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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三声拍掌伴着一道清润含笑的声音传入云若乔耳中，打碎了那一刻的暗潮汹涌。
钟无究在众人的视线中走了出来，玉面含笑，细碎的阳光洒了一身。
云若乔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一松，方才空气中的死寂终是被那个人的到来打破了。
她敢直接挑衅皇权，并不是不怕死，她只是在拿她父亲的兵权和她本身的气场在赌。
赌赢了，她便可以彻底摆脱嫁入皇家的命运，不过若是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方才她一度以为，若是辛越帝一个脑筋不灵光，就会拔剑杀了她。
“草民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钟无究向辛越帝跪拜行礼。
辛越帝缓和了脸色，向钟无究笑道：“无究公子何以来得如此之早？”寻常他奉诏入宫，拖个一两个时辰都是轻的。
钟无究起了身，笑笑道：“今日左右无事，就早一步入宫了，还请吾皇勿怪。”
辛越帝点点头：“朕平日里想请无究公子入宫都来不及，又怎会怪罪？”话毕，朝自己身边一指，“给无究公子赐坐。”
钟无究谢了恩，走到皇帝身边自然而然地坐下，神态闲适随意，似乎是他家坐在他家人身边一样。
云若乔嘴角轻抽一下，继续跪着眼观鼻鼻观心。
钟无究与老皇帝闲扯了几句后这才将眼光落在云若乔身上，“咦，这是？”那惊讶的神态貌似这才发现地上还跪着一个人似的。
老皇帝眸光微动：“这位乃是云正德大将军嫡女，无究公子可是认得？”
☆、第四章 胜券在握
钟无究嫣红的唇瓣深深勾起，笑得兴味盎然：“我怎会不认得乔儿？”
辛越帝扶在桌子上的手微微动了动，笑道：“哦？无究公子与云家丫头熟识？”
云若乔心中叱了一声，这个老狐狸，钟无究与她送聘礼的事整个京城都传得沸沸洋洋，这个耳目众多的皇帝又怎会不知？这会在这里装相不知又在搞什么阴谋。
“乔儿早就收了我的聘礼，是我的未婚妻，我怎会不认得？”钟无究看向老皇帝，笑得眉目灿烂。
“哦？还有这等事？”老皇帝微露惊讶，装得像模像样。
钟无究同样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京中众人都知道。”
“可是朕已经将云家丫头赐了四皇子为皇子妃。”老皇帝老眼幽深，看向云若乔。
钟无究面露难色，“圣旨已下，断无更改之理。”他眸光微转，也看向云若乔，“但是乔儿早已收下我的聘礼，京城中半数人都可出来作证。若是皇子夺人之妻的事情传扬出去，怕是于吾皇声威不利……”
辛越帝缓缓转眸，目光看向钟无究，只见第一公子目光幽深，周身如同笼着一层薄雾。
天下第一公子富可敌国，其名下产下占据了辛越各项命脉。
而且据这几日刚刚得到的消息，第一公子势力还远不止明面上这些。
“无究公子这是何意？”
钟无究缓缓一笑：“乔儿是钟某早早下聘定下的未婚妻，皇上若是执意要其嫁于四皇子，钟某和乔儿自是无力抗拒，唯有双双赴死以全我俩情意。”他的声音咬得很轻，但却像是当场投下万钧巨石，直直砸在众人的心底。
不止皇后和丽妃，即便钟明玉的心也跟着微颤了一下。
双双赴死……
钟无究缓缓离开座位，走到云若乔面前，朝她伸出手。
玉白的指尖落在云若乔眼前，微微地晃了她的眼。那是怎样一双手呢？如玉细腻，完美优雅，在日光下透着暖玉的光泽。
她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那只手，借力起了身。
辛越帝一双老眼中快速变幻着神色，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酝酿一场风暴。
“我早说过此生此世唯卿一人，乔儿如今又说此生此世绝不嫁入皇室。我二人的决心皇上已然明了。若是今生不能成为佳偶，唯有双双赴死以求来生。”钟无究的声音浅浅含笑，却掷地有声，任谁都不能当作玩笑。
云若乔被他的目光包围，听着那浅浅含笑的声音恍若被催眠，一双眸子缓缓看向他。
此时此刻，两手交握，两双凤眸，眼中只有对方一人。
“世间难得有情人啊。”皇后缓缓叹道，看着眼前并肩执手的两人，眸中微微有些湿润。
辛越帝转眸看向皇后，“皇后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皇后略一沉吟，道：“皇上，后宫不得干政，臣妾……”
“此事涉及儿女婚事，乃属家事。皇后乃轩儿嫡母，自是可以参与。”皇帝老眼落在皇后微润的眼目上，眼光晦暗不明。
皇后微微点头，道：“无究公子与云小姐两厢情意，天可见怜，自当成全。”
丽妃一直隔岸观火，料想皇上圣旨已下，云若乔与轩儿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断无更改的可能。
可是事到如今，皇上居然问皇后的态度。谁都知道云若乔是云正德嫡女，谁能与其联姻，就能得三军相助，届时便是夺得皇位最大的筹码。
皇后虽然看着一派贤良淑德的模样，可是她才不傻如此机会她怎会放过？
“皇上！圣旨已下，礼部已着手筹备婚礼，这婚约岂有再废除之理？君无戏言啊！”丽妃跪伏在地，急切地争辩道。
“嗯？”辛越帝看向皇后，微微点头，“丽妃说得也不无道理。”
声落，又看向钟无究和云若乔。
钟无究自云若乔处收回视线，看向皇帝微微笑道：“丽妃娘娘说得对，圣旨以下断无作废之理。”他话语微顿，嘴角笑意加深，“皇上已经下旨让云小姐与四皇子成婚，自然是做不得假的。但是将军府可不只乔儿一位小姐。”
闻言，丽妃一怔，抬头看向皇帝。
辛越帝眼光划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看了看丽妃，点了点头，“在冰棺美人醒来之前，世人皆知将军府有位依楠小姐。”
丽妃抬眸，眼底闪过一抹骇色，难道皇上要把云依楠……？
“是啊。以前就听说将军府的依楠小姐美貌动人，才华出众，若是配我们的四皇子，倒也算是良配。而且此一来也与皇上圣旨相符。”皇后点点头，笑着道。
辛越帝面上一喜：“如此甚好。既成全了无究公子的情意，又未拂朕的圣旨。此事就这么定了吧。”
丽妃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在宫女的搀扶下勉强站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激动：“云大将军已经与二小姐脱离了父女关系，怎么还能嫁入皇家？”
老皇帝摆摆手：“朕是明白云爱卿的，脱离父女关系不过一时情急之举，做不得数的。血浓于水，云小姐就何时都是云府的小姐。”
丽妃身子更加狠狠抖了下：“可是皇上……”
钟无究轻轻咳了一声，笑着开口：“听说四皇子不知在何处找到了云二小姐，早就将其接入了四皇子府，好像还很是宠爱呢。”
“哦？有这等事？”老皇帝望向丽妃，见其并无反驳，轻轻笑了下，“看来此事果真是天意了。朕来御花园之前，听得国师上奏，说是天像有变，怕是冰棺女子会与四皇子冲撞，不宜成婚，如此看来此事竟是真的。”
他一撩龙袍，站起身来，吩咐道：“传旨与云大将军府吧，将云二小姐嫁与四皇子为四皇子妃，钦此。”
闻言，众人齐齐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无究牵着云若乔的手心起来，她才发现自己手心已经沁了一层薄薄的汗。
出宫的路上，她望着钟无究那一派云淡风轻的脸，疑道：“刚才老皇帝若是不答应，你难道就真的拉着我双双去死？”
钟无究一双凤眸闪过笑意：“我倒真想与乔儿双双赴死，可是那老皇帝又怎会舍得你我二人死？”
“你早算计好了，还是早有准备？”云若乔目光在钟无究与她娘亲身上转了一圈，问道。
当她开口拒婚时节，她娘并没有半分的惧意，想来也是知道其中缘由的。
钟无究点了点头：“你既敢拒婚，便是早有把握，以你的身份，老皇帝怎敢轻易动你。他可不敢拿自己的江山作赌。而我，手中另有一些筹码，不过是让老皇帝少些考虑的时间，给你增些胜算罢了。”
钟明玉看着她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云若乔轻轻舒了口气，展颜一笑：“今日不但让老皇帝收回了赐婚，还把云依楠塞给了辛同轩，实在是可喜可贺。”
“本公子的功劳不小，你可想好要如何谢我。”钟无究脸皮颇厚地开口，一双凤目似有似无地瞥向钟明玉。
“如今你们二人都在这里，可以告诉我你们的身份了吧？”云若乔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收了钟明玉一眼，大有不审出实情来绝不放过他们的架势，“别告诉我你们俩都姓钟实属巧合。”
☆、第五章 预料之中
“如今你们二人都在这里，可以告诉我你们的身份了吧？”云若乔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睨了钟明玉一眼，大有不审出实情来绝不放过他们的架势，“别告诉我你们俩都姓钟实属巧合。”
钟无究向钟明玉看了一眼，笑道：“我说。”
云若乔眸光望向钟无究，静静倾听。
果然如她所料，钟无究就是瀛国五皇子，因有传言说他不是瀛帝亲生，而他又不入朝堂，故而很少被人提及。
然而世人却想不到他的第一身份却在天下无人不知，那就是富可敌国的“无究公子”。
而无究公子无论在瀛国还是在辛越被人提及时都是神化一般的存在，无人知道他究竟有多么庞大的势力。
而她的母亲钟明玉乃是瀛国庆安王的嫡出出郡主，多年以前脱离辛越王族嫁给了云正德，从此脱离了瀛国人的视线。
云若乔不想去探究钟无究的身世，也不问她的母亲脱离瀛国王室的因由。如今确认这些足够她进行接下来的动作。
前尘往事往往不堪回首，她接触的黑暗已经够多。此时她的心只想求一片光明，否则便枉了老天让她三世为人的一番好意，更枉费了凤千夜的冰魄灵珠。
想到凤千夜她才记起老皇帝曾提起凤千夜上奏说辛同轩与她不宜成婚，原来他也助了她一臂之力。
自她重生辛越，凤千夜虽然与她并不如曾经一般亲近，但她每遇难事他却总会及时出现，回首这段时日凤千夜的表现，莫不让她心中疑虑重重。
“你是否早就猜到了？”钟明玉笑着打断她的沉思，“你如今来问我和究儿，想来是没有让天香阁的人告诉你。”
云若乔点点头：“是啊，若你们没有那点亲戚关系，天香楼这个结实在说不过去。不过看那些冷冰冰的档案，哪有听你们直接讲给我来得有趣？”
“有趣？”钟无究挑眉，后宫朝堂那些剑拔弩张，波诡云谲于她而言只是“有趣”便当得吗？这个女子……
他浅浅勾唇，眸光深处更多一片痴然。
“令主，令主……”云若乔耳中传来一道精灵活泼稍显稚嫩的声音，显然这是奈不住规矩的雪裳在传音入密。
云若乔笑道：“何事？报来即可。”
接着耳中传来雪裳笑得欢快的声音：“主子您和无究公子这回可把丽妃和四皇子气惨了，您离宫后丽妃就去了四皇子府，正撞见云依楠在勾引四皇子，当即大发雷霆，狠甩了云依楠一通耳光，险些就把四皇子府的屋顶给掀了。”
云若乔的唇线扯了扯，雪裳这丫头的声音显然太过欢喜雀跃，好似与云依楠有仇的人是她似的。
“之后她又得知四皇子是从勾栏之地遇上的云依楠，更是当即吐了一口黑血，背过气去！”小丫头显然没来得及收回内内就兀自大笑起来，听那声音定是一通花枝乱颤。
云若乔眼角抽了几抽，这等事宜由雪裳来报显然她是抢了风凌的差事，不出所料的，耳边立即换了风凌冷静沉稳的声音：“主子恕罪，雪裳最近才知道云依楠与主子的过结，本想冲出去了结了她，恰巧属下这里收到了此消息，她才抢着来报与主子听了。”
云若乔轻轻嗯了一声，风凌才放松下来补充道：“四皇子显然也未料到皇上会如此处理此事，为丽妃请完太医之后便一人关在了书房里，至今未有任何消息传出。”
云若乔又嗯了一声，朝车中二人扫了一眼，眸光中绽放一丝冷厉：“将云依楠小姐的母亲，三姨娘的尸首送到瀛国兰王爷府上去，让他们团聚。”
风凌应是，再无声音传来。
听到云若乔的吩咐，钟明玉抬眸看着云若乔，似是在质疑她如此行为。
云若乔淡淡道：“娘亲难道想让她的尸身烂在密室中？她本是瀛国人，又为兰王生下了云依楠这个女儿，让她回到兰王身边对她是宽慰，对兰王是警告。”
钟明玉看着她，忽然笑了：“你如此做倒像是在帮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