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也是。”蜀小天冲她笑道。
李月是往前，蜀小天是往旁，与刚才传亦走的方向一样，但路却是不同。
除了蜀染跟着蜀小天还有三人跟着他的，三人面目冷寒，不苟言笑，一举一动间透露着训练有素的气质，显然不是家族中的子弟。不过想来也是，这荒原试炼确实是危险重重，既然是家族中重点栽培的对象又岂能容许有任何闪失。或许对于他人是试炼，但是对于真正核心的人来说，进来荒原必定不是试炼那般简单。
而今才是荒原试炼的开始。
蜀染默默地跟着蜀小天打量起四周，有些好奇荒原这片空间是怎么形成？
林间树木成荫，夕阳已是落下，弦月高升于空，淡淡的洒落着银色的光辉。
篝火在熊熊燃烧，偶尔传来柴火轻微的响声。
蜀染一脸冷色地站在一颗树下，微弱的火光传来，衬得她清冷的神色更是冷下几分。
蜀小天拿着一块干饼朝蜀染递了过去，“饿了吧！一天没吃饭了。”
蜀染接过，道了声谢，目光依旧落在树木之上。
蜀小天见她盯着眼前的树好半晌，侧眸望了过去，却是没瞧出个所以然，也更是不懂蜀染为何对这棵树如此专注？他轻皱了皱眉，却见蜀染已是拿出匕首在上面划着。
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声，带着一丝警惕，“蜀染，可是这棵树有疑问？”不然他实在想不出蜀染为何会做这样奇怪的动作。
蜀染啃了口干饼，利落地树干上划下一块，看向蜀小天，淡淡说道：“闲来无事，就想看看这的树跟外面的有何不同？”
她说着抬脚朝篝火走了过去，便是坐下，悠悠从幻戒里拿出一坛酒便大口饮了起来。
蜀小天抽了抽嘴角，看着她喝酒，当下撇了撇嘴，燕京的传闻他略有所知，知道她是个嗜酒的主，朝她过去挨着坐了下来，“蜀染，我家中百苓酒也很是不错，等这次荒原试炼后，我请你喝上一壶。”
“才一壶。”蜀染端着酒坛，斜睨着他，语气中带着嫌弃，“你这蜀家嫡少爷未免太小气了些。”
清冷的声音打趣着他，不同于前时在青琅学院中那油盐不进的冷冽。蜀小天勾唇笑了笑，瞅着她瞪了瞪眼睛，“这百苓酒可是大长老心尖尖之物，平日里我也只见他小酌一杯，我若是偷了一壶与你喝，大长老知道了必定是饶不了我。蜀染，我已经很够义气了。”
蜀染轻挑了挑眉，睨着蜀小天清冷道：“既如此，我若喝了你偷来的酒，你家大长老知道了还能饶了我？蜀小天，你这样可就不厚道了。”
蜀小天有些无语的瞥着蜀染，重点不在这好不好？
腹诽了一句，蜀小天冲蜀染十分豪气地说道：“你尽管喝，出了事有我担着。”
这样的语气仿若此下已是偷了来。
蜀染睨着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未语，倒是他身旁啃着干饼的人拆起了台子，“少爷，不是我说你，就你这修为，你想在大长老手下偷出他的百苓酒，难啊！”
“不是难，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有人也不客气地补着刀。
“诶诶诶，你两咋说话的。”蜀小天有些不满地嚷嚷起来。
蜀染好戏般地看着他们打闹，端起酒坛豪饮了一口，眸中闪过冷意，便是紧了紧掌中木块。若她刚才没有闻错的话，这是玄楠木的味道，可玄楠木不是幻域才有的，这荒原究竟是何地？
蜀染喝着酒陷入自己的沉思中，蜀小天跟几个打闹完便开始絮絮叨叨的在蜀染说起话来，那话多的模样与央锦和传亦无异。
听着耳边聒噪的声音，蜀染抽了抽嘴角，难道是因为她话少所以才显得别人话多吗？
“蜀染，燕京的事你是不是很伤心？”蜀小天突然话锋一转，问了起来。
“何事？”她声音淡淡。
“将军府还有右相府。”
蜀染喝酒的动作稍顿了顿，小酌了口看向蜀小天，冷声道：“你问这是何意？”
蜀小天有些慌了，连忙解释起来，“蜀染，我不是想要揭你伤疤，只是觉得……”
“没什么好伤心的。”蜀染打断了他的话，问道：“我倒是有些好奇这荒原试炼，不如你给说说。”
蜀小天看着蜀染笑了笑，说道：“其实我对这荒原试炼也不了解，反正就是每过五年便会开启一次。你是不是觉得这里与外面不同，幻气更为浓郁许多？”
蜀染睨着他不置可否。
“也许这就是荒原试炼的奇特之处吧，人在这里修炼倒真是事半功倍，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我还觉得这里的幻气多了些精纯。等到了蜀家之地，我就安安静静地修炼到两月后。”
“蜀家之地？”蜀染有些疑问。
蜀小天解释起来，“就像四国打仗争夺土地城池一般，这荒原这么大块肥沃之地，肯定是有所争抢，所以就划分了区域。区域之内谁也不得互相侵犯。”
虽是话糙却是理不糙。这荒原明显就不属于这，这里肯定是有所‘好东西’，又如何不引得人争抢？划分出各家的区域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蓦然，蜀染想起除夕她夜盗陶家大宅那对母女的话，荒原大殿的传承么？
夜还很漫长，蜀小天也一刻未耽误，稍作歇息了下，便是赶着往蜀家之地去。
知晓路线似乎也知道哪里是危险哪里是安全的，一路上相安无事。只是这蜀家之地倒是入得深，来到之际已是两日后了。
一片远古的森林中那座殿宇十分格格不入，门外两座两米多高的灯台上，雕刻着精致的图案，那放着匾额的拱粱上龙飞凤舞地题着苍劲的‘蜀地’二字。
蜀家之地，蜀家子弟来这荒原中试炼的最终地。
“又是一年试炼之日吗？你们进去吧！”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陡然响彻上空，让得人冷不丁然的吓了一跳。
蜀小天是知道蜀家之地中有人看守，被吓了一跳也未有任何诧异，对着大门鞠躬着拱了拱手，说道：“那我们也随意了。”
无人再答话，蜀小天招呼着蜀染便要进去，传来一道讥讽的声音。
“哟，蜀小天，你们才到啊！”
大门内缓缓走出来一人，是向来与蜀小天作对的蜀飞，此时看着他们目光冷然。
蜀小天看着蜀飞皱了皱眉，没想到这蜀飞竟然是赶到了他前头，冲他笑了笑，单刀直入的说道：“看来这次三长老是下足了本。”
“呵呵。”蜀飞轻笑了声，朝蜀小天逼近，嘲讽着，“可比不上你们嫡家，次次作弊如此，这吃亏多了，自是要学聪明的。”
蜀小天看着他未再说话，叫着蜀染便要进去，蜀飞却是一把拉住蜀染的手，他斜睨着她，勾唇说道：“嘿，蜀染是吧！要不要我们合作一番。”
当着他的面挖墙角，蜀小天怒火丛生，这个蜀飞真是太张狂了。
蜀染冷冷睨着他，火鞭瞬出便是打向蜀飞，他未料到，躲闪得很是狼狈，便听一道冷冷的声音传进耳间，很是清晰的一个字，“滚。”
蜀飞瞥着蜀染眸中闪过一道阴鸷，冷哼了声，真是不识好歹的女人，却见此计不成挑拨离间起来，“蜀染，我若没猜错，你是来保护蜀小天的吧！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当心遭人算计。”
之前李月在白雾之地说的那些话他是听见的，这女人既然不是蜀家之人，却来参加荒原试炼，又时时刻刻待在蜀小天身边一副护他的模样，她的身份自然很容易便让人想到。
“蜀飞，你不要欺人太甚。”蜀小天冲他怒喝了声，随即有些紧张地看向蜀染，却见她……
“关你屁事。”蜀染冷声道，蜀飞打的什么主意她还能不知道，只是这挑拨离间的手法也真是太不高明了。
又被蜀染一呛，蜀飞脸色有些难看起来，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看着她的目光中多了道杀意。
蜀染没放过他眼中的杀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冲蜀小天说道：“不进去吗？”
蜀小天看着蜀染心里有些打鼓起来，那一脸冷色让人看不出她究竟是什么情绪？蜀小天也不知道蜀飞的话到底有没有在蜀染心中留下芥蒂，想要解释什么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带头进了门。
☆、072 小房幻境
殿内分三楼，一楼高过一楼，只有最矮的一楼大门敞开。
古香古色，很是质朴，仿若是年岁有些久了，那漆红斑驳的掉落而下，看上去有些扎眼。
小楼有人进进出出，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蜀染他们走进，便见蜀家子弟。
蜀家来人数十，之前白雾之地与骷髅兵折了不少，但现下也有二十几人，竟是都比他们先到达蜀地！
蜀染眯了眯眼，看向蜀小天，只见他此时正面目严肃的抿着唇。
他之前是有些诧异，但回过神来细想也大概知晓是怎么回事了？蜀飞将旁人全集了一起，本家便是被孤立了。荒原中不比外头，若被孤立，那可所谓是寸步难行。
蜀小天眼中闪过一道冷意。
蜀染神色淡淡，看着眼下的局势也是了解一二，一个勾心斗角的大家族里，自然是有轻重之分，可蚊子再小也是肉。一根筷子易折，那若十根呢？
今年来参加荒原试炼的本家只有蜀小天一人。若不是蜀凌炀早先派了人跟着蜀小天，现在他便是孤立无援，呵，集体排斥，这招甚秒。
众人看见蜀小天他们神色冷淡，没人上前来搭话，已是不言而喻。
“往年都是你们本家之人在蜀地捡了好，今年可就不同了，蜀小天。”
讥诮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原本还在各自相谈的众人看见蜀飞，皆朝他而去，热情地打着招呼。
蜀飞倒也未怎么在意他们，看着蜀小天顾自说道，语气中依旧捻了那抹讥诮，“不过，你若把你知晓的蜀地之事一一说出，我们接纳你也未必不可，否则我保证你在蜀地讨不了一分好。”
都说天高皇帝远，如今这荒原之中，没有那能做主之人，蜀飞的态度可谓是一个轻狂。
蜀小天冷冷地看着蜀飞，勾唇笑了笑，声音向来温和，“我也是第一次来蜀地，你认为我能知晓蜀地哪些事？更何况，想必蜀地的情况三长老也该是与你细细说过，如今再来问我，你这不是多此一举。”
“蜀小天，你少在这给我装蒜，蜀地的情况你们本家知晓得比旁人更多，就算三长老与我说过，可这有利的事还不是你们本家握着。看看，我们来荒原试炼孑然一身，你呢？身边多少人跟着保护你！”蜀飞凑近蜀小天说道，突然提高了音调，“这不是蜀家子弟都能参加荒原试炼，你们本家的作弊就真当我们这些旁人眼瞎吗？”
蜀凌炀到底还是怕人诟病，跟着保护蜀小天的三人皆是蜀家子弟中人，只是为仆而已。所指的自然是蜀染。
这话说得十分直白张扬，蜀染冷眼看了看蜀飞又看了看蜀小天。
蜀小天瞥着蜀飞轻笑了声，反问了句，“你认为不是蜀家子弟之人便能进入这荒原试炼之中？”
听见这话，蜀染目光轻闪了闪，神色依旧冷淡。
蜀飞也轻皱了皱眉，看着蜀小天冷哼了声，“谁知道呢！你们本家向来诡计多端。”
“究竟是我们本家诡计多端还是你居心叵测。”蜀小天睨着蜀飞淡声道，看了眼一旁的众人，“蜀飞，你说得没错，知人知面不知心。”
便是未再多说，蜀小天带着蜀染四人往一旁寝房而去。
这座小楼是供人居住，房间不多，是一间也未给蜀小天几人留。
蜀小天寻下来有些气，看着蜀染几分愧疚，歉意道：“蜀染……”
“抱歉的话就不必说了。”蜀染打断了他的话，既然蜀飞敢这样放肆的对蜀小天，必然是不留情，只是让蜀染有几分好奇的是，蜀飞究竟是倚仗什么敢这般轻狂？试炼不过两月，等蜀小天回去将荒原中他的所作所为告知蜀凌炀必定是讨不了好。
“你们很忌惮三长老？”蜀染看着蜀小天问道。
“不是。”蜀小天摇了摇头，说道：“入了荒原只要不是危及人性命，都是允许的。荒原不止炼修也是炼心。”
所以蜀飞才敢这般放肆！呵，炼心，是啊，人心最难测。
蜀染倒是不在意有没有房有没有床睡，梁上君子又不是没做过。但蜀小天却是十分愧疚，坐在那房梁之上总是一脸歉意地看着蜀染，那张温润俊逸携着的小内疚还真让人动容。
“蜀染，都是我没用。”
又开始自责了，蜀染耳朵都快听起茧了，端着酒坛浅浅喝了口，斜睨着他，冷声道：“那你就去抢一间啊！”
蜀小天眼睛亮了亮，继而又黯然下去，低首声音有些闷，“我打不过！来时，爹让我少惹事生非。”
最后一句话堵了他身旁正卷袖子便要磨刀霍霍抢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