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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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璧-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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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韵没叫停,直至舒伦面前,才抬了抬手叫放下,虚虚的福了福,说:“给福晋请安。”
  自她有孕,胤禛特准她不必去舒伦屋里问安,舒伦也乐得清净,只是今个儿她却不知怎的懂了礼数。
  舒伦说:“起吧。”
  清韵拈了花枝,笑了笑,说:“那日,我不懂事,冒犯了福晋,福晋仁厚,不要与我计较才好。”
  舒伦看着她,比花还娇的容颜,不甚在意的说:“侧福晋知道,我是最不愿费那些本就不该费的心思的,又怎会与侧福晋计较。”
  舒伦这个人,面上温和,但你要不尊重,她也会句句是剑,让你无还手之力。
  清韵说:“福晋说的是,我们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怎么配福晋费心思。”
  舒伦笑了笑,说:“侧福晋错了,你是这府里的侧福晋,是入了玉蝶的,你该记牢了才是,你即是这府里的人,你一言一行,我自会费心。”
  清韵脸上已露出怒意,她说:“我自会记牢,只是,我想着,我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也不是福晋一句话就定了的。”
  舒伦看了眼脚下的鹅卵石,笑的淡淡的:“侧福晋说得好,有些位置,能者当之,这福晋的位置,若那一日爷觉着,我做不得了,自可奏禀圣上,夺了去。侧福晋聪慧玲珑,必当能得爷欢心,只是有一条,这嫡福晋的位置,只怕你要不走了,只得做个继福晋。”
  大清祖制,嫡福晋只能有一位,若嫡福晋殁了,新出的福晋只能是继福晋,而不再有这个嫡字。
  侧福晋虽平日里张狂,借着胤禛的娇宠,谁都不放在眼里,也确实觊觎福晋的位置,只是,这些想法,心里想想,平日里气气舒伦罢了,真的摊在桌面上说,倒未必敢又那个胆量。
  现在,她见舒伦将话说的这样直白,便转口说:“福晋是最讲理的,别冤枉我才好,我是万没有这样的心思的。”
  舒伦说:“有没有都没什么要紧。”
  清韵握了握拳,她平日便恨舒伦,现在嘴上败了阵,自不肯罢休,想起另一桩事,就笑了笑着说:“福晋说不要紧就好,倒是福晋,怎的走过来的,地上铺的是鹅卵石,不定有那个冒尖的,福晋脚下有个万一,那倒不好了。”
  舒伦还没说什么,宝络听了这话,便觉得她恶意诅咒,就要开腔。
  舒伦拉她一把,宝络才气鼓鼓的在一边站下。
  舒伦说:“教侧福晋挂怀了,我好静,平日里不常出来,用不着那东西,不比侧福晋最是活泼好动,阖府上下跟着也都精神的很。”
  侧福晋自然明白,舒伦是说她恃宠而骄,恣意使性儿,让人不得安分。
  她心里冷哼了声,觉着舒伦是吃不到葡萄,还拈酸,面上却笑得和气。
  她:“福晋果真是好安静的,其实,我不过随口说了句,身子重,不便行动,爷有些小题大做,便说用这步辇,我说,要用也该福晋用,怎么好要我用,爷却说,福晋好静,任这步辇坏了,也用不着。”
  她看了看舒伦面色,又说:“爷这回可说错了,福晋这不出来了么,回头,我说与爷,这步辇还是拨给福晋了好。”
  舒伦说:“那倒不必,不过一个步辇,谁坐不是坐,今日侧福晋坐了,明日庶福晋坐了,爷说的是,我鲜少出来,空着也是空着。”
  侧福晋说:“那怎么成,福晋都不坐,我却要坐,这要给有心人瞧去了,还不说,我仗着爷的宠,在这府里无法无天。”
  舒伦说:“没什么不成,整个府邸都是爷的,只要他说一句准了,府里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侧福晋还要说,却见照看柔嘉的嬷嬷抱了柔嘉过来,那嬷嬷请了安,柔嘉听见了,也学声:“吉祥。”
  她声音嫩嫩的,带着娃娃腔。
  舒伦听了高兴,走过去,抚了抚梳的小辫子。
  柔嘉竟嘻嘻的叫了声:“额娘”。她这一声含糊,却人人都分辨的出。
  李氏瞬时脸就冷了,转头骂伺候的嬷嬷:“小格格才好,就敢抱出来招风,若再惹出毛病,仔细你的皮,还不抱下去。”
  嬷嬷吓的很,连忙抱了要走,只是柔嘉却挣着身子不肯。
  舒伦见柔嘉要哭,便说:“屋子里闷气,小格格体弱,就应该多在外边走动走动,今儿个天好,正是时候。”
  侧福晋拉了柔嘉,扯到自己身边,说:“小格格已好了,福晋不必挂心。”随即让嬷嬷把她带回去。
  柔嘉看了看李氏,撇了撇嘴,泪眼婆娑的叫着:“额娘,额娘。”不知是叫李氏还是叫舒伦。
  李氏听了这叫声却越发恼怒。
  舒伦见李氏仍拉扯着柔嘉,便说:“她既然不想走,你又何必一定要她走。”
  李氏说:“她小孩子家的懂什么,别人说个什么,她就当真了,我是她的亲额娘,别的主做不了,她的主还是做的了了。”
  舒伦知道她在意柔嘉那一声额娘,便说:“你是她的亲额娘不错,也没人要跟你争,只是你却做不得她的主,能做她主的,宫里有太后,圣上,府里有爷。”
  说完,舒伦觉得厌烦,便要回。
  那边柔嘉挣了厉害,嬷嬷抱不住,便把她放在了地上。
  柔嘉脚挨了地,便朝舒伦跑了过来,生生撞在舒伦身上,李氏惊觉,随后便来拉扯柔嘉,这一撞一扯,到底出了事。
  舒伦身子重,宝络扶不住,眼见着舒伦要往地上摔。
  却突然两个筋斗翻出个人,接住了舒伦。摔是没摔着,宝络一颗心跳的咚咚响,她接过来舒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舒伦脸色惨白,看了看旁边站着的蓝衣男子。
  那人一直低着头,这时候,跪了说:“奴才驭风给福晋请安,奴才大意让福晋受惊了。”
  舒伦一直不说话,攥着宝络的手,好久,才颤着声,说:“孩子,孩子。”
  宝络这才觉得不对。
  驭风一直跪着,听见舒伦的声音,才略略抬头,便瞧见舒伦裙摆上渗着淡淡的血。
  他心中一惊,想起主子嘱咐,便站了起来,行了礼,说:“奴才冒犯,日后自当请罪。”
  说完就将舒伦打横抱了起来,并吩咐吓坏了的宝络:“立即就请太医,稳婆,把要预备下的东西都预备下,快。”
  他声音不大,却浑厚有力,惊醒旁边一众呆愣的人,这时,李氏出声拦道:“你是什么人,福晋什么身份,也是你能碰的。”
  驭风说:“奴才是四爷的贴身暗卫,事后,奴才自当自裁,不劳侧福晋操心。只是有一句话,侧福晋请记下,福晋绝不是侧福晋你能惹的,为了父兄,请侧福晋你自重。”
  李氏听了,一愣,不知他这话是何意,只怔怔的看着鹅卵石上零星的血迹。
  舒伦攥着拳头,让指甲没入手心,她知道,只要她昏过去,肚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驭风亦怕她昏死,见她闭眼,便轻轻叫她。
  出了院子,迎面碰到个人,驭风认得,是年羹尧。
  年羹尧突见一个男子在这府里抱着个女子,也是一惊,他低头看了看那怀中的女子,虽只看得见半边脸,脑中却一轰。
  驭风见他挡在路中央不走,傻傻发呆,便严声说:“让开。”
  他从来只听主子号令,其他人,一概不放在眼里。所以,年羹尧这个当朝重臣之后,也被他吓的站在了路边。
  舒伦疼的厉害,低低的唤了两声:“孩子,孩子。”
  就是这低低的两声,敲醒了那个在路边痴痴犯傻的人,他疾步跟上了驭风。
  舒伦的房里已经乱作一团,本是下月生产的,却提早了近一个月,好些东西都没备下,只能临时准备。
  年羹尧到门口时,便被嬷嬷拦下,不许进。驭风放下舒伦,就被赶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拍砖,提意见。看文的同学们,么么哒!!!





☆、阿福

  两人就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盯着门上的帘子,起起落落,奴婢太医们进进出出,这一盯,竟是一个时辰。
  舒伦咬着帕子,两手缴着床头的白绫,已是累的脱了力。
  宝络不住的换帕子,替她擦汗。她不住的说:“格格撑一撑,爷就快回来了,就回来了。”
  舒伦强睁开眼,看了眼身边的这些人,只一个宝络,跟她亲近的只一个宝络,她痛极,叫了一声,竟咬破了嘴唇。
  宝络见这种情景,便跑了出去,刚掀了帘子,就被驭风当头拦住。
  只是驭风尚未来得及开口,年羹尧便急道:“她怎么样了?”
  宝络擦了擦泪,说:“我也不晓得,只看格格的情形,怕是不好。”
  年羹尧一听就要往里闯,宝络慌的拦住,说:“你干什么?”
  年羹尧这才惊觉,转身,一拳打在墙壁上。
  驭风说:“你去里头说一声,只管用最好的药,太医嬷嬷一定要尽心,定要保住福晋。”
  年羹尧厉声说:“她要有个万一,定教里头服侍的全部陪葬。”
  宝络点了点头,说;“现在紧要的是赶紧叫爷回来,所有这些事都等爷拿主意的,格格也等着他的。”
  驭风皱了皱眉头,沉思了片刻,说:“劳年大人这里照应着,前面派的几个人脚程慢了些,我自己去一趟,叫爷回来。”
  年羹尧说:“你一定要快。”
  驭风骑了最快的马,用了身上的功夫,赶到宫门时,之前派出的几个人,正在宫门前与守卫交涉。
  他从腰间摸了令牌,给守门侍卫一看,侍卫立马放行。
  驭风疾步直奔乾清宫,值班的宫人说,太子与几位爷,诸位大臣在御书房议事。
  驭风立即让人通报了,没一会儿,太子和胤禛便出来了。
  驭风跪了:“奴才给太子爷,四爷请安,奴才万死,福晋早产,情况有些不好,请四爷快回,快回。”
  胤禛心中一惊,说:“好好的怎么会早产?”
  驭风回说:“皆因奴才护主不利,事情缘由不及详说,还请爷先回的好。”
  太子拍了拍胤禛的背,说:“福晋要紧,你快回。”
  胤禛说:“好。”
  驭风向太子叩头告退。
  太子说:“好好伺候主子,今儿个的事,福晋和孩子无事则罢,若真有个闪失,你们这些服侍主子的当知道该怎么做。”
  驭风回说:“奴才知道。”
  胤禛骑了快马,一路疾驰,驭风跟在左右,马很快,只在街上留了一道风影。
  胤禛回府,将鞭子挥手扔给了守门侍卫,直往内院舒伦的房里走去。
  年羹尧一直守在门外,双眼从未离开这间屋子,而心里紧绷的那根弦,随着里面那声声的叫喊,绷得越来越紧,他自己不知道,那弦什么时候会断,只知道自己的拳头握的吱吱响,仿佛下一刻,便要将这一切都毁了。
  这时候,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年羹尧眼神凌厉似剑的看了过去,见是胤禛,才敛了戾气。
  他俯身请安:“奴才年羹尧,见过四爷。”
  胤禛见是他,也是一愣,抬了抬手,说:“亮工起吧,前厅稍后,喝杯茶。我随后到,我们好好说说话。”
  年羹尧回道:“奴才不敢,福晋事大,奴才在外边候着就是了。”
  胤禛一笑,拍了拍他,挑帘进去。
  年羹尧看着稍稍晃荡的帘子,眼神不由暗了暗。
  屋子里血气很重,胤禛未走两步,服侍的嬷嬷便绕过屏风,拦道:“爷先出去吧,这产房里阴气重,冲撞了爷就不好了。”
  胤禛眉头一紧,说:“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未生?”
  嬷嬷说:“早产,福晋身子骨又弱,这才比旁人慢了些。”
  宝络在床边听见胤禛说话,跑出来,说:“爷,好歹去见见格格吧。”
  胤禛扯开管事嬷嬷,绕过屏风,到了床边。舒伦脸上,头发上,汗湿一片,极其纤细的手指,死死缴着白绫,她见胤禛进来,咬着嘴唇,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胤禛见她这样,心里不忍,握了握舒伦的手,低低的问了句:“我回来了,你觉得如何?”
  舒伦摇了摇头,紧紧攥着他的手,痛的惨叫起来。
  她声音惨痛的吓人,胤禛听了,心中一紧,斥责床头的嬷嬷:“你们不会帮帮她么,有什么法子,不教她这般疼?”
  舒伦这一声下去,身子已经软了下来,呼吸也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胤禛见她两眼要闭上,心底一沉,俯身,将她抱了起来,低唤:“舒伦,舒伦,你撑住。”
  这是他头一次叫她的名字,她入府近两年,头一次叫她的名字,在她生死攸关的时候。
  舒伦勉力睁开眼睛,看着他近在眼前的眉眼,那眼里有焦躁,有恐惧,就像那次在宫里,他落了水,才醒的时候一样的恐惧。
  舒伦蓦地飘出一丝想法,他是不是也没有她想的那样厌恶她,鄙夷她了。
  床头接生的嬷嬷,扶着舒伦的腿,说:“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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