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 作者:蓝色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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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 作者:蓝色狮-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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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脸上添光。”饮了酒,俞大猷的话也密了许多,叹了又叹。
  陆绎望了眼王崇古,后者耸耸肩,显然已经看惯俞大猷喝酒后的模样。
  “您师弟现在何处?”陆绎顺着他的话问。
  “不知晓……”俞大猷似乎想起什么,复把陆绎的肩膀拍了又拍,“大丈夫何患无妻,怎么着都能娶着婆娘,女人这种事,千万别钻了牛角尖。我师弟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来是个为情所困的故事,陆绎没想再问下去,俞大猷却自发自觉地继续说下去:“我师弟,练武的好苗子呀,我师父本就想收我一个徒儿,可见了我师弟后,那骨骼、那资质,硬是没忍住,收了他做关门弟子。说起来,我师弟真的是比我有悟性,一点就透,学什么都比我快,可惜啊,为情所困,还没学成就走了,说是要进京闯闯,博个功名。”
  “那他现下如何?”王崇古问道,“是否在朝中?”
  俞大猷连连摆手:“他走的时候连名字都改了,初始还知晓他当了锦衣卫,再后来就音讯全无了。”
  陆绎笑道:“既是锦衣卫,将军不妨说说这位师弟姓甚名谁,说不定我认得?”
  “他姓杨,单名一个立字。后来连名都改了,说是大丈夫鹏程万里,改名为杨程万。你可听说过他?”
  “……”
  杨程万?!陆绎怎么也没想到俞大猷的师弟会是他,再一思量,难怪杨岳曾说爹爹爱吃润饼,这润饼原就是闽南之物,他还诧异杨程万未去过闽南,怎得会爱吃此物。
  俞大猷见陆绎面色古怪:“你听说过?”
  “是,恰巧听说过……此人多年前因伤辞去了锦衣卫职务,现在是六扇门的捕头。”他现下也已娶妻生子,儿子也在六扇门当捕快。”陆绎说着,脑中似有千头万绪涌来,一时却又整理不清。
  听闻杨程万的境况,得知故人安好,俞大猷感慨良多,长长叹了口气。
  “将军说他当年为情所困,不知……为得是哪位姑娘?”
  “那时节,泉州府有个行医的林家,他与林家勉强算是沾着点亲,也时常走动。林家有两位姑娘,他心里惦记着那位姐姐,可惜林家看他不上,将那位姐姐许给旁人,莫约也是个官家。我师弟心中不忿,这才想进京去争口气。”
  林家的大姑娘,嫁给了夏长青;沈夫人是林家二姑娘,难怪她听说了杨程万之后就愿意留下……陆绎再往深处想去:夏言一案,当时杨程万还是锦衣卫,他不可能不知晓此事会波及夏长青,当时他是如何抉择?他被关入北镇抚司,与此事可有关系?
  “陆佥事、陆佥事?”
  见他怔怔出神,王崇古诧异地看着他。
  陆绎回过神来,一时间却掩不住面上的深忧,俞大猷见状便道:“不说了,今日难得痛快吃酒,这等儿女情长之事不提也罢,平白扫了兴致。来!再干一碗!”
  心知不该在此时想杨程万之事,陆绎收拾心境,满满倒了一碗酒,敬而饮之。
  见陆绎一口气喝净碗中酒,毫无推辞扭捏之色,俞大猷更是欢喜:“痛快!在军中咱们都是兄弟,以往是我生分了,今日陆佥事你若不嫌弃,我便认了你这兄弟,如何?”
  他此言一出,王崇古心中暗叫不妙:陆绎是何等身份,锦衣卫最高指挥使陆炳之子,外头想巴结他的人能从大帐一直排到海里头去。将军酒兴一起,说出这等话来,陆绎定然心中不快,又不好直接回绝,场面岂不尴尬。
  他正待开口打个圆场,却见陆绎搁下酒碗,起身离桌,不由心中暗叫不好,担心陆绎当即就要翻脸……
  殊不料,陆绎整整衣袍,朝俞大猷恭敬一拜:“哥哥在上,请受言渊一拜!”
  见陆绎行事这般痛快,正是合了俞大猷的脾性,当下伸手搀起他,大笑道:“好!热肠喝冷酒,点滴在心头。你我二人不拘礼节,以酒为誓,今日就结为生死兄弟!”
  

☆、第一百零五章

  今夏大惊;就要冲上前,却被沈夫人死死拽住。
  此时武僧从后头追赶而来;上官曦和广湛也从另一方向赶来,正挡在倭寇的去路。
  眼见无路可走,倭寇狂怒地挥舞着东洋刀冲向上官曦,想从最薄弱之处突围。阿锐冲上去挡刀,却不慎被东洋刀挑开斗笠;露出布满疤痕的面容……
  乍然看见他的脸;饶得是见多识广;上官曦也不由心惊;楞在当地,一时没顾得上倭寇;腿上吃了一刀。伤口疼痛;疼得她半跪在地,阿锐见她受伤,又怒又悔恨,明知自己功力未恢复,抵不过倭寇,却以不要命的架势挡在她身前。
  见上官曦与淳于敏都受伤了,今夏腿上伤势初愈,使不得劲,挣不开沈夫人,又不知沈夫人从何而来那么大股劲道,看上去就算把她胳膊拽断都不会松手的架势。她急得不行,朝沈夫人急道:“你快松开我!”
  “不行!我不能让你再去送死!”
  幸而阿锐因模样骇人,加上他盛怒之下,东洋人望之心悸,竟也占不了他的上风。
  广湛独立挑开两名倭寇,腾出手去帮阿锐,正好师弟们也赶到,乱棍之下,倭寇再无处可逃,伤的伤,死的死,乖乖束手就擒。
  直至此时,沈夫人方才松开今夏,她连忙奔出去。
  “上官姐姐,你怎么样?”她焦切问道。
  谢霄也总算赶了过来,急道:“姐!”
  广湛已先替上官曦点了止血的穴道,上官曦面色苍白,勉强笑道:“不过是皮外伤,老四,你不必大惊小怪。”
  今夏却方才却看得分明,这伤深可见骨,绝对不是什么皮外伤,而刀上有没有抹毒还不知晓。
  “姨,姨……你来帮上官姐姐看一看吧。”她转头恳求沈夫人。
  此时,沈夫人并未推辞,带着医包过来,蹲□子查看上官曦的伤口。上官曦虽是师妹,但毕竟是女子,广湛等武僧都避嫌地背过身去。独独谢霄后知后觉,还关切地盯着看,直至被广湛拽开才醒悟过来,闹了个大红脸。
  阿锐不敢再近前,默默将斗笠捡起来戴好,静静侯在稍远处。
  “袁姑娘,这边!”岑寿高声喊今夏。
  今夏快步奔过去,看见他正扶起淳于敏的丫鬟,而淳于敏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已是人事不省。
  “她已经没气了。”岑寿按在丫鬟的颈部,已无脉搏跳动。
  “那她呢?”
  今夏紧张地看着血泊中的淳于敏,弄不清她究竟伤在何处,根本不敢下手碰她。
  若是淳于敏出了事,大公子那边如何交代得过去,岑寿皱紧眉头,先探了探淳于敏的脉搏,顿松了口气:“还活着。”
  今夏也松了口气,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淳于敏虽娇气些,人却甚好;再说她还是陆绎的表妹,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将淳于敏照料好才对。
  “你看看她哪里受伤了?”
  岑寿不好动手检查,起来背过身去。
  今夏把淳于敏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诧异道:“她身上没伤口,连衣衫都没破。她身上的血应该都是丫鬟的血。”
  “那她怎么……”
  岑寿回过身来,话才说了一半,他与今夏已经同时明白过来。
  淳于敏有晕血的病症,加上惊吓过度,应该是厥过去了。
  两人同时暗松口气。
  “掐人中就能醒了。”岑寿示意今夏。
  今夏犹豫了下,看了看旁边丫鬟的尸首,叹口气与岑寿商量道:“这会儿把她弄醒了,估计她还得厥过去,还是让她再晕一会儿吧。”
  “你……”
  岑寿虽然觉得不太妥当,但也不得不承认今夏说得是大实话。
  此时渡口的百姓已经逃得七七八八,原先几乎挤得水泄不通的渡口此时反而显得空空荡荡。南少林的武僧们包扎伤者,掩埋死者,有条不紊,连倭寇的尸首也同样掩埋妥当。待埋好之后,广湛领着师兄们在坟前念经祝祷。
  “连倭寇,都要为他们诵经?”今夏不解道。
  谢霄耸肩道:“大师兄说众生皆有佛性,算了……我也不懂。”
  沈夫人已经替上官曦包扎妥当,嘱咐道:“伤口颇深,这些日子都需静养,不可下地,经脉才能慢慢复原。”
  上官曦皱眉道:“可是我……”
  此时广湛已念诵完毕,行过来道:“上官师妹,我们送你回寺里,还是你想回扬州?”
  “我一人受伤,怎能拖累师兄们。”上官曦咬牙道,“倭乱未平,我暂时还不想回扬州。我可以自己在附近住下,待养好伤就去寻你们。”
  今夏提议道:“上官姐姐,过了河就是新河城了,不如你与我们一道去新河城,你师兄们也放心是不是?”
  广湛点头道:“如此甚好,新河城是戚将军驻兵之地,听说训教有方,城中秩序井然,师妹你可以留在那里养伤,过些日子我们也可以来寻你。”
  思前想后,这确实是最妥当的作法,也不至于拖累师兄们来照顾自己,上官曦点点头。
  谢霄思量片刻,朝广湛道:“大师兄,我陪她留在新河城,也好有个照应。”
  “老四……”
  上官曦没想到他会留下,毕竟谢霄性如烈火,又好行侠仗义,这些日子跟着师兄们扫荡倭寇,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我得把你看好了,若出了差池,我爹爹肯定得把我腿打折了。”谢霄拦了她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了。”
  原来是担心老爷子责骂,上官曦微微一笑,心底泛起一丝苦涩。
  淳于敏悠悠转醒之时,发觉自己靠坐在树干上,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一件宽大的外袍。她抬眼望去,周遭甚是平静,没有了那么多逃难的百姓,连武僧也不见了,今夏等人正往渡船上搬运行装。
  莫非方才只是南柯一梦,她缓缓站直身子,茫茫然地想着……
  “淳于姑娘,你醒了,正好上船吧。”杨岳温和道。
  “杨大哥……”淳于敏左顾右盼,想找自己的丫鬟和嬷嬷,“她们,人呢?”
  杨岳为难地叹了口气:“那个……姑娘的丫鬟已被倭寇所杀,姑娘的嬷嬷我们也没找到,想是方才混乱之时走失了。”
  “被倭寇所杀?!”
  淳于敏脑子还有点蒙:那么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倭寇冲过来是真的,刀砍下来也是真的,丫鬟碧儿身上溅开血花,倒在她身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碧儿死了……”
  见她身子摇摇欲坠,杨岳不得不伸手扶了她一下,迅速缩回手来:“我们已经把她好好埋了,就在树林边上,作了标记的,以后她家人想接她回去也寻得到……今夏,快过来!”后一句是冲着船边的今夏所喊。
  今夏转头看见淳于敏醒了,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淳于姑娘,你醒了。”
  淳于敏眼中有泪,凄声道:“能带我去看看碧儿葬在何处么?”
  “行。”
  今夏扶着她往树林边走,没多远便停下来,指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坟头道:“就葬在这里了,旁边的树上刻了记号。南少林的师兄们还给她念经超度。”
  “多谢你们想得周全。”
  淳于敏谢过今夏,便朝坟头跪下来,端端正正磕了头。今夏怔了怔,便是稍远处的杨岳也怔了怔……论理,淳于敏是主,丫鬟碧儿是仆,纵使碧儿死了,主人家念其情分,可以厚赏其家人,但倒没听说过主人家亲自到坟前磕头之事。
  “她是为了我才会命丧倭寇之手。”
  生死关头,淳于敏记得清清楚楚,碧儿用自己的身子掩住她的。
  今夏也在坟前拜了拜:“想不到碧儿姑娘小小女子,竟有这般义气,在下钦佩得很。”
  淳于敏缓缓起身,再次看了一遍周围,都没有嬷嬷的身影。
  虽然不是时候,今夏觉得还是应该让淳于敏知晓:“嬷嬷不见了,我们四下找过也没找到她的踪影。若我没记错的话,姑娘随身细软的包裹在嬷嬷那里,想是她以为你们出了事,当时又乱得很,所以……”
  嬷嬷带着细软独自逃走了,淳于敏静默片刻,面上并无责备之色,只道:“她人没事就好,东西都是小事。”
  逢此大乱,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胸襟,今夏之前以为她不过是个好脾性的千金小姐,现下则真真对她另眼相看。
  坐上渡船,看着船缓缓离开渡口,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下来。
  “想什么?”
  岑寿见今夏独自一人坐在船尾,衣袍被溅湿也不理,径直出神。
  今夏叹道:“我只希望,陆大人和你哥别碰上这样的事儿。”
  “放心吧,没你,他们碰不上。”岑寿调侃道。
  今夏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懊恼道:“丢了多少东西,你清点过了?还剩多少银子?”
  方才那一阵大乱,他们原来摆放在树下的包袱银两也不翼而飞,一并连同岑寿卖马车刚刚得来的银子也没了,想是有人浑水摸鱼,趁乱摸走了,难民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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