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样的漠然平静，没有一丝情感。
“我凌寒自问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若真的想要除魔卫道，实现你的凌云壮志，大可以和欧阳珏一样，大大方方的去魔界，和我正面决战，你为何要出卖你我的授业恩师，将他老人家送上绝路，你当年不过是一介山野凡人，是谁教你开窍筑基？是谁引你走上无上大道？若是师父当年不曾收你入门，可能你现在还在山野之间游荡，很可能已经命丧虎狼之口，又怎么可能问道修仙，成为凡人眼中遥不可及的仙人，而你竟然要出卖给予你这一切的恩师，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这个样子，我真的不明白，我凌寒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对我恨之入骨，连我的授业恩师都不放过。”凌寒感觉自己的心都在缓缓滴血，造化弄人，昔日对自己崇拜敬仰的小师弟竟然变得如此的绝情冷漠，亲手将自己的恩师送上了绝路。
凌寒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凌厉，神识威压自然也越来越强，方野不过是实丹期修士，终于承受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坚硬的山石之上，可是他的头却依旧倔强的抬起，直视凌寒的眼眸，没有丝毫的惧意，更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有凌厉的杀意在眼神之中闪烁。
“好、好、好，既然你不说话，那就不要再说了，等到了阴曹地府，我倒要看看你有何颜面面对师父，你是很想杀了我吗？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你我公平一战，让你战死也算是对你的尊重，这份同门之谊，你不念，我却不能不顾。”凌寒的愤怒已经转化为汹涌的杀意了，他收回神识威压，让方野恢复了自由。
可是方野并没有起身，而是露出了一抹几位诡异的冷笑，那笑容之中有着深深的痛楚和无尽的讥讽，他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气喘吁吁的说道：“同门之谊，你还有资格说什么同门之谊，正是这可笑而又可悲的同门之谊让整个嵛山派都抬不起头来，现在更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嵛山派出了你这样一个惊才绝艳，天赋异禀的同门师兄。”
方野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眼神死死的盯着凌寒，继续说道：“你指责我将你我的授业恩师亲手送上了绝路，你可知道真正将他老人家送上绝路的是你，师父已经因为你的缘故被禁足嵛山，可他老人家对你还是非常的爱护，时常会在我面前提起你，并没有因为你的牵连有任何的不忿，你好好做你的魔界圣主就好了，你为什么还要跑回来，你在西南边境大开杀戒，勾结妖族大能，灭杀了无数正道修士，天尊盛怒之下，自然要严查事情的来龙去脉，本来嵛山派因为你的缘故，地位已经岌岌可危，唯一能说上话的大师兄欧阳珏早早撇清了他和嵛山派的关系，你的行踪天尊若是想查，谁又能瞒的住？若是让天尊查出你是从嵛山重返云荒的话，恐怕整个嵛山派都会被天尊除名，数千年的传承就要彻底断送，为了保全嵛山派，也为了嵛山派中数百年轻弟子的前途，师父要我到天尊面前去告密，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在师父的身上，这样就能保全嵛山派，也才能保护数百同门师兄弟的前程不会被断送，师父真正疼爱的弟子只有我们三人，你和他都不能替他老人家分忧，除了我又还有谁能够挽救整个嵛山派？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若是师父当年没有收下你，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么多的波折，师父一向与世无争，也不会受到牵连，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说道最后，方野几乎是在声嘶力竭的嘶吼了，这个艰难的选择，这份巨大的压力，让他实在是难以承受，为了完成玉阳子的遗命，他一直忍辱负重，可是此刻见到凌寒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份巨大的压力让他再也承受不住，终于彻底爆发了，他对凌寒没有丝毫的恨意，甚至有一丝依恋，自己在踏入修真界之初，凌寒给予他很大的帮助，他与凌寒、欧阳珏三人时常秉烛夜谈，畅聊云荒奇闻趣事，这份情谊方野自然不会忘记，然而现在一切都已经不能回头，沧海桑田也不过是转瞬之间而已。
正文 第268章 为爱痴狂
方野的嘴角依旧有鲜血滴落，那几乎疯狂的眼眸之中有这深深的恨意，虽然他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撼动凌寒，可是他没有丝毫的惧意，血红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凌寒，仿佛要喷出火来，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方能缓解他心中的沸腾的恨意。
凌寒笔直伸出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用尽了一般，他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双目血红的方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一切若是究其根源，就是在自己的身上，方野说的没错，确实是他害死了玉阳子，也害了整个嵛山派，他真的无话可说。
又一个对自己有大恩的恩人因为自己，葬送了性命，凌寒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恍惚之间，他似乎又回到了数年之前，自己为了寻求筑基的心法，登上了天嵛山，第一次见到了飘飘欲仙的玉阳子，他淡薄名利，与世无争，只是对他们三个入室弟子宠爱有加，寄予厚望，无论凌寒有多少秘密，他都不费心去探寻，只是耐心的指引凌寒走向正确的道路，这份恩情，凌寒此生都不敢忘记，虽然玉阳子只是一名金丹期饿修士，但是在凌寒心中，他比吞天魔帝上官云顿还要高大，然而现在，因为自己的缘故，这样一位值得尊敬的恩师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了，凌寒怎么能不愧疚？怎么能不心痛？然而无论他如何心痛，如何自责，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他只能继续朝前走，面对着凝虚天尊这样一个强大到不可撼动的对手，凌寒心中也是充满了无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因为体内的神魂传承被凝虚天尊盯上，从此每一步都变得身不由己，这一切他又能有怎样的选择？
“若是你因为这件事情迁怒于我，我确实无话可说，对于师父，对于嵛山派，凌寒确实愧对，但是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想为自己多做解释，只想请你们让开道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绝不能陷入凝虚天尊的手中。”凌寒沙哑着说道，他不想再杀戮了，他只想尽快的救醒紫灵儿，然后寻找一处隐秘之地，默默修炼，追寻自己的道，等到他实力足够强大时，再来向高高在上的凝虚天尊讨一个公道。
“你从哪里返回云荒不好，偏偏要选择这里，我们若是再放你离开，恐怕嵛山、鹤山两派都要在太乙门除名了，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少的不得已我管不了，不过你要从我鹤山离开，除非踏着我的尸体。”水月仙子冷冷的说道，她脚踩一只精巧的花篮，全身花瓣缭绕，犹如花仙子一般，明艳动人，岁月的流逝似乎并没有在她如玉的容颜之上留下任何痕迹，可是那冰冷的眼神已经不复当年的和蔼可亲了。
“虽然师父在已经不认我这个弟子了，可是在我心中师父永远是师父，而你也一直是我心中的师姑，就算我凌寒真的十恶不赦，对于这一点却是从来没有动摇过的，我不想血染鹤山，请水月师姑成全，如果凌寒真的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这条性命交给凝虚天尊，换回嵛山、鹤山两派的安宁又有何妨？可是我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师姑谅解。”凌寒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凌厉如刀的杀意悉数内敛，无论是念着她与玉阳子的同门情谊，还是她和紫灵儿的师徒之宜，凌寒都应该要以礼相待。
水月仙子神色漠然，语气森寒的说道：“阁下名震云荒，三界之中来去自如，神通广大，贫道修为低劣，这声师姑可承担不起，不过贫道还是那句话，阁下想要离开鹤山，唯有从贫道的尸首上踏过，正邪不两立，贫道身为太乙门弟子，自然遵循我道家天尊之命，与阁下誓不两立，不死不休，阁下若是执意与我正道修士为敌，还是出手吧！”
“何为正，何为邪，难道所谓的正邪都是凝虚老道一人说了就算吗？他有什么资格执掌天道，判定生死，你这样说是在逼我出手，以你们几人又如何拦得住我，何必自寻死路！”凌寒神色微变，他已经感应到数道强大的神识在探扫，显然很快就要有大能感到了，说不定凝虚天尊和燃灯古佛都已经亲自出动了，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反正只要你在这里出现，我们就已经注定是死路一条了，只要能拖住你片刻，也能保全两派不断了传承，你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了，只管出手就是了，我方野宁愿轰轰烈烈的死去，也不想背负一个勾结邪魔外道，欺师灭祖的罪名，更不想辜负了师父的期望，就算真的到了黄泉鬼蜮，我照样能走的堂堂正正。”方野厉声说道，一柄青色长剑缓缓祭出，盘旋在他的头顶，随时准备发动凌厉的一击。
“师父，徒儿求求您，让凌公子快点离开吧，不要再逼他了，他是要去救灵儿师妹呀，要是耽搁的太久，灵儿师妹就没救了，您不是也最喜爱灵儿师妹的吗？难道您想眼睁睁的看着灵儿师妹永远都醒不过来吗？”一直在一旁默然而立的寒雪突然跪在水月仙子面前，苦苦哀求道。
“雪儿你快起来，此刻大敌当前，你怎么能被这魔头所蛊惑，紫灵儿与他都是来历不明，心怀叵测之辈，早已经和我们不是同路人了，你快站起来，和为师一起除魔卫道，为鹤山的荣誉而战。”水月仙子厉声说道，全身七彩花瓣旋转飞舞，随时都有可能化为一柄柄利刃，直冲凌寒而去。
“不、、、不、、我相信凌公子，他真的是要去救灵儿师妹，师父您快让他离开呀，要是他真的出手，谁又能拦得住他，这个道理师父您真的不明白吗？为什么要做这样无畏的抵抗呢？”寒雪摇头说道。
“鹤山派弟子听命，你们的大师姐已经被妖魔蛊惑了，速速将她带至思过崖，面岩思过，没有为师的命令，不能踏出半步，否则严惩不贷！”水月仙子面色微变，寒雪今天的表现和平常大相径庭，恐怕她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为了避免时态恶化，水月仙子果断下令将寒雪带走。
很快一行白衣女子从山壁飘然落下，将寒雪团团围住，其中一名年纪和寒雪相仿的女修士拉住寒雪的衣袖，劝说道：“师父现在正在气头上，师姐就不要和师父做对了，还是和我们一起去思过崖，这边的事情自有师父打理，咱们就不要在这里添乱了。”
寒雪坚定的摇头，一道白色光芒闪烁而出，将那白衣女子的手臂隔绝在外，“不、、我不能走，这次我绝对不能走。”寒雪本就是金丹期修士，在整个鹤山派中，除了水月仙子，其余弟子的修为都远逊于她，大多都是筑基期的修为，还有不少还在炼气期，根本不可能和寒雪相比，此刻寒雪护体光罩一出，她们都无法靠近。
“雪儿，你连为师的命令也敢违抗了吗？还不快快和你的师妹一起离开这里，难道要为师亲自动手吗？”水月仙子大声呵斥道，身形并没有移动，此刻最大的威胁依然是凌寒，虽然明知不是凌寒的对手，但她不得不全力戒备，不敢后退一步。
明亮的白色光芒笼罩全身，丝丝冰寒的气息逸散而出，寒雪沐浴在清冷的白色光芒之中，清丽绝俗，她缓缓起身，妙目噙泪，看着脸怒气的水月仙子，坚定的说道：“师父，徒儿什么事情都能答应你，但是今天，请师父让徒儿任性一次，凌寒公子念及昔日情谊，不能对师父出手，可是现在他的行踪已经暴露，实在是一刻也不能再等了，只要师父打开护山法阵，让凌寒公子离开，徒儿发誓这一生都不会再违逆师父的意愿，要是师父不答应，那徒儿唯有自爆金丹，为凌寒公子寻得一条出路。”
一颗灿然生辉、光芒四射的金丹被寒雪缓缓逼出体外，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流转不息，。像是一轮璀璨的骄阳，悬浮在寒雪的头顶，金色光芒覆盖之下，寒雪苍白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唯有那一双秋水般的明眸沉静坚毅，透露出深深的绝然。
“雪儿，你这是做什么？快将金丹收回体内，你刚刚进阶金丹期，修为还未稳固，贸然调动金丹，是非常危险的，你是不是疯了，我将你亲手抚养长大，教你得道成仙的无上妙法，可是你竟然这样逼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整个鹤山派都葬送在你的手上，这份责任我尚且承担不起，你又如何承担？”水月仙子没想到寒雪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赶紧收回法宝，掠到了寒雪的身边，急切的说道。
凌寒也微微震惊，这个沉静如旷谷幽兰、冰山雪莲的女子，竟然会如此的绝然，而且是为了他，一个云荒修真界的公敌，一个正道修士深受其害，只欲诛之而后快的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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