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在鸾国后宫品阶可以说是极低,一般刚刚选修入宫的女子便被封为“答应”,而在齐兰国,后宫除了夏初萤、朱妃和华妃三人外,实在空空如也,可以说这一次贬朱妃算是齐兰国后宫历史上第一大过罢。
这一次不羁寒未留情面,就在朱妃即将一哭二闹三上吊时,命人将其压了下去。
不羁寒觉得自己丢人透了,几十年的枕边人,怎么如同泼妇一般轻浮不堪。
夏初萤依旧是静坐一旁,反复只是旁观者。
……
除了朱妃闹腾,齐兰国的早朝还真像回事儿,哪怕这些臣子出身各部落,许多都是没有文化。
早朝结束,夏初萤坐在凤撵向满堂院而去,队伍却突然停下,在队伍为首处传来吵嚷声。
秦诗语快步上前查看缘由,而后折回来,恭敬对初萤道,“殿下,朱妃拦着队伍非说要见您,怕是……”
“扶本宫下撵,”夏初萤慢悠悠的打断秦诗语的话,“碰巧今日本宫得闲,便教教她什么叫后宫的规矩。”
宫女们放下车凳,秦诗语则是扶着夏初萤下了撵车,两人走到了队伍前列。
朱妃真是气坏了,连平日里装出的气质也荡然无存,指着夏初萤的鼻子就破口大骂,“你这个鸾国来的狐狸精,勾引皇上,自己生不出儿子也不让我儿子当太子,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挨千刀的。”
初萤冷冷一笑,“朱娜,你现在只是小小的一个答应,可知对本宫无理的后果?”
一旁太监们见状,立刻上前,有人抓着朱妃肩,有人则是一角踹在朱妃腿上,这一脚下去,朱妃已经跪在地上。
朱妃的宫女们有的想保护主子,有的则是想偷偷跑去为二公送信,但却被秋云等人控制住,一个都跑不了。
朱妃想站起身,却被太监死死按着,鸾国太监虽去势,但到底还是男儿身,几名身强力壮的太监摁着朱妃,哪容她反抗?
“你这个贱人!”朱妃大惊,扯嗓门开始喊,“皇上!皇上……”
初萤嫩唇微启,轻松吐出两字,“掌嘴。”
又有太监上来,二话不说对着朱妃的嘴巴开始抽打起来。满堂院的下人们对朱妃早就恨之入骨,如今有了机会自然公报私仇往死里打。没一会,朱妃的脸肿了起来,嘴角也流了血。
朱妃吓坏了,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如此挨打,从前大夫人在时,她再放肆,大夫人也只是笑笑,最多呵斥一句。
“好了,”初萤道,而后转向朱妃,“服吗?”
朱妃自然不服,对着夏初萤喷了个带血的口水,“服个屁,你这个狐狸精。”
初萤不躲不闪,就任由其血喷在自己裙摆上,低头看着裙摆上的血,非但不觉得屈辱,更像是一种胜利品。“重打三是大板。”
满堂院的太监们简直如同过了新年一般,平日里无论朱妃的人怎么闹,皇后都下令忍,大家都憋坏了,如今可以亲手收拾这老妖精,自然都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太监们跑回满堂院,有的拖了长凳,有的拿了棒子,一群人喜气洋洋。知道的便知道是皇后要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又要带着一群奴才春游呢。
长凳放好,太监们把挣扎的朱妃架到长凳上,而后抡起木杖对着朱妃的屁股便开始打了起来,一下一下,声音响亮如雷,行刑的太监们无法遏制内心的激动,脸上满是狰狞的笑。
夏初萤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
朱妃刚开始还骂了几句,但随后,便只剩了惨叫。
朱妃的下人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低着头生怕自己被牵连,哪有平日里狐假虎威的得意模样?
夏初萤扫了一眼那些下人,微微一笑,“主子受难,当奴才的岂有看好戏的道理?每人便掌嘴一百吧,下回挑主子时眼睛放亮些,好好挑个主子,别跟个狗啊猫啊的。”
太监不够用,满堂院的宫女们也开始磨拳擦掌,各自找了个最恨的,照着脸蛋猛抽了起来,一百下,别说脸了,估计手都肿了。
被打的下人们叫苦不堪,她们哪有选主子的权利?但也无法狡辩,因为之前的一段时间,她们随着主子在满堂院没少闹腾。
后宫本一片祥和,但夏初萤就这么在路上惩罚朱妃等人,待三十大棍打完,朱妃彻底没了骂人的力气,也打服了,开始求饶起来——她本就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
夏初萤很耐心,坐在彩霞搬来的小凳上,欣赏朱妃等人被打的一幕好戏。
朱妃跌下长凳,有气无力地在地上趴着,夏初萤则是缓缓上前,站在朱妃头顶,居高临下地盯着朱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你害大公的同时,就应该猜到自己的下场。”
朱妃一愣,“害大公?”
初萤愣着脸,眸子也是冰冷一片,“做了不敢当?”
朱妃艰难抬起头,想骂,但脏话到嘴边却噎住不敢说,“你刚刚……说什么,我……害大公?”
初萤慢慢抬起脚,踩在朱妃的手指上,“别告诉本宫,大公之死与你无关。”说着,叫下慢慢用了力气。
虽然屁股被打烂了,但依旧无法遮盖手指碾痛,十指连心。朱妃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甚至于不敢挣扎,“我……我真的不知情,我怎么会害大公?大公不是被北秦人杀的吗?”
“你以为,本宫会信?”初萤想到当时不羁丹失踪时自己的悲痛,脚上的力气更大。
朱妃忍不住喊了起来,“我没害,我真的没害……你……你就是踩断我的手,我也是没害,我在后宫,大公在前线,我怎么害啊!”
“可以派人害啊,用计谋。”初萤“好心”提醒她。
朱妃疼得浑身如同浸了水,虽然不想承认,但为了自己的生命,最终还是承认了一个事实,“夏初……皇后,你以为我们人人都像你们鸾国人那般诡计多端?大公……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更是和猛儿兄弟手足,我就算是不喜,却从没想过加害,而且……我……我……我就算是真想害,我也不知道怎么害啊。”
夏初萤笑了起来,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却只让人胆寒,“不知道如何害?朱妃你不是善于谋划吗?”
朱妃都要哭了,“我……我哪里善于谋划?你以为我不想在朝堂上随便几句话就让人另眼相看?我……我连字都不认识一个,能谋……划什么啊?”
夏初萤一愣,而后将鞋子从朱妃手指上拿来。朱妃的话令她醍醐灌顶,她猛然发现自己的从前走入一个误区,她竟潜意识认为朱妃如同鸾国后宫妃子那般诡计多端。事实上,朱妃轻浮幼稚,否则也不会屡屡做出大闹朝堂的事,但……
“你不识字,又是如何屡屡加害本宫?难道你忘了向本宫下春药,而后栽赃本宫与其他男子私会?”虽心有怀疑,但夏初萤未表现出来,而是依旧咄咄逼问。
朱妃挣扎了一下,最后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能力千里之外加害大公,只能将自己的得力干将供出来,她伸手一指身后一名女子,“都是我的心腹,雪菱为我出的主意。”
夏初萤顺着朱妃手指方向望去,果然见到一名双颊红肿的年轻女子,其虽立刻低下头,但眼中的犀利却被夏初萤捕捉了去。
初萤这才明白朱妃为何屡屡做矛盾之事,一方面暗害她,一方便又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的耀武扬威,如说一个人的心智忽高忽低可以理解,但这般大起大落如同换了颗脑袋,实在是引人费解。
如今,她终于明白,朱妃大半“有脑子”的暗害都是其心腹宫女所想,以朱妃的心智所做之事,大半就是大闹朝堂或不计后果的逞强耍威风罢。
夏初萤猛然想起那一次,一个月前,满堂院厨房水缸被下毒一事。
她蹲下身子,压低了声音,“朱娜,本宫问你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若有半句谎话,本宫能让你生不如死,听见了吗?”
朱妃抖了两下,却是真的被打怕了,惊恐地点了点头。
“一个月前,满堂院厨房下毒一事,是你所为,还是你宫女出的主意。”下毒一事可以算是朱妃的宣战,初萤想用这件事来衡量朱妃说话的真实性。
却没想到,朱妃愣了一下,而后好像冥思苦想,之后道,“厨房下毒?我没下毒啊。”
初萤也是一愣,冷笑,“你没下毒,难道是鬼下的?”
朱妃面色大骇,“在……在厨房里下毒,那不是要毒死一院子的人吗?我就是傻,也不会傻到做干这么大的事儿,再说,虽然我想害你,却从来都没想过害你性命。”
初萤眯了眼,“你可知道,当时满堂院厨房下的是什么毒?”
朱妃惊恐的转动眼珠子,“是……什么毒?难道是春药?天地良心,我就下过那么一回春药,还是怕你……你……你得了皇上的宠,再有什么春药也不是我下的啊。”
夏初萤一时间未言语。朱妃说得没错,便是下毒,也没有堂而皇之下在厨房的,这么一毒毒一片岂不是目标太大?之前她只以为是朱妃太蠢,办出如此蠢事,如今见朱妃的模样,根本不知下了何毒,才有种感觉——那毒,怕不是朱妃下的。
既然不是朱妃,又是何人?
一时间,夏初萤竟觉得脑子晕了下,她再次低头,狠狠盯着朱妃,压低的声音阴狠,“本宫最后问你一次,不羁勇是不是你害的。”
朱妃快哭出来,“我最恨的人是你,我都未想过害你的命,怎么可能去害大公?”
初萤冷哼了声,“你最好别骗本宫,如果本宫发现一丝欺骗,就会……”初萤的声音压得更低,软糯的声音冰冷得可怕,“要了不羁猛的命。”
朱妃大骇,“不,你不能,你不能害我的猛儿。”
“那就别欺骗本宫。”夏初萤勾唇一笑,而后站起身来,“走吧。”轻轻道。
太监立刻唱和,“皇后娘娘回宫。”随后,宫人们便做好了准备,宫女们服侍夏初萤回撵车。
当夏初萤见到跪地低头的雪菱时,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若有所思,而后被宫人们伺候着上了撵车,车队启动,绝尘而去。
直到车队没了踪影,朱妃的下人们这才敢上前搀扶朱妃,朱妃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车队离开的方向一眼,又如同想到什么般抖了下,再不敢看第二眼。
雪菱上前,朱妃则是狠狠瞪了雪菱一眼,而后用足了力气扇了雪菱一个耳光,“你个小贱人,说,满堂院厨房投毒一事,是不是你背着本宫干的?”
雪菱自然否认,“娘娘冤枉,搞不好是皇后无中生有。”
朱妃哼了下,“你真当本宫是傻子?夏初萤用得着无中生有?”如今,朱妃清清楚楚看清两人权力上的差距,更是意识到,夏初萤并非拿她没办法而是根本不想与之纠缠。“告诉你,如果本宫查出来这件事是你干的,小心你的皮!”说完,在宫人们的搀扶下,忍着后背的疼痛,艰难向宫殿而去。
……
满堂院。
从夏初萤回来坐在正厅,便一直沉思,她今日突然有种感觉,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彩蝶。”初萤道。
彩蝶立刻上前,“殿下,奴婢在这。”
“夏草的情况如何了?”初萤问。
彩蝶叹了口气,“夏草姐最近几日终于稳定下来了,但身子却一天不如一天,只因四公遇难之事传来时,夏草姐正在月子中,怕是落下病了。”
初萤点了点头,“你即刻去前线,两件事需要你做。第一件,与三公说,就说本宫调爵西回来当侍卫。第二件事,你将本宫一道密旨下给阿古捏,让其务必找到到底是何人向不羁勇报告不羁丹虽死士队伍而去一事。切记,别找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追根问底,一定要找最后知情那人!”
“是。”彩蝶明白其意,心中感慨,原来殿下仍然放不下四公,同时,想到每次去兵营面对的暧昧目光,也只能无奈叹气。“殿下放心,奴婢这就启程去前线。”
“去吧。”初萤摆了摆手,彩蝶便匆匆离去,大厅内只剩下夏初萤一人。
……
夜晚。
夏初萤洗漱完毕后,平躺在床上,却全无睡意,昏暗中,她盯着天花板,想着心事。整整一天,她的一颗心都吊着未落下,因为如果害大公的不是朱妃,说明真正的危险还未过去。
那人到底是谁,其目的又是什么?
夏初萤先是将视线放在二公不羁猛身上,如同真是不羁猛,那这个人的城府之深便难以想象,但她却怎么也不相信会是不羁猛。再来,便是不羁卿,初萤自然也不会相信是不羁卿,她自认还算比较了解他。
不羁燕?夏初萤想到不羁燕,心中有所怀疑。不羁燕本就不是不羁家的人,虽然姓氏相同,再有便是一个离奇的身世,但这身世也只是一个故事,连半个信物都无法提供。
如果不羁燕真的害了