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 作者:蓝色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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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 作者:蓝色狮-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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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岳楞住:“今早有一位卖鱼的小哥,说是替你来传个口信,约我在桃花林见面谈事,我因为走不开,所以今夏替我去了。”
  谢霄面色骤变:“我没有……等等,是何处桃花林?”
  “说是出了西城门,往西南面不到一里地。”
  他话音刚落,谢霄旋身朝外奔去,只丢下一句话:“不用急,我一定把她带回来!”
  “究竟出什么事……你……”
  杨岳急道,追出门去,却已经看不见谢霄人影。他无法,抓住近处一位医童,急问道:“你可知道西城门外的桃花林?”
  医童点头道:“这片桃花林可危险,尤其这时节千万别去。桃花林有巨蛇出没,此时正值春日,蛇虫复苏,吞吐毒雾,形成一大片瘴气,我们这里管它叫桃花瘴。本地人都知晓,有些外地人不知深浅进了桃花林,轻者神智不清,重者连命都丢了。”
  “这瘴毒可有药解?”杨岳焦急道。
  “我们柜上有芰荷丹可以解一部分毒性,剩下的还得靠慢慢调理。但若中毒太深……”
  “我要买!”
  揣着买好的芰荷丹,又烦请医童照顾爹爹,杨岳上了马背,一阵风似的赶往城西。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往她口中塞了一枚凉凉的物件,叮嘱道:“把它含化了,咽下去,能解毒的。”那物件入口虽凉,下一刻却辣得人整个口腔就如火在烧一般,今夏痛苦地皱紧眉头。
  又不知过了多久,自己腾空而起,被人抱在怀中,是谁?今夏竭力睁开眼睛,却始终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能看见头顶处的桃花像晕染开的水粉,一团团,如梦似幻,飘飘浮浮……
  随着她的吞咽,火灼般的辛辣到达腹部,烧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太上老君八卦炉,文武火煅炼……待炼出丹来,我身为灰烬矣……”她神智不清,口中胡言乱语着,随后复晕厥过去。
  梦中,落英缤纷,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今夏!今夏!丫头!……这丫头!今夏!……快醒醒!”
  有人左右开弓在她脸颊上一阵拍打,她皱紧眉头,吃力地想要挣开眼前浓黑的雾霾,眼皮打开一条小缝,一线光透了进来。
  “是你?”
  她勉强辨认出面前的谢霄。
  见她醒来,谢霄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探了她的脉搏,道:“还好,你中的瘴气较轻。我说你也是,傻呀还是呆呀,这桃花林年年都有人死在里头,你也敢闯……”
  头仍旧昏得很,今夏想站起来,腿动弹了两下,压根一点劲儿都使不上。谢霄也不与她啰嗦,拿了她的手往肩上一搭,稳稳将她背了起来,往山下行去。
  “你怎得……知道……我在这里?”今夏问他。
  “我去医馆看杨叔,才知道有人假冒我的名头约你们至此地,这明摆着欺你们是外地人,不知深浅,想借此地要你们的命。”谢霄忿恨道,“敢冒老子的名头,等我查出是谁,老子废了他!”
  他的背颇宽厚,今夏伏在上面,渐渐回神,之前全身的烧灼感已慢慢消退。她慢慢理着思绪:“他想杀的是大杨……我们刚来几天,没得罪人……除了……”
  “除了什么?”谢霄顿住脚步。
  “除了大杨对翟小姐爱慕难舍,可他也就送了点小米糕。不至于因此就要杀他吧?”今夏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你们查的案子,是不是牵扯到什么了?”
  “说查案碍着谁了,那也不该朝大杨下手,要我说,陆绎碍眼多了……”今夏顿了片刻,突然想起什么,拽着谢霄脖子猛摇,“停!停!停!你快停下!”
  谢霄被她勒得直吐舌头:“你……松手……什么事啊?”
  “林子里有对男女,女的死了,你没看见吗?”
  “没见着。”
  今夏愈发奇怪:“不对啊,他们就在我边上,你不可能看不见的……别走了,转回去,转回去瞧瞧!”她使劲拍着谢霄肩膀。
  “找死啊你,幸好中的瘴气不深,捡回一条命来,还想着去送命。”
  谢霄不为所动,径直大踏步地往前走,任由她在背上拍拍打打。
  不远又有一人骑马飞奔而来,片刻功夫便到了眼前,正是杨岳。见着今夏伏在谢霄背上,面色虽差了点,但总算全须全尾的,还能动弹,他顿时松了口气。
  “小爷,还好你没事。”今夏是替他而来,若是出事他怎能心安,他自怀中掏出一小瓷瓶,倒出一枚芰荷丹,“来,把这个吃了,能解瘴毒的。”
  “不要,之前他已经给我吃过一枚,太难吃了这玩意儿。”今夏直摇头。
  谢霄转头奇道:“我给你吃过?”
  “你把我抱出来的时候啊,让我在嘴里含化了咽下去,”今夏皱着眉头,“这玩意儿辣得要命,简直就是把人串在火上烤。”
  闻言,谢霄将她放下来,转身莫名其妙地看着杨岳,又看看今夏:“我说丫头,你是不是脑子给迷糊涂了?还是什么事情记岔了?我何曾给你吃过什么东西?”
  今夏楞了半晌,终于意识到其中有什么事不对劲:“哥哥,你看见我时,我在何处?”
  “在桃花林外,靠着块大石,人晕晕乎乎的。我想你该是入林之后意识到不对劲,自行退了出来,却仍是中了轻微瘴气。”
  “不对不对……”今夏摇头道,“我进了林子,后来瞧见那对男女,女的已死了,再后来、后来……有人往我嘴里放了药丸,让我含化了咽下去……是他把我抱出林子的?”
  “他是谁?”
  谢霄问道。
  今夏颦眉使劲回想,但那人面目始终模模糊糊,如隔着一层薄雾,分辨不明:“想不起来。”
  “你说,那对男女,女子已死,是不是那男子救了你?”杨岳问道。
  “不知道,”今夏偏头苦想,“那男子瞧着也不对劲,不知道死了没有……不行,我得转回去看看。”
  她还未起身便被杨岳与谢霄齐齐按住。
  “不可鲁莽,既是有人故意骗我们来,保不齐人就在附近等着下手。”此事大有蹊跷,杨岳不安心地朝四周张望,“眼下再进桃花林也是死路一条,今日我们先回去,等想到法子再来。”
  双腿尚使不上劲道,今夏也知道再进桃花林着实凶险,只得作罢。
  谢霄方才连马都没栓就奔去找今夏,现下将手凑到唇边打了个唿哨,不远处啃草茎的高头黑马得得得地跑到他跟前来。
  “我的马呢?”今夏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马匹,伸长脖子四下张望,“我明明……明明栓在石头边上了。”
  青石旁空空荡荡,哪里有马匹的踪影。
  “糟了,完了完了!这可是官驿的马匹,弄丢了肯定要我赔!”
  这下,今夏如遭晴天霹雳,一脸的大祸临头。
  死里逃生不见她怕,丢了匹马倒吓成这样,这点出息!谢霄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把她扶上了自己的马背。终是杨岳眼尖,把晃荡进深草中的马匹寻了出来,今夏方才安心。


☆、第三十七章

  他们一行人回到医馆时;听闻医童说杨程万刚刚醒来。谢霄听说醒了就放了心,他素来不惯那些嘘寒问暖的礼数;也不愿麻烦杨程万病中见客;当下请杨岳代为问候便匆匆走了。
  踏入房内前;杨岳与今夏相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桃花林之事暂且不向杨程万提起,让他静心养伤才是正事。
  “爹爹,来,喝药。”
  杨岳小心翼翼地扶起爹地,今夏端来医童煎好的汤药。
  虽刚刚经历伤腿打断重接的过程;元气大伤;杨程万的目光却依旧犀利;只望了今夏一眼,便问道:“夏儿,你脸色不对,出什么事了么?”
  “啊……嗯……”今夏支支吾吾,撒了个谎道,“不知怎么回事,马丢了……我找了半晌也没找着。”
  原来如此,杨程万素知她性情,但凡牵涉到银两,对她而言都是天大的事,当下也只能叹口气道:“官家的马都打了印记的,民间不敢私藏,你且慢慢找。”
  “我也是这么劝她的。”杨岳接过汤药,岔开话题道,“我方才问过沈大夫,他说腿接得很妥当,这几日就让咱们住后厢房调养,方便他随时给您复诊。”
  杨程万深知自己小小捕头,能受此厚待,必定是陆绎使了银两嘱咐下来的,缓声问道:“陆大人呢?”
  今夏楞了楞,这才想起陆绎来:“不知道,我没留意,之前他还在的……”
  “你们,”杨程万顿了下,才已有所指道,“你们要谨慎,说话,做事都要规矩,莫让人抓住什么把柄。”
  这个人难道是指陆绎?杨岳诧异道:“他一直热心给您治腿,只要不越逾,我想他应该不至于为难我们吧?
  对两个小辈有些话不好明说,杨程万叹了口气道:“他热心自然有他热心的道理,锦衣卫何时会做亏本买卖。”
  头儿指得是陆绎别有所图?
  可头儿就算治好了腿,也只是个小小捕头,以陆炳呼风唤雨之能,又能图他什么呢?
  今夏不解,杨程万却已不愿再说下去。
  服侍爹爹用过汤药,仍扶他躺下休息,杨岳要照顾爹爹,晚间自然留在医馆内;今夏是个姑娘家,多有不便,只得回官驿去。
  “你记得把这个吃了。”杨岳把那瓶芰荷丹给她。
  “我没事了。”
  “保不齐身体里还有余毒未清,吃下去妥当。”
  今夏只得接过来。
  “六枚药丸就得一两银子呢,你可别糟蹋了!”杨岳担心她不吃,把药丢一旁糊弄事儿。
  今夏大惊:“这么贵!那怎么能吃,咱们把它退了吧,能不能退?”
  杨岳无语:“我说小爷,命要紧钱要紧?这玩意退不了,你不吃可就糟蹋一两银子呢。”
  “我知道了。”
  今夏百般无奈地把药瓶揣进怀里。
  夜色如墨,无星无月,亦无风无雨。
  今夏躺在官驿厢房的床上,了无困意,脑中密密匝匝都是这几日间发生过的事情,一幕幕在脑中来回交替。不知是否体内果真有剩余毒瘴,她灵台一片混沌,丝毫理不出头绪,便爬起来倒了一枚杨岳给的芰荷丹吞下去,恐辣得难受,又倒了杯水小口小口地喝。
  此丹完全不像她之前所吃的那枚药,入口冰凉,带着淡淡水菱角的清香,简直可以称得上爽口。
  那么,她之前所吃的究竟是什么?又是谁喂她吃的?
  今夏愈发弄不明白,拖了脚步复躺回床上,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见外间梆子响了两声,才模模糊糊睡去……
  恍恍惚惚间,她身处一处既陌生又熟悉的大街上,周遭灯火璀璨,人们摩肩擦踵,处处笑语喧哗,仿佛在过什么热闹的节日。她茫然四顾,看不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繁灯似锦,她却始终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奔跑着,仓皇寻找,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寻什么……
  身子忽然猛地落下,踏入半溪流水,似飘似浮,听得流水潺潺,见一艘画舫缓缓飘来,舫中有丝竹之音,娉娉袅袅,少女眼梢眉角般勾人。待那画舫自她眼前驶过,她才见到舫内一对男女相拥而立。
  那女子缓缓转过头来,朝今夏嫣然一笑,面似桃花柳如眉,赫然是翟兰叶。
  今夏正想开口,忽见那男子也转过头来,正是杨岳。他嘿嘿笑着,眼耳口鼻渗出细细红线,越来越多,鲜血泊泊而流,笑容扭曲而狰狞。
  “啊!”
  今夏大叫一声,腾地坐起身,自梦中惊醒过来。外间春雷滚滚,电光将室内照得惨白,她方才想起来,今日正是惊蛰,雷从地底而起,惊醒万物。
  起身摸到桌边,想点灯却一时摸不到火石,摸索间她把早前喝水的瓷杯碰落在地,摔了个响脆。
  还不及叹气,她尚未回神之际,只听哐当一声,门被人踹开,有人强行闯了进来。
  身上只着单衣,手边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她随手抄起茶壶就预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砸过去再论其他。
  “袁姑娘!”那人道。
  这声音有点熟,今夏手一滞,夜空又是一道电光闪过,那人眉目隽秀,正是陆绎,却又乌发散落,素袍半披,显然是急匆匆而来。
  “陆大人?!”
  陆绎原是全身紧绷,见她全然无恙,似松口气,没好气地瞥了眼她手上的茶壶:“……这也算是待客之道么?”
  今夏捧着茶壶,慢吞吞地看向半残的门:“您的样子,也不像是来做客的。”
  “方才我听到你这里有叫声,”他并不习惯对别人解释,“还有瓷杯碎裂之声,以为此间在打斗。”
  想不出什么借口,今夏只得如实道:“我被梦魇住了,起身后想点灯,不小心把杯子打了。大人您真是内功深厚耳力非凡,这么远都能听得清楚。”两人所住厢房相隔甚远,况且还夹杂着雷声,她着实由衷钦佩。
  陆绎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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