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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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八索- 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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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快完成了……我叹了一声。
    我会在这里看着她的。
    或许不用……我带着侥幸的心理,说:如果完成后还……
    不可能了。廖仙儿打断我的话:你看幡然的腿。
    我愣了一下,然后按她说的,看向幡然的腿部。这一看……
    幡然的腿,被黄色的光完全包裹着,因为这光芒遮盖全身,之前我并没有注意。此时近距离仔细观察,才发现,她的腿部,竟已化作了土黄色的石头模样。
    这是……被能量同化了……还是因为五典道法,所以与神山昆仑融合在了一起……
    不管是哪一种原因,都代表一件事,幡然真的不可能从这里离开了。
    我沉默了,侥幸之所以是侥幸,就是因为悲剧大于喜剧。
    告别吧,我想你们没有太多时间了。廖仙儿提醒说。
    这听起来更像是催促,但我没有觉得恼火,因为她说的是实情。
    我们都没有太多时间了……
    我走过去,看着山下最后一点光芒,逐渐将整个山脚笼罩。此时的神山昆仑,已尽数被包裹在土黄色的光芒当中。这些光,正逐渐变化成黄色的山石。
    作为施法者,幡然自然也受到了影响。腿部的石块,向着她的上半身逐渐蔓延。
    这时,一切都忽然静止了。
    嗡嗡的震动声,铺天盖地的在天地间传递,这异景和异声持续了很久,持续到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土石将她的肚腹,将她的胸膛,将她的脖子彻底覆盖。
    当她彻底化作石头的时候,就是再也无法还原成人的时候。
    我不能看到这一切发生!
    因为绿色的光膜,已经将昆仑境彻底覆盖。
    那不是膜,它代表了老道。
    老道全力维护了这个世界,他要看到我们成功,要看到的是我们活下去!
    我死死的咬着牙,道力在那一刻疯狂的汹涌着。被静止的世界,一切轨迹都停止了。
    但是!
    八索的意志,让我有挣脱的可能。
    当手指能动的那一刻,我的心扑通扑通以更快的速度跳动着。
    当腿能迈动的那一刻,我感觉到口舌的干燥,感受到心里的惶恐与焦急。
    当我冲向她的时候,手掌翻开,一个木盒直接被粉碎。散发着光芒的果子,在手掌中绽放出迷人的色彩。
    我没有任何迟疑,即便感觉脑子已经一片混乱,即便知道强行挣脱世界融合所产生的束缚会带来无法想像的伤害,即便……我知道自己可能永远无法活着看到她醒来了。
    可是……
    最后一颗仙果,化作了流光,顺着我的手指,涌入她的体内。当所有的光芒消失在她口中,当她全身都因仙果的力量而冒出五彩的光时,我的意识逐渐丧失了。
    那个时候的身体,已经变得很轻松。
    因为天地的融合已经结束,两个世界,被奇异的融合在了一起。彼此的虚幻,在那一刻转变成了真实。
    巨大的昆仑山,第一次在世人面前显露出无穷的力量。
    它不再像之前那样,反而通体土黄。
    就是这座高数万米的黄色巨山,直挺挺的插入云霄。
    轰隆一声巨响,一些透明的碎片掉落下来。
    那是天的碎片,因为天被捅破了。
    老道的动作,终究是慢了一些,没有及时撑开世界,把天抵住。因此,昆仑山显露的时候,靠近山顶的位置,已经超出天所在的高度。
    我从山上滚落,顺着碎片露出的缝隙落下人间。
    意识几乎要彻底丧失了,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可我不甘心。
    因为我看到了一片黑暗,在黑暗之中,昆仑之顶,孤零零的伫立在那里。
    我看到了一个黑衣的女子,她恬静的站在一尊石像旁望着我。
    我看到了那尊石像,我看到石像眼中流下的泪水,我甚至听到那传到心里,用了一切力量所喊出的话语。
    杨天佑!一定要活着等我!我一定会找到另一颗仙果!我要你和我一起活下去!我喜欢你!
    那拼尽全力的话语,让我在意识消失之前,终于笑了起来。
    我是在笑吗……
    是吗……
    老道啊……
    真的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啊……
    耳边,隐隐传来了什么声音,是蛟爷吗……原来它没有来得及下来啊……
    那一刻,我仿似看见老道站在我面前。
    他脸上露着欣慰的笑容,却转身背向了我离去。
    怎么走了呢……
    那背影如山一般高大,越来越高,阴影逐渐将我覆盖,黑暗,终于来临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我必生死相依(最终章)

    在最终的时刻,一刹那就像经历了无数年。。。
    也许是一掌定乾坤的道法,也许是一种幻想,又或者,那是真实的将来。
    我看到了一个小山村,就像小时候呆过的一样。
    周围的世界,绿蒙蒙的,像有草芽儿在天空中生长。
    我看到了一位老人,并本能的知道,他像杨,而我也姓杨。
    他穿着一身晴纶加上一杆红木龙头拐杖,在别人扛着锄头,夏汗冬抖,忙着翻地的时候,他却种着花。
    那花,是蔷薇。
    每隔一段时间,他会在村口的地里给这些蔷薇修剪,除虫,浇水,施肥。
    我听到许多人说,这是在浪费地,是要遭天谴的。
    他从没理会过别人的话语,天旱的时候,家家都收不到粮食,唯独他的蔷薇,依然独自存活着。那条平整的路,是他掏钱修的,年年都修。
    方圆几十里,就数这条路是最上尖的。他对待这条路和这两片蔷薇地,比对待自己更用心。
    他的眼睛,一直望着那条路口,像是在等什么。我转过头看了几眼,什么也看不到。
    有一天,他的房门紧闭,却如鬼魂一般从门内走出。他安静的走着,没有理会打招呼的人,更没有去看路边的风景。
    他一直走着,走到了那片蔷薇花中。
    他站在花丛中,依然望着那条每年都修的路,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小孩子,大多是好奇的。一个跟来的孩子好奇的问他:杨太爷,你看什么呢?
    孩子说话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的身体忽然猛地抖了起来。那种抖,不是颤抖,而是像波浪一样。孩子的话,就像投入湖中的石块,在他身上划出一连串的涟漪。
    他已经扭曲的嘴微微张着,眼睛瞪大大的,他的手慢慢抬起来,微张的,像是要去抓什么东西。
    我顺着他的手望去,看到在远处,有一个人影。而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啵”声响起。等我听到声音回头时,他消失了……一
    个几岁的小孩子,在那时候能想到什么?我想,只会有一个字,鬼。
    如果他长大了,可能会多加一个字,见鬼。
    那个孩子呆愣地站在那,任由手里的军绿旧帆包从手臂上脱掉,啪嗒掉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弟弟,这里是杨家村吗?
    我回过头,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人。她很漂亮,长长的头发,白色的纱裙,像仙女。而且,我感觉她很熟悉,熟悉到一见她,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激荡。
    站在花丛中问话的孩子下意识地点点头,指着那条平整的路:往那走。
    她笑眯眯地拍了拍孩子的头:谢谢。
    随后,她看了看左右两边的蔷薇地,笑的更欢了。低下头,露出很好看的酒窝:这两片蔷薇花,是一个姓杨的人种的吗?
    孩子点点头,呃了一声,或许是因为想起老爷子之前像鬼一样消失的场景。
    那个姑娘再次笑着摸摸他的头,然后踏着轻快地步伐向村里走了。我无意识的跟随着她,像村里去了。然后,便听到许多人在喊:杨老爷子走了!杨老爷子走了!
    家家户户的人都从屋里走出,带着惊诧与茫然的神情。
    那个女人也在惊愕,连步子也更快了一些。她越过无数不认识的人,走进了一个院子。
    院子里,有一棵很高很大的枣树,树上每年结出了枣,都被村子的孩子,用砖头,用树枝,用木棍给砸下来。有很多时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会越过高高的枝杈,落进他的家里,接着发出啪的一声响。那是他的屋顶砖瓦,又被砸坏了的声音。
    但孩子从来不怕,因为他从来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责怪。他总是在听到声音后,乐呵呵地一手夹着烟,吐着大大小小的烟圈,从屋里走出来,然后冲这群小伙伴轻笑一句:小顽皮猴子,等着……
    孩子们等来的,是他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然后打下了无数颗甜滋滋的枣儿。
    有时候,一些孩子会拿着枣,一边吃一边看着老爷子吐眼圈。也有时,会问他一句:杨爷爷,这烟好抽不?
    他笑着拍了拍孩子们的头,说: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也有很多次,他会突然把烟放在手里看着,安静又沉默的看着。脸上,总是充满了迷茫,就像是魂丢了。
    枣儿有青有红,红的甜,而青的……有种涩,有种酸,有种念。那是怀念,是一种思绪。
    院子里的人很多,一堆堆的白布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那是村里的女人们在做孝布。白色的粗布被撕成了一条条,缝成了一件件。很多老人看着那堆放整整齐齐的孝布,一边叹息着,一边拿起来穿在了身上。他的灵堂,就设在院子里。
    或许是因为太突然,没有棺材,我看到他还穿着那镂着青丝花纹的蓝布鞋,就躺在灵堂里。
    我又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人,站在灵堂门口,安静地看着,一动不动。我想,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但没有任何人会反对她为老爷子凭吊。
    她的美,在村里引起了轰动,很多男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是因为惊艳与渴望。很多女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是因为羡慕与嫉妒。
    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一大堆人蜂拥着从外面进来。然后,便是一堆人扛着花圈灵幡什么的进来了。
    我听到,那几个衣装笔挺的人说:这事儿,一定得通知所有人,把附近村的人也都给我通知到。县里面的领导马上就到,你回头跟张书记一起去接一下。还有,灵棺的事,一定要弄好,最好的材料最好的木匠最短的时间,不能耽误出殡。这件事,县里很重视,据说连市里省里,都有领导要来。办不好,你我都得下台。旁边的人连连点着头,一脸认真,像个学生。
    这时,那几人都看到灵堂前站着的女人。他们愣了一下,随后有人问:这个女人是谁?
    谁也回答不上来,之前问话的孩子就在一旁,不知哪来的勇气,喊了一声:她认识杨爷爷,从外面来的!
    那几个人又愣了一下,互相看看。之前说话的那人低声和周围的人说了几句,一行人谁也没上前问话,都站在灵堂前只看着。唯独那孩子,跑到他的灵堂前,看着他穿一身晴纶布料,裁剪得体,边缘绣着一缕缕花纹的衣裳。
    他就躺在那,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见到那双常年因为抽烟而泛黄的大手。
    孩子走到仙女姐姐的身边,看看她,再看看他。姐姐,你是杨爷爷的孙女吗?他问。
    她笑了,这是她第一次在灵堂前笑,也仅这一次。
    不是。她回了这两个字,随后牵起孩子的手,带着走到他跟前。她就那样看着躺在灵床上的他,一动不动,脸上笑着。可笑着笑着,泪就流下来了。
    那微咸的东西,落了眼眶,落了鼻梁,自下巴滴着滴着,就落到孩子仰着的脸上了。
    很凉,也很香。
    或许那孩子从来不知道,人眼里流出的东西,是可以散发香味的。
    就如同沙子进了蚌的肚子里,时日久了,就成珍珠了。
    所以,他有些吃惊的摸着脸上的泪水,带着好奇的目光审视着这一切。
    我来晚了……她忽然说。声音清脆悦耳,如同仙音。
    我看着她,听着她,忽然觉得心里像被堵满了。
    她后来说了第二句话:我找到了仙果,可是,可是……
    她的眼泪越流越多,已经无法说出话来。她从口袋里掏出半截玉钗,轻轻的掰开他已经僵硬的手,将玉钗放了那里。然后,就那么紧紧的握着。
    他下葬的时候,来了很多人,大多开着车。有年轻的,年迈的,男的,女的。画圈摆满了整个院子,实在放不下,便把旧的撤了,新的换上去。
    这是一场盛事,方圆近千里都惊动了。人人都知道,杨家村的杨老爷子去世,来了很多人凭吊。他入土的时候,那女子就站在旁边。没有阻拦,没有说话,安静的像个死人。
    那一站,就是七天。
    在他下葬七天后,一个下着暴雨的晚上。一通通炸雷在天空响起,炸的房子都好似要抖起来。那雨,如同江河自天上倒灌,噼里啪啦的声音像炮竹一般,打的房顶噼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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