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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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雀- 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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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女眷早已被残害得死绝,故而他从未考虑过沈家之事。

    “你是否怨过你母亲?”墨紫幽仔细观察姬渊眼中神色,他那双凤眼中雾色褪尽,只剩一片沉郁,“怨她一生下你就弃你而去,才因此惹得皇上盛怒之下将你弃在六济山上,后来又无视了你数年。”

    “说不怨,自是假的。”姬渊叹息道,“纵然我心知她有无数苦衷,我也还是怨的。”

    这也是他无论前世今生从未想过寻找沈家人的原因,却想不到冥冥之中,他还是遇见了墨紫幽。

    “这件事,你无需挂心,我有法子。”姬渊的目光温柔似水,他看着墨紫幽道,“我不会让你过得提心吊胆的。”

    墨紫幽缓缓微笑起来。

    “时候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去让人给你准备早膳。”姬渊又把墨紫幽按回枕头上道。

    墨紫幽依言乖乖的躺下,姬渊却没马上离开,他依旧将手撑在她的身侧,半个身子支撑在她上空俯视着她。她抬眼,与他视线相对。他被烛光映照出的的影子覆在她脸上,她那张憔悴却清丽的脸庞顿时显出一种朦胧来,可她那双眼睛却是明亮得如同寒夜星辰。

    他沉默而温柔地俯视了她许久,忽然唤她的名字,“墨紫幽。”

    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睁着眼睛凝视着他同样明亮如寒星的双眼。她以为他想要说些什么,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一笑,起身离去。

    墨紫幽躺在床上怔愣片刻,失笑着闭上眼——

    ***

    墨紫幽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屋子里的烛火都已熄灭。迷迷糊糊间,她看见自己床前逆着门窗透进的晨光跪着一人,却是侍剑。

    “你这是做什么?”墨紫幽瞬间清醒过来,皱着眉头坐起身。

    “小姐好意收留奴婢,奴婢却以小人之心猜度小姐,一直提防和欺瞒小姐,请小姐责罚。”侍剑向着墨紫幽拜了下去。

    “你欺瞒了我什么?”墨紫幽问。

    “奴婢的身世。”侍剑直起身回答。

    墨紫幽静默片刻,又幽幽叹息,“你从前不想说,现在也可不必说。我并未想逼你。”

    “可奴婢的身世干系非同小可,稍有泄露甚至可置小姐满门于死地。”侍剑正色道,“从前奴婢不肯说,只因奴婢认为小姐对奴婢抱着利用之心,纵然奴婢身世可置小姐于万劫不复,奴婢也未感愧疚。然而,一年前在那山谷中,那姬渊要杀小姐,小姐明明可逃,却仍是返身相救奴婢。奴婢才知,奴婢虽于小姐无忠义之心,小姐却于奴婢有爱护之意。奴婢一直因此心中存愧。”

    语罢,她又俯身再拜,而后仰起脸看着墨紫幽,道,“奴婢现在问小姐,小姐是要听一听奴婢的身世,还是直接赶奴婢走?”

    侍剑既说她的身世非同小可,甚至可牵扯墨紫幽满门,倘若墨紫幽不问直接赶她走,那便算是不知情不为罪,倘若她问了——

    “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我遇见你时是在苏家旧宅,你认为我会没想过你的来历非同小可?我敢留你便不怕你会惹来祸事。”墨紫幽冷冷笑道,“你与苏家有何关系?”

    她收留侍剑时,便知自己是在冒险,她敢如此为之,自也有冒险的底气。

    “奴婢原姓张,奴婢祖父姓张名政,在先帝朝曾任吏部尚书,官加太子太师,兼东宫侍讲。”侍剑满脸严肃地看着墨紫幽,道,“苏家满门皆因张家而死。”

    墨紫幽微微眯起眼凝视侍剑片刻,忽然笑了起来,“这还当真是非同小可。”

    收留张家余孽,可远比她是沈家罪奴之后严重的多,一旦此事泄露,满门抄斩是逃不过的。

    只是莫非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她有隐太子妻族沈氏血源,路上捡个丫环居然还是隐□□张家的余孽。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写一半睡着了。。。。OTZ。。。欠的那更今天一定补。。。。话说我觉得我家男女主的感情应该是“一切尽在不言中”那种。。。无需言语上表示,全在行动上体现,水到渠成的感觉。。。。。他俩要是抱在一起对着说“你爱我”“我爱你”。。。我会觉得我写崩了。。。。。

 第159章

    “小姐不害怕?”侍剑惊讶地看着一脸镇定的墨紫幽,她原以为墨紫幽知道她的来历后; 纵然不赶她出去; 怕也会受惊不轻。

    “那么; 你为何要杀秦王?”墨紫幽不答却是沉声问道; “据我所知; 张家一案当年秦王并未插手; 反倒是由当时还是刑部侍郎的我伯父一手查办,为何你不找我伯父却盯上了他?”

    “因为奴婢一家的下落多半是他泄露出去的——”侍剑冷声道。

    墨紫幽的神情慎重起来,问; “怎么说?”

    “自隐太子死后,因新帝不容,奴婢一家便从金陵城出逃,一直在两江一带隐姓埋名隐居。直到十一年前,两江水患,瘟疫横行,奴婢祖母出身杏林世家,与奴婢祖父都怀有悲天悯人之心; 便让奴婢同辈这些对朝廷来说是生面孔的小辈出外救治灾民。”侍剑冰冷着一张脸道,“当时一起外出的,有奴婢几位堂兄堂姐,还有奴婢同胞姐姐,他们一身医术都深得奴婢祖母真传,皆可独挡一面。而奴婢那时不过十一岁之龄,从小不爱习医; 却喜习武与研读兵书。祖母认为女子研习兵法之物根本毫无用处,便让他们将奴婢也带上,想让奴婢出去见一见何为救死扶伤,何为医者仁心。”

    “你曾说过,你在那时曾见过成王,”墨紫幽顿了顿道,“你们就是在那时被秦王察觉了身份?”

    当年身为太子的楚玄亲赴两江治理水患时,楚烈也曾陪同前往。只是那时的楚玄光芒万丈,太过出色,完全掩盖了楚烈的光辉,故而天下间只听闻赞颂“白泽君子”之声,却无人记得楚烈也曾在治理水患中出过一份力。

    “不,那时并没有。”侍剑摇头道,“只是那时,我们几人得知成王为救百姓也染上了瘟疫,他虽是新君之子,但他的品德却为我们所钦佩,于是几位兄长便自荐为他治病。就在那时我们曾与秦王打过照面,可我们也知自己身份非同小可,丝毫不敢有所透露。在治好成王之后,我们便悄悄离开了。”

    墨紫幽微攒眉心,听着侍剑继续说下去,“那场瘟疫过后,我们便回了家中,奴婢虽亲睹过病者惨痛,可依旧对学医提不起兴趣,祖母便不在勉强,自此奴婢便未再离开家中。但奴婢姐姐却是自那之后的三年间常常独自出门四处远游,行医救人——”

    “姐姐遇上了秦王?”墨紫幽叹息着问,她已经猜到了。

    “奴婢原也不知这事,直到那日官兵突然闯入奴婢家中拿人,混乱之中奴婢护着姐姐逃走,她却带着奴婢来了金陵城欲去投靠秦王。奴婢那时才知,姐姐在远□□医时再遇秦王,并与其相恋——”侍剑脸上隐隐露出痛苦之色,接着道,“她对秦王深信不疑,奴婢却是不信,故不肯去。姐姐坚持要去,奴婢无法只能不许她提及奴婢。她便给奴婢留了一样信物,说是奴婢改变心意可拿着那信物去秦王、府找她。可她进了秦王、府的当夜,她的尸体就从秦王、府里被抬了出来,扔去了乱葬岗。那时奴婢便知道,一定是他!”

    楚烈若想讨一个女子的欢心便可将她捧上九宵,昏昏然交付一切。但他一旦狠下心来,炮烙虿盆不足以表他之狠绝。这一点,墨紫幽前世已深有体会。

    “那苏家呢?”墨紫幽皱眉问,“苏暮言与你祖父的那些信是怎么回事?”

    “奴婢并不知那些信是如何来的,也不知祖父是否果真与苏家有所往来。”侍剑语气微冷,道,“但奴婢仔细打听过苏家之事,听闻那些信件中对奴婢祖父的称谓用的是‘纯仁公’,‘纯仁’是奴婢祖父之字,但奴婢祖父既已隐姓埋名,如何会用旧称与他人通信。故而那些信必然是假。”

    墨紫幽的眉心陷得更深,这一点的确是一处极大的漏洞。只是,她原以为八年前是宁国公发现张政一家隐匿之所,并联手墨越青借此诬陷苏家,却不想竟是楚烈。

    他们都太小看楚烈了,她还以为是楚玄和苏家的倒台让楚烈看见了机会,继而生出了这诸般野心与欲望。却不想竟是他不知如何窥得宁国公欲对苏阁老下手,便向宁国公泄露了张政一家行踪借刀杀人,借着宁国公之手除掉了苏家和苏皇后,扳倒了当时是太子的楚玄。

    倘若众望所归的太子楚玄不倒,后来无论是楚烈,又或者是七皇子楚宣都不会有机会接近那张象征着九五之尊的宝座。

    原来这一盘自八年前开始布局的棋局,执棋者一直都是楚烈。心思之深,用计之毒,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苏皇后十几年养育之恩,楚玄与他十几年兄弟情谊,苏家满门上百口无辜的性命,还有几为大魏开创盛世的苏阁老。他竟可为了自己的私欲,全然葬送。

    他就是那咬死农夫的毒蛇,不知感恩,只知满足自己本能之欲。

    倘若楚玄知道这真相——

    “若是我没收留你,你会去找谁助你接近秦王?”墨紫幽微微凝眸看着侍剑,问道,“成王?”

    前世,侍剑能够混入皇宫刺杀楚烈,必有人在身后襄助。如今想来,大约是她后来在金陵城中求助无门,便远赴梁国向身在梁国为质的楚玄寻求帮助,才得以潜入皇宫行刺。

    侍剑点点头,除了楚玄,她的确再想不到其他人,但是现在——

    “请小姐助奴婢报仇!”她突然就向着墨紫幽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墨紫幽静静看她片刻,才道,“你想怎么报仇?刺杀秦王?相信我,若是这一点这么容易做到,他早就死在别人手中,何须等你动手。”

    侍剑沉默了一下,又道,“那,那就请小姐带奴婢进宫,奴婢可以去皇上面前揭发他!”

    “皇上凭何信你?”墨紫幽淡淡问。

    “奴婢有信物在手!”侍剑回答。

    “是何信物?”墨紫幽问。

    “一块羊脂白玉佩。”侍剑回答。

    墨紫幽一怔,迅速问道,“那块玉佩是不是四周雕蟒,中间雕着秦王名讳?”

    “小姐怎知?”侍剑吃惊道。

    “你可知这块玉佩来历?”墨紫幽皱眉道,“这玉佩由内廷御用监亲造,皇上膝下每一位皇子都有一块,每一块都是独一无二的。以秦王之精明,既对你姐姐居心叵测,怎会将这等重要之物交给她?”

    先前在那猎户小屋中姬渊说起,所有皇子皆有这样一块四周雕蟒,中间刻名的羊脂白玉佩时,她还奇怪怎她前世从未曾在楚烈身边看到过此物,原来东西一直在侍剑手中。

    “奴婢看这东西价值不斐也曾问过,姐姐却答得吞吞吐吐,含糊不清——”侍剑犹豫了一下,道,“奴婢猜测,多半是她与秦王来往时自己想留个想念,所以悄悄拿了的。”

    “那么,你去见皇上又能揭发秦王何罪?”墨紫幽淡淡道,“揭发他发现你们一家身份而向官府泄密?那样皇上不仅不会惩治他,还会赞他做的好。”

    “那,那……”侍剑脸色微白,张了半天嘴,却是不知还能如何,终是咬着牙道,“难道奴婢一家大仇,真的就没有雪恨的一日?”

    “怎会。”墨紫幽却是笑起来,“那玉佩,你藏在何处?”

    “先前藏在墨家,我们搬来时,奴婢就带在身上还没找着地方藏。”侍剑回答。

    “给我。”墨紫幽向着侍剑向出手,侍剑立刻从怀里将那玉佩取出,递给墨紫幽。

    墨紫幽将那块玉佩拿在手中细瞧,果如姬渊所说这羊脂白玉佩四周雕饰着四条栩栩如生的蟒,中间用秦篆体雕着一个“烈”字,看这细腻的雕工的确是出自内廷御用监之手。内廷御用监聚集了天下间数一数二的能工巧匠,所造之物皆是精致无比。就是要仿,没有原物对照也未必能仿得出一模一样的来。否则楚烈发现御赐玉佩丢失,早就仿出一块来顶替。

    百密终有一疏,楚烈利用了一位女子对他的真情,却不知也因了那女子的情深而留下了这马脚。有这块玉佩在手,真是可以省了许多麻烦。

    忽然有人在外面推动屋门,推得门栓咔咔作响,姬渊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怎么栓上门了?”

    墨紫幽对着侍剑使了个眼色,侍剑看了一眼墨紫幽手上的玉佩,犹犹豫豫地站起身去开门。她虽已从飞萤那里听说了墨紫幽与姬渊之间的转变,但她总觉得自己不过睡了一觉,入睡前还刀剑相向的两人在她睡醒之后就突然变得亲密无间,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屋门被侍剑打开,晨光扑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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