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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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璧-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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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便逃也似的跑了,仿佛,舒伦会打他一般。
  一边的年羹尧听她提及自己,微微抬了抬头,只这一眼,她淡淡的笑,便撞进了他的眼里,他又低了头,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之后的很多年里,他都是如此,每逢见到她,他就觉得自己低到了尘埃里,明明心中似火,可一看到她的脸,看到她的笑,他便只能傻傻的,讲不出话来。
  入夏,弘盼患了次伤风,断断续续一直不好。
  许是有了之前柔嘉的先例,这回,李氏倒未太过紧张。
  只是弘盼小,现又病者,她觉着伺候的人手不够,便跟胤禛要人。
  胤禛交代了舒伦,说要找个妥当的。舒伦细思了,就把照看弘晖进食的瑞嬷嬷指了过去。
  瑞嬷嬷去了前后差不多有半个月,那日,中午用膳的时候,宝络跟她说,瑞嬷嬷要见她。
  舒伦让她把人叫了进来。
  瑞嬷嬷一见舒伦,便跪了下来,说:“福晋好歹让老奴回来吧,老奴实在伺候不了小阿哥。”
  她声泪齐下,万分可怜。
  舒伦示意宝络把她扶了起来。
  舒伦心里清楚,她与侧福晋不睦,她指派过去的人,侧福晋那边多半不会如常人那般对待。
  她问了瑞嬷嬷一句:“可是有什么难处?”
  瑞嬷嬷拭了泪说:“伺候侧福晋梳头的春格儿,诬告老奴是个偷儿。”
  舒伦皱了皱眉:“有这样的事?”
  瑞嬷嬷说:“昨儿个,小阿哥喂了药,哄了会儿睡了。我得了空,在院子里活动筋骨,正巧教春格儿看见了,她跟我说,侧福晋出去时,忘了带帕子,这会儿子要,让人来拿,她说她手里还有些活儿走不开,劳我去一趟侧福晋屋里,拿了,送过去。我闲着没事,也就去了,谁知我刚从侧福晋屋里拿了,还没出门,侧福晋就回来了。一见我就问我鬼鬼祟祟的在屋里做什么。”
  她说到此,有些想掉泪。
  “我就照实说了,说春格儿教我过来拿帕子,可春格儿却说,她一直跟在侧福晋身边,从没教我拿过帕子。一边站着的花束子也说,春格儿没离开过一步,还直问我在主子屋里偷偷摸摸的干什么。我直说没有。侧福晋冷哼了一声,说我即便没拿东西,偷懒却是有的。说我本该好好看顾小阿哥的,却一个人躲懒,四处跑,还说,若小阿哥有一点儿不好,便不饶我。今天上午,我听下头小丫头们议论,说我是个偷儿。福晋,老奴实在冤枉。”
  舒伦说:“你是我这边儿的人,到她那里去,是个什么情况,我知道的。嬷嬷暂且忍忍,我听太医说,盼阿哥的身子已有好转的迹象,再等两日,我去跟爷说,要你回来,还照看阿福。”
  瑞嬷嬷这才又回去了。
  过了几天,舒伦见弘盼用药的方子换了,知道是病的轻了,便及记起瑞嬷嬷这一宗事儿。
  晚饭的时候,要宝络去打听,胤禛今晚在何处用饭。
  宝络回来说,在侧福晋处。
  舒伦想着,刚好,在侧福晋处,说事儿也方便。
  她到的时候,胤禛和清韵正在用饭。奶娘亦抱了弘盼在一边坐着。
  倒是她来的突兀,扰了这一派祥和。
  胤禛见她来,问了句:“有事?”
  舒伦在一边坐了,说:“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说一声,盼阿哥现在已无大碍了,不如教瑞嬷嬷先回去照看阿福。”
  胤禛没说什么,倒是清韵朝他轻哼一声,嗔道:“早说了让她回去,你却说不过一个奴才,照顾那个阿哥都一样,现在怎么样,倒教福晋跑一趟,跟你要,你不给么?”
  她半娇半嗔,形态可爱,胤禛对她一笑,说:“你要么?你要我就不给。”
  李氏说:“我留她做什么,难不成这府里就这一个奴才。”
  胤禛捏了捏李氏的鼻子,这才对舒伦说:“那你就领走吧。”
  舒伦没说什么便要走。
  李氏却拦了一句,说:“福晋且留步,我还有些话想跟福晋说一说呢。”
  舒伦转头,不看李氏,却是瞧了胤禛一眼。
  他却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任李氏想怎样就怎样。
  舒伦垂了垂眼,再抬头时,对着李氏,说了句:“你说,我听着。”
  李氏面上笑着,眼里却是不屑
  她说:“其实,有些话本不该我说,就比方瑞嬷嬷,她照顾小阿哥一场,也算尽心,就算有什么过错,我也该原谅才是。只是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混了才是,她照顾小阿哥尽心不假,可也做了些让人难说出口的事。她是福晋屋里的,自然由福晋□□,我们是管不着的,只是,有一句话,福晋还是放在心上的好,对奴才们,还是严厉些的妥当,免得他们偷懒,懒了就不学好,不定什么时候就拿了这个,卖了那个。”
  舒伦说:“侧福晋出身世家名门,想必也听过一句话,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瑞嬷嬷在我那里服侍,忠厚稳当,从未做过一件越轨的事,到了侧福晋这儿,却偏生出很多事,倒不知是瑞嬷嬷放纵了,还是侧福晋院里主子连着奴才一起娇纵了。”
  李氏气的眉头紧绷,咬了咬牙,笑着说:“福晋教训的是,我们是不比福晋,能守规矩。只是福晋训我们之前,先教训了爷才是,若他像对福晋一样,对我们,我们自然也守规矩。”
  胤禛脸上无一丝表情,只是盯着舒伦,他不知道是等她发怒,还是等她的答复。
  舒伦说:“侧福晋今日盛势比之当年汉后陈阿娇如何?武帝刘彻曾以金屋许之,结果如何?不过得了四个字‘恃宠而骄’,一生永驻长门。前车之鉴,侧福晋当戒之慎之。”
  胤禛看着舒伦的眼睛,仿佛想从那里得到她心里真正的想法,他问了句:“你以为我是汉武帝,喜新厌旧?”
  舒伦声音很轻:“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你是一个长情的人。”
  舒伦领了玉嬷嬷回去,当晚,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才入睡,她睡得很沉,仿佛只有将自己沉在梦里,她才不会想,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而另一边,胤禛则一个人在书房也坐了半夜,直到李氏派人过来叫他。
作者有话要说:  





☆、巫蛊

  原是李氏不忿舒伦那一番说辞,而胤禛亦在舒伦离开之后,去了书房,她心中不畅,直在房中闹了许久的脾气,才让人服侍梳洗,就寝。
  也就是在春格儿替她收拾头上的配饰时,发现梳妆盒里少了根她常戴的羊脂玉簪子。
  李氏正在气头上,听了这话,心中便有了想法。
  她说了句:“你们成日里服侍,从未少了什么缺了什么,我只当你们是谨慎守规矩的,不会做那些个手脚不干净的下流事情,怎么,我看错了你们,难不成真如福晋所说,娇纵了不成?”
  春格儿在李氏身边服侍的久了,将她的心思摸了个透,她知道李氏今晚上是为着福晋才闹的心。
  这她会儿子这么一问,怕是有什么主意了,便顺着主子心意,说了下去:“主子是知道我们的,什么时候不是干干净净,再说,咱们这儿几时丢过东西,偏就瑞嬷嬷来了以后,三天两头儿的少了这个,短了那个,今儿个她走,就又少了一样儿,谁知道是不是她拿的呢。”
  李氏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福晋的人,你也敢胡乱猜疑。”
  春格儿说:“奴婢不敢,只是事有蹊跷,怎么之前都是好端端的,她一来,就不太平了。”
  李氏看了春格儿一眼,说:“要是别的,一根簪子,值什么,丢了就丢了,只这根,是爷给的,我又喜欢的紧。这样吧,你别张扬,悄悄的去瑞嬷嬷那儿问一问,看她见了没见,若瑞嬷嬷说没见着,你就快些回来,别惊扰了福晋。”
  她这话倒是真的,她不过想借这个事由,出一口气,叫舒伦面上不好看。
  若大张旗鼓的,必会教胤禛知道,而那簪子,她也清楚,多半不是瑞嬷嬷拿了,真争起来,倒是自己没理。
  春格儿拿了话,便来了瑞嬷嬷处。
  瑞嬷嬷和宝络的住处挨着,皆在西跨院。
  瑞嬷嬷今儿个搬回来。宝络服侍舒伦睡下,便过来帮着瑞嬷嬷整理住处。
  春格儿来的时候,两人刚忙完,坐在一处说话,大半夜的见她过来,均有些奇怪。
  瑞嬷嬷说:“姑娘这会儿子过来,有什么事。”
  春格儿拿眼睛,在屋里打量的一遍,才说:“没什么事,就是侧福晋的一根羊脂玉簪子给丢了,其他人的下处我挨个儿都查了,最后,才到嬷嬷这儿,冒昧的问一问,看嬷嬷见了没有。”
  瑞嬷嬷还没开口,宝络先已恼的不行了:“是啊,别人那儿都查了,人人都是干净的,就我们,我们都是偷儿,侧福晋要查,尽管来,不必说那些个好听的。只是有一句,查到了,任你们处置,若查不到,咱们索性闹大了,教人都看看有些主子是怎样诬陷奴才的。”
  春格儿翻了白眼,说:“查?侧福晋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我来时,主子还特意嘱咐,说是瑞嬷嬷是福晋身边的,我们万事是不敢惊扰的,只是,那簪子是爷赏的,主子又喜欢,没法子,才来搅扰的。且一再嘱咐我要恭谨客气,说是,若嬷嬷说一句没见,就要我赔礼道歉,赶紧回去,一句不敬的话都不许说。侧福晋这般体谅,倒是姐姐出言就有对主子不敬之意,春格儿没见识,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宝络哼了一声,说:“不妥?亏你们还知道有不妥这两个字,这其中是有不妥,只是不妥的不是我们,而是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别说你是侧福晋嘱咐过来的,就是爷指过来的,也不是说查就能查的。”
  春格儿岂会忍这口气,说:“我是不算什么,可谁又比谁高什么了,还不都是个奴才。哼,姐姐嚷嚷什么,我不过问瑞嬷嬷一句话,甘姐姐什么事,俗话说的好,清者自清,没拿人家的,查了,搜了又何妨。倒是有些人,做贼心虚,穷嚷嚷。”
  宝络气急,把瑞嬷嬷刚整理的铺盖,一层层揭了,柜子箱子包袱一个个打开,将里面的衣服细软都扔出来,气着说:“你查,你搜。”
  春格儿早趁她翻弄的时候,仔细看了,的确没有,可嘴上却不服软,说:“这儿没有,不代表其他的地方没要。”
  宝络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的住处,上前,一把揪住春格儿的衣裳,把她拽到自己房里,说:“你不是要搜么,你搜,今儿个,你不搜出个什么就别想走。”
  春格儿甩开她的胳膊,真的翻箱倒柜的搜起来,搜了一圈,簪子没搜到,却在宝络的褥子底下搜到了东西,春格儿一看,面上露出喜色,得意的看了宝络一眼,一句话不说,拿了那东西就走。
  宝络没看见那东西是什么,跟过去要抢,春格儿岂会给她,用力推开她,便走。
  瑞嬷嬷见春格儿拿了个什么走了,拉着宝络问话:“什么东西?是不是回一回福晋。”
  宝络摇了摇头:“格格好容易歇下了,不要惊动她,我去看看,量他们也弄不出什么东西。”
  春格儿赶到侧福晋房里,直接将东西交到李氏手里,李氏一看,便两眼发黑,手抖的不行。
  春格儿说:“在宝络屋里搜出来的,她好歹毒的心思。”
  李氏颤着声,说:“把那个作死的奴才给我拉过来,一并传了府里负责管教的奴才,今个儿便打死了她,看谁敢说个不字。”
  春格儿眼中一笑,立即去办。
  原来那东西是个人偶,上面贴的生辰八字,正是现还在病中的弘盼,那人偶上扎满了针,显然是要诅咒弘盼,要他死。
  这便是巫蛊,外方的巫婆道士认为此法甚灵。
  这也难怪,李氏一见之下,气怒交加。
  宝络在半路上就被人制住,她不服,当时就挨了打,随即被拖到侧福晋屋里。
  李氏在主位上坐着,见宝络一到,二话不说,就让两个嬷嬷掌嘴,连着掌掴了十几巴掌,李氏才让停。
  宝络也是性子硬的,十几巴掌下去,脸上红肿一片,嘴角流着血,却一声未吭,只狠狠的瞪着李氏,挣扎着屈膝要站起来。
  一边的嬷嬷却是一脚踹在她的腿上,宝络腿上一疼,又跪了下来。
  李氏将那人偶,仍在宝络面前说:“作死的混账奴才,你好大的胆子,你说,谁指示你的?”
  宝络看了眼眼前的东西,自然知道那是什么。说:“这不是我的东西。”
  李氏骂道:“事到如今,还敢嘴硬,不是你的,怎的藏在你的被窝里。”
  宝络瞪着眼,说:“我说了,不是我的东西,至于它为什么在我这儿,侧福晋你自己好好想想才是。”
  李氏怒道:“我想什么?”
  宝络一脸冷笑:“想什么,自然是想,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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