已经重新开启，全力修复肉壳，在圣血的帮助下，恢复的很快。大半日后，已经能够行动。
几人此时已经得知司空老圣人的身份，魏聊与拈花都大惊，他们万万料想不到，在陌生的玄黄，竟然遇见了真极的传说人物。
“老圣人，请传大道。”老瘸子直接盘坐下来，一副虔诚的样子。
“老圣人，还有一事。”苏寒看看慕容天，道：“已经来到古城了，请老圣人再多走两步路。”
苏寒替慕容天着想，对方在家族中没有地位，得罪了慕容商，不敢归家。司空圣人的圣威溢出燕家，弥漫在古城，那些强者应该知道有大圣亲临。苏寒想司空圣人出面，将慕容天送回慕容家。
“他很可怜。”苏寒对老圣人暗中道：“母亲是一个世俗人，没有修为，已经亡故，在家族中被人轻视。”
司空老圣人不由的对慕容天再次注目。或许是对方母亲的凄苦出身勾动了老圣人隐藏许久的一缕心念。司空大圣，举世无双的人杰，他一生钟情的爱妻，亦是普通的世俗人。
“无论世俗人，或是修行者，都乃上天的子民，不应有歧视和不公。”司空圣人温和的望向慕容天，道：“孩子，你应为你的母亲自豪。”
司空圣人仿佛对慕容天很眷念，他答应苏寒的请求，携同慕容天，于第三日来到慕容世家。
“是三少爷啊。”慕容世家的两名豪奴在门外看到了刚刚归来的慕容天，他们言语轻佻，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许多天不见，还以为您在那里发达了，自立门户，原来仍要回家的。”
“快回去吧，家主与大少爷盼您许久了。”另名豪奴阴阴笑道。
慕容天没有说话，将近二十年了，他在家族中一直遭到这样的待遇，已经习以为常。他深深吸了口气，迈步将要跨入大门。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给我站住。”
两名豪奴叉腰，拦住苏寒与司空老圣人，不许他们靠近慕容世家的大门。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两个奴仆，在一名大圣面前，连蝼蚁都算不上。但这两人无比神气，他们是慕容商的心腹，一些古城中的寻常修士亦不敢惹。
“慕容，你们的家规很松懈，连两个奴役都这样张狂。”
“你是什么人，敢这样说话……哎呀……”
两个豪奴瞪着眼睛质问，但一句话尚未说完，苏寒一巴掌将他们抽飞了。
“你好像很能惹事。”司空老圣人微微摇头。
三人进入慕容世家，家族中的人看到许久未归的慕容天，神色各异，有淡漠，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更有冷言冷语。
“得罪了大少爷，还敢回家，不知死活。”
“这次有好戏看了，看大少爷怎么整治他。”
此时，慕容商出现了，他看到慕容天与苏寒，立即勃然大怒。
“你们两个竟然大摇大摆走进家门！”慕容商在自己家中，胆气很壮，他大声呵斥，一步走来，依仗身后有两名高手跟随，直接出手抓向苏寒。
“大哥。”慕容天并不计较过去的事，他仍以兄长称呼慕容商。
“滚！叫我大哥，你也配？待我收拾了这个小杂种，再来好好和你计较！”
苏寒看着慕容商冷笑，这世上不长眼的人实在太多了，在司空圣人面前，不断有人吆五喝六。
“住手。”
淡淡的声音传来，随即，慕容世家此代家主慕容远山出现在众人眼前。一些下人躬身行礼，慕容商悻悻收手。
“父亲，我回来了。”慕容天尽管知道跟随自己前来的乃是一位大圣，但面对自己的父亲，他心里依然很忐忑，不安的上前跪拜。
“起来吧。”慕容远山话音未落，余光立即看到慕容天身后的两人，他身躯顿时一震，眼神流露讶异的一丝惊慌。
司空圣人以大圣圣威平息圣阵，整个古城的强者都有所察觉，他们暗中隐匿在虚空，窥视了发生在燕家的一切。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司空圣人平圣阵的一幕，但先有圣威出现，而后燕家所有强者如履薄冰一般，恭送司空圣人离去，再傻的人亦能看出一些端倪。
当时，慕容远山也在燕家附近隐藏，此刻他清楚的看到，那个消瘦单薄平淡无奇的老人，正是燕家几位强者点头哈腰恭送出家门的人。
“这就是出现在古城的大圣吗！”慕容远山心中波澜起伏，一时间，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外出游历，前几日，拜访了燕家，今日冒昧登门，请海涵。”司空老圣人也暗暗表露身份，他已经知道，外出行走，一味低调，可能会有很多波折和麻烦。
“真的是从燕家走出的大圣！”慕容远山眼前一黑，如在雾中。在玄黄，圣人虽有，却凤毛麟角，且常年不显真身，而今一位活生生的大圣来到慕容世家，让慕容远山心中七上八下，不知是福是祸。
“前辈，请，请……”慕容远山连声恭迎，要请司空圣人小坐。
“不必了。”司空老圣人指指慕容天，道：“我与此子很有缘分，想收他为记名弟子。”
“是真的吗！”慕容远山激动的直打哆嗦，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判断是否是在做梦。寻常人想见圣人一面都难如登天，今日却有一位大圣，要收慕容天为记名弟子，这是巨大的机缘气运和荣耀，几世都修不来的造化。
余人都一头雾水，他们不知司空圣人的身份，只看见一个平凡老头儿上门要收一直被轻视的三少爷为徒，且将家主都激动的不能自己。
“慕容家主若无异议，此子就是我的记名弟子，我时常游历，但会传他道统。”
“没有异议，没有异议……”慕容远山差点给老圣人跪下，慕容世家出现了一位大圣的弟子，无形中将家族地位与声望抬高了不知多少。可以断定，若无意外，慕容世家从此时起，将走向一个辉煌的顶点。
司空老圣人没有久留，他安顿了慕容天，与苏寒一起飘然离去。
三日后，一条消息传遍古城，令人感觉匪夷所思。一直被慕容家族成员轻视与不屑的三少爷慕容天，正式被立为家族嫡子。
事情全部料理完了，苏寒等人也离开了古城。众人都感觉能与圣人同行，这是一场天大的机遇，他们都不急着赶路，争相向老圣人请教。
“许多年都未回过真极了。”司空老圣人与苏寒聊天，问道：“可有人证道成圣吗？”
“至今仍没有，但元虚荒神坐化之后，传闻天地将大变。”
“老荒神坐化了吗！”司空圣人眼神顿时黯淡，低头不语，良久之后，才摘下一片树叶，弹指送上远空。
“老伯，您与元虚老荒神相识吗？”
“说相识，亦不相识。”司空圣人收回目光，道：“当年，我年少无知，曾专门远赴南疆，要面见元虚荒神，找他论道。荒神未露真身，却传我一番话，我醍醐灌顶，从此苦修，但事后一直未再去荒域。”
司空圣人言语中有一丝回味和寂寞，他追忆往事，感慨万千。
“元虚老荒神坐化，大世将临的传闻变流传的更广，有人说破损的天道会重新融合，出现证道的契机，跨入圣境甚或问鼎皇道，都不是不可能。”苏寒道：“真极月摇仙宫的太上长老乃次圣境界，他于闭关时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变化，言称数年或十数年内，有望跨入圣境。”
“天道将会融合吗？圣人群起，诸皇并存，大世亦乱世。”司空老圣人不知在想些什么，他顿了顿，道：“若你们回归真极，一定要遍告天下，五年内，千万不要跨入圣境。”
“为何？”苏寒感觉纳闷，真极诸多王者都是次圣修为，不知多少人被卡在这个关口百年数百年不能突破，能早一天跨入圣境，对他们来说都是天大的喜事。
“五年内，一定不要跨入圣境。”司空老圣人未解释原因，却郑重又告诫苏寒一次，他道：“五年之后，或许我也会回到真极，看一看阔别千年的故土。”
“五年，五年……”苏寒很迷惑，他记得，当初在仙藏世界，诈死的玲珑青仙亦说过类似的话，她将会远赴真极，但也在五年之后。
“两位大圣，都有意涉足真极，但他们不约而同，将期限都定在五年之后，这是为什么？”苏寒苦苦思索，不久前就有传闻说，玲珑青仙隐藏在仙藏世界，一直在躲避着什么。
司空老圣人亦未说明任何原因，但隐隐中，苏寒觉得他与玲珑青仙的初衷似乎相同。他们都选择在五年后动身赶往真极，并非巧合。
“老圣人与玲珑青仙一样，都在躲避什么吗？”苏寒冥思苦想，却想不出任何结果。真极与玄黄都没有皇者了，司空圣人与玲珑青仙，就是最顶尖的存在，没有任何人可威胁到他们。
想了许久，苏寒停止思索。这是圣人的私密，亦是天机，寻常人无从得知。
第197章 星宇大阵
司空圣人与众人同行，没有任何架子，尽力指点苏寒他们在修行上的困惑。老瘸子与魏聊时常凑在一起嘀咕，老圣人修为通天，仿佛能够洞察人心，他询问，众人是否想返回真极。
“求大圣带我们踏上星宇中的归家路。”魏聊无比热切，连声央求。
没有人不想回家，但苏寒却知道，司空老圣人好像有难言的苦衷，他要在五年后才会横渡浩宇。
司空老圣人并非佛陀，却有一颗慈悲怜悯的心，他温和的注视众人，片刻后缓缓道：“现在横渡浩宇，会很冒险，但我不忍看你们漂流在玄黄。玄黄有一座破损的星宇传送大阵，若将它修复，大概能够传你们到达进入真极的域门。”
星宇传送大阵，为上古皇者所留，玄黄有一座，在大世家中。传送大阵在时光中一点点被磨灭了，皇者所留的星宇路标与神性都不甚清晰，这不是凡物，一旦损毁，就连司空老圣人亦没有十足的把握可将其修复。
“若能回家，一切尝试与努力都是值得的。”
最终，司空老圣人与苏寒数人调转方向，朝玄黄盛名赫赫的殷家走去。这是玄黄最古老的世家之一，传闻祖先乃是玄黄人族第一代先民，殷家曾出过两位皇者，统治了玄黄两个时代。
与司空老圣人同行，无需任何顾虑，他们以大梵慈悲轮赶路，不断穿梭虚空，大约十几日后，来到殷家。
“不愧为玄黄最古老强大的世家！”
在殷家所居的广寒山外，苏寒等人都咂舌。整个殷家就像是一片漂浮在天边的殿宇，雕梁画柱隐没在无数流云之间，珍禽异兽在殿宇中出没，广寒山被一缕无形无质却让人可以察觉出的道韵所包裹，仿佛空气都是仙气，闻之令人欲起身飞升。
他们言明了自己的来意，殷家比古城中的慕容世家和燕家都要古老而且鼎盛，但殷家修士却彬彬有礼，并没有轻视衣着普通的苏寒等人，他们进去通报，不过很遗憾，殷家的家主正在闭关，无法接见外客。
“抱歉，家主闭关了，无法见你们。”
“请再通融一下吧，我们有要紧事。”
司空老圣人单薄的身躯中溢出一缕圣人的气息，让殷家修士大惊失色，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在做梦。
与此同时，这缕圣人的气息亦飘散到了流云中的殷家古殿，殷家的强者都在此刻被震动，他们察觉到，一个无比强大的存在，就在殷家附近。
许多殷家强者不约而同从一片古殿的四方来到世家的大门前，圣人的气息仍然留存在虚空中，一丝一缕，无穷无尽，且这股气息的来源，竟是家门外一个衣着外貌寻常普通的老人。
“这是圣人！而且是圣人中的王者！”
“玄黄只有玲珑青仙一位大圣者，何时又出现了第二位！”
所有殷家强者都有些不安和疑惑，一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大圣，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